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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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级哦。西同瞄了一眼后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和面前的人握手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问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您是卡尔同学的监护人吧？”
　　
　　眼前的自称是“宾斯里”的老师很聪明也很礼貌地没有询问西同的年龄，因为许多魔法师都会用法术修饰自身的年龄，甚至普通人也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达到驻颜的效果。
　　
　　“能否先让我看一下您的身份证呢？”
　　
　　西同很爽快地递了过去，不意外地顺利通过了验证。
　　
　　“事情是这样的，”检验通过后，宾斯里也不罗嗦，“卡尔同学昨天下午的时候，和同学起了冲突，虽然同学间进行比试切磋也很正常，但是未经批准的私斗恐怕就……”
　　
　　“哦？”西同明知故问道，“是谁受伤了？”
　　
　　她心知不可能是卡尔，昨天某人回来后除了情绪不佳，但显然毫发无伤。而且他的狠劲某只在第一天就见识到了。
　　
　　“纽芬？威尔因。”
　　
　　看来没死人。西同稍松一口气，但随即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威尔因’吗？”她皱了皱眉，很熟悉的姓氏，熟悉到只要是在贝都因混的人都会知道。
　　
　　“对，是城主兰？威尔因的侄子。”
　　
　　果然。她摇摇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卡尔，扔过去一个“就知道你惹的是大麻烦”的眼神，结果遭到后者的无视。
　　
　　“谁先挑事的？”
　　“这……先出手挑起私斗的的确是卡尔同学，不过事情说来有些复杂。”
　　
　　故事内容就是某纨绔子弟仗着有大人物撑腰，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一日调戏女生强迫人陪吃饭陪约会遭拒后恼羞成怒，打算动用武力迫人就范。正巧一身正气的卡尔同学路过，于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救下美人顺便教训了不长眼的头头以及狗腿们。
　　
　　虽然宾利斯解释得很委婉，但是西同还是马上就听明白了，不由感叹真是有够俗套的。
　　
　　“伤得怎么样？”
　　
　　“纽芬同学重伤，估计以后用剑会有困难，另外三人倒是没有大碍。”
　　
　　一对四？西同哑然，不知该感叹纽芬一伙太没用还是卡尔出手太狠。
　　
　　“纽芬同学的家长昨天情绪比较激动，要求要直接和您谈谈，但是当时情形不太合适，因此学校打算安排你们双方后天见面协商一下，您看如何？”
　　
　　这话面上说得客气，但是摆明了学校也怕担负责任。
　　
　　西同叹口气，心知若是能私了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按照校规，私斗应该怎么处理？”
　　
　　“轻则记过，重则开除。”
　　
　　话音刚落，西同顿时感到身边气压低了不少。她心里苦笑，面上不变，问道：“影响升学吗？”
　　
　　“有可能。”
　　
　　“好了，我明白了。”西同向卡尔道，“把你的证给我。”然后递给导师。　
　　
　　宾利斯倒也不见惊讶：“是黑户吧？”
　　
　　“是的，依据《贝都因城邦管理条例》，黑户仅需遵守城邦律法以及《黑户管理协定》，而校规恐怕就……”不在遵守之列了。
　　
　　没有说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城邦管理条例也好，管理协定也罢，都不过是城主意志的体现。而之所以贝都因会有那么奇怪的“黑户”制度，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黑户制度下隐藏的目的——招纳特殊人才。
　　
　　“黑户”，某种意义上来说，即是对其获得者的能力的肯定。
　　
　　“我会亲自找纽芬还有‘那一位’谈谈，同时这边也拜托老师帮助斡旋一下吧。”
　　
　　“我明白。”宾利斯点头道，“如果您是这么决定的，而且‘那一位’也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处理起来就比较简单了。”说完转向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某人笑眯眯道，“卡尔同学在剑术上还是很有天分的，要继续努力，老师们都很看好你。”
　　
　　西同一听之下顿时咧嘴露出了十六颗牙，满脸自豪，看得一旁的卡尔顿时黑了脸。
　　
　　然后不管身边上人的反应，某只在千恩万谢后便拖着自家的人离开了。
　　
　　背后的门刚一关上，卡尔便忍无可忍地低吼道：“放开。”
　　
　　“啊，好没礼貌哦，这是你对辛辛苦苦跑到这里，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可怜的养母的报答吗？”西同装出委屈无比的神情，手上不松。
　　
　　“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成？”少年的吼声提了提。
　　
　　“难道不是？”某只瞪大了眼，“只有小孩子才会老强调自己是大人。”
　　
　　“男女有别。”他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恼地抛下一句。
　　
　　只是开口就后悔了，眼前某只的八卦之魂显然一下子便燃烧了：“那你还不是英雄救美？好有正义感啊！对了，你救的那个小美人在哪？长得好不好看？……”
　　
　　几个星期相处下来，卡尔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某只说到兴头上时基本神魔无阻，和她争辩只会是自讨没趣，索性闭口不言，任其一路拉到车前。
　　
　　某只刷地跳上车，拍拍后座，一脸讨好的神色。
　　
　　结果某人再次选择无视之，径直走开。
　　
　　西同：……
　　
　　夕阳西下，有爱的母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其乐融融。
　　
　　宾利斯站在窗口，望着远处那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似陷入了沉思。
　　
　　一对奇怪的养母子。矮个的养母非要走在前面，拖着似乎不太情愿的少年。可惜高矮对比之下，倒像是少年在领着妹妹一般。
　　
　　“两个黑户吗……”他苦笑，“果然处理各种复杂的情况是教务主任的职责啊，校长大人。”
　　
　　




☆、校长大人

　　温馨晚餐时刻，卡尔只是埋头吃饭，对于某只的无良言论一律不予理睬，弄得她有些奇怪：“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
　　“那刚才怎么不说话？”
　　“……没有人教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吗？”
　　“……”
　　被反教育的某只默默扒起了饭。
　　
　　晚餐在不变的沉闷中结束。卡尔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待整理到了西同面前时，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憋出一句道，“谢谢。”
　　
　　“什么？”西同有些惊讶。
　　
　　“谢谢。”卡尔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端起东西转身向厨房走去。
　　
　　“你等一下，”她叫住了他，从来都是愉快上扬的调子突然变淡，“说清楚，你想谢什么？”
　　
　　卡尔止了步子。他忽然发现，若是没了平时那嬉皮笑脸的表情的掩盖，西同的神情可以说是正经到冷漠，眼底的疏离清晰可见。
　　
　　疏离吗？
　　
　　这个认识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却很快释然。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欣然接受莱茵那种莫名其妙的拜托——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突然收留一个外来者？即使是熟人的孩子也一样。
　　
　　“你做的饭很好吃，打搅如此之久……非常不好意思。还有下午的事也多谢。”
　　
　　西同听了后不语，半晌方抬眼问道：“你想怎么谢？”
　　
　　“这……”他想了想，道“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是不违背道义，我当尽全力实现。”
　　
　　她眨了眨眼：“你的承诺很值钱？”
　　
　　“当然。”
　　“噗——”正经戏终于演不下去了的某只笑喷了。
　　
　　卡尔恼了，他向来不轻易许诺，曾经多少人踏破门槛求为求见他一面而不得，更遑论求情，而如今看这人的反应显然将自己的“千金一诺”当成了笑话。
　　
　　“哈哈哈哈。”丝毫不理会快要进入抓狂状态的某人，某只放肆地大笑，“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这笑话好好笑，英雄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哈哈哈哈哈……”某只最后居然笑得滚到了地上。
　　
　　“哼。”着恼了的某人扭头就走，忽然袖子被拉住。
　　
　　西同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满眼笑意：“好啊，你的许诺我收下了。不过要是真感激的话，一会儿帮我送酒去吧。”
　　
　　回答她的是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
　　
　　但是不一会儿，声音便停住了，卡尔提了瓶子径直走到门口。
　　
　　“等等，”她喊住他，手上拿着披风，“穿上吧，晚上风大。”
　　“哦。”
　　“还有以后不用给我……啊，因为我怕热不怕冷。”
　　“恩。”他接过，利落地穿好出门。
　　
　　天气已经开始有了几分转凉的迹象，回屋后西同泡了一杯热茶捂着手。她并不怕冷，只是喜欢这样的感觉——“温暖”确确实实就在手里的感觉。
　　
　　想起刚才卡尔道谢时使劲掩饰害羞的别扭模样，西同心里泛起了一点点久违了的暖，尽管只有一点点。
　　
　　——有儿子的感觉真不错。话说莱茵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命啊……
　　
　　她吸溜灌下一大口茶，舒服地眯起了眼，顿觉满足。
　　
　　不需要发明什么，不需要去影响历史的轨迹，不用背负救世主的沉重光环……反正一切有他们，她的精英同伴们。
　　
　　他们平定战乱，一统大陆，有无数的改革创造发明直到今天也依然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的绝代风华早已烙进了史诗，为世人所传唱。
　　
　　无数个夜晚她都会想，如果这样的光辉事迹能流传回母星的话，一定会被继续好好传诵吧。没准，不，一定会被写进教科书。
　　
　　如果她能回去的话，就写一篇《论精英在异世界生存之可行性报告》。
　　
　　如果发表的话，入住穹天就指日可待了。
　　
　　“呵呵……”她不禁笑出了声。
　　
　　——可惜没有如果。
　　
　　忽然一阵“扑凌凌”的扇翅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打开窗，一只毛色火红的微型狮鹫便飞了进来，绕屋子转了两圈后乖巧地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熟练地从系在它的脚上的小筒里取出一小块长条形的魔法石。只有收件者本人通过指纹验证才能阅读的魔法石。
　　
　　将大拇指按在石头颜色的最深处，不一会便有一小行文字浮现。
　　
　　“校长，随见。”
　　
　　她了然。
　　看来今晚有事了呢，要随着狮鹫去见校长大人。
　　
　　她将魔力已近消失的石头放回信筒中，披上斗篷，临走前不忘给卡尔在桌上留了张条。
　　
　　出了门，狮鹫的身躯开始变大，直到恢复正常的体型后，乖顺地蹲了下来让西同骑上去。
　　
　　屋子在巷子尽头，因为经常发生血腥暴力事件，算是一个无人区。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丢了个侦察术，确信附近没有人窥视后，摸了摸狮鹫脖子上的白色绒毛示意其出发。
　　
　　魔兽红色的翅膀扑扇几下后便卷起一小阵旋风，顺利地飞上了高空。
　　
　　地面上，灯火星星点点，散发着某种迷醉的光。可惜还来不及欣赏太久，狮鹫在天上盘旋了一阵，就来到了城市的中心位置，城主府的外围上空。
　　
　　西同从怀中取出一块通讯石，低语了几声，随即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法阵，将他们吸了进去。
　　
　　一段七荤八素的传送过后，待到脚沾着地面，西同依然还有些晕忽忽的感觉。她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呵呵，这么久了还是不适应吗？”当那如同醇酒一般的声音响起时，西同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她站直后微鞠一个躬道：“夜安，斯坦因大人。”
　　
　　“先别忙着问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的声线如同丝绒滑过象牙，柔软，低沉而又不乏奢华质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西同就毫不怀疑，即使有朝一日这个富甲天下的人惨遭破产命运，他照样可以靠卖声养活自己。
　　
　　“并无不适，谢大人关心。”
　　
　　“要是你能像萨特尔一样勤快些，每天都来汇报情况，也许早就适应空间传送了。”座上的人懒懒地调侃道，也不看西同，貌似专心地把玩着一颗水晶球。
　　
　　“抱歉。属下怕给大人带来麻烦。”
　　
　　“哦？”他深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将目光从那颗水晶球上移向西同，笑吟吟道，“凭你的本事能有人跟踪得了你吗？不过要是你那儿的结界破了，倒是可以找萨特尔给你抗着。”说着瞥向一直静立在他右手侧的人。
　　
　　“谢谢大人的关心，属下不会麻烦萨特尔大人的。”
　　
　　“物尽其用嘛。”他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校长大人。”
　　
　　西同有些黑线。这位城主大人的古怪爱好可以说是全大陆皆知，兼任着魔武学院的校长之职，却从来不做任何校长分内需要做的事，所有学校庆典皆不露面，还偏喜欢赖在这个位子上，并且坚持让所有人叫他“校长大人”。
　　
　　而她一向从善如流：“是，校长大人。”
　　
　　“哎呀呀，萨特尔，你的手下怎么和你越来越像了啊，啧，好生无趣。”　
　　
　　“是下属无礼了。”一直未开口的内务大臣萨特尔终于开口了，神色不动。虽然平时见面不多，但西同直觉地敬畏她的这位顶头上司——老大不仅有风范有气度有能力，更掌握了工资奖金升迁等生杀大权。
　　
　　“啧啧，既然萨特尔比我有威严吗？”他故意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请。
　　
　　西同垂首：“不敢。”
　　
　　还不知道校长大人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之前，还是闭嘴的好。
　　
　　果然不一会儿，上首的人开口了：“你猜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呢？哦，让我也先来猜猜吧。你以为我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的事？”
　　
　　看来不是，她松了口气，正色道：“关于此事，我非常抱歉。”
　　
　　“呵呵，道歉倒不用。虽然纽芬这孩子这辈子差不多算毁了，格拉斯还有薇拉这几天总是闹着要偿命之类的……”他说了一半时便打住，笑意也渐渐从脸上消失。
　　
　　——偿命？又没死人。
　　
　　西同心下暗叹：“那您的意思是？”
　　
　　“呵呵，我兄长想亲自动手。”
　　
　　“八级的剑士，未免有失身份。”她不冷不硬地顶了一句，“还有一个方法是什么？”她知道，只有后面的这个才是他真正的条件。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他似乎十分满意，“就是最近碰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呢，所以就很有必要请本城追踪术最好的人出马了。”
　　
　　“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城里失踪了一位贵客。至于具体情况，萨特尔，请客人上来吧。”
　　
　　萨特尔走到大厅右侧的门前打开门，鞠躬抬手，示意来客入内。
　　
　　而门打开的刹那，西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只是这种感觉一闪即逝，还来得及没想明白缘由，那人已向城主行完礼，在得到示意后，径直向她走来。
　　
　　“您好，西同大人，在下奥维尔·霍伦。”
　　
　　笔挺的黑色燕尾礼服，淡栗色的齐肩长发，面孔清秀，戴着一副无框的眼睛，看起来温文尔雅，面前的青年大约二十五六岁，看起来十分谦和有礼。但是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