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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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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 第三章(3)
一九八二年,李崇霄毕业前夕,宿舍的八位同学约请鲁凤仙和左南山一起在学校附近珍珠河街上的一间小饭店——飞蝶小馆聚餐,以感谢他们四年来对各位同学的关照。鲁凤仙带来了柳子轩。同宿舍的一位男生吴戈畅把已经跟他形影不离的女朋友也带来了。她叫黎晓菡,是同班的,个头不高,但人长得漂亮、精致,算是系花。这样,一桌十二个人,稍嫌拥挤地坐下。鲁凤仙一介绍柳半仙,李崇霄的嘴角便开始往下撇,挂着不屑一顾的冷笑,始终不说一句话。平日里,李崇霄对鲁凤仙并无特别印象,此时看着矮矮胖胖、满脸堆笑的鲁凤仙,像是看到了淤泥捏成的老媒婆子,风风火火、强拉硬拽、巧舌如簧,像是看到了东院后街罗廊巷拐角处卖盐水鸭子的老太婆,肥肥饱饱、龇牙咧嘴、热情好客。
黎晓菡一听说柳半仙是个会算命的人,便亢奋起来,凑近他,一定要让他给算算自己的前途。
“你可要想好了,我只说实话,有的话,可能顺耳。”柳半仙顿了顿,透过他又大又厚的眼镜片,看着黎晓菡的眉眼处,“有的话,可能就不那么顺耳了。你先想想吧。”他突然笑眯眯地,挨个儿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注意了没有,我的前额特别地突出,你们再看看我的后脑,”他掉转脑袋,“特别地饱满。我的头是典型的天圆地方。再看看我的耳朵,位置比一般人高,耳垂比一般人大,而且厚,还向外翻翘。绝对佛的造像。呵呵——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各有使命啊,哈哈——”
“唉呀——还真是呵!与众不同!”大家七嘴八舌,表示感叹。
“我是天文专业出身,从科学的角度,我对宇宙非常熟悉。但是,要解释宇宙,还要熟悉《易经》,能够把自然科学和《易经》这两者完美结合起来的,不能说只有我一个人,至少,不多!”他又仰面哈哈地笑起来,“现在,北京重要的建设部门都聘请我做顾问。我说这块地上只能盖椭圆形的楼而且大门要朝南但偏西三十度,他们绝对不会把楼盖成方的,大门绝不会正朝南。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黎晓菡迫不及待地问。
“因为他们曾经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不听我的,那可是不行的。”柳半仙颇为得意地连喝了两大口啤酒,然后,快速地扫视在座的各位,停顿下来,等待着各位的长吁短叹。
“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你快给我算算。”黎晓菡激动不已,跟坐在柳半仙旁边的吴戈畅换了个位置。
“今天人多,就简单说说吧。”柳半仙倒是没有刚才说话的那份热情。
柳半仙让她伸出双手,目光停留在她的右手上,让她握拳,看她手侧面所形成的凹凸,再让她打开手,摘下眼镜,抬头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脸,看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黎晓菡刹那间满脸通红,下意识地躲开柳半仙的目光。
“你真要我给你算算啊?”柳半仙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尺子,阴沉木的,在黎晓菡的左手和右手间来回地比划,来回地度量,可那说话的口气却像是在说:“得了吧!就不要算了!”
“算,要算。”黎晓菡见他那份认真的架势便更加地急切了。
“给她算吧,否则,她不得安宁。”吴戈畅笑笑,憨憨的。
“你已经决定要结婚了,不过,这个娶你的男人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十九岁的时候就遇到了你的第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是已婚的……”
高等学府 第三章(4)
“是不是啊?”吴戈畅着急,伸出左手拉住她的胳膊。
“你先别说话,听柳半仙讲完!”黎晓菡使劲挣脱开吴戈畅的手,气呼呼地,颇不耐烦,内心显然已经不平静了。
“女人的眼睛漂亮,通常是下弦月,下眼皮平直,上眼皮弯半圆。你的眼睛,你们大家看看她的眼睛,完全是上弦月,下眼皮弯半圆,上眼皮平直。看到了吧?这样也挺漂亮,不过,比较少见。就先说这么多吧,今天人多,以后找机会再说。”柳半仙看了看吴戈畅,又看了看黎晓菡,“你这一生会很平淡,但是并不自在,人比较辛苦,再看看你的双手,把手腕以上的部分遮住,就更明显了。你的手是明显的男相。”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其他同学赶紧打岔,请柳半仙给自己算算,一个个换到柳半仙的身边坐下。柳半仙倒是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个底朝天,三言两语的,点到要害处,结果,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的。李崇霄冷冷地旁观。柳半仙盯着李崇霄看了又看,然后充满挑战意味地说:
“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屑我说的话。”柳半仙的嘴角挂着一种说不清的表情,或是鄙夷,或是不满,或是得意,“不过,你还真别不信我!”
“你是大仙,说的都是仙话,不是人话,无所谓我这个普通人信不信!”李崇霄哼了一下,嗤笑。
“那好,不信你不服!我今天还就是要说说你。说一个现在就能证实的,再说一个十年以后能证实的。将来我们都能看得到的。而且,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柳半仙光溜溜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诡秘的表情,“你的左脚脚底心正中间有一粒椭圆形的小黑痣,而且是横着的。你能当官,但是,官当得不大。如果这粒痣是竖着的,你能做到国家领导人,做到世界领袖都不是不可能的。”
大家表示坚决不顾他的脚有多臭,同意他脱了鞋袜,把左脚跷在餐桌上。结果,在场的人无不惊叹柳半仙的确是柳半仙。李崇霄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脚底心,颇觉纳闷,颇觉好奇,颇觉神秘。他看看柳半仙的大额头,愣得半张着嘴巴。
“再说说十年以后吧。”柳半仙目光闪烁,“你的命里不能没有梦,十年之后,你会遭遇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恋情……”
“行了,不说了。点到为止吧!”李崇霄站起来,光着左脚,走到柳半仙的跟前,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你有透视眼,还有千里眼,看来,花果山上的孙悟空未见得是虚构的,可能啊,还真就是有生活原型的。”
“补充一条,你只有佛运。”柳半仙更加地得意,更加地诡秘。
司马红革并不知道,七七级的大学生从骨子里是瞧不起他们工农兵学员的,认为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考取的,而不像他们是靠表现、开后门、托关系进来的。司马红革参加七八年校秋季运动会八百米赛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个小笔记本。小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哲学系同学的阅读与表现,在她看来,这些阅读和表现都是不正确的:三月五日上午两点到五点半李崇霄在读《圣经》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到八点四十王本清在读《参考消息》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到十点四十
吴戈畅在读《一双软底绣花鞋》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二十到十点黎晓菡在读《牛虻》
三月五日傍晚,李崇霄在教室跟吴戈畅说:
“斗私批修的理论基础值得讨论!乌托邦的理论基础也值得讨论!”
他是拍着桌子说的。教室很暗,他们没开灯。有一好事者拣到了,便在哲学系传阅。这般被人盯梢,被记录的人心里自然是不痛快。倒是李崇霄说话了:
“快把那小本子还给人家,别耽误人家独具匠心的工作。她把青春时光都毫无保留地献给我们各位了,我们各位可不能以怨报德啊!”
司马红革毕业那年,国家教育委员会下发文件:“凡工农兵学员一律不得任教。”这一规定颇得人心。然而,偏偏就是这一纸规定让留在学校的工农兵学员们大多成为学校机关的干部,他们当处长,当主任,当书记,当校长,更有提升到省教育委员会当科长、当处长、当主任的,掌控着有资格当教师的学者们的命运、生杀大权。这可是七七级的大学生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照李崇霄的话来说,他们工农兵学员也只配干点毫无创意的上传下达的差事,那点儿可怜的权力就可以让他们自我膨胀,真够可悲的,是不折不扣的劣等动物!哲学系的人就能这般轻易地实现心理上的平衡。
司马红革毕业留校,便自然进入校行政体系,成为校团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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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 第四章(1)
随着一九七七年高考恢复,几乎是同时,教师队伍的建设也开始进入逐渐调整时期。被搁置了十多年的宝塔形职称制度要重新建立起来,教师们,无论老者还是中青年,在这个时候都集体性地看准了教授和副教授职称,每个人都在心里给自己确定了应得的位置。偏偏,国家教育委员会只拨下零星的几个名额。名额少,不仅是因为要维护教授和副教授的权威地位,更重要的是职称必须与工资直接挂钩,必须与福利分房的面积直接挂钩,必须与政治待遇、医疗待遇以及社会待遇直接挂钩。而当时的政府还没有足够的财力让更多的人享受教授和副教授的待遇。
落实到了中文系,一九七九年,只拨下来一个教授名额和两个副教授名额。一百零八位老师,包括年逾花甲的学术权威,包括事业有成的中流砥柱,包括像尚金堂这样的年轻才俊,个个都紧张,人人都自危,欲罢而不能。讲台上的老师们,两眼困乏,脸面浮肿,霜打的一般。十三位老者是不是还要戒掉知识分子的清高,是不是还要去争夺这惟一的教授名额?如果不争到这教授的职称,学术权威的地位便是被否了,那还能有什么脸面混迹于学界呢?中青年学者则看到渺茫的前途,十三位老者中尚且只能有一位获得教授职称,照此排队,自己要奋斗到何时才能够得到呢?拼寿命吗?这一年,中文系发生了几起极端的事件。候选名单确定之前,有人提着个鲜红色的尼龙袋,到校党委书记彭元忠的办公室,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彭元忠知道他的来意,彭元忠的想法,他也清楚。他从袋子里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啪的一下扔在他的办公桌上,怒形于色,彭书记吓得两腿发软,不得站立,无力地摇摆双手,连连奉劝: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声音孱若游丝,脑门子上渗出一片冷汗珠子。
有人专拣吃晚饭的时间去系主任雷一鸣的家,也提着个鲜红色的尼龙袋,沉甸甸的,从袋子里取出家乡带来的金华火腿,一坐便不起身,雷主任只能陪聊,一夜不得睡眠。到凌晨时分,雷主任说的话已经是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放心好了,我一视同仁,能说上话的,肯定帮你,我只帮你一个人。上面怎么定我还不太清楚,有什么消息,我还不知道……”他靠墙坐着,时不时地迷迷糊糊,一瞬间刚刚困顿地闭上眼睛,脖子便像架不住力似的,大大的脑袋前后左右地摇来顿去。等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那人一双焦灼的眼睛,布满血丝。
候选名单确定之后,有人罢课,有人痛哭,有人愤怒。一位老先生,人称战国文字研究第一人,在雷主任的办公室里满脸通红,两眼冒火,声嘶力竭,口沫横飞,到后来,拼命摇头,怒目圆睁,一口气没上来,就倒在雷主任的办公桌上。这位老学者被直接抬到了清凉山火葬场,当时,所有的校级领导、中层干部以及中文系全体员工都参加了他的葬礼,悼词仍然称颂他为“战国文字研究第一人”。这个追认性的褒奖便是他获得的最后待遇了。
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当一大群饥饿难耐的野狼与一只小羊羔不期而遇,厮杀的结果可想而知!
由于层层上报,层层讨论,层层批示,到了第二年,教授评审结果才得以公布:中文系高昌录老先生获教授殊荣。核心的理由是他在先秦文学方面的造诣无与伦比。若不是在一九六六年被贬去新疆阿克苏农二场,而后又被东方大学苦口婆心的现任校长殷黎明引进,他断断是不会到南京这个非文化、非政治、非经济中心之地来的。申请教授职称,必须得当着全系教师的面做述职。或许是迫于十多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压力,或许是迫于中文系残酷夺命的竞争挤压,他从此落下了一个毛病,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发言,他必定双手发抖、声音震颤。这对于已经晋升为教授却难以正常授课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从前爱说爱笑爱请客吃饭的他,很少言笑,笑起来总显得有几分惨淡。他不快乐,不读书,也不看报。一年之后,他病了。 。。
高等学府 第四章(2)
学校专门有一辆车接送他去医院看病,先是在省中医院。他出身中医世家,只相信中医。半年之后,未见疗效,而他已经瘦得几近脱形。学校执意又安排他去省工人医院,这是省里最好的医院,原本叫做“省人民医院”,因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而更名。他跟医生说,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整天整夜地想着死。终于,在一九八二年的盛夏,他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帮我把春秋衣裤穿上,穿整齐了。”他躺在床上这么对王阿姨说,有气无力。
“大夏天的,穿多衣服热。”王阿姨一面给他摇着芭蕉扇,一面这么安慰着他,“你们领导相信我,你也相信我,让我照顾你,我怎么着也不能糊弄你,这么大夏天的,热都热死了,还能穿春秋衣吗?不能!是吧?唉——你得听我的,听我安排。需要穿春秋衣,我会给你穿的……”王阿姨五十多岁,肩部壮硕,一看即知是干力气活出身的,话语却多有慈爱、呵护。
“替我穿吧,那身——藏蓝卡叽布的。”他坚持,却已经气若游丝。
“要出门啊?”
“叫车吧。”
“去哪里?”
“清凉山。”
“别乱想。”
“不要太多的人来看我,我怕抖。”
“到哪里看你?”
“清凉山。”
“别瞎说。”
“谢谢你照顾。”
他就这么平静地闭上眼睛,王阿姨照顾他的这半年,没见过他这么安静。平日里,他好像是有点儿傻了似的,跟王阿姨说上三两句话,就会说:“我不行,我怕抖!”王阿姨说,看着他那个样子怪可怜的。他也从来不敢伸手接东西,王阿姨鼓励他,他就会说:“我怕抖,真的!”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城里的大教授怎么还不如一个乡下的老汉呢?我们乡下的老汉是吃得下,睡得着,天大的事情留着明天再说呗!
他就是这么带着怕抖的羞辱一并去了清凉山。一九八二年的秋季,他北京母校的领导惊闻噩耗,专程来南京,取走了他的骨灰,在北京八宝山公墓给他修了一个宽大的墓穴,竖了一块坚如磐石的墓碑,刻有“伟大的国学泰斗——高昌录”,他终究是属于北京的!
中文系主任雷一鸣应邀去北京参加高昌录的八宝山葬礼。乘一夜火车,一早回到南京,中午便请了五位老师一同去鼓楼广场边的清真马祥兴菜馆小聚。中文系的老师们,时常到这家老菜馆轮流做东,为着充分交流,为着联络感情。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家老菜馆是中文系的根据地。他们喜欢这家老菜馆的沧桑感、年轮感和文化感,又有如于右任、胡小石、胡翔东等著名学者和政要曾经的光临与偏爱,这里便是最适合知识分子小聚、小酌之地。十九世纪中叶,这家原本连招牌字都没有的荒饭摊便在南京城南一带小有名气。二十世纪初叶,南京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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