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深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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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起的时候，韩秀英正在美容院里敷脸，她懒洋洋地拿起手机接通。
　　“喂，是哪位？”
　　“卓夫人，是我尤沪生啊，最近身体可好？”对方爽朗地答道。
　　“尤沪生？”她不记得有这个人。
　　“卓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老朋友都忘记了？”
　　“尤沪生……啊，是尤总！”
　　她想起来了，十几年前丈夫还在世时，曾与新加坡的尤沪生有生意往来。她与尤沪生兴趣相投，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只是由于丈夫的过世让她郁郁寡欢，与朋友之间断了联系。
　　“你还记得我！怎么想起来跟我联系？”她有些激动。
　　“我一直都很关心老朋友啊。我现在就在江北，是专程来看你的！”尤沪生哈哈大笑。
　　“啊，真的吗？”她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我现在在中心广场的法国餐厅，以前我们曾经吃过饭的地方，还记得吗？要是卓夫人有时间，能不能来聚一聚？”
　　“没问题，你等着我！”匆匆洗把脸，她赶紧吩咐司机送她去中心广场。
　　－两人在餐厅见到面，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当初是三人成行，现在却只剩二人相聚。眼看将近中午，尤沪生邀请韩秀英一起吃顿法国大餐。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一晃十年啊。”她不禁感叹。
　　“是啊……卓夫人最近怎么样？”尤沪生关切地问。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过吧。”她苦笑了一下，”你来江北是有公事吗？”
　　“不是。年纪老了，也该退休享享福了，所以这次是专门来看看你这位老朋友。”他轻松回答。
　　“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朋友跟我聊聊天，现在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令公子遭遇不幸，我却公事繁忙，未能前来江北探望。直到现在才来，卓夫人不会怪罪我吧？”尤沪生言词恳切。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怪你呢……唉，这都是命啊。”韩秀英欲言又止。
　　“其实……我说句实在话，卓夫人不要生气。”他迟疑着说。
　　“你说吧，不要紧的。”
　　“我听说卓夫人找到失散已久的女儿，而且还让她当上卓氏的总经理……不过据我所知，卓夫人并没有女儿啊。”
　　“唉……一言难尽，这都是我公公的意思。”
　　“卓董事长怎么能这样呢？你在卓家做了几十年的媳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外来的小丫头作威作福吧。”尤沪生气愤难平。
　　“还是老朋友明白我的心情，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无奈地摇摇头。
　　“那小丫头叫卓芊桐吧，唉，远山真糊涂，怎么能在外面——”他猛地住口。
　　“她不叫卓芊桐，她叫穆芊桐。她不配姓卓！”韩秀英恨恨地说。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聊这些没意思的话题，来吃点这个，据说可以美容的。”尤沪生殷勤地招呼道，脸上堆满笑容。
　　－上午九点，卓氏几位高层干部一同进入大会议室参加会议。
　　“我调查了一下，这次的项目，除了我们卓氏，还有两个外省的集团公司、泰国K。H。B公司、美国亚联公司。外省的公司资历不如卓氏，泰国K。H。B公司曾经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而美国亚联公司才刚进入中国市场。”企划部肖经理侃侃而谈。
　　“美国的公司也参与进来？”卓玺有些惊讶。
　　“是的。亚联公司成立于四年前，主要业务范围在西欧国家和日本、新加坡、香港，在中国南方也有一两个小工厂，可以说这次的新港口项目是他们在中国大陆的第一笔大投资。”肖经理翻开文件解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项目，亚联公司是与共创公司一起合作，当然，还是主要以亚联为首。”
　　“是吗，纪伯年也想分一调羹？”卓玺稍一沉吟，”这个案子，亚联公司是派什么人来处理？”
　　“这次他们派来的是公司高级助理，名叫孙自强，是个中国人，据说年纪轻轻，但经营手段十分利索，从业以来还从未失过手。”
　　卓芊桐扫视一下在座各位，有人皱起眉头。
　　“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担心，这么多年来，卓氏还从没有失败过，何况，政府工程一向都是偏向于我们卓氏的。”财务部盛部长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泰国公司实力雄厚，要小心谨慎；孙自强这个人也得认真对付。”卓芊桐沉稳地开口。
　　“对。”卓玺点点头，”盛部长，你抽时间去政府部门打点一下；肖经理，你吩咐下去多搜集一些亚联的资料。好了，现在抓紧时间讨论。”
　　“是。”众人围绕企划案认真讨论起来。
　　－深夜十二点，卓芊桐疲惫地回到家中，随便冲了个澡，准备上床休息。转念一想，还是走到书房，拿出新港口的企划书，仔细推敲其中的内容。
　　企划书中有几点她不是很同意，资金分配和己方所占股份的设定明显对公司不利，另外有些条件开得过于优越，而卓玺是打定主意坚持自己的想法。
　　看看表，已经一点半了。瞿皓楠去了澳门一个月，居然也不打个电话来，看来在他心目中，并没有将她当成重要人物，反倒是自己，一直在乍浮乍沉中枉自挣扎……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翩翩浮想。
　　卓芊桐，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是策划案重要，还是你莫名其妙的感情重要？
　　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接通了电话。
　　“您是哪位？”
　　对方没有回答。
　　“喂——是哪一位？”
　　仍然没有回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
　　“皓楠！是皓楠吗？”她突然紧张起来。
　　“真聪明。”对方终于开口。
　　“真的是你？你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你在那边怎么样？”她激动得连声询问。
　　“你问题真多。”瞿皓楠笑出声来，”我想你。”低低地诉说。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她忍不住想哭。
　　“真的吗？想我就打开大门。”
　　“什么？”
　　“打开门。”
　　“好，你别挂电话。”
　　卓芊桐举着手机穿过客厅，打开大门，门口站立的人影让她感觉在做梦。她呆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准备让我在门口站一夜？”瞿皓楠笑着问。
　　“哦！”她才发现自己还傻傻地将手机举在耳边，赶紧放了下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饭吃。”
　　“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了。”他伸手抱了抱她，”不过我想洗个澡。”急匆匆赶过来，出了一身汗。
　　“好。只是，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
　　“我带了。”他抬起手里拎着的皮包晃晃，然后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往浴室走去。
　　卓芊桐呆呆地望着他关上浴室门，还沉浸在刚才那匆匆一吻中，良久，才慢慢走进书房。
　　－“你不睡觉，到书房来干什么？”瞿皓楠站定在书房门口。
　　“你洗完澡了？”她回头嫣然一笑，”新港口的企划书有些地方不明白，所以来看看。”
　　“这么晚了，就不要再用功了。”他走过来，轻轻抚摸她及肩的秀发。
　　“不行，我得要搞清楚。”她坚持道，”你帮我看看。”
　　“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看什么企划书。”他弯腰抱住她，闻她头发上的清香。
　　“看看嘛……你说过要帮我的。”她嘟起嘴来。
　　“呵——你真烦。”他轻声抱怨。
　　“你看嘛。这一条，人力资源和资金的分配不当；这一条，临港工业园的土地征用费用过高；还有这儿，风险评估一栏……”卓芊桐一项一项指给他看，”这些条款对公司没有好处，我搞不懂董事长为什么偏要这样。”
　　瞿皓楠拿过企划书迅速翻了翻。
　　“几天不见，你的进步让我刮目相看。”他露齿一笑，”不过你要理解董事长的决定，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尽快击退所有对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个项目，你只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就行了。”
　　“可是这样对公司不利。”她不赞同。
　　“傻瓜，商人不做亏本生意。”他顿了顿，搂紧她，贴在她耳边接着说，”你穿着这么薄薄的睡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没办法思考别的事情。”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欲望，卓芊桐瞪着他，脸”刷”地红了。
　　“不要闹了，我——”她挣扎着要起身。
　　“嘘！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两人滚倒在大床上，他的吻和手似乎带着电流，激得她一阵颤抖、惊喘连连……
　　“不要……我……”她喘息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话，跟着我……”他迅速撤去所有的衣物，俯身压在她身上，大手熟练地抚弄着，将她带入疯狂的天堂……
　　－安静的睡房里，只听得到平稳的呼吸声。
　　“宝贝，醒醒，我得走了。”瞿皓楠爱怜地吻吻她的脸庞。
　　卓芊桐睁开迷蒙的双眼，伸手抱住他。
　　“别走……不要走……”
　　“七点的飞机，现在六点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要嘛，再陪陪我……”她缠紧他的腰，不许他走。
　　“宝贝，听话。”他轻轻挪开她的手，翻身起床，往浴室走去。
　　卓芊桐静静地侧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脑子里一片混乱……依依不舍地送走瞿皓楠，关上门，她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他回来过吗？只有凌乱的床铺，在诉说他曾经回来的事实……
　　－接到尤沪生的电话，韩秀英立即赴约前往海边的旋转餐厅。
　　“老是叫你这么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她笑着说。几次见面都是由他请客，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说就不当我是朋友了。”尤沪生装出生气的样子。
　　“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坐在窗前，居高临下地欣赏城市美景。
　　“其实，我就是希望你能开心地过好每一天，我这个做朋友的也就放心了。”他感叹道。
　　“唉……这样子叫我怎么开心呢，我恨死穆芊桐那个死丫头了，夺走了我的一切。”面对老朋友，韩秀英一点儿也不隐瞒。
　　“你在南方不是有饭店和度假村、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吗？”他不解地问。
　　“那是我儿子奇峰的，不是我的。他走了之后，暂时归在我公公名下。”
　　“怎么能这样呢，既然是你儿子的，应该归到你的名下。”
　　“我也这么想，可是突然出现个野丫头，公公就一下改变了主意。”她愤怒得脸都扭曲了，“这个丫头真是祸害！”
　　“其实你还是有办法的，那些产业你得想办法拿到手里，不然等董事长百年之后，你就要受制于一个小丫头了。”
　　“你是说，让我——”她掩住口没有说下去。
　　“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好朋友，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我永远都支持你。”尤沪生信誓旦旦地说。
　　“你这么支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别提什么感谢不感谢，太见外了。”他摆摆手，”其实我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最近我对你们家的股票很有兴趣，所以不知道你会不会忍痛割爱。我出这个数。”他说出一个数字。
　　韩秀英欣喜地望着他，又有些犹豫。这个价格比市场价要高出许多，但是她手里的股票数量也不是小数目。
　　“其实我占着这些股票也没有什么用，我也不是很懂这个，倒是你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叫我怎么好意思接受。”她想了想才回答。
　　“怎么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是老朋友嘛。再说，如果你想重振江山，钱可是不能缺少的。”他似有似无地暗示。
　　“你出这么高的价钱，不是在请我帮忙，而是在帮我的忙。”她笑着说，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那你的意思就是成交罗？你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如果有可能，欢迎你去新加坡定居！”他爽朗地笑起来。
　　韩秀英也跟着笑起来，脑海里闪了闪，一个念头迅速从心底膨胀开来……
　　
　　　　　　　　　　　　　　　　　　
第八章
　　新港口项目的投标当日，各公司派出代表，将项目企划书送到政府办公室，并进行简单报告，再等待投标结果。
　　三天后，初步结果公布，卓氏集团和美国亚联公司平分秋色，结果需要政府甄选委员会商议后再做决定。
　　第二天，卓氏集团和美国亚联公司派出两个代表队前往政府办公室作详细报告。经过十个小时的激烈讨论，甄选委员会宣布美国亚联公司的企划方案略胜一筹，最终结果需要综合考评，大约半个月后公布。
　　回到公司，卓玺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这个亚联公司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的企划书处处针对我们的不足之处，总预算比我们的还要低！我已经尽量迎合招标方，没想到亚联更胜一筹，就好像事先看过我们的企划书！”
　　“董事长，事情不到最后，就不知道谁会赢。”肖经理轻声安慰道，“何况，政府一向都是地方保护主义，我想这个案子或许还有转机。”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他想保护，也得保护得有理有据！”卓玺忍不住拍桌子。
　　“董事长，已经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再想想补救的办法。”卓芊桐安抚道。
　　“也好。”他摆摆手，吩咐陈忠送他回去。
　　卓芊桐望着他的背影，心情猛地跌落谷底，回想他刚才的话，忍不住心底冰凉……
　　回到车里，陈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董事长，澳门那边传来消息，瞿副总经理后天回来。”
　　“他要回来？怎么这么快？”卓玺惊讶地问。
　　“那边的事情提早半个月结束。”
　　“提早结束？提早得这么巧……”他冷冷地注视前方，不再言语。
　　－刚下班就接到瞿皓楠的电话，卓芊桐却心情沉重。
　　“我已经回江北了，一个小时后我来公司找你，等我。”
　　不等她开口，对方就已经挂掉了电话，她只好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传来脚步声。
　　“芊桐，我回来了。”随着一声呼喊，瞿皓楠走进办公室。
　　“回来就好。”她淡淡回答。
　　“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只是奇怪你回来得这么早。”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欢迎我回来。”他敛起笑容。
　　“不是的，”她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担心新港口的案子，所以心情不太好。”
　　“凡事都不要太着急，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他重新露出笑容。
　　“可——”
　　“皓楠，你真的在这儿！”一个声音打断她的话，卓芊桐惊愕地发现纪雪娟站在门口。”昨天你就答应让我为你接风洗尘的，我在餐厅定了位子。”她笑盈盈地说。
　　“没错，我是答应了。”瞿皓楠轻声回答，眼睛却盯着卓芊桐。
　　“卓总经理也在，一起去吧。”纪雪娟笑着邀请。
　　他继续紧盯着卓芊桐，目光变得热切，如果她有一丝的难过或者吃醋，他会立即拒绝纪雪娟的饭局。
　　“既然是纪小姐专门为瞿副总设宴洗尘，我就不打搅了，我还有事，恕我失陪。”卓芊桐平板地回答。原来他早就答应了纪雪娟，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敷衍，她决不允许自己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瞿皓楠的心一瞬间变得冷硬，男人的自尊让他不肯委曲求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