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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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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谋人是谁?”
  “元谋人就是……”
拾荒 act 105 :惶然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年二九飘到年初一,外面早已是银装素裹的妖娆又纯净的世界。安宁端了张板凳到窗边,踩上去巴着窗口往下望,见到楼下小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人在铲雪,眼里是满满的羡慕。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过头对围坐在烤箱边欢声笑语闲聊着的三人道:“我们也下去铲雪好么?”
  “你有铲子?”安乐问。
  “没有。”安宁沮丧,随即又重整旗鼓:“我妈可以去买一把,或者跟隔壁的爷爷借,我知道他有,我见他拿铲子到楼下给盆花铲土了。”
  “不行。”暗恋毫不迟疑的拒绝,“太冷了,会感冒的。你想下去至少得等雪停了才能去。”
  “那它什么时候才会停?”安宁嘟嘴鼓脸,很不满很不甘,爬下凳子走到烤箱边,蹭着安乐撒娇:“我见楼下有好多人在铲雪了呢,戴上厚帽子厚围巾厚手套就不会有事了。我保证不会感冒,好不好——”
  “感冒是你能保证的?”安乐不为所动,将他抱坐膝上,剥了一粒坚果塞进他小嘴里,“今天的作业你写完了么?先把作业写了,晚点雪停了我带你下去推雪人。”
  “我写完了!现在就去吧!”安宁眼巴巴希翼。
  “别两句不离‘下去’,我说过了等雪停了才能下去,你现在只能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不许再问同样的问题,明白?”
  安宁一听,小脸瞬时像霜打的小花苗似的蔫里吧叽。李伯心软了,摸摸他软绵的小手跟安乐商量:“要不我带他下去看看再上来吧,呆在家里闷坏他了。”
  “李伯,”安乐无奈,“他抵抗力不比常人,一感冒就长时间不愈,时时流鼻水不说,还老喊头疼,把身边的人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安生。”
  “我才感冒过两次。”安宁小心的咕哝。
  “两次已经把我折腾够了。总之,不许狡辩不许动歪心思,乖乖呆着,无聊了你看电视或睡觉去。”
  “那我去睡了。”安宁当真听话的蹭下地往房门走去,临进门口时又走回来,伸手从他口袋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出来,便又转头小步跑回房,还把房门给锁下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过了半响,安乐侧过身伸长腿,懒洋洋靠着萧香,似嘲弄的笑道:“又动歪心思了,每次很想做什么事而我不同意时,他便使尽手段,自己努力了不行就找别人,这会儿不知道是跟他越叔叔还是他末叔叔诉苦呢。你看吧,呆会儿肯定有人打电话过来。”
  一刻钟不到,房门开了,安宁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脚步略带迟疑的走到安乐身边,把手中的电话放到他耳边,电话里头传来牡丹的声音:“安乐?我呆会儿去接娃娃,告诉我具体的地址。”
  安乐瞪了垂头的安宁一眼,劈口就是:“大过年的你要带他去哪儿?铲雪?想都别想!上次生病他还没把你折腾够么?别听他一口一个越叔叔就心软了。醒醒吧,把你那超常人的理智拾起来,放回大脑里重新运作,现在就跟他谈谈恃宠而骄是一项多毁人不倦的恶习。”
  牡丹闷笑,半晌才悠悠然道:“我没说带他去铲雪。现在是过年,外面歌舞升平的,你把他关在家里是惨无人道的,我带他去电玩城看看,刚才答应要送他礼物了。”
  “你应得可真够快的!”安乐咬牙切齿,伸手狠揪了作无辜状的小家伙一把,“外面下雪呢,你过来也不方便,改天再去吧。”
  安宁闻言立即把哀怨的眼神投向他,欲言又止。
  牡丹回:“我今天没事。说吧。”
  他坚持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安乐明白,逐报上地址,斜眼乜向掩不住喜上眉梢的安宁,心里又爱又恨,伸手一捞,狠狠把他兜进怀里搓了一把,直把他弄得鬼哭狼嚎不休。
  “终于有人来救你了,高兴了吧?”萧香把按钮拎到膝上,手探进软厚的棉衣里摸他瘦巴巴的小身子,暗叹一气,带他进房又添了层保暖的里衣,把围巾帽子都戴上,换上防水的鹿皮衣绒里短靴,全副武装防冻又不至于太重。
  安宁两手背后在沙发边学青蛙跳,不亦乐乎,敲门声第一声响起,他立即冲过去拉开门,整个巴着牡丹的腿撒娇:“越叔叔,人家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牡丹把他拎起来,跟屋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安乐走到门边把外层的防盗门掩上,防止寒流入侵,转头交待:“晚上早点把他送回来。他中午没吃什么饭,呆会儿你别被他骗了买各种垃圾食品,干果和饼干也不能多吃。”
  安宁插嘴:“咱们一起去好不好?晚上再去宗府吃烤鸭。”
  “叫哥哥跟你们一起好了。”萧香起身走过去,弯身在他脸上亲一下,“晚点我和李伯去宗府给你买回来。”
  “好!要胖老板多给些花生米喔!”
  “还得陇望蜀了你。”安乐低斥,回房换身衣物,出门。
  楼下平地上的雪已经被铲除干净了,一处处雪溶化后的水洼,踩上去后,感觉寒意透过坚韧厚实的牛筋鞋底刺激脚板脆弱的神经,浑身禁不住的哆嗦了几下,安乐飞快奔向车子,钻进去享受室内温暖如春舒适宜人的空调气息。
  “很冷么?”牡丹把小家伙放置他膝上,顺手摸摸他的脸颊,是有点凉。
  “当然,温室跟寒冻又无遮拦的地方可不是一度两度的差别,是几十度呢。”瞥见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裸着,便摘下自己的手套递过去。
  “不用。”牡丹放慢车速经过拐角,神态清闲,“本来是要拿的,但出门的时候又忘记了。这种天气早已经习惯了,跟红茶岭那种积雪一米多厚、白天气温零下十几度夜里零下二三十度的地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安乐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牡丹扫了他别扭的侧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跟安宁搭话,听他巨细靡遗的讲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大及少年宫的即兴绘画比赛,小及李记的米饼,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停好车,跟在几个青葱时尚的少年后进电梯,上到十五楼,一群人蜂拥而出,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声传入耳,安乐揪起围巾尾端捂住安宁耳朵,眉头堆了起来。“这电玩城里的音乐毁灭性十足,这些孩子怎么受得了?耳膜估计都穿孔了吧。”
  孩子?牡丹忍俊不禁的搂住他肩膀。“别忘了你也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比其中一部分人还小。”
  “这时候你又想到我是孩子了?”安乐斜眼睇他,“这世间真是什么事都有借口,不管占不占理,反正占优势的人就占有主导权。没人道。”
  “人道主义是在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起到了反对封建制度的积极作用,它不适用于现在。”牡丹清闲回答,拉住他的手进入人声鼎沸的宽敞室内。这才发现原来那毁灭性音乐不是从碟片里放出来的,而是现场表演的——室内左角落力布置了个小舞台,一群人围在四周看着台上四个穿着很嬉皮的年轻男孩子旁若无人的打爵士鼓、弹电子琴、电吉他和贝斯,而曲子显然就是D吧里常放的烈性摇滚。
  “买了……”刚说两个字,安乐就发现自己可怜的音量被机械声吞没了,索性闭口,换目四顾,找到目标,直接把人拉到左侧游戏柜台,一一浏览,用最快的速度选了最新款的平版游戏,然后询问安宁意见。
  安宁点头:“就这个好了。”
  店员闻言笑眯眯的打包,收款找零,动作灵敏迅速,在三人离开时又追上来送了个巴掌大的泰迪小熊给安宁,道了声“新年好”后又返回展台。
  踏进电梯时,安乐掂了掂小熊,笑道:“人可真好,大雪封不住火热的心啊。”
  “真情撒满人间?”
  “嗯。”安乐非常严肃的回答,额头抵在牡丹肩膀上颤笑不止,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突兀的插入,他伸手从牡丹口袋拿出电话,扫了一眼便塞进他手里,退后两步靠墙。
  “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么?”牡丹挂了电话,转头问。
  安乐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摇头:“不了。李伯和萧香还在等我们呢。你要是赶时间就先走吧,我们坐公车回去。”
  “不赶,我送你们。”
  到楼下时,安乐牵着安宁下车,转身欲跟牡丹道别,围巾突然被他拉住,整个人朝洞开的窗口倾,温软的嘴唇贴上来,停顿三秒,他漂亮的脸如隔了层氤氲水汽般温润润的笑开,镜花水月般,看得安乐一阵脸红心跳,碰了烙铁似的急急跳开,垂下眼帘看车轮子缓缓滑动,退出视线。
  年初三时,雪依然纷纷扬扬,安乐已经六根清静的在家里窝了两天,洛扬一早就抱着一大箱东西过来拜访,还没吃午饭又被数通电话给叫走了;中午,安宁巴在窗口又不安分了,直闹着要出去玩,哭叫哀求……十八般武艺全上阵,家长总算是妥协了。
  开着车走走停停,吃喝玩乐,待从温室园林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四人去福字号买了个小年糕后便打道回府,车子还没开到北门又停下,安乐下车,目送他们离开,拉紧围巾在路灯杆旁踅来踅去,一阵夹雪的寒风扑面吹来,脸皮彻底被冻得没知觉了,伸手搓了搓,只觉得痛,忍不住低咒这鬼天气这……
  “安乐,上来。”牡丹摇下车窗叫他。
  “怎么这么慢啊!冻死我了!”安乐哆哆嗦嗦的爬上副座,把气温调高,脱下手套搓搓手再捂捂脸,一张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像冻伤了似的。
  “过来我帮你暖和一下。”牡丹笑盈盈朝他伸手。
  安乐从善如流挪过去,拉开他颈上的围巾,脸贴近他温暖的皮肤,果然是比任何人工制造的暖气都舒适有效,丝丝缕缕的暖意从脸部传递到四肢百骸,全身细胞都变得暖融融的了。轻吁一气,抬眼仔细观察这段近在咫尺的白腻无暇的脖子,忽然兽性大发,张口就咬下,两排微红的牙印清晰刻在其上,宣示主权。
  “去哪儿?”安乐整理歪歪斜斜的衣襟,坐好,牡丹递过来两张票,一看,居然是百老汇的歌剧《猫》,顿时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无言以对,视线飘浮许久才定在牡丹身上,“你买的?”
  “不是。大少给的。”牡丹瞥了他一眼,笑容可掬,“这是世界巡演的第45场了,刚好剧院的经理是大少的熟友,送了他四张票,昨晚他给了我两张。听他说这几天还有其他大型歌剧上演,你想看么?”
  安乐拿票的手神经质的抖了抖,扯笑:“现场版没看过,不知道效果怎样。”
  “绝对震撼”,牡丹简短有力的四字箴言让安乐初见剧院外形时便震撼了,那是一座由数个无序、松散且扭曲的几何体堆积而成的建筑,错位凌乱中见统一,无序中见有序,无则中见有则,黑色大理石蜿蜒曲折的阶梯旁立着数座人物雕像,底座正中雕刻着中英双语简介,无非是该音乐家或者剧作家的辉煌生平。
  “书呆,看清楚了,这座剧院是燕大建筑设计院建造的。”牡丹抬指画了个圈,侧头笑若春风,耳上那枚流光溢彩的红钻与白雪与黑大理石相互辉映,光彩夺目,“你要加油啊。”
  安乐挑眉,神色傲然。果然这冰天雪地也掩不住热血沸腾的心。
  诺大的音乐厅宾客满棚,从衣着面貌上看都是些高素质的中上层人物,从头到尾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全身心投注到舞台上倾情演绎的剧目当中,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推进而变幻莫测,当第二幕尾OldDeutenonomy带着Gnlgabella走上了云外之路时,掌声如雷,久久不绝于耳,台上人致礼谢幕,台下人起立赞颂。
  随着喁喁讨论的人流鱼贯而出,安乐站在台阶上望着不知何时减弱的雪势,弯身拾起几片雪花,摊开牡丹的手,放在掌心中,借花献佛顺了一句:“Look,anewdayhavebegun。”
  牡丹望着他清朗的眉眼,细胞在跳跃,扣住他的手把他拉上车,急啸而去。
  “十点过了,还要去哪儿?”安乐趴在窗口看路边转瞬而逝的景物,问。
  牡丹没答,车子在车水马龙中灵巧穿梭,左转右拐,专挑偏静狭窄的路巷走,约半小时后停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灌木林前。安乐满心疑惑的跟他下车,就着遥远路灯照过来的行点亮光前行,穿过灌木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结了冰的泛着幽光的大湖呈现眼前,阵阵寒风从空旷的湖面吹来,带着冷冽的湿气和若隐若现的海藻腥气,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很冷么?”牡丹帮他把围巾缠紧,然后从纸袋里拿出烟炮,递给他,“这个是平地旋转的,丢到湖中央。”
  安乐小心翼翼的点燃长长的引线,用力投向湖面,十秒钟不到,烟花噼噼啪啪爆开,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白,五光十色齐绽放,冰层倒映出双重绚丽,梦幻之极,美丽之极。这画面让他体内的缓慢流动的血液瞬间奔腾了,兴致勃勃的脱下手套,走进湖面,把炮仗放好,点燃,看它呜咽着冲向云霄,“嘭”一声,照亮眼前这片小天空。
  牡丹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欢快的团团转,看他那张脸上笑靥如眼前烟花,同样的绚丽非常。
  “这个居然是波浪式放射的!你上哪弄来的?”安乐张大眼望着天空那一圈圈流动的波浪光线,惊喜交加,转头却对上他望过来的幽深纵容的视线,羞赧猝然浮上来,暗自别扭了一下,走过去,张开手臂拥抱他,闷声说:谢谢。
  “有没有实质性的谢礼?”牡丹笑问。
  安乐静默了片刻,抬手揽上他脖子,踮起脚,启唇贴上去,彼此间温热的气息缠绵悱恻的流动,寒流挤不进无形的小空间,天幕中最后一道烟花还来不及惊讶便殒落了,四周恢复幽暗寂静,只有呼呼风声、树木簌簌的摩擦声及偶尔一声低弱的虫鸣声。
  “满意了?”安乐拍拍涨红的脸颊,转身继续放最后几个烟花,最后一朵在天空绽放后,他走回牡丹身边,一脸期待又戏谑的表情问:“还有什么好玩的?”
  “凌晨了。”牡丹指着腕表说。
  “不管,谁叫你教唆犯罪。”安乐蛮横道,“难得一次,晚归有理。”
  于是,牡丹带他去露天影院,两人抱着热奶茶和零食跟一群陌生的年轻男女围坐火边,边吃边聊边看,凌晨两点半散场时压根想不起吃了什么、看了什么、聊了什么,只觉得很愉快很轻松。接着,两人又去了一个地下室,推开门,浓重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光线诡异乐声轰隆的室内群魔乱舞,一群年轻的男女一个赛一个的疯狂,高挑的舞台上,三个只遮重点部位的戴面具的女孩儿扭着水蛇腰挑逗台下气血上涌的雄性生物,唏嘘声一浪接一浪。
  “年时轻狂啊。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恶源大多流于此……”牡丹环顾四周,眼中有抹淡嘲,“小布他们可能也在,过去么?”
  “算了,二氧化碳量超标,我难受。”安乐转身退出铁大门,小心踩着逼仄的楼梯上平地,泌冷的寒风让晕乎的脑袋清醒不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转头,睁大眼直勾勾的看着即使在这种混乱嘈杂的环境下依旧优雅华贵的牡丹一步步从梯口走出,心情突然变得钝重,清澈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掺入了一丝忧伤。
  “怎么了?”牡丹抬手拂掉落在他额上的雪沫,轻声问。
  “没什么,回去吧。”安乐笑了笑,转身迈步。
  今晚,此刻,我才发现我其实不认识你。
拾荒 act 106 :离别
  即使气温一直在零下二、三度徘徊,即使天寒地冻冷风如刀,也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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