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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语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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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漆黑虚无的世界,没有任何光线,没有丝毫生气。

    一道绵软慵懒的声音蓦地在这无尽无边的黑暗世界里悠悠传出,随之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浮现,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身姿曼妙优美,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及在地。

    “我沉睡了多久——”随着这一句平淡无奇却充满了魅音之力的话语响起,那身影轻轻摇了一下瑧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任何第一眼看到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或者女人,心中都会立时升起一种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感觉,脑海里瞬息间只会闪现出两个短短的字——完美,除了完美还是完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语来形容。

    这是一双足以魅惑众生、倾国倾城的眼睛,有妖异、有野性、有灵动、有魅惑、有寒冰,似乎上天把它所能创造的一切之美都融入到了这唯一的一双瞳孔里,让众生去为之疯狂,让万物去为之颠倒。

    随着一声似蕴含无限情绪的莫名叹息,那身影缓缓站起了身子,一丝不挂地站立在了这片黑暗虚无的世界。

    美目四射间,带起了一片涟漪,仿佛即便是这毫无情感的黑暗世界都无法承受得了她身上这种得天独厚的完美,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无形波纹。

    女子抬起右手,似要去缕一缕额边的发丝,手指却诡异地从发间穿透了过去,依稀间可以看见在她的眉宇中间,存有了一个印记。

    那是九片颜色鲜绿的小叶,其间盛开着一朵蓝紫色的小花,细密的花蕊间,生长出了一颗豆芽般大小的果实。这果实亦是紫色的,其紫却浓郁欲滴,使得这女子的面孔看上去更增添了一种极度的妖异之美。

    “我——终究还是死了吗?”女子的声音再次突兀响起,似乎有些不相信,又似乎了明悟了什么,蕴着浓重的哀伤,一丝凄凉惨笑毫无征兆地在那弯弯的嘴角处沟现。

    “呉、冎、旡。”女子咬着牙一字一字重重咬道,神色间充满了难尽的憎恨和怨怒。此刻若她玉齿犹在,恐怕早被自己一一咬碎。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女子一道道怒吼的尖啸突如厉鬼泣天般,开始在整个黑暗的世界里久久不绝地响彻滚动。

    这声音里蕴含了她诸多的不甘,但更多的是不理解与茫然——那个曾经的人为什么这么对待她?

    随着这女子声音的无尽咆哮,似乎黑暗世界里的某个禁制被触动了。一个个篆文般的符文逐一在整个黑暗世界里亮了起来,一开始只有数百,很快变成了数千,又变成了数万,眨眼间便是十万、百万、千万,直至数之不尽。

    冥冥中似乎有那么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些看似无尽的符文,按照某个既定的轨迹飞速结合,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最终化作了一座足以顶天立地的巨大黑色石碑,其上无数符文流光闪耀,一阵阵恐怖的威压逐渐散发开来,让整个黑暗世界似都难以承受。

    黑暗在这一刻如雾隐雪消般迅疾褪去,露出了女子脚下无尽的灰色大地。

    神秘女子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身边这发生的一切,直至那巨型黑色石碑形成。

    “嘿嘿,”女子冷漠微笑,美目间闪过一丝追忆的神情,但瞬即就被阴霾所取代,她又一次做出了缕发的优雅动作,“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连死了都要以它的虚影来镇压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从来都没让你失望过!”

    就好似一位淘气的青春稚女,已经想出了法子要好好捉弄一下自己的初恋情郎。女子两靥含笑,双掌平开,轻轻抚在了眉心的花叶印记之上,身姿轻摆,玉足轻移,跳起了一段奇异的舞蹈,其唇齿亦微张间,吐着一个个深奥难懂的咒语。

    黑色石碑在成形的那一刻,便于无声无息间一步一步向着神秘女子倾轧了过来,其所过之处,如烙铁般在这灰色大地的空间上划下了一道道印痕,这些印痕就如一道道封印,使得其笼罩范围之内,似连空气都要被挤压开去,形成一个**的石碑世界。

    眼看黑色石碑带着无穷威压缓缓落下,距离头顶不足十丈距离,女子神色间不见丝毫慌乱,脚下的舞步却无形中加快了许多,连带吐颂咒语的速度也快了数倍,让人再也难以看清她的舞姿。

    随着其身影模糊如虚影般,一片颜色鲜绿,足有三尺大小,说不清名字的绿叶出现在了她的脚下,若仔细看去,那叶片的边缘呈紫色,正泛着淡淡幽幽的光芒,流转不息。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第五片……直至那最后的第九片,如形成一个花苞将女子裹在了中间。

    紫色的幽光带着危险的气息游走在绿叶边缘,但这还不算完,一丝一丝蓝紫的花蕊蓦然出现,从九片叶子形成的花苞空间飞舞而起,若扑火的飞萤向着那巨大的黑色石碑迎了上去,触碰间一丝丝花蕊刹那消失无影,石碑压下的去势并没有丝毫改变,但其上闪耀不止的符文在被一波又一波的花丝碰撞后,光芒似黯淡了不少。

    这九片叶子形成的图案,与神秘女子眉心间的印记几乎如出一辙,唯独那一颗紫色的果实迟迟尚未出现。

    女子已停止了舞蹈,端坐在九叶中间,口诵咒语,双手掐诀,不断变幻,任由那无数的花丝撞向即将镇压而下的石碑。

    在石碑距离其头顶仅仅一尺之遥,她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重叠的左右手一同虚按在了眉心处。

    “九藜血!”女子头一仰,霎时松开了双手,一道浓郁的紫光从其眉心间冲出瞬息迎上了当面压下的石碑。

    没有滔天的轰鸣,没有耀眼的光芒,在紫光与黑色石碑迎头撞上的一瞬,这一片灰色的世界似乎出现了那么一息的静寂与一丝极难让人察觉的震颤。

    黑色石碑继续轰轰落下,神秘女子即便使出了她最后的底牌,却仍难以逃脱被镇压的命运。

    “你还能关我多久呢?”女子美目中闪过一丝妖异之芒,嘴角随即弯起了一抹嘲笑,目光却最终落在了这巨大石碑上一点毫不起眼的紫光之上。

    那一点紫光于这石碑而言,无异于沧海一粟,但若细细察看,却会发现那一点紫光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无时无刻不向着四周蔓延。

    就在神秘女子自以为计谋得逞的时候,一股令人神魂悸颤的气息无形间降临在了这片灰色世界的空间,在她尚来不及有任何惊讶的表示!

    耳边传来了一个冷漠无情、充满无上威严的声音。

    “罰!”

    恍惚间有一道红色极光疾驰而来,她已看不真切,亦没有了时间去看仔细,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再次沉沦为了黑暗。

    “原来……”似再次明悟了什么,一声幽幽叹息最后在她心间如流星般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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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耗
    第一卷人如浮萍

    第一章噩耗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一间简陋的破屋里,一张破败的木床上,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卷着一张破烂被子蜷睡在那里,冬日的阳光从墙壁一侧的窗户里照射了进来,映在了他充满稚气却又略带一丝成熟的小脸上。

    此刻这张小脸脸色发白,布满了浓密的冷汗,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重复着那四个字“我是罪人”。

    这个时候,一张满是污垢和油迹的老脸从旁边挨了过来,一只耳朵紧凑了上去,贴在了这孩童的嘴边。

    听了好半天,终于听清了孩童稚嘴里的梦话。

    “奶奶的,你当然是罪人,一生下来就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拉撒都是老子的,还天天惹老子生气。”

    说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皱皱巴巴的手巾慢慢抹去了孩童面上的细密冷汗,然后一下站直了身子,一双老眼望着那正在做噩梦的孩童,眼神里的慈爱之色溢于言表。

    这样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陡然换了一副表情。

    “起床了,小兔崽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老者突然扯开了嗓子大吼道,随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孩童裸露出来的屁股上。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床上的孩童猛地跳起了半个身子,眼睛还未睁开,嘴里已开骂道:“魏老头,你个天杀的,你就不能对小爷温柔一点?”

    魏老头一脸笑嘻嘻道:“小真爷,太阳公已上树,您请起床了。”

    他的态度变换之快之大,犹如一天一地一颠一伏,孩童听到这声音,身子立马一滚退到了床角,朦胧的睡眼里充满了狡黠的警惕。

    “我去做饭了。”

    不到半分钟,孩童将手里的破烂被子举了起来,作投降状。

    魏老头闻言,龇牙得意地一笑,甩甩手走了出去,顺手将袖子里藏了半天的一壶冷水搁在了床头的一张小桌上。

    孩童对着他微驼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小爷我上过一回当,吃过一次亏,就不会有第二次。”他几下穿好衣服,胡乱整理了一下被子,双腿一跃从床上跳了下来。

    “啊——魏老头——天杀的!”

    随着一片水花飞溅,孩童的声音一下拉长了数倍,后面的话语却怎么也呼不出来了。

    床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一人高的大坑,里面盛满了冰凉的水。

    孩童正哆哆嗦嗦站在里面,一张小嘴在这冬日的寒晨一下变得发乌了。

    “哈哈哈!”魏老头恣意地笑声此刻方从屋外的草坪上传了开来。

    半个时辰后,一老一小面对面坐在了几块石头搭造的火灶前,一只铁罐子挂在上面腾腾冒着热气,阵阵诱人的香味从罐里飘出。

    其实罐里煮的只是些粥米,惨杂了几样野菜。

    “好了没有?”魏老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催问。

    “快了,快了!”孩童不耐地回道,用一双长长的筷子又在铁罐里搅和了一番,拿出木勺盛了满满一碗端到了魏老头面前。

    又给自己盛好一碗更大的,他手脚麻利的将灶里的灰烬扒开,从里面掏出几个土豆,利索地扔了三个给魏老头,给自己留了两个。

    “小真子,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魏老头打着饱嗝,抚摸着肚皮,右手里拿着一根草梗心满意足地剔着牙缝里的野菜叶。

    “世道人心险恶,如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你,掌握了你的习性,损人的阴招往往不会只是一二三样,今早的这个教训你可要记好了!”魏老头话语一转,说起了先前的事。

    “知道了。”

    小真子吞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双眼却带着一丝狡黠透过碗间的指缝偷瞄着魏老头。

    “你偷看……”他的动作虽然有些隐蔽,却还是被鬼老成精的魏老头发现了。

    “我、你个小兔崽子,在粥里放了什么?”魏老头一手突然捂住了疼痛如绞的小腹。

    小真子舌头一伸,跑了开去,一双小眼笑眯眯道:“我不过在你的碗里抹了些巴豆粉。”

    “难怪今天的粥有些苦,喔——回头再跟你算账!”魏老头话未说完,气匆匆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提着裤头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向着茅厕跑去。

    “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小真子冲着魏老头的背影喊道。

    “什么?”

    魏老头此刻哪有心思去听,一头冲进了茅房。

    片刻后,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茅厕里传了出来。

    “唉,我是要告诉你,茅厕的蹲板被我刚才偷偷锯开了一半,上面还连着一窝野冬蜂,这东西可是我花了几天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小真子一脸无辜的模样,搓了搓小手。

    “哎呀,今天有集市,我跟杜锁、赵厚德约好了要痛快地玩上一天了。”他小小的身影跑得飞快,呼啦一下消失了。

    半晌后,魏老头拖着一条臭烘烘的大腿,顶着满脸的疱,从茅厕里钻了出来。

    “小兔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嘴上恶狠狠地说着,衰老的眼神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欣慰。

    每逢月初一、十五、三十都是野狗镇上集市的日子,这也是镇上最热闹的几天,四下乡村里的人都会背着个篼筐,把家里富余的粮食或山上采集的野珍拿出来到镇上交易买卖。

    一幅发黄的横旗高高竖立,上面写着“祁山灵符”四个鬼画符一样的大字,魏老头耷拉着个老脸站在旗下,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没有一点吆喝生意的心思。仅仅半上午的功夫,他已经往一个店家的茅厕跑了七八次,小腿肚子一直在发着软打颤。

    “小兔崽子跑哪去了?”他一双老眼在人群里不停地扫来扫去,尤其是平日里魏真必去的皮影戏与糖葫芦摊前,却始终没有发现魏真的身影。

    此时,街镇的另一顶头,一张破布铺就的摊位上,摆了些弹弓、泥人小孩一类的玩具,还有鼻壶、茶盏、鸟蛋、蜂窝、芍药、白术、野参等各样事物,甚至还有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三个个头一米出头的小孩正在卖力的吆喝推销。

    其中一个长得虎头虎脑,一脸的敦厚相,吆呼得最起劲。他叫赵厚德,父亲是这镇上小有名气的郎中,开了家药店,因此家境还算殷实。

    另一个个头看上去最瘦小的,脖子上挂了一副铜钥,不停地将人拽来看货物,瘦削的小脸蛋布满了殷情的笑容。他叫杜锁,祖上几代都是锁匠出身,所以在他出生时,父亲索性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还有一个长相不算难看,皮肤黝黑,眉间带着一丝秀气,唯独一双眼睛小了点,正在那笑眯眯地为驻足摊前的人详细介绍各样小物什,话语间还在讨还价格。

    这个小孩正是魏老头一心惦记的小魏真。

    三人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责,半上午的功夫倒也卖出了不少东西,赚了几十个铜币。

    “魏老头,老说小爷吃喝拉撒都是他的,看看——小爷一出面,还不是财源滚滚而来!”魏真一边与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妇人谈论小兔子的价格,一手摸在腰间的钱囊,心里一边得意地想着。

    太阳很快到了日中时分,魏老头抬头望了一眼,心底没来头地叹一口气。魏真是他捡回来的婴儿,正因为有了魏真,他才放弃了长久若浮萍一般飘荡流浪的生活,在野狗镇安生了下来,转眼就过了九年光景。

    “老头,符多少铜币一张?”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魏老头的无头思绪。

    魏老头眯下了眼睛,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年轻人,口音和服饰打扮都不像本镇人。

    “十个铜币一张。”他随口回了一句,若是本镇的人顶多也就三个铜币够了。

    “这什么捉鬼符、止风符、止雨符灵光不灵光?”一个面貌清瘦、额角长了一颗大痣的年轻人略带不屑地开口说道。

    “嘿。”魏老头歪了下嘴把子。“阁下,请看好了。”

    从符袋里抽出一张止风符,魏老头头也不抬,随手丢向了那正在风中飘扬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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