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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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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苦笑一声,把出京以来发生的许多事徐徐道来。
性德的武功全失,他只解释做修练武功,走火入魔,以及一些有关萧逸对于秦楚暗斗的安排,一带而过,其他事则皆无隐瞒,甚至连萧遥叛国的事,都坦然而言。
纳兰玉听得震撼异常,神色连变。
直到容若一口气说完,看他怔忡的神色,以及眸中复杂的光芒,知他在做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时也不敢再扰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整个车厢,一时静得竟只听得见三人的呼吸之声,恍惚中,仿佛连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纳兰玉才缓慢而艰难地说:“对不起,我不能把他的事告诉你。”
听到纳兰玉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容若面容微变,目光凝注纳兰玉。
纳兰玉脸色惨白得不似活人,几次想要扭头避开容若的目光,最后却又坚持地挺了下来容若过了很久,方才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性德安危莫测,我心日日如焚,也请你体凉我的苦痛,除了你,我找不到别的办法,追寻他的踪迹。”
纳兰玉苦涩地说:“我知道对不起你,但他的身分关系太大,牵系着无数人的生死,甚至整个秦国的安宁,你我虽有相交之谊,我又怎敢拿整个秦国,和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来冒险。”
容若微微一扬眉,脸上露出深恩之色:“竟有如此严重。”
纳兰玉心间一凛,他素来知道容若有些鬼才,很多古怪的事,总能一料即中,便再不敢多说有关雪衣人身分的话,只是道:“而且,大猎之后他怒我坏他大事,早已与我恩断义绝。连以前我知道的一些他可能的落脚点,他都已经放弃,我所知道的可以联络寻找他的方法也早已无效了。”
容若立刻道:“既然已经无效,那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何不告诉我,让我死马当做活马医的试一试呢?”
纳兰玉沉默不语。
楚韵如终于按撩不住,冷笑道:“即使是你嘴里所说,已经无关紧要,没有用的情报,你也不肯说出来,是不是?”
纳兰玉微微一笑,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凄凉悲痛:“大猎之时,我逼他放弃他干冒奇险,受尽重伤,眼看就要得手的成功,已是负他良多,我不能再出卖他。非关我出卖的情报是否重要,只是出卖他的这个事实,就已经太过伤人,也让我自己愧悔无地,不能为人。”
“那么性德呢?他的生死,你不在乎,容若呢?他的痛苦,你也不在意,是吗?”楚韵如词锋凌厉,语气也大有逼迫之意。
纳兰玉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却仍咬牙道:“他是个武痴,捉走性德,是为了比武。他不但不会伤害性德,还会尽一切力量,助他恢复武功。”
容若冷然道:“如果性德武功恢复不了呢?如果最后他用尽了耐心呢?”
纳兰玉脸上阵青阵白,默然良久:“我只能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找到他尽量劝他,看看他是否愿意和你们见一见、谈一谈,就算你们谈不拢,无法救出性德,我也会探听性德的情况,尽我的一切力量,让他得到最好的照顾,想办法找机会,让你们能救他出来。”
他一字一句,无比艰难地说完,这才抬头去看容若,脸上神色惨淡,目光黯然无光,却又有另一种坚决凛然,明确地表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不管被如何逼迫,也断不能再退后一步了。
容若微微皱眉,目光定定地凝注他,良久才长叹一声:“性德于我,名为主仆,实如兄弟至亲一般,你可知道,我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他受伤害。”
纳兰玉心中一酸,终于不忍再与他对视,低下头来,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说:“是。”
容若复又看向他:“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有你的为难之处,我也不愿意为了我自己,而把你逼到这种地步。”
纳兰玉一怔,复又抬头看他。
容若长长一叹,摇了摇头:“罢了,你既有如许苦衷,我也就不再逼你,我相信,只要可以做到,你一定会尽你的能力,帮我救性德出来。”
他看向纳兰玉,深深道:“我就全靠你了。”
纳兰玉复又一震,一阵感动,又一阵羞惭,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你放心,哪怕我的性命……”
容若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别说这样不祥的话,你刚刚苏醒,不宜太过劳神费力,需要好好休息,对了,身上的药也该换了。”
他声音里一片关切,听得纳兰玉心中感动又难过。他已经是容若唯一的希望了,可是在他拒绝容若之后,容若还肯如此关心他的身体。
想到容若晕血,他忙道:“只是,我身上的棒伤应该有些血肉模糊,你一向……”
容若却淡淡一笑,看似不经心地道:“是,我的确见血就晕,所以我才更应该尽快习惯这一切,毕竟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不喜欢血腥,就永不让我面对血腥的。”
他的语气异常轻松,但也正因为太过刻意轻松,才让人深深感觉到其中的沉重和无奈。
纳兰玉神色黯淡下来,当初那个在深深禁宫之中,笑得阳光灿烂,仿佛人世间的一切不幸都不存在的少年,如今也不得不勉强自己去面对血腥了。
一旁的楚韵如也不由心中一酸,黯然神伤地避出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才听得里头叫一声:“韵如。”
楚韵如回到马车里,见纳兰玉已沉沉睡去,笑道:“换好药了?怎么睡得这么快?”
“我把安神促睡的药加到茶里了。”容若狡猾地眨眨眼:“这家伙,真是死心眼,明明痛得要命,就是不肯承认,明明睡过去舒服些,偏要勉强自己清醒地忍痛。
纵然心情沉重,听容若如此说话,楚韵如也不觉失笑,但仍不曾忘了正事:“你真的不打算再向他逼问雪衣人之事吗?”
“逼也没用,这种人一旦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逼急了,他情愿一头撞死,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我们一场朋友,又何必这样迫他。不给他压力,只给他信任,他深觉亏负于我,才更会尽力助我。”
楚韵如脸上忧色未去:“我们真的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靠他一个吗?”
“当然不行。”容若笑道:“我是这种只会坐着等老天帮我完成希望的人吗?”
“那么,从他这里得不到一点线索,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楚韵如只觉得一筹莫展。
“很简单,我相信,有关雪衣人的底细,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楚韵如急问。
容若唇边掠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秦王。”
楚韵如大惊:“怎么会?”
她一怔之下,又若有所悟:“难道你认为,那人是秦国密养的刺客,秦王当日是专门派他来刺杀七叔的?”
“当然不是。那人气度高华,目无余子,这种刺客,不是可以养得出来的,也没有哪一位君王可以容忍这种手下。再说,如果他真是秦王派来刺杀七叔的,那纳兰玉救七叔,可就真是叛国了。纳兰玉有什么理由,为了楚国,背叛秦国,而且事后居然不受追究。而且,如果他的身分那么简单,纳兰玉也不必如此为难,更不会说此事关系到秦国安危,以及无数人的生死了。”
楚韵如越听越觉得迷茫不解:“那……”
“我相信,那雪衣人的身分必然关系到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肯定和秦国的安定有关,这个秘密如果揭穿了,甚至可能动摇秦国的国本,但是,这个秘密,秦王肯定知道,就算没有纳兰玉知道得那么清楚,至少也要清楚一点蛛丝马迹。”
楚韵如越听越觉得听头疼:“为什么?”
“既然他是明君,怎么可能对关于国家根本之事,完全不知情。纳兰玉救七叔,看起来的确和叛国无异,秦王居然不加追究,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比别人更了解其中的玄虚,了解那个雪衣人的底细。不过,纳兰玉要隐瞒这件事,也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也不愿害他,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在此之前,还是不能和秦王挑明。”
楚韵如似笑非笑,望着容若,伸手在他额上一点:“这样九曲十八弯,不知拐了多少道的事,你是怎么想到的。”
容若苦笑道:“也无非是逼出来的,为了救性德,我自然是要用尽我所有的才智。”
楚韵如一笑,眼神忽的幽深起来:“若是有一日,我有难,你肯这样尽心竭力为我,我就算是……”
容若忙大声打断她的话:“好端端的,说这些莫须有的事做什么?”
楚韵如只是笑笑:“你我这一番入秦,祸福莫测……”
话音未落,见容若露出担忧无奈之色,她忙又改口笑道:“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咱们只要记着不可屈了我楚人风骨,不可让秦王小看大楚才是。”
这话说得这么轻淡随意,仿佛浑然不知,眼前有多少艰难、多少苦楚、多少坎坷、多少风雨。
又或她根本一清二楚,但是,只要和容若在一起,就全都无需介怀。
容若心中一暖,伸手握了她的手,忽的朗声长笑。
这样明朗轻快,自信坚定的笑声,令得车外一众军士,人人愕然。
许漠天则莫名地叹了口气,怎么真有人,做犯人都可以做得这么开心自在呢!
第二十集 第六章 庆国来客
马车通自向前,奔往大秦国的都城。容若想不到的是,他一直以来,费尽苦心想要追寻的雪衣人,就在不远处,一座庭园的高楼之上,冷眼望着车马如龙,烟尘遥遥而去。
莫苍然垂手侍立在他的身旁,看着车马远去,忍不住偷眼看看主子七情不动的脸。
从来不会回避任何人、任何事的主上,在知道许漠天等人的行踪后,取消了在玉灵县停留的计划。本来打算一路直接到京城,却又在得知纳兰玉被打重伤的消息后,忽然决定要休息。竟是不管不顾,不论得失,直接半买半抢地占了这处园林,安顿好性德之后,就走上这座视野极佳,可以远眺四方的高楼,且斟且饮,再也没有下来过。
甚至莫苍然故意禀报,有一批极贵重的人参要从这附近运过,雪衣人也只是淡淡打发赵承风去客串一回强盗。他自独坐高楼闲饮酒,酒已冰凉,春风更冷,却都寒不过,他那漠然无情的双眸。
只是,莫苍然至今仍记得,那似乎七情不动的眸子,在得知纳兰玉被重打,几乎致死时,一瞬间浮起的怒气,就似一个孩子,纵然对曾经心爱的糖果,忽然讨厌了起来,却也绝不肯让别人把它扔弃践踏。
眼看着大队人马远去的烟尘渐渐消散,雪衣人终于站了起来。
一瞬间,莫苍然几乎以为,他想要飞身追过去,忍不住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话还不及出口,雪衣人已经如一片飘飞的冰雪,姿势无比美妙地自高楼跃下,直落向院墙之外。
莫苍然急忙也纵身跃下,待落至院外后巷中时,才惊觉,自己跟随的主人,并不曾追向远方,只是冷眼冷心,冷然而立。在他身前,倒着一身血迹斑斑,喘息不止的赵承风。
草苍然忙上前去扶赵承风:“你怎么了?”
赵承风满头大汗,脸色青白,颤声说:“我们上当了,那批药材是假的,押运的是庆国人,那凶婆娘太厉害,幸亏我跑得快……”
他话犹未落,忽的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生生抛飞三丈,直撞到围墙上,半边院墙,刹时倒塌。一片烟尘之中,赵承风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院内四方哗然,各处都有衣袂掠风之声,几乎所有雪衣人留在院内的下属好手都在飞快奔来。
草苍然脸色苍白,望向刚才倏然举袖一挥的雪衣人,骇然道:“主上,承风虽办事不力……”
雪衣人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望着小巷尽头处,声音冷若万古不化的寒霜:“出来。”
“他并不是有意出卖你,他只是没有发现我跟着他。”清明爽朗的声音,伴着坚定有力的脚步同时响起。明明隔着一堵墙,声音却清晰得像在每个人耳边传来。
这所院落的后墙,邻着一个平常绝不会有行人的死胡同。封死小巷的墙壁,在这一声传出之后,忽然间整个迸裂,像是突然被一个绝大绝强的力量,狠力打击,无数砖石化为碎片,在强劲的力道下,往四方射去。
普通的砖石碎片,因为碎裂的锋利棱边,再加上强大的气劲,混在漫天灰尘中,难以发觉,忽然间,就具有了无比强悍恐怖的杀伤力。
院子各处正迅速聚拢的人,纷纷向四周退去。
莫苍然也不敢在一片烟尘,四野不清的情况下,应付这无孔不入的怪异暗器,只得飞快扑向赵承风,把晕迷的他一把抱住,伏地一跃,已是退出老远。纵然他退得奇快,但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弄得灰头土脸,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只有雪衣人一动也没动,漫天灰尘、劲石碎砖,好像全被无形的力量所阻隔,不能靠近他身周一尺之内。无限烟尘之中,他一袭雪衣却依旧点尘不染。越是灰尘漫天,他那一身雪白,更是卓尔不凡。
他只凝眸望着前方,漫天烟尘渐落,露出墙后的人。
那人慢慢收回刚才击出一拳的手,明朗地笑一笑。
然后,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到了太阳,几乎每个人,都会冒出同一个想法。
这,应该,或许,可能……是一个女人吧!
她是一个女人,但却有着比男人还英朗硬气的眉眼;她是一个女人,却有着比普通男人还要高大的身量;她是一个女人,却比男人还要不修边幅,素面朝天,不加妆扮,连满头乌黑的长发,也只是随便拿根布带一绑,任它被风吹得纷纷乱乱。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初春的寒风,同样侵骨冻髓,可是,她居然只是随便在身上裹两块兽皮,腰上随意系一把刀,就敢在法典森然的秦国到处走动。手脚完全暴露在外,更显得她手足硕长,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似平都充满着活力。
兽皮所能遮掩的部位有限,连她的半个胸膛都暴露出来,可是,她是这样落落大方,自然而然站在众人之前,竟让人连一些美妙的联想、有趣的绮思,都不好意思泛起来了。
雪衣人神色也不觉微微一动。
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美丽的女子,都如星如月,但这个女人,本身,就已经是太阳,纵然漫不经心,却在浑然自在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动人的女子,大多如花如水,这女人,却是苍松挺立,高山巍然,竟似在这天地之间,无所惧,无所畏,纵地陷天裂,也可凭一己之力支撑。
她甚至算不上美人,脸不够清秀,眼不够水灵,眉不够温婉,皮肤可能因为晒了太多太阳而有些黑,粗手大脚之外,身体裸露出来的部位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是,她只随便站在那里,那种发乎自然的,野性的美就逼人而来。那种灿烂到耀人眼目而不自知的光芒,更不是任何女子可以相比的。
她就这样在漫天骄阳下,朗声说:“我是庆国人,我叫做鹰飞。你抢了神农会的药材,其中有我们庆国的货,请还给我。”
雪衣人不觉一笑。
他本来冷若霜雪,这一笑,却似冰雪消融,云散日出。
真是有趣啊!一个叫做鹰飞的女人。这名字和她的人一样,都比男人还像男人。
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用嘴让我还你的药材吗?”
鹰飞眼中绽亮出星子般的光芒,然后,伸手,拔刀。
哪怕是隔得再远的人,在这一盼间,都感觉到整个空间,仿佛突然扭曲了一般。稍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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