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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风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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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他出头的大哥痛下杀手,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而他选择了卸掉一身的荣华,回归那个曾经去过的农家田园,或者说选择了那个一直牵绊着他的那个倔强调皮却讨人喜爱的农家姑娘。
“谢谢你。”千寻一张嘴,声音沙哑的厉害,好似经历了多年的沧桑。
“谢个屁!”江雨晴哪里吃这一套,一拳打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红差点又哭出来,忍了又忍,说道,“那你还在信里瞎叨叨,说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敢情给我说的都是虚假消息!八年前你说每年回来一次看我,可一次都没过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八年!虽然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小农女,知道你是遥不可及的明月,可还是忍不住会想啊,会做梦啊。”
“我也在做梦啊,想着怎么能从月亮上下来。所以,没有选择光荣死去接受可以记录史册的国葬,而是苟且偷生回来这里,就是因为……因为你还在这里。”千寻再次伸出手,很费力地在她脸颊上摸了摸,“别哭了,我又没死,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要是真死了,我恐怕就不会哭了。”江雨晴抽泣了一下。
明明是儿时少不更事的约定,八年之后再见,竟然是久别重逢的感觉,就算是活过两世的江雨晴,在此之前都没有过这种体悟。少年十六,少女豆蔻,明明都是生命才刚刚绽放的嫩芽,为何就有种历经了岁月洗礼的沧桑感呢?明明在一起的时日不过是八年前的两天,有何总感觉转眼两人已经厮守了二十年?
江雨晴袖子一横,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如释重负地说道:“好了,不哭了。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我跟爹娘说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了,旁人问起,就说是远房的亲戚,说是从小和我订了娃娃亲的,现如今过来当上门女婿来了。忘掉那深宫高墙吧,让过去的随风而去。农家的日子很不错的,平平淡淡,有吃有喝,有玩有闹,差不到哪里去,我拿性命担保,以后我罩着你!”
她越是这么说,千寻心里头越是泛酸,摇头说道:“江雨晴你啊,还是这副德行,我猜你肯定还没找到婆家。”
“我长这么漂亮,还能找不到婆家,是不想找!”江雨晴在他身上又是一拳。千寻眼睛死死盯着她,好一会儿,眼睛朦朦胧胧似要睡着,临睡前来了一句,“那以后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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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4点爬起来码完的,求支持。晚上下班再还有一章,不过可能会晚一点,见谅~)
第044章 秋荠菜,别有滋味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直到天明,本就清凉的空气更添了一丝冷意。屋檐不断滴着雨,枯黄的草木上也悬着剔透的水珠,屋顶上的鸽子和麻雀淋着雨,不时惬意地扑打一下翅膀,掸掉羽毛上的水。
为了避嫌,江雨晴和江白江甫挤了一夜。睡觉的时候,三人睡一头,头南脚北,等江雨晴醒来的时候,这俩人都横着躺,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睡得很沉,嘴巴上的涎水提溜着很是滑稽。帮二人盖好被褥后,江雨晴下得床来,穿好衣裳,打算趁着天还没亮,出去跑跑。
推开堂屋门的一刹那,江雨晴看到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千寻正站着,愣愣地望着东方日出的地方,若有所思。
“烧退了没?”江雨晴扎着头发问道。
“退了。”千寻回道,他嘴唇还是有些干,接下来就是看着江雨晴傻笑。
按照前世江雨晴一犀利的朋友的说法,长得帅的男人就是可以任性,别的不说,就拿光笑不说话这个来说,长得帅的,那叫阳光开朗,含蓄羞涩;长得丑的叫傻逼兮兮,居心不良。还有说话多少,长得帅的叫善于言辞,能说会道;长得丑的叫逼逼叨叨,话唠一个……总之长得帅,做什么都是好的,都能理解能原谅,长得丑咋做咋逊,好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错。
千寻无疑是归入到帅的哪一类男人。十六岁,个头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略显消瘦,皮肤白皙,脸颊如刀削,立体感十足,高鼻梁,眼睛深沉的如不见底的潭水,嘴唇薄薄的,头发随意收拢绑在身后,高高在上,冷艳无比,可脸上的笑容又满是温暖阳光,真真给人冰与火的观感体验。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千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江雨晴回过神来,上去抓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比了一下,自卑感顿生,这双手也忒漂亮了点,比女人的都修长白皙,指甲也长长的,修理的很整洁。
气呼呼地甩掉千寻的手,江雨晴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腰和腿,说道:“要是好了,走,跟我去田里跑一圈,锻炼身体,你这身板太瘦弱了,不行的。”
男人不能说不行,也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千寻拖着刚刚病愈的身体跟着江雨晴出了门,从背后看,她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一双修长的腿,丰满的臀部,纤细的腰,虽然胸前的两座山峰还没有完全隆起,但仍旧匀称和谐,宫中的那些千挑万选上来的美人儿们,也不过如此了。
说是跑,其实是快走,江雨晴扭头喊道:“如果决定以后在咱们这农家过日子,首先一点,就是不能动不动就害病,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请郎中,所以保持健康很重要。以后跟着我早晚跑步,要是嫌累的话,跟着后面走走就行。”
其实令千寻奇怪的是,自己不过刚刚来到这里第二天,她怎么就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样,表现的那么自然,毫不做作,给人那么亲切的感觉?
加快脚步跟上去之后,千寻问道:“你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我是不是下定决心留在这里,没有问我会不会连累到你家人的性命安全,甚至连我是如何活下来的都没有问一句。难道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但害怕也没屁用,只能装作不怕,然后淡定自如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有句话说得好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江雨晴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看起来很滑稽,其实就是现代奥运项目中的竞走,她边走边说,“这种太过伤心的时候,我还是不要主动问起的好,虽然很想问,但我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出来,如果不说,那就是时机未到,强扭的瓜儿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千寻说道:“如果说以前,我还是个太子,能带给你荣华富贵,但现在我只是一个身无分为过来投靠的寻常人,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本该死的,但他没有杀我,放我出来,让我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自生自灭。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脱掉太子的帽子,我连街头的贩夫走卒都不如,至少他们还能自食其力,而我手无缚鸡之力。”
果然,逼宫的遭遇还是摧毁了他不少的自信心。
农家人常说,小病不断的人才会长寿,而平日里从不得病的人,一旦害了大病,可能就是致命的。其实和人是一样的道理,经常遭遇挫折困难的人,磨练出坚韧的性格和意志,纵然某天遇到天大的苦难,照样能咬咬牙扛过来。反之,那些一帆风顺未曾经历风雨的人,一旦碰到风浪,就会船翻人亡,哪怕得以保命,恐怕再也没了上船的勇气。在江雨晴看来,千寻现在就属于后者。
只是希望农家能让他慢慢痊愈,活出属于男人的风采。
早晨的空气清新,空气中夹杂着少许的水汽,叫人神清气爽,忍不住要多呼吸几口。宋玉《九辨》说的,“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不过在江雨晴看来,农家的秋天并没有多少萧瑟气息,更多的是黄色调,就像梵高笔下向日葵。
看到一丛丛发红的荠菜之后,江雨晴停下来,走过去拽起一棵,问道:“想不想吃荠菜?”
千寻一脸诚恳地问道:“荠菜,虽然宫里不曾吃过,但书上不是有记载说是春天吗?”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说上都是那些没有实地调查的老学究写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江雨晴又拽了几棵,仔细端详了,这些荠菜的叶子都是红红的,有些带着微微的枯黄,还开着点点的白花,比春天时候的绿色多了一些风韵,味道相比也会更佳。
为了吃,说好的跑步锻炼变成了挖荠菜。
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如一颗冉冉升起的蛋黄,腌制得流油的那种,看起来很好吃。
江雨晴找来结实的草杆把挖好的荠菜一捆捆系好,两人拎着屁颠屁颠回家了。路上遇到不少人,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甚至有些开始小声议论,“这谁家的娃子长得真漂亮”,“还别说,这俩人挺般配的”,“哇,我恍恍惚惚看到了白马王子”……总是有人说好,有人戳脊梁,江雨晴满不在乎,毕竟一人难趁十人意,管他娘的香辣大鸡腿。
到家之后,梅兰已经开始做早饭,其他人都还没起来。
“晴妞,你们弄个啥回来这是?”看到两人把荠菜放到灶屋里案板上,梅兰瞅了一眼,“老荠菜啊,你看都开花了,叶子也都红了黄了,不能吃了,挖这个干啥。去,去扔到猪圈里吧。正好还没喂猪哩,让它先吃点。”
“那可不成,这是人吃的美味,哪能喂猪!”江雨晴自然不肯,说道,“叶子是有点老,那就不蒸着吃了,我自有主意。”
两人先把荠菜摘干净了,黄叶子去掉,有虫眼儿的也去掉,淘洗干净后,放着备用。江雨晴在小锅里少了半锅水,水烧热之后,把淘洗好的荠菜扔进去操了一下,等荠菜都软了,用漏勺捞起来,放在凉水里过一遍,立即又把漏勺提起来,放在盆子里控水。等水差不多控完后,在案板上把这些荠菜剁成大小长短差不多的小节,全部收到盆子里,盐巴均匀撒一些,香油快速淋了一圈,再加上一点之前董氏做好的油泼辣椒,再拿筷子快速搅拌,等到油盐辣椒都搅匀了,小半盆凉拌秋荠菜,完工!
江雨晴把筷子递过去给千寻:“尝尝看,不好吃不要钱。”
千寻咽了口唾沫,其实问道方才香油的味道时,他就有点馋了,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咀嚼起来味道好极了,禁不住连连点头,嘴里呜呜拉拉,说着赞美的话。
梅兰也忍不住尝了口,确实好吃,甚至比春天的荠菜还要美味,别有一番滋味。
小鲜肉固然夺人眼球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但成熟的大叔何尝不是味道十足?其实在江雨晴看来,荠菜同样的道理。人人都知道春天的荠菜最鲜嫩,味道最好,却鲜有人知道,其实经历过春天的复苏,夏天的疯长,秋日风霜的磨砺,荠菜扎根更深,茎秆更加坚韧,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叶子部分,尤其是茎杆,会很有嚼劲,切味道中带着些甘甜,简直就是难得的美味。冰雹砸过的苹果更甜,亦如是。
由此及彼,经历过沧桑的人总是多一份魅力,从最初的感性完全支配理性,到理性占据上风不再盲目,从心浮气躁脆弱不堪,到沉稳有序坚强如斯,一步步蜕变,直到从青涩的蚕茧蜕变成美丽的蝴蝶,一直坚强的蝴蝶,是可以飞跃茫茫沧海的!
千寻大口大口吃,耳边还响着江雨晴的尊尊教诲,什么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什么男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绝不能被打败云云,直到荠菜下去一般,江雨晴才杀猪般的嚎道,“你是猪吗,听见我说话了吗,给我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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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加了个班,回来晚了,终于码完,眼睛有点都看不清屏幕了。亲们都早点休息吧,晚安~)
第045章 说是非,身份大白
“他爹,你说这叫陈寻的到底是啥身份?晴妞不会说瞎话,他倒在咱家大门口,是不是遇了啥大事?瞎子都看得出来,咱晴妞对他有意思,我都觉得他一表人才,可身份来历不明,骗了晴妞咋办?还有啊,现在俩人年纪不小了,要是这么天天黏在一块,背后肯定不少人戳脊梁骨。你是一家之主,不能让家里招了白眼狼啊,找个时间问问他吧,你说咱家不缺男丁,用不着上门女婿,总得有个说法!”起床之后,董氏一边系着胸口的盘扣,一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江子愚何尝不想知道,虽然是恩人,但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和好歹是非,因为他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或遭了大灾大难,那可不成。
“这样,如果他身上干净,没有杀人放火,没干那些违法的勾当,清清白白的,咱就暂时留着,给他个住的地方,给口饭吃,必须把这个恩情报了,不然说出去,咱老江家去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江子愚抽了口旱烟,嘴里缓缓吐出一股白烟,有些不忍又无奈地说道,“要是身上不干净,就给他点银子,让他自己看着办吧,就是天大的恩情,我也不能叫你们娘儿几个受连累喽。这个白眼狼就让我来当吧。”
早饭很随意,往往都是馒头和很简单的菜,虽然日子好过了一些,但习惯还是如此,因此早饭是不会围在一起吃的,都是各吃各的,端个稀饭碗,随便往人多的地儿一蹲,边吃边侃大山,吃完了事。
所以每逢早饭和晚饭,打眼望去,村子里都是一堆堆一撮撮的老人孩子围在一块,说说笑笑,你尝尝我的咸鸭蛋,我吃一颗你的腌蒜瓣,你讲个或神或鬼亲历的故事,我神神秘秘说个谁家的家长里短……江雨晴觉得,其实想以最快的时间融入农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蹲在一块吃饭。这里就是八卦的发源地和中转站,也是农家趣闻的集中地。
董氏端着饭碗来到同族的妇人队伍里,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婶子嫂子等,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关系极好。
“老董,你家那个俊书生是咋回事?你看村子里传成啥样了,说晴妞从小不要脸偷偷养汉子的有,说老江家捡来的后生看着长得俊就准备给闺女当上门女婿的有,还有人说的更难听,说他指不定是个妖怪,过来祸害咱老江家的,你跟子愚咋想的?”说话的江锦山家的五婶子马氏,也就是江雨晴常喊的五奶奶,马氏人好,爱说笑,对下面的小辈儿极疼爱。
有些不好的事,越是担心就越会来,像是魔咒一般。想当初江雨晴的闺蜜,算好安全期和男朋友出去开房,回来之后心惊胆战的不得了,总算心平气和,一查还真中招了。天下事儿就是这么诡异令人难以捉摸,怀有侥幸心理的往往自食其果,毕竟那些做足了准备的还有出意外的时候。
不等董氏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的江雨晴率先开了腔:“五奶奶,这档子事儿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那些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肯定会找点话题说说。其实人家咋说,我还真不在乎,就是担心你们听了觉得真有那么回事。”
江雨晴把千寻推到跟前,继续说道:“这是陈寻,我八岁那年,他爹带着他过来咱村子里寻根问祖,在俺家过的八月十五,临走的时候给家里不少补贴。昨个儿,我发现他在昏在门口,原来是家里遭了难,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亲戚朋友,想到咱老江家,这才投奔过来的。”
看到几个妇人从刚才淡漠的脸色变成同情的模样,董氏也趁热打铁,长叹一声:“哎,你说咱家能咋办,再怎么说也是恩人,咱能见死不救,任他自己去生去死?这种昧着良心屙不下来的事儿,咱江家人还真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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