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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在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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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涌入他的口中，漫过头顶。
他在湖水里吃力张望，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清澈湖水，他的身子不断的下沉，下方一片漆黑，竟然看不到底，仿佛一个连通地狱的无底深渊。身上的绑绳和笼子却诡异的消失了。
这是要死了吗？
李看着水面的光亮愈发暗淡，身体也越来越冷，嘴角带着上翘的笑容，双目渐渐失去了焦距。
他不曾后悔。
也无惧死亡。
而现实中，黑雾城的一间隐蔽密室内，李默在昏迷中忽然吐出大量的水，全身湿漉漉如被水浸过，肚子更是古怪的膨胀起来，从他身下涌出的水越来越多。
很快浸透了地板。
既然李默已陷入幻境，已没做戏的必要，安琪儿挣开莫迪的环抱，走上前，看着李默苍白痛苦的神情，轻微叹了口气。
她蹲下身，翻开李默的眼皮，又摸了摸脉搏，头也不会对莫迪说道：“她已经死了。”
莫迪看了一眼安琪儿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再等五分钟。”
安琪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五分钟后，莫迪走到李默身前，此时李默已是浑身浮肿，皮肤惨白，大量的水仍旧从他体内和身下冒出。莫迪虔诚的念出一段咒语，从指间射出一道黑芒，没入李默的眉心。
黑芒如若活物般沿着李默的皮表下游走窜动，抽走他残存的精气，最终蜷缩于右手食指上。
比利嘿嘿一笑，抽出一把锋利的弯刀，熟练的斩掉李默乌黑如墨的食指，恭敬的交给莫迪。
莫迪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入大衣口袋，率先离开密室，其他人紧跟在后。
梦境里，湖水中，李的身体居然还在下沉。
“李，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想想秘密花园。”
隐约的，安琪儿焦急的声音不断在耳畔响起，已经失去意识的李默本能的动了下指头。
……
圣玛丽教堂，是黑雾城城南贫民区的标志性建筑，这所教堂由神父默凯斯于12年前所建，谁也不明白支配者是怎么想的，居然允许默凯斯神父在黑雾城宣传与统治方式格格不入的光明教教义，更建造了圣玛丽教堂。
他们更不知道，圣玛丽教堂的建造位置，其实是这个世界上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一切源于500年前的毁灭日之战。
教堂外，以鲜血绘制出一副数百平方米的法阵。法阵中还有一些奇特的符号，都是以人的内脏肠子拼凑出，刺鼻的鲜血弥漫开来，令此地宛如一处人间地狱。法阵里明显有几处比较重要的位置，摆放着椭圆形的黑色石台。
石台一共七个，每一个上面摆放着一件人体部件，大多是脚趾，还有手指和耳朵。这些人体部件有的已干枯，有的仍旧鲜血淋漓，每一件都给人古怪的感觉，仿佛还有生命一般。
比利等人站在图案外境界，禁止任何人进入，莫迪站在法阵中央，念动着冗长的咒语。
一条大蛇般的黑色火焰缠绕在他的身上，缓缓游动，两道猩红锋利的三角寒芒不时在眼睛的位置闪烁。
“伙计，那不是教堂的莫迪，你们在搞什么仪式吗？”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凑到烟鬼比利的身边，笑嘻嘻问道。
越贫穷的地方的人越是麻木。对于当前超出常识的现象，人们不但没有警醒，反而饶有兴趣的围观。
烟鬼比利扫了他一眼，嘿嘿笑道：“你要参加吗？”
一根满是倒钩的蔓藤从比利的腹部扭动着弹出，闪电刺入对方的喉咙，唰的收回，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蔓藤仿佛拥有自我意识，沾着一串血珠的尖端朝四周晃动一圈，才意犹未尽的缩回比利腹部。
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围观的人终于感到了害怕，飞快的逃开。
烟鬼比利嘿嘿一笑，将杀死的人扔进法阵中，对其他人不予理会。
一旦莫迪大人成功召唤出魔神，别说黑雾城，整个世界都将是他们的。
杀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明明是下午两三点，天空忽的暗了下来。黑雾城本就是终日昏暗，但从未如今天这般漆黑。
比利似乎想到了什么，先看了眼天空，立马将目光射向位于图案中央的莫迪身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日蚀！
百年一遇的日蚀，即将到来。
黑雾城的支配者们放任罪恶和仇恨在城市滋生，并不意味着对所有罪行都无动于衷。相反，他们对任何危及统治的事件的处理速度总是异常有效率。
教堂前方的鲜血图案及杀人事件传到相关部门后，没多久，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将此处包围。
指挥者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特战大队少校明戈特。
黑雾城的军队是一台杀戮机器，没有思想，没有同情，只会忠实的执行命令。支配者会给出一个区域或者一个地方，他们要做的，就是杀死这些地方的所有人。
明戈特少校年轻却不莽撞，现场观察完毕后，他的眼皮微微一跳，将手下的士兵分成八组，采用战术走位，飞快占领各个战术点。
然后联系城南五区分部，发出两道请示：一是请求分部支援，第二是将现场情况录制视频后发给一个秘密部门鉴定，是否为特别事件。
第八章 魔神降临
“向他们喊话，在原地抱头蹲下，否则当场击杀。”明戈特又发出命令。
按照惯例，他们本应绕过第一个步骤，直接冲上去不由分说将莫迪等人当场击杀的，可是现场的状况格外诡异，所以他决定稳扎稳打。
喊话对比利、钱德勒这等狂热信徒当然无效。
明戈特少校下令开火。
莫迪可不会坐以待毙，不用他吩咐，被他用咒语魔化的仆人们已展开行动。
“交给我吧。”最嗜血凶残的钱德勒狞笑着露出金灿灿的大牙，大步迎着呼啸而来的子弹冲了上去。
只见这个残害无数女人的恶棍大喝一声，肌肉鼓胀蓬起，身高陡然拔高半米，速度更加快一倍。
他的步子很大、很沉，每一次都会引起地面的颤动。
无数子弹精准的打在钱德勒的身上，却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景象，子弹像打在一具合金机器上，擦出一串火花便弹射开，倒将附近的地面和建筑打成筛子。
“真他妈疼。”
钱德勒怪叫一声，凶性大发，蛮牛般冲到距离最近的一队士兵面前，黑色大手舞动，一把抓住两个士兵的脖子，轻易拗断，然后将这两个士兵当做炮弹，使劲砸向其他士兵。
另外的士兵纷纷躲避，虽然仍旧不停开火，却被打乱了阵型。
而钱德勒凭着蛮力趁机将这队六人编制的士兵悉数捏碎。
看到队友牺牲，其余小队愤怒的还以颜色，更多的子弹倾泻而来。
钱德勒虽然身体刀枪不入，仍承受不住子弹的力道，况且他的修炼还不到家，有些部位依然脆弱。
他的耳朵，鼻子，甚至一根手指皆被子弹打掉，幸好及时用双手护住眼睛，才没变成瞎子。
而黝黑坚硬的皮肤因承受过多伤害，出现一道道一指宽的白痕。
“无脑的蠢货，库克，你也去。”
安琪儿冷冷扫了一眼被火力压制在垃圾堆后的钱德勒，命令道。
库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白种人，圆眼睛，塌鼻子，大脑袋和瘦小的身子不成比例，他看了看安琪儿，又看了看专心念动咒语的莫迪，心不甘情不愿的冷笑一声，两只细长的手掌寒光一闪，各多出一柄锋利狭窄的手术刀，从另一侧向战场摸去。
很快，一道飘忽的身影出现在一座五层楼顶，负责警戒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额头已扎入一柄手术刀，另外两名狙击手急忙转身拔枪，却已被割断了喉咙。
解决掉这三个士兵，大脑袋库克嘿嘿一笑，哼着不知名曲调跃下五层刚高楼，身子在半空古怪一荡，跳入二层楼的一扇窗户。
套圈的绳索随即从窗户中抛出，套在一个贴墙前进的士兵脑袋上，猛地上拉。任凭士兵如何挣扎，绳索却越来越紧。
此时，莫迪的咒语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鲜血绘成的图案忽的燃烧起来，漆黑的火焰吞吐不定，勾勒出一张狰狞森笑的恶鬼头像。七根黑色圆柱释放出滚滚黑雾，将台面上的人体部件笼罩，黑雾随机多出一分猩红，宛如有了灵魂，变幻出各种各样的人类面孔。
一阵阵阴风在法阵上空呼啸盘旋，宛如恶魔的哭泣。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将黑雾城笼罩。
整座城市，无论支无论男女老少、何种身份、何种职业，都下意识的抬起头，仰望天空的铅云。在铅云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俯瞰大地，关注着黑雾城。
城北，繁华壮阔，属于支配者们居住生活的地区，一栋栋百米大厦拔地而起，平整宽阔的公路四通八达，尤以七座形态各异的巨型建筑最为醒目。在莫迪将法阵激活数分钟后，数架装备强大火力的飞行器从这些巨型建筑内迅速升空，朝着城南飞去。除此之外，驻扎在城北边缘的兵营内，也是一片喧闹，口令声，机器轰鸣声连成一片，近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整装待发。
当民众陷入茫然恐慌时，这些统治者便已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并开始采取行动消灭危机。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的对手并非人类，而是魔化的信徒和即将降临的——
魔神！
秘密花园里。
花藤秋千荡漾着，从前方的最高点荡至后方的最高点，幅度虽然不大，却永不停止。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推动着它。
四周花团锦簇，鸟语花香，鲜艳的果树点缀其中。
李默静静的打量着秋千，目光不停闪动。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花了好长时间，并结合梦中的一些信息，才整理出部分事实。
莫迪不是莫迪，安琪儿不是安琪儿，甚至连比利和钱德勒这种家伙都有着另一重身份。
他过去竟然生活在假象里却丝毫不觉。
想到此，李默使劲掐手掌，一点不疼。那么，他此时应是在梦里。
又是梦？
或者根本不是梦，而是他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李默的目光仍盯着摇摆的秋千，他留意到秋千摇摆的幅度变小了，频率也越来越慢，好像那只推动秋千的看不见的手已用光了力气。
李默有种预感，当秋千停止的那一刻，他将告别这里，前往该去的地方。
天堂，或者地狱。
那时，他才算真正死去。
圣玛丽教堂，教堂前。
黑色圆柱释放的浓烟汇聚在图案中央上方，漂浮在莫迪的头顶，如沙漏般涌入他的体内。莫迪全身释放出令人惊悸的气息，黑白分明的眼睛从惨白和漆黑间来回转变，最后交融成一团鬼火。随着他念完最后一个音节，燃烧的鲜血图案冲天而起，形成一条百米粗的黑色火柱。
黑色火柱将触及到的任何东西都焚成青烟，在上升过程中不断膨胀变粗，形成直径数千米的黑炎光柱，轻易撕破穿透黑雾城上空终年不散的铅云，不知延伸至何处。
冰冷新鲜的空气顺着破开的口子涌入黑雾城，形成一股猛烈狂暴的旋风，席卷着黑雾城的每一处角落，令这个肮脏沉闷的城市为之一颤，好似一只躲在洞里冬眠的鼹鼠被人扒开了洞口。
黑雾城的所有居住者走上街头或者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盯着冲入云层的巨大火柱，脸上浮现惊慌恐惧的神色。从未见过的宏大壮观的奇景，象征破坏与毁灭的黑色火焰，勾出了他们内心最隐秘的恐惧。
那些被列为禁忌的，关于毁灭日的只言片语的叙述再一次浮现在每个人心头。
黑色火柱环绕着百万个深奥的难以言喻的符号，穿透铅云，击碎了一层看不见的脆弱壁垒，进入到另一个古怪的世界，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而那个世界，千百年来人们称呼它为地狱。
没人知道那个世界的景象，千百年来人们只是凭着想象，勾勒出一幅地狱的画面，但真实的地狱要比任何语言和画面残酷苦难千百倍。
它是光的另一面，是罪恶的源头，是恶魔的故乡。
现在，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了——谁规定地狱的大门非得在地底。
一股晦涩、阴暗、无可抵挡的力量沿着黑色光柱，从地狱进入这个世界。环绕在光柱上的蝌蚪般的诡异符号一一被点亮、激活，不断碰撞、粉碎、重组，成为真正意义上能够承载力量的恶魔符号。
当魔神的力量灌注于献祭者，改造献祭者的体质后，魔神的意识，也将以这些恶魔符号为媒介，降临到献祭者身上，降临到这个世界。
现在，魔神的意识还被阻挡在另一个世界，可影响力却已渗透到这个世界。仅仅是它散发的散发的邪恶气息，都令黑雾城的动物惊慌失措、哀鸣不已。数百万的老鼠蟑螂从黑雾城的每一处阴暗角落钻出，黑压压如乌云般朝着教堂的方位移动，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被无限放大，自杀的现象陆续发生。
莫迪，整个事件的主导者，毁灭日苟且幸运的黑暗魔法师莫迪·奥拉兹·卡旺，站在法阵中间，嘴角挂着狂热的笑意，虔诚的闭上双眼，高举双手迎着魔神的降临。
经历过毁灭日之战，他知道太多被强行抹掉的秘辛，无论神的，恶魔的亦或人类的。他当然知道，受到位面规则的影响，魔神无法进入到这般弱小的位面。当有信徒激发仪式，它也不介意将精神和力量的亿分之一分离出去，在另一个世界生根发芽。
所以魔神力量进入莫迪的体内后，他便是魔神，准确的说是魔神的分身。他还可以通过献祭灵魂或者其他珍贵物品，不断提升从魔神本体处支取的力量上限，最终成为魔神后裔，或者新的魔神，从而不死不灭，达到生命的极致。
当然，这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征程，但仅仅亿万分之一的力量，已足以让莫迪称霸一方，施展宏图了。
七种。的灵魂既是献祭给魔神的贡品，也是承载魔神力量的媒介，能将魔神赐予的力量完美的注入他的体内。
前提是，这七个灵魂已失去了自我意识。
第九章 我会找到你；无论千山万水
万事终有因，有因必有果。
这便是命运。
命运无常，却又遵循规律。
人们经常会提到一个词：命运的玩笑。就像万斤重的石球顺着既有的轨道从山上滚落，如没意外，它会压扁山脚的一间茅草屋。但一颗小石子的突兀出现，让石球改变了路线，从茅草屋的旁边滚过，夺去了刚刚离开茅草屋的猎人的性命。
但命运的玩笑也是命运，因为那颗小石子的作用，在它由大石碎裂，风化，被雨水冲刷改变位置，潜移默化改变的时候，便已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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