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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最小说·09年07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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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来晚了。”越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我早到了。”姚远庭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女生,“这是我挑出来的照片,不太多,你再看看吧。”“嗯,”越言用下巴夹住袋子转身打开包,含糊不清地问,“考得怎么样?”
“应该不会太差。走吧,”看到女生露出错愕的表情,他晃晃手上的票,“约你到这儿,是请你看这个摄影展啊。”
道别(3)
“如果能拍得像他们一样好就好了。”
“嗯。”
“上了大学还会经常拍照吗?”出来时已是傍晚,两个人有些散漫地走在路上。
“会吧,”姚远庭的腔调总是慢慢的,“你呢,准备报摄影专业?”
“差不多,”越言看着姚远庭,“你呢,理想是什么?”
如果没有问这一句。只是随便地谈论即将到来的毕业演出,说说这恼人的闷热天气。只是单方面的偷偷为能和他一起度过这半个下午而开心。如果只是这样。
姚远庭突然沉重得挪不开步子。他在昏暗的树阴下站定,想了想才说:“好好地活下去。”
本来只想顺着姚远灵说他太累,硬要他出来散心的初衷,和这个很有好感的女生普普通通地看一场展览,顺着原路回家。现在心酸拔掉塞子般充满全身,好像握紧拳头都能浸出来。
他看着越言,几乎想把心里所有的话倒出来,看看还有什么能再填满它。
知道即将到来的结果无法避免,难过之余,有一丝庆幸,总算有时间来做这漫长的道别。
看着母亲遭罪的样子,不忍之余还是残存着要她继续抗争的心。
姐姐在饭桌上突然崩溃,大哭着说不想妈妈受这么多苦。姚远庭只敢低头拼命扒饭,坐在对面的父亲叹了口气,轻轻地放下筷子。
怎么办,很怕慢慢忘了她。怕在与这个世界磨合的过程中,渐渐将她放在不那么重要的角落。
越言回到家一看到妈妈,就止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
她的父母交换了一下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妈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姚远庭整理好情绪才去医院,病房里远灵伏在床边,他索性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揉揉脸颊,仰面靠着。
“远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模糊中妈妈就坐在身边,气色好了一些,伸出枯槁的手拂拂儿子的头发。
姚远庭握紧她另一只手,闷闷地“唔”一声。
“为了我你可吃了不少苦。”她幽幽地舒口气,“我走了,你也能轻松点。”
伤心恐惧是一瞬间崩溃的感觉。姚远庭紧盯着母亲,感觉到生命的源头已经离他而去,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一切温热的感觉源源不断地倾泻出来,无论如何也接不住,就那样血淋淋地洒了一地。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嘴怎么也张不开,“妈妈”卡在喉咙里,一心只想和她一起走。被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头顶是白惨惨的灯光。他满脸是泪,用力咬紧嘴唇。心像塌陷了一半,融进血管,缓缓外流。
六
让人觉得寒冷的颜色。
灵堂上,旁边的姐姐哭到无法自持,姚远庭一手搀着她,突然想起初中美术老师问的问题。满眼的黑色白色,盯得时间长了,就化成漩涡。
越言打来电话,不敢说让他节哀的话,多数时间都不说
话,耳边是男生沉钝的呼吸声。忍不住还是告诉他:“我要搬家了。”姚远庭轻轻地嗯了声:“什么时候?”
终于轮到越言的班级上台表演。姚远庭坐在观众席上,也看不太真切,三十多个人穿着白衬衣,站成明亮的一片。越言唱到“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时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看台上开始有很多人跟着唱起来。
整场表演结束后,大家有的哽咽着互相道别,有的张罗着晚上的聚会,姚远庭低着眼睛坐在原地,几乎等到体育馆里的人都走干净,越言还是没有过来。有同学临走时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笑笑,说声再见。
越言妈妈打电话来催:“早点来和我们会合!要下大雨了,出来把大门锁上!”越言随便应一声,挂上电话。没了家具的房间还是残存
着家的气息。她拿上伞走出来。转身竟然看到姚远庭打着伞站在不远处。“大晚上搬家,逃债啊。”他终于显得轻松一点儿。开不了口说些别的。越言只能抿着嘴点点头。“早晨的节目不错,未来的摄影家。”他递过一本画
册,“就算是送别的礼物吧。”“谢谢……”越言险些不能控制情绪,只得匆匆道别,“那,再见了。”“嗯,”姚远庭突然笑了,眉眼温和许多,“拜拜。路上小心。”
越言不知道没有开口表达心意是不是应该后悔。她在出租车后座打开画册,第一页是芦苇丛里扑棱飞起的野鸭。
这个她一直喜欢的摄影师写道:“寒冷的清晨终于到来,它们准备离开栖居已久的家园。有的野鸭盘旋了很久才离去,它们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回来。”她两只手死死握紧画册,把头深深低下去。
看着越言坐的车消失在大雨中,姚远庭摇摇伞,晃下帘幕般的雨珠。他站在原地悄悄握紧拳头,企图抓住这一小股忧愁,这股不知道确切从何而起、亦不知将在哪里消散的情绪。
经历的道别,最后只能说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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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力(1)
'a'
这一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这一片区域停了电。我在炎热的屋子里待到了傍晚,终于被爸爸赶了出来。
“别老窝在家里,出去吹吹风。”他一边收拾我们刚用完的碗筷,一边说着。我虽然心里老不情愿,还是乖乖地换鞋出了门。多半是因为没有电的房子里确实太闷热,而且黑。
是的,即使到了现在,我都二十五岁了,还是有点儿怕黑。可我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在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老是睡不着,觉得黑暗里有东西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后来爸爸知道了,就开始让我开着灯睡觉。他总是等我睡着了再悄悄进来关灯。“节约是传统美德,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爸爸这么跟我说,可我知道这句话里后面“再说”的半句才是重点。因为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他开出租车,赚钱不多,我们不能浪费东西。爸爸没有把重点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说明他心虚。
后来我长大了,也没有再开灯睡觉了。但我还是害怕黑暗,害怕那些潜伏在黑暗里的怪兽和鬼魂。只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现在整条小巷都没有了电灯的光亮。街坊们纷纷懒散地坐在家门口。几个穿着白背心的男人拿着扇子呼呼地扇风,他们的肚子大得好笑。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嚼舌根,有几个见到我的时候神情有点儿别扭,于是我知道她们是在偷偷议论我。我睁圆眼睛瞪着她们,装作很生气,也挺起了肩膀。小孩们跑来跑去不知道热。有个调皮的孩子正飞快地朝我跑来。他回头看着后面几个追着他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会撞上我。
在他即将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一下子钳住了他的肩膀,硬生生止住了他的一股势头。我得意洋洋,因为自己的这一手。小调皮则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慌。
“哎呀……”这时他不远处的妈妈发出了声音。我对这些女人烦透了,不等她开始说话,就放开小孩大步走出了巷口。
远处是有亮光的。在好几条街以外,大酒店的招牌还在闪动着各种颜色的霓虹,十分好看。我走到最近的站台等了几分钟,然后随便跳上了一辆巴士。
我为数不多的爱好里面,有一项是看车窗外头的灯:忽明忽灭的汽车的后视灯、被拉动成线条的橙色的路灯,以及不时进出视野的漂亮的霓虹灯,或者是突然闪现一下的打火机造出来的灯,这些都让我感到高兴。但我太讨厌巴士了——它总颠簸个不停,有时还拥挤着各种陌生人。
还好现在车里的人不多。在我左前方座位上的那个女孩有段漂亮光洁的后颈。她擦着味道很厚的香水,耳朵里塞着耳机。我能大致看到她的侧脸,她长得挺漂亮,眼睛大大的,在周围涂了浓浓的黑色,这应该是叫做烟熏妆。
通常我不会特别关注这样的女孩,女孩应该要乖乖的才好,这样像什么话。但这时我却一直盯着她看。因为我敢肯定我认识她。我记忆力很好,记得她叫做郑美美,学号11号,参加合唱班和礼仪队,生日是1984年9月12日。我和她同班是从1999年9月12日到2002年5月7日,初三到高三。
我观察着长大了的郑美美,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五官悄悄地移动了一点儿,整体还是和过去一样的。但她又完全不是以前那个郑美美了,以前那个郑美美,假如我不认识她,在巴士上看见她也一定没办法不看她。因为以前的郑美美文静得像朵花儿,而且是那种长在温室里的、看起来就很名贵的花。
浮力(2)
有可能我的眼神太像色狼了,郑美美终于拔掉耳机,看了我一眼。她皱了下眉毛,那是一条描得很黑很弯的眉毛,然后她恍然大悟:“你是大头啊。”
我笨拙地点了点头。
'1999年9月12日'
郑美美出现的时候,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今天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蓝色小礼裙,上面点缀着一系列闪亮的彩色小珠子,头上束着蓝色的缎带蝴蝶结,脸红扑扑的,像一个活生生的芭比娃娃。这样的装扮未免过于夸张,但是在一群十五岁的男生女生看来,郑美美今天像公主一样神气漂亮。
从教室门口走到座位上,郑美美一路接受着同学们饱含着各种表情的注目礼,然后她轻轻地撩了一下裙摆坐下。“郑美美,祝你生日快乐。”同桌立刻就献上了祝福,“你今天可真是太漂亮了!”
郑美美其实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女孩,但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听见别人称赞自己漂亮时依然能镇定自若。她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声音有点儿飘乎乎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招致了一部分女同学的妒忌,而这种妒忌会不动声色地向怨恨转化。那声轻飘飘地略带娇羞的感谢,无疑是一种名叫“做作”的催化剂。
第一堂课老师领来了新同学。那真是一个奇怪的男孩呀。新来的男生有颗很大的头,长在他瘦弱的身体上,看起来极不协调。他站在老师旁边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不是害羞或者害怕,而是一种很古怪的,类似于出神的表情。对,就是出神,即使他的眼睛很大方地看着大家,可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大家身上——他甚至没有在精心打扮的郑美美那儿多看几眼。
老师是这样介绍他的:“他叫吴启迪,来自一个单亲家庭。但是他数学很棒,好几次获得过全国竞赛的奖状。所以同学们既要给他关怀,又要向他学习。”
很快大家就给了他“关怀”。一下课,男生就给他取了个难听的外号——大头。他们眉飞色舞地唱着:“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郑美美不喜欢这样,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知道不能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能在穿着这样高贵的公主裙的时候让这种不善良的事情发生,于是她鼓起了勇气,郑重地站了起来。
“你们不要欺负他。”郑美美严肃地说,她的声音很少这样大。马上,有人笑起来了,他们的笑声充满了鼓动性,最后大半个集体都在郑美美和吴启迪面前捧腹大笑。那些叫嚷着“大头”的男生笑得格外夸张。
“郑美美,你居然来保护大头。”有一个女生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下,没有不笑的人了。在这阵充满了人造痕迹的笑声之中,郑美美急红了脸。“我没有。”然而她的声音像狂风暴雨里的蚊子。
这一天,初三(4)班最大的笑料是,他们的公主郑美美,居然喜欢上了刚转来的大头儿子。这条消息在很多张嘴里传播着,马上变得尽人皆知。郑美美在爸爸来接她的时候,眼睛哭得像包子一样肿。但她什么也不想对爸爸说。
'b'
“我不该叫你大头,你现在头不大了。”郑美美坐到我旁边来以后,对我说。我实在笨拙得不像话,最应付不了的就是漂亮女孩了,从小时候就这样。我傻乎乎地笑了几声。现在我们的巴士开在一片灯的世界里。我把窗户拉拢一点儿,外面的噪音传进来太多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浮力(3)
“其实你现在长得挺帅的。”她说,于是我又拿傻笑打发她,“你别老傻笑啊,现在做什么呢?”于是我告诉她,我现在在家里研究数学。
“听起来真酷。”郑美美随手递给我一只耳机。
其实一点儿也不酷。我会在家里研究数学,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数学。事实上,我常常觉得数学死板枯燥得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恐怕除了研究数学,别的什么也做不了。爸爸说,我差不多生下来的时候就会数数了,“这都是我遗传给你的天赋”。我想我大约一辈子都是要搞数学的。不管怎么说,有一个做数学家的儿子听起来是很酷的,至少他在和他的乘客胡扯时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
然而除了数学,我知道自己在其他方面是很笨的。并且就算是在数学方面,我也只是记忆力特别好,什么东西只要一沾上数字,就忘不了了。所以其实我更适合去做一本电话簿,而不是什么青年数学家。
郑美美下车之前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记住了。等她问我要号码的时候,我告诉她我没有手机,“那我怎么联系你啊,数学家?”她挺把我当一回事儿,这让我很高兴。我说:“回家了我就用座机给你打电话。”
可我没能信守承诺。等我回家的时候,房子里依然是黑乎乎的。爸爸在客厅点了一支蜡烛,自己在阳台上听收音机,从他那里传来的是咿咿呀呀的京剧声。这时候,我倒觉得这京剧十分好听了,因为从郑美美的耳机里传来的音乐简直是太吵了,一堆重金属在互相撞击,人则在这沸腾的噪音里不断吼叫。和它一比,京剧显得太可爱了。
和郑美美同车的十几分钟里,我的耳朵饱受荼毒,可我当时没有摘下那只白色的耳机。我可不想扫兴。
在黑暗里打电话的话,想一想都太奇怪了。我举着那支蜡烛走进房间,吹熄了,倒头就睡。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是一些我几乎已经忘掉了的陈年旧事。
'2000年9月12日'
第一滴雨水落下来的时候,大家在操场上上体育课。这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吴启迪站在男生的队伍里跟着老师学一套新的广播体操动作。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体育老师示范,跳跃,伸展。必须承认他并不擅长这个,他的动作看起来瑟瑟缩缩的,每当需要跳起的时候,他脸上就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汗水一直流在他的脑门上,然后一粒豆大的雨水打下来。9月的阵雨来势凶猛,不在天气预报的预测之中。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天空下布满了厚厚的雨的帘幕。体育老师大吼一声“解散”,大家一窝蜂地朝教学楼跑去。
郑美美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吴启迪的视线。她就跑在他前面一点儿,那天她穿的是校服裤子和粉红色的运动长袖。一条马尾活泼地扎在脑后,即使在现在这样的大雨里,还在有规律地左右甩动。
有人绊了吴启迪一下,郑美美的背影突然旋转起来,然后吴启迪“哎呀”一声摔在了操场的泥地上面。无数的脚跟从他旁边匆忙地踏过,扬起微型的尘埃云被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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