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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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帮我引荐，“这是我们分管的张副总，您有事可以和他谈。”

　　张副总竟然没反对，而是微笑的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听我说完又看了看资料，然后微笑着退还给我，“年轻人，你的精神很可嘉，但选错了公司，据我所知这种环球卡在五年前就在天津出现过，不能说骗子，至少是过时了。你想，现在每家航空公司都有自己的优惠服务，同样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谁还买这种卡啊！就算你能卖出去也不会有发展。”

　　他的话像冷水一般泼在我心上，算不上清醒，只是精神立即委顿下来，几天来积蓄的疲倦潮水般从每个细胞中涌出来。我匆匆和张副总道了谢，逃跑似的出了办公楼。到了停车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自行车，那辆跟了我五六年破的全是锈的自行车竟然丢了！

　　我背着背包漫无目的的沿着中环线走着，直到累了，就在路边找了个小花园坐下。解了领带点上根烟一边抽一边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这几天点滴的经历杂乱无章的涌进脑海里，我发现这几天里我的思维都滞后于我遇见的所有人，也包括小眼镜胖子和大胸经理。一点主动性也没有，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主导，而且连一分钟的快乐也没体会过。累了，累的我都不想动。

　　我抽了整整一盒烟，疲倦却丝毫也没缓解。已经时近中秋，飒飒的秋风迎面吹着，一种凄冷的感觉渗进心里。后来连坐在花坛围堰上的屁股都感觉冰冷了，我扔了手里装满烟头的烟盒站起来，忿忿的说：“我不干了！”可正要离开，不知哪来了一位老太太挡住去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个红箍戴上：“随地扔烟头罚款五块！”　。　想看书来

三十三章　我爱你
我依然沿着中环线走着，这次是有目的的，小涵工作的超市。我坐电梯直接来到二楼，找到奶品部。隔了两个货柜，我远远的看见穿着橘黄色坎肩的小涵正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同事说话。她戴了顶鸭舌帽，柔顺的头发很随意的束在脑后，背影是那么清秀。一种热乎乎的亲切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我的眼睛都热了，想立即过去紧紧抱着她。但我没动，就是这样看着她足有十几分钟。她猛然的回头，目光相交的瞬间，我不由自主的闪开，心底一酸，慌乱的逃开了。

　　我取了包出了超市的门，径直穿过存车处走到中环线路边，看着茫茫如汹涌的水流一般的人流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在心底蔓延着。我忽然想到如果没有每月的五六百最低生活费；如果没有以前可怜的存款（包括卖爷爷了的鸟剩下的那些）；如果没有小涵！此刻的我连生存都很难！两行眼泪从眼角不可救药的滑落，我想抬手擦拭，手却忽然被一双温柔的手握住。我连忙回头，却是小涵已经站在身后。

　　我们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我也说不出来话，我能说什么呢？良久，小涵用力的握了我的手一下。像按到了开关，我没出息的眼泪哗的淌下来，决堤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小　涵也没说话，放开我的手，揽了我的腰紧紧的抱了一下，飞快的跑开。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提了自己的手包跑回来，一把捉了我的手，“好了，我已经请假了，咱回家吧！”

　　回到家我们就纠缠在一起，这次完全是小涵主动　，她甚至拿了套子帮我戴上　，做完了靠在床头毫无疲倦感，相反心理上的倦意却缓解了不少。小涵就蜷在我的肩头假寐，我抚了抚她的头发，“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她连眼睛都没睁，“除了你爱我之外别的都不听！”

　　我一笑，“就想说我爱你！”

　　她竟呼的起来压在我身上狠狠的吻在我嘴上，后来嘴唇都疼了才分开。“等了很久你这句话了！”

　　我诧异的问：“我没说过吗？”她点点头，我默然了，好像在一起之后我真的没说过，也没买过礼物，连花都没有。

　　她笑了笑，抚着我的胸膛轻声说：“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看也看出来了。不过没事，做不来就做不来，只要你继续努力！过两天吧，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我在家只安生了一天，小胖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联系了二科的所有人一起去公司要求退卡，因为没有一个人卖出去。

　　我到公司门前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小胖子正在唾沫横飞的演讲。“我和这位兄弟这几天一直在跑，从早到晚没闲着。”他指了指“小黑”小黑连忙很配合的点头，“你说我们不努力吗！这位南方兄弟，”他又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瘦瘦的小孩，我知道那是个广东人。“咱都知道小老广干活认真，这位小兄弟制订了严密的计划，每天不跑二十家就不回家，四天什么概念？八十家啊！也没卖出去！现在我们只能相信，是这张卡有问题！”

　　我不禁有些汗颜，本来以为自己够努力了，原来差得远！这几天加在一起也就跑了二十家吧。

　　见同事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小胖子自信满满的把手一挥，很有点指挥千军万马的意思，“走，咱找他去！干不好咱不干了行吧！”十几个人在小胖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往公司进发。我对付女人还行，而且还得单独的，对这种找茬打群架的事实在不在行，所以就猫在后面，静观其变。

　　路过一科时又听见了那燥人的歌声，这次是“团结就是力量”。这让我想起了上学时那个刻板的团委指导员带的二班，跑操的队列总是横平竖直，一年四季连女生都是一身绿军装，让人想起了*。课间操时就是唱这支歌。

　　“大胸经理”正在悠闲的吃早点，我扫了一眼，质量还不错，煎蛋香蕉牛奶。我不禁有些可怜她，（我怜香惜玉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这么个娇小女子被十几个大男人围着怎么应付！虽然没有被强*奸的危险，但至少也有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北方汉子的身板能把她装起来！

　　她也确实有些慌乱，放牛奶杯子时差点洒了，“你们……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齐！”

　　站在最前面的小胖子狞笑了两声，我相信，这小子要是在解放前绝对是中统的得力干将！“经理，我们是来退卡的！”
　　作者题外话：多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扰乱公司秩序？
“退卡？”经理一愣，皱了皱眉，只可惜她脸上的妆太厚了，看不出是疑惑还是恐惧，“干的好好的怎么退卡了！”

　　“您就别来这个了，我保险也做了四五年，这几位里干过销售的也不在少数。这张卡根本卖不出去！”

　　她已经看出了事态的严重，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们这才跑几天就说卖不出去！”

　　后面有人站不住了，尤其是五大三粗的几个，“我们就是卖不出去，不想干了辞职行吧！”“卡给您，你一退钱咱两清不就完了！”

　　经理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但没挪多少就顶到墙了，看来想跑是跑不掉的。我看到她起身时丰满的胸部也随着她的动作抖了抖，看来确实是货真价实！“这个…你们辞职没问题，但退卡的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别急！我也是最近才招来的，对公司的事并不了解。这样吧，我请示一下总经理看怎么办。”

　　她到也没走，直接挂的电话，声音低的连站在最前面的小胖子都听不见。不一会儿门开了，进来的是戴着斯文眼镜的卷毛副总。他毫不在意的从人群中穿过去，径直坐到经理的位子上。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到他的头发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有些耀眼。他微笑着环视了一眼，透过薄薄的近视镜片扫过来的眼神犀利的像刀子一般。小胖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第二排。

　　不过在如此强大的气场下也有毫不畏惧的，一个长着一双金鱼眼叫宋城的矮胖子就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成了第一排。还有一个留着不太整齐的背头脸色黝黑眯着一双细长眼睛的家伙也毫不在乎的往前挪了一步。再有就是我了，从最后一排挪到了第二排。倒不是我想出头，是我忽然发现按目测的比例经理的那一副大胸在国人里绝对算是*了，至少我没见过。她退到了墙边被卷毛挡住我有些看不清了。不过这一挪我倒发现了一点，正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经理那被粉底掩住的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们都想退卡？”卷毛的目光还是探照灯似的扫来扫去。现在宋城主动担当起了话事人的角色，他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有话好好说，想闹事可不行！”

　　“我们没闹事，只想把我们的钱拿回来。”我不禁佩服起这家伙来，说话不紧不慢的，国语比卷毛标准多了。

　　卷毛收起目光，“那就好，不过呢咱得按合同办事吧，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三个月才能办退卡。”

　　宋城皱了皱眉，一双眼睛像摇头摆尾的金鱼。“但是我们现在要辞职，既然辞职就得结清所有关系吧。再说，本来就说好是押金，现在卡完好无损的还给你，钱还给我这不两清吗！”

　　“不能这么说，合同毕竟是合同！”卷毛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明显的摆出肉头阵。无论怎么说就是两个字“合同”，想辞职没问题，卡必须三个月退。

　　后来一直忙于研究“人体美”的我都有些不耐烦了，想冲上去质问这死卷毛。可没想到一直站在最后很不起眼的一个小个子突然从我身边窜过去，啪的一排桌子，“你少来这套！”一口标准的静海口音，要不是他实在太瘦小了一定能营造出一种威慑的效果。“就说给不给退吧！不怕告诉你，我大哥姓李，是某某（好像是一位市领导）的亲侄子，我们十兄弟在静海也有号的，叫十太保！”

　　我估计这多半是吹牛，要真有这背景还跑这卖“环球服务卡”！果不其然，这不但没吓唬住反而刺激了卷毛，他的眼睛忽然大了一倍，几乎和斯文眼镜差不多大了，国语也改成了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你妈的少来这套，就你这小样的我见的多了！还他妈某某！我不认识这么大的官，我就认识旁边派出所的所长，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把你拷走，敢扰乱公司正常秩序！”

　　小太保还不服呢，看样子就要冲上去动手。这要真打起来也就理亏了，宋城连使眼色，我和大背头连忙把他架到楼道里。“兄弟，别冲动，咱是来要钱的打架不至于！”但这一闹倒给了卷毛台阶，他狠狠的用东北口音撂了句：“想要钱就得三个月后！”从侧门走了。“大胸经理”直摇头，“告诉你们好好说！”似乎她一直站在我们一边。

　　人们都舍不得离开，就站在楼道里闲聊，小胖子带着小黑给“太保”上课。宋城忽然拉了拉我示意一起下楼，原来是大背头在楼下等着我们，他很愤愤然的瞥了楼上一眼：“一群傻B！走，咱哥仨上我那聊聊，连喝几杯！”真庆幸，无意中我躲开了傻B的称号。

第三十五章　　不是骗子骗术高明
没想到大背头竟然住在西北角的平房里。穿过几条曲里拐弯的小胡同进了个小院子，打开一把大的夸张的铁锁，一进屋立即有一股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知道这是不太讲卫生又爱抽烟的单身男人卧室所特有的味道。屋里也不是很乱，一张单人床上铺盖还算整齐，就是枕边散放着几本书，竟然都是相面手相周易之类的。对面是两张拼在一起的课桌，大号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堆成了山。房间正中间是一个火炉子，应该是冬天一直没拆。

　　他拉了张课桌也没擦就把路上捎的几样小菜摆好然后从床底拉出一个大纸盒子，打开一看，天！“五毒俱全”！都是成打的烟酒。他抽出一瓶北京二锅头啪的打开，又不知从哪变出三个杯子倒上。“来！喝着！”

　　大背头绝对是个怪人，据他说他家就在几条街外，父母独自住着好几间房，可他偏偏租房自己住。我以为应该聊聊怎么要钱，可一张嘴就跑题了。先是大谈相面学，宋城是从深圳回来的，自然也精于此道。

　　在大背头看来肥头大耳金鱼眼的宋城是绝对的好面相，大富大贵。我知道自己平凡的门面不会入他法眼，也实在听不懂干脆闷头吃喝。可听来听去又转到怎么挣钱了，从卖大饼到倒腾皮货。我才明白他是看中了宋城在南方的背景。

　　据宋城讲他在深圳的一家贸易公司工作，估计是那种什么挣钱捣腾什么的公司。这次是请了大假回来探亲，顺便看看天津有没发展的机会。不但没找到反而还被骗去卖环球卡！“不是骗子骗术高明是咱笨啊！”他开始大谈国人的聪明。据说他在南方见过假鸡蛋，看外表完全一样，打开也有蛋清蛋黄，但就是假的。我诧异这造假者图什么，一两块钱一斤的东西能挣多少钱！比养鸡省事？他一笑：“成本低呗，都是毫无营养可能还有毒的胶做的。”

　　宋城到对我的工作颇感兴趣，他说精细化工在深圳吃香的不得了，尤其是电镀行业相关的，我估计他就是做这个的。他有个朋友是中学教化学的老师一次去深圳看他，看了几家门市之后立即回去辞职自己做工厂了，他说这东西都太简单了。

　　大背头想找宋城倒腾皮货，宋城想鼓捣我干精细化工，我却毫无兴趣只想喝酒吃菜。直到三个人都喝的晕头转向。

　　我是睡糊涂了，清晨淡白的阳光从眼缝里刺进来眼睛有些疼了才醒。可我竟然以为自己是中午喝了酒回来的，现在应该是傍晚。看到桌上摆着的早点才想起来。一声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催的我不得不起床，“干嘛开窗都秋天了又不热！”

　　小涵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对着我微笑，淡蓝色很包身的长袖T恤，白色牛仔裤，还化了淡妆。我说：“你干嘛！去相亲啊！”

　　她假怒的抬起手，“没正行，我订好了带你去个朋友家，快起床吃早点。”

　　小涵的朋友？她只说自己是孤儿，从来没提起过什么朋友！难道是歌厅里的姐妹！“乱想什么，快起床！”她举着的手终于落下来，竟然打在我的命根上，当然力道就像按摩。不过我还是跳起来做痛苦状。“完了！要不给我按摩按摩就不能用了！”

　　没见过她这么正式，还买了水果做礼物。我们坐着龟爬一般的公交车东绕西绕最后竟然到了纪庄子，又步行十几分钟才在一片杂乱不堪的平房前停住，“就是这里了！”她伸着脖子东找西找的好一会儿，我看见从一个窄的只能一辆自行车出入的小胡同里出来一个个子不高小巧玲珑的女人朝这里拼命挥手，迎接外宾似的。我捅了捅正茫然四顾的小涵，“是她吗？”　。　想看书来

三十六章　　爱的感受
“啊！”小涵竟然跑了过去，和那个女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的。“你怎么不来玩啊？”“我怕你没时间！”“……”亲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我。

　　小涵称呼这女人叫静姐，说是她从小长大的姊妹。她热情的引领我们穿过胡同（只能引领，胡同小的两个人都不能并排走）走进一个小院子。这院子实在是小，基本放不下什么东西，曲里拐弯的倒像条走道，还被各家门口探出的屋檐遮住一部分。在一个挂着破旧珠帘的门前停住喊了一声：“小品！客人来了！”

　　我正纳闷这名字的怪异，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中等身材穿白衬衣长裤的男人从帘子里转着身挤出来，原来他的双手竟然沾满了面。没说话先笑，“小涵带男朋友来了啊！”举了举一双白手，“我这失礼了，快请快请！”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