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歌-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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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歌伸手往上指了指，没有说话。

　　　　吕泽眉头一皱：“你往天上指什么意思？”

　　　　“那仙子是天上高来高去的仙家众人，是修行者。”成歌平淡悠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吕泽当时就腿一软，要不是成歌一下子扶住了他，恐怕当场就倒在地上了。这也怪不得吕泽胆子小，要说普通人最怕遇到的是什么，除了妖兽就是这些修行的仙家众人了。一个个的喜怒无常，而且眼高于顶，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稍有不慎丢掉性命还是轻的，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有一定的几率撞到仙缘，但是对于吕泽这样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的人来说，能不遇到还是别遇到的好。

　　　　“我刚刚问过了，就是为了这几日的月圆之夜的红光而来的，绝对是高手。或许就连咱们伊庐城中的几位大人都难以与之匹敌。”成歌还嫌刚刚那句话的力度不够，一个劲儿的在吕泽的耳边渲染，直接把吕泽吓得三条腿都大颤。

　　　　吕泽颤颤悠悠的离开成歌，最后看成歌的眼神都是怜悯，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羡慕。

　　　　虽然三言两语就解决掉了面前这一群家伙的挑衅，但是成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愈加的愁眉不展了。落在吕泽几人的眼中，看着成歌就好像是在看着死人，心中不住的庆幸最开始凑上去的是成歌而不是自己。

　　　　成歌刷刷写好了楼上的少女所要的菜单，给后厨递了过去，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这还不算事儿，最牙疼的还是刚刚嘴贱跟楼上的少女提到的三绝中的酒绝。鱼绝还好说，原本就有这道菜，可是这酒绝根本就是成歌杜撰出来的，现在哪儿给她找这最好的酒去。

　　　　沉思了一会儿，成歌凑到刚刚被自己恐吓了一番的吕泽的身边，开口道：“吕大哥，你知道我们云中酌中最好的酒是什么酒吗？”

　　　　“当然是沉醉了，这可是从大城中废了无数的心力运回来的用灵草酿制的酒，一般人怎么可能喝得到？”吕泽傲然的回答道。

　　　　“沉醉？我恐怕不行。”成歌得到答案之后，没有任何反应，眼中无神，嘴里念叨着什么就直接转身走开了。

　　　　完了，完了，吕泽在心中哀嚎，这小子被吓到了，被楼上的仙子给逼疯了。

　　　　只听到吕泽说是用灵草炮制的之后，成歌就果决的否定了这沉醉酒。以成歌敏锐的观察力自然可以看出少女并非是伊庐城中人，而是来自更加宏伟广阔的大城之中，这点普通的灵草酒恐怕还入不了她的眼。

　　　　成歌愁得眉头都要皱起来了，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成歌知道该用什么酒了。

　　　　就在成歌为刚刚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让成歌头皮发麻的问题又来了。一个传菜的小厮小跑着来跟成歌说，专门做“刀卷水墨”的师傅昨日家中有事，告假回家了。

　　　　成歌一听，那个头大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没能服饰好楼上的那个姑奶奶，自己被折磨一顿还算是轻的，暴漏了自己的修为引来了杀手那可就麻烦了。

　　　　成歌一听，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匆匆的跑进后厨，只看见平常做“刀卷水墨”的案台空无一人，只剩下昨天调好的几分酱汁孤零零的摆放在案台上。成歌顿时心就凉了半截，都这个时候了，去哪儿去找刀工卓越的师傅去啊。要知道，这墨棱鱼的珍贵不仅在于它捕捉的不易，而且在于在它烹饪的难度之上。

　　　　墨棱鱼的烹饪最好是用切作生鱼片生食的方法，才能最大限度的保留它鲜嫩弹牙筋道绝伦的美味，而且它的肉质极为紧实坚韧，一般人别说切片了就算是破开它的皮都很有难度，只有正当壮年的刀工师傅才有办法。不仅如此，鱼片的厚度还有极为精细的要求，太厚则太过生硬难以下咽，太薄则嚼头不足软如面片，着实让成歌有些头疼。

　　　　看了一眼在木桶中优哉游哉地游动的墨棱鱼，还有案台上已经调好的酱汁，成歌咬咬牙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清浦阁中，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碟又一碟不断端上来的菜式，将近二十道菜将整个紫玉桌给摆放得满满当当。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少女不由得偷偷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正准备下筷的时候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停下了筷子，用手撑着腮，歪着头看着青浦阁的门，期待着那个有趣的小厮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惊喜。

　　　　嘎吱一下，青浦阁的门被推开了，只看见一身奇怪装束的成歌从门后闪了出来。看着成歌的装束，歪着头的少女差点笑岔了气，成歌现在的装束实在是太过好笑了。

　　　　右手提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左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好像是装满了各种的调料和酱汁，嘴上也咬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用青瓷酒壶装着的美酒还带着两个青瓷酒杯，最为滑稽的是在提着桶的右胳膊上还夹着一把菜刀，左臂上还夹着一块砧板，好像全身能带着东西的地方都带上了物件，就差头上没有顶着一个托盘了。

　　　　“我说，小二，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你拿酱料和酒壶我倒可以理解，但是你把菜刀和水桶也拿来干嘛？难不成是来擦桌子了还是当场给我做菜？”脸上的好奇之色言溢于表，更多的是促狭的神色。

　　　　“你还别说，今天我就给仙子来一道现场做的菜。”成歌心中极为心虚，但是还是装着极为豪迈的说道。经过刚刚的交谈，成歌大致清楚了少女的性格，越是让她觉得新奇的东西越是能让她高兴，所以成歌才用这么滑稽的方式出场来分担一部分压力。

　　　　“哦？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能给我当场做一道菜。”少女挺着鼻子，嘴角又浮现了一个梨涡。

　　　　成歌将这些东西意义摆好，才开口道：“仙子，你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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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刀卷水墨
　　　　少女的眼睛扑闪扑闪一眨不眨地盯着成歌，好像是要在成歌这简单的动作中看出花儿来。

　　　　成歌在少女灼灼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把这些物件给一一的安放好，将装着墨棱鱼的木桶放在紫玉桌下，将砧板和菜刀放在紫玉桌边缘一块特意留出的空位上，然后就好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洁净的白玉盘放在整个紫玉桌的正中间，紫玉白玉掩映成趣。

　　　　成歌安顿好所有的一切之后，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等着少女的吩咐。

　　　　少女一脸疑惑地看着成歌：“小厮，你怎么不接着动手了？让本小姐在这干等着。”

　　　　成歌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急，不急。这最为难得的美味肯定是要留在最后了，请小姐先品尝这三绝中的酒绝，配上这些精美的小菜，也是难得的美味。”

　　　　成歌面色平淡，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孰不知现在成歌的肠子都快愁断了，总不能跟少女说我是心里没底儿，所以才忽悠你让你先尝酒的吧。

　　　　少女手一摆，大气的说道：“那好，就先尝尝你说的酒绝。”

　　　　成歌将刚刚带上来的青瓷酒壶拿出来，在少女的面前摆上青瓷的酒杯，然后将酒壶提起，翠绿色的酒浆就从壶嘴中倾泻而出，一气呵成注入青瓷酒杯之中，荡漾着微醺的酒香。

　　　　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成歌用双手将酒杯捧起递到少女的面前，翠绿色的酒浆在微微的抖动之下荡起美妙的涟漪，酒香诱人。

　　　　少女接过成歌递来的酒杯，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两下，果然是酒香扑鼻，看来当真是好酒。举杯一口饮下，清醇的酒香顿时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一线清香从口到腹一路蜿蜒，更可贵的是虽然没有灵草酿制的酒那般绵香，但是似乎与面前这美景相互映衬，就如同是在玉漳河上徜徉一样，酒与景相得益彰。

　　　　不等成歌有动作，少女就直接将桌上的酒壶拿起，再次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闻着扑鼻的酒香，小声嘟囔着：完了完了，不光偷跑出来，还偷偷的喝酒了，被爹爹知晓了一定要被重罚的。

　　　　声音极轻，成歌只模模糊糊的听了几个字，也没有在意。若是让成歌知道了少女此刻念叨的话，肯定会捧腹大笑的。不过看着少女的动作，成歌就知道，三绝中的酒绝这一项算是给混过去了。

　　　　再次饮下一杯酒之后，少女才问道：“小二，你们这云中酌三绝中的酒绝的酒名叫什么？”

　　　　“回小姐，本楼三绝中的酒绝就是刚刚您入口的这种翠绿色的酒，名字叫做醉玉烧。”成歌嘴上虽然在回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可没闲着，用一旁准备的好的洁净的长筷子给少女夹着盘中的珍馐。

　　　　“醉玉烧？听这名字还挺风雅，这酒里面有什么特色？”

　　　　“这醉玉烧，可当得上是云中酌甚至是伊庐城中的一绝。看您的气度，恐怕是来自大城中的仙家小姐吧？”成歌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动声色的套少女的底子。

　　　　“那是自然，不要说这普通的酒了，就算是灵草炮制的灵酒我也喝过不少。”不知怎地，说道喝酒的时候少女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双眼还贼兮兮的朝周围看了一圈。

　　　　成歌在心中暗自好笑：果然，是来自大城中的修者，没看出来我的修为，估摸着也是归脉境界的修者，看样子应该是随着家中的长辈为那红光而来。当下不动声色的接着道：“仙子此言差矣，并非是用最好的原料或者最珍稀的灵草就能酿制出最好的酒。”

　　　　“哦？难道用普通的原料也能酿制出最好的酒？”少女有些好奇，不自觉间将手中的酒杯也给放下了。

　　　　“小子听一位酿酒大师说过返璞归真的道理，很多时候加入了太多的灵草反而失去了酒最为本质淳朴的醇香，往往最简单的东西才能酿制出最令人惊讶的美酒。这醉玉烧就是用普通的五谷在加上九种普通的药材，经过九蒸九晒，最终返璞归真得到的清雅醇香的美酒。”成歌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杨酒保从小在酿酒世家长大，应该算得上一位酿酒大师了吧。

　　　　酌云阁的中年人嘴角再次勾勒出一丝笑容，不知道今天已经笑过多少次了，自语道：“真是有趣的小家伙，简简单单的醉玉烧都能被他瞎编出来这么多道理。”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认可了成歌的说法，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精美菜式，示意成歌给自己一一介绍。

　　　　成歌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心里庆幸的暗暗道：终于过关了，他娘的以后再也不编瞎话了。成歌用长长的筷子将桌上的菜中的精华部分一点一点的介绍然后给少女夹在碗里，只要不是编瞎话圆谎，这本该就是成歌做的事儿，成歌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熟稔至极。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成歌都在给少女不停的讲解介绍每一道菜的特色和其中背后的典故，说道高兴的地方少女兴奋的娇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看得成歌心神不定。

　　　　终于将最后一道“清蒸甲鱼”给介绍完毕，成歌伸手在背后锤了锤自己有些发酸的背和腰，这他娘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什么时候当跑堂要这么累了。

　　　　不过让成歌觉得惊奇的是，无论少女对面前的美食是多么的惊讶和馋嘴，但是只要成歌将菜夹到少女的碗中的时候，少女就会安静下来，优雅至极的慢慢享受食物，当真是将食不言的古训遵守到极致。成歌在心中暗暗感叹，虽然这少女有些折磨人，但是这仪态和底蕴倒真不像是普通的世家能够培养出来的。其实成歌现在这么累也怨不得少女，谁叫他自己见着了仙子就走不动道儿了，真是自己活该。

　　　　一边吃一边饮，等到最后一种菜尝过之后，少女白皙的脸上也变得红扑扑的，清新可爱看得成歌心头微漾。

　　　　吃得有些饱了，少女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点着桌面，发出清灵的脆响，歪着头问道：“小二，说好的云中酌三绝之中的最后一绝呢？”

　　　　成歌一滞，本想把这最后一绝拖到最后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自然就忘了，没想到还能想起，成歌的头有些疼。酌云阁中的中年人现在也竖起耳朵，在他的念力笼罩之下，云中酌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纤毫毕至，自然知道现在能做“倒卷水墨”这道菜的厨子不在酒楼中，就等着看成歌如何收场了。要知道成歌面前的这个少女自己都不敢招惹，要是少女知道成歌骗了她，估计今天这云中酌还不得被拆了。很久没有发现这样一个让自己觉得有趣的小子了，齐易心虽然还坐在酌云阁，但是自己的心神早已经关注着青浦阁中所发生的一切了。

　　　　看着成歌支支吾吾的，少女面色不愉，柳眉微竖：“小二，你该不会是骗我吧？是不是本来就没有你说的第三绝？”不自觉之间，少女拍着桌子的力度大了不少。

　　　　成歌冷汗涔涔，看着面前这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拍案而起的少女，有些苦恼。心中一叹：得，我今天可把自己给坑苦了。谁叫自己嘴贱，现在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后退一步，站在自己摆好的砧板前，朗声道：“既然仙子想要见识一下我云中酌的第三绝，鱼绝，那小二我就给仙子当场做我云中酌的招牌菜，刀卷水墨。”

　　　　嗯？少女和齐易心眼中同时闪过好奇之色，当场做？

　　　　少女睁大了眼睛，齐易心竖起了耳朵，倒要好好看看成歌如何做这一道刀卷水墨。少女不知道，但是齐易心却对这道菜的难度了如指掌，像成歌这样的半大小子，别说做了只怕连墨棱鱼的鱼皮都划不开。

　　　　成歌没有太多的言语，面色顿时严肃起来了，少女都被成歌这严肃的神情所感染，闭上了嘴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音期待成歌的这道刀卷水墨。

　　　　伸手入水桶，一条滑腻的鱼被成歌握在手中，不停的摆动。已经亲手捕过墨棱鱼的成歌可以说对这墨棱鱼极为熟悉，墨棱鱼全身乌黑如同是用一块墨玉雕琢而成，全身没有一片鳞片，甚至于在阳光下还清澈透亮所有的内脏纤毫毕至。在鱼的两侧，各有一条鱼棱从腮边一直延伸到尾部，这墨棱鱼由此而得名。

　　　　做墨棱鱼只需要将墨棱鱼背脊上的一条腥筋给抽出，然后除尽内脏和腮，最后用刀以极快的速度切成合适的薄片即可。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非易事。

　　　　成歌握紧墨棱鱼，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和念力，在这条墨棱鱼的身上来回的探索，寻找它的鱼肉的脉络，思量着下刀的方位。这点小动作极为小心，就连近在咫尺的少女都只感觉到了轻微的灵力的波动，甚至以为是墨棱鱼自然散发出来的灵力。

　　　　终于成歌清晰明了的确定了下刀的方位和顺序。突然，握着墨棱鱼的成歌将手闪电般的从木桶中抽出，然后按在砧板上。

　　　　不管墨棱鱼的挣扎，右手闪电般探出，插在砧板上的菜刀如同有灵气一般刀随人走，从砧板上弹起稳稳地落在成歌的手中。然后一阵清吟，雪亮的刀光在屋内响起。墨棱鱼的挣扎丝毫没有影响这一阵清吟的韵律，利刃切开皮肉的轻微的豁然之声在屋中响起。

　　　　刀切开鱼肉，在血还没有流出的时候就将内脏和腮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