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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姝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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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那里讨几文赏钱吃酒。

    对了。还得能活着回家才成。

    白赤忠从没害怕过—— 并非胆大不畏死,而是真的自幼及长从没体验过何为害怕、完全理解不了“害怕”一词的含义,好比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舰队全军覆没,同袍相继惨死,他却紧张都没紧张一下。他只是拿定了主意,以耸立头顶的船楼当掩护、躲在寒鸦乱箭的死角里,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弩台上挪,偶尔跳过一两个遭碎舸锤夯出的通海大洞,不时踩过三五个被箭矢插成刺猬的死鬼,蹭了一身的雪泥、盐巴、木屑、人血和火烬。

    水下暗流凶猛,冲得舰骸微微震动、冉冉打转,再不动手就射不到了。可破船歪成这样,只消多看几眼便会眩晕,莫说在上边快跑,就是想走直线也难比攀天。白赤忠停下歇了口气,又定定神,试着一边手脚并用、半爬半走,一边把目光放低、只盯脚下,再不看两边的船楼与女墙,终于勉勉强强地挨到了弩台上、摸到了那台巨大的床弩。

    炽霰军中床弩,不管是弹力弩还是捻力弩皆磅数惊人,通常需百十人方可拉开。好在龙都百工多得司幽人真传,禁军弩、砲往往装有机括,使用极其省力,一两人即可完成上弦、调转、击发等动作,最大的配重砲亦只需十来人伺候。于是白赤忠两耳不闻船外事,全神贯注摆弄弩机。他扳转机括绞车、“咔嗒”一声拽弦上牙,然后躬身附腰、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那填满削樯箭的铁斗子扛起来装进矢轨、挂好留魂索,大致估测一下射距,娴熟飞快地调好望山、瞄镜,迅速对准射向、扣动悬刀,一气呵成——

    一声砰然巨响!沉重的铁斗子在矢道上拉出撕耳欲裂的惨号、掣电般飞出数米之后“嘣”的一下被两道留魂索陡然拉住,装填在斗子里的十几支削樯箭—— 每一支皆有短矛般大小—— 被强大的惯性笔直抛出,刹那间射入堤道上的寒飑军大队人马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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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海波(三)
    身为龙兵的扎武、犸螣二人眼力远超凡众,抢在所有人之前发现了从百十米外刺穿薄雾、弧线飞来的十几支巨箭。说时迟那时快,犸螣发自本能地急侧身躲避,扎武则是大喝一声“当心!!!—— ”同时想也没想、瞬间屏开左右人众挺身跃出、挡在了箭幕与寒飑官兵们之间——

    倘是发育完全的成年龙兵,皮肉鳞羽皆似软金铠一般,怎会为区区床弩所害?然扎武年龄尚幼,不但体小身轻,而且护甲未齐,面对床弩巨矢虽不会丢了性命,那么大冲击力却是定乎吃不住的。一刹那时间,犸螣和左右寒飑众将士眼睁睁看见扎武身中数箭,整个人腾空而起、撞开被他掩护在背后的几名士兵、飞出数米之遥“噗通”一声栽进海里,浪花激溅起好几人高!

    所有人—— 包括三皇储犸螣——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住了。他们这一呆不打紧,扎武获救的最后一丝希望眨眼即逝——

    云梦海底诸洞穴、深渊、峡谷通达阎界,或为热泉火山煮沸,或受盐堤阻隔,冷热、密度全不均匀,无可计数的“海底江河”因此成形,水面看似凝滞清浅,海下实则暗流纵横、湍急相冲,千百斤重的顽石也能给你卷得踪迹全无;人体大小的东西一旦落海,极易被乱流拖入深水,盐分再大也甚难上浮。落水不远还好,打捞及时也不妨事,偏偏像扎武这般离得又远、众人又惊呆愣住,于是一个浪花翻过,哪还看得见大皇储殿下的影儿?

    反应过来的寒飑官兵们勃然大怒,成千上万人不要命地“哗哗啦啦”跳进海里,有的去搜救扎武殿下,有的要去沉船上找炽霰人算账,犸螣怎么喊都喊不住。九尾鸟视力超凡,能在千米云端准确命中城垣、舟船大小诸物,对情况看得真切,纷纷放弃战斗、掉头来加入搜救行列,无意间给尚存一息的炽霰人留下了逃命机会。云梦海上一时乱了套,炽霰残兵忙着救人,寒飑大军也在忙着救人。

    太晚了。

    扎武已经不见了。

    “—— 大家别乱跑!!!快回来!!!”犸螣飞在低空四下大叫:“海里全是暗流,大家别跑远!!!九尾鸟负责搜救,其他人别添乱,赶快上岸!!!这是命令!!!—— ”

    他一面说着一面快速爬升,与众多九尾鸟一道排成横队,拉网式搜索海面。居高骋眺,雾之中、雪之底,上千里云梦海面仿佛一幅不可描摹的绮丽图卷,由一片片彼此泾渭分明的巨大色块镶嵌、拼接而成;一样的清澈透底,一样的粼光徐生,一样的盐花点点,却因深浅相异、盐度有别,变成或绿如原野、碧如翡翠、蓝如刚玉,或白如牛乳、棕如泥浆、红如鲜血,不少地方还长满了宛若菌斑形色的沉积盐泊,游蜒蔓生,丝丝缕缕、枝枝脉脉,将水域分割作千奇百怪的阡陌田。除此之外,他们眼中只有笼罩天地的暗淡彤云、迷蒙飞雪,根本寻不见扎武的半点形踪。

    云梦海水体极咸,鱼虾、贝螺、水藻等等一律无法存活,称之“死海”亦不为过,仅海畔盐滩、盐沼一带有寥寥几种飞虫小鸟栖息。正由于咸得菌藻不生,云梦海水异常清冽,凡人肉眼即可一望见底。但就是在这么澄澈的海水里,犸螣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扎武在哪儿。那些救主心切、贸然下水远离堤道的官兵,转眼亦被暗流卷走,获救者无几。云梦海平静的波光之下居然这般凶险,真叫人始料未及。

    “大哥!!!—— ”

    犸螣近乎绝望地哀号起来。

    “扎武殿下!!!—— ”

    数万寒飑将士无比焦急地到处呼喊。

    乌云飞雪,残舟乱矗。淡霭低徊,寂然如穆。

    犸螣冷静下来,心知对岸必有炽霰禁军重兵把守,大军栖迟海上绝非良策,于是转向飞离九尾鸟编队,一个急俯冲下去,直线杀到堤首一辆慢吞吞蹒跚缓行、体量大如屋宇的十轮铁厢战车前面:

    “南征大元帅百目溏魔听令!扎武殿下落海失踪,我马上回林都向吾皇报告此事,大军就交给你了,搜救殿下的重担也交给你了。现以寒飑三皇储之名,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扎武殿下!”

    “……诺……”

    巨型战车的混铁车厢里飘出一个似鬼哭般模糊难辨的诡异声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犸螣一怔,随即说道:“大哥肯定死不了。你们只管好好搜救便是。另,龙都也要尽快拿下。”

    “……诺……”

    嘱咐妥当的犸螣默念驾光驭电决,骤然张翼、呼啸翀天,似一颗倒飞的火流星划破天宇,在雪霄之巅拉出“嘣!!!—— 嘣!!!—— ”两声山崩地裂似的雷霆爆响,震得寒飑全军上下个个抱头蹲地、张口捂耳。不单寒飑军受了惊吓,对岸十数里远处的炽霰军也骇得人仰马翻、肝胆俱裂,哭爹的哭爹、叫娘的叫娘,士卒趴地磕头,马匹四下溃奔,未经阵仗便已逃散过半。犸螣素来不好厮杀,研习驾光驭电决只是图它赶路神速、千里之途可瞬息往返,却不料今日一经使出,竟把海对岸炽霰兵马吓了个不战自溃,给寒飑军渡海挺进提供了好大方便,真可谓天意好讽、往悖人愿。

    这么着急禀报吾皇,会不会有错?

    也许该暂且瞒压下去,待找到了大哥之后再报不迟?

    皇帝陛下会不会怪罪我等?

    ……二哥又会不会……

    一向刻意远离政军大事的犸螣禁不住踟蹰起来,但踟蹰的同时,速度并未丝毫见弱,浑身牵起的罡风之猛烈,竟在云海中撕开了一条深邃黑暗的峡谷。

    驾光驭电决飞至林都只需一时三刻。他没多少时间考虑。

    他们弟兄三个中间,最受先皇虚清宇喜爱的是扎武,最受今上虚清空喜爱的也是扎武;一碗水端不平,二皇储叆柏对此颇有些耿耿于怀。况且三人性格各异:扎武是克己好让的谦谦君子,犸螣是笑傲红尘的浪荡游侠,叆柏则是崇拜霸道、蔑视弱者的赳赳孔武之士,在实力方面极端自负,始终自认为是寒飑皇帝的不二人选,打心眼里看不上扎武和犸螣—— 说来说去,天下人就没他看得上的,所以犸螣才会对他那么头痛。现如今扎武失踪了,叆柏……

    犸螣不愿再想,定了定心神,全速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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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海波(四)
    海里乱流实在太快。扎武刚觉身上触箭一疼,下一瞬已卷入海底峡谷去矣。似这般湍急之水,就是骨阁巨人也未必立得住脚,更别提像扎武这般体型和重量了。

    扎武知道,身处浅水急流须尽量调整姿态,顺着流向保持仰卧,头朝上游、脚朝下游,宁可撞断两条腿,也好过一头豗上礁岩、落得个**迸裂。但他做不到。这个法子只适用于人形种族,而扎武本不习水性,肢体形态又与人类大相径庭,一时难以找出低阻顺水的姿势,只能听凭暗流摆布、以可怕的速度在恍如迷宫的海底峡谷中胡乱翻滚。

    视觉与听觉都恍惚了、麻木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咸浊涩于口鼻中扩散;除此之外,只觉忽冷忽热的海水猛拽着他的一身翎羽,倏忽冷得像冰,倏忽烫得像火。但他仅是合上了瞬膜,并没有闭眼。

    咸水蜇目。

    无穷尽的天旋地转。

    早就看不见友军和渡海堤道了。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一分钟。扎武依然在海底乱流中漫无目的地狂飙,速度之快令他毛骨悚然。龙兵无需饮食,亦无消化系统,可他硬是感到腹中翻腾得难受,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要像翻衣服一样里外翻过来了。几乎肉眼可见的海底急流仿佛一条条暴躁的狂龙,凶猛地拽着他、抽打着他的羽毛、甩打着他的长尾。

    我要被扯断了。我要被绞碎了。

    我要死了。

    还好这只是他的错觉。扎武看见一条山脉形状的巨大盐堤正面急冲过来,无力躲避,只能迎头撞上—— “咕咚”一下,扎武顿觉骨头一扭、身躯一震,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仅是暂时的—— 他在坚如磐石的盐堤基部撞出了一口大坑、迸开一大团雪云玉霞似的盐浪,然后又被水流卷走、沿着盐堤走势继续翻滚猛进。

    换作凡人,这一撞迸开的就不是盐了,必是脑汁无疑。且须知盐堤并非坦荡光滑之物,而是参参差差、疙疙瘩瘩、嶙嶙峋峋,钝些的形似菌菇、花菜、瓜锤,锋利些的简直是针毡、狼牙棒、蒺藜骨朵;哪怕乍一看平坦如砥的,实则也是硬涩难当,与粘满玻璃渣的砂纸不差几分,人类擦一擦便要破皮、蹭一蹭便要掉肉!如扎武这样在刀山剑池似的盐丛盐林里横滚直撞,寻常之辈哪个活得下来?

    扎武驱走眼中金星,正在庆幸命大,忽觉身子左半边一阵剧痛;细看时,才发觉炽霰军的几支削樯箭还插在自己的肩、肋、胁、胯等处,箭杆全部折断,铁镞半嵌进皮肉,附近羽毛湮红不多,估计没出几滴血。

    最大射程可达四百五十米的炽霰弹力床弩,现一百六十米近射,箭镞竟止于腠理!龙兵之钢筋铁骨果然名不虚传。

    但依然疼得紧。箭伤泡在咸水里,那份火烧火燎的痛苦远非“伤口上撒盐”几个字堪以道尽,只能拿“盐水洗伤痊愈快”来安慰自己了。扎武又在海底重重跌了几次、辘轳似地翻来滚去好几周,数不清碰碎了多少盐坨、盐块,亦不知砸断了多少盐柱、盐塔,终究时来运转,穿过一簇三倍于沸水温度的滚烫热泉,开始随上升流浮向浅水,速度仍旧惊人。

    扎武一面庆幸自己身赋龙兵血统、遇天灾**极难殒命,一面暗暗叫苦:此番远征虽有万全准备,却单单忽略了水师建设一项,害父老亲友焦虑不说,更势必连累诸多官兵将士为我涉险。打仗必要死人,但缘我一人之过,令林都几多家庭无端失去父子兄弟、夫婿手足,我扎武当以何面目再见乡亲、再见吾皇?

    “哗啦啦—— ”

    猛地一阵水声激越、碎玉飞珠,扎武被疯狂的上升流抛出海面、又软绵绵歪斜着摔回水里。亏有滚水托着,片刻不会下沉,扎武踩脚甩尾、奋力推动自己游离这团滚水,就近爬上一条沉浮不定的平坦盐堤,下颌抵着地面,大口小口地喘息吐水,吐得腹中一阵阵绞疼难受。撑睑四望,从目下直达天际,除去白茫茫一片的薄雾飞雪,什么渡海堤道、寒飑大军、九尾鸟群、炽霰水师……一概无觅其踪。

    这暗流好生厉害,感觉至多片刻功夫,竟卷出这么遥远了。云梦海方圆何止百千里,我现在迷了路,风雪阴晦,不见三光,东西南北无从分辨,往何处找寻友军去?

    首先需确知当前位置才行。

    好半天才缓过劲。扎武咬紧牙,两只小短手拼命撑起上半身,然后猛一仰头、借这股“甩”劲大幅后移重心挣离地面,终于两腿打着抖、颤颤悠悠站了起来。

    离了水才觉得冷,冷得钻心锥骨。周身羽毛刚刚还是湿漉漉、热腾腾的,不几分钟已结满冰凌、挂满盐凇、粘满落雪,稍微动一动就“咯咯吱吱”乱响、“噼噼啪啪”掉碴,冻得他直想蹦回海里去。

    与寒冷一齐袭来的还有疼—— 锐利的盐晶频频扎脚,令他举步维艰;羽毛、鳞片被积盐蹭秃多处,暴露出一片片鲜红骇目的裸肉;更别提插在身上的几支箭,因箭杆尽断、只遗箭镞,他的嘴与手皆够不到、拔不出,只能听之任之。

    这还是一目了然的伤情,别的应该还有,毕竟在海底乱流里滚撞摔打那么半天,不遍体鳞伤简直没天理,只不过为羽毛遮挡、看不出来罢了。他需要人帮忙,不管是问路还是疗伤,光靠自己肯定不行。可是置身炽霰腹地,友军不知所在,他能遇到的无非是当地人—— 与他“深仇大恨”的“敌国平民”。

    哪个炽霰百姓会愿意帮助一头獠牙利爪、狰狞可怕的敌国怪物呢?

    不拿他去报官领赏就不错了。

    拖着两条沉重如同灌了水银的腿脚,趟着似空气般清澈的没趾深暖水,扎武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前爪和尾巴,喘着薄雾,循着盐堤,艰难地挪着步子,跋涉向远处的潟湖、浅滩与海岸。身上的冰雪越积越厚,翎羽、鳞片全冻得邦邦硬,将他化作一棵被冰雪雾凇压弯垂地的小树。

    炽霰云梦海上,霜雪依旧,夜幕徐垂。

    寒飑帝国大皇储扎武,踏上了孤独求生的落魄旅程。

    注:

    辰州:炽霰京畿。

    辰州海峡:原炽霰北疆直道浮桥所在,水面阔仅六里。

    林都:寒飑京城。

    留魂索:将箭斗系留在弩上的绳索。

    三光:日、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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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大壑(一)
    豢龙烈山一行九人且走且歇,又过了约半时光景,阶梯上渐渐起了横风,卷带着沙土,起初只略微迷眼,很快便刮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扯下衣料围住口鼻,眯着眼、护着蜡炬,相扶相搀、半看半试,用兵刃和脚尖摸索着往下走。风势越来越猛,逐渐恶尘遮天,掀得他们走不稳路;狂风裹着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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