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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至如归-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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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了,没动,装死。
  付颖走进来,伸手将床头的被子掀开,出现的应该是我的脚,她终于找到好玩的,双手扑腾,“头呢,头呢,你的头呢?”
  我缩脚蜷成一小团,哼唧一声。
  “哎我说,能不能睡觉别这么为所欲为?”她将被子往下拽,露出我的头。
  我撑着脑袋坐起来:“颖颖,怎么样才能让被子不掉到床下去?”
  “有办法啊,把你手脚捆上。”她揉了一把我那堪比贞子的披头散发,“妹子啊,床是睡觉的地方,不是游泳池,狗刨、仰泳、 
蝶泳全来了,你的活泼劲儿净发挥在睡觉方面上,真怀疑前几天王楠是怎么忍受的。”
  我拨开乱发露出脸,对着她扬脖,“颖颖――”
  她皱下眉,手覆上我的额头,“靠,又发烧了?你不会又是早上从床下拽的被子吧?”
  我诚实的点头。
  “还能上班吗?”
  我倒下去,“上,这个季度的销售任务又下来了。”
  付颖跳下床,去给我找药,“以后别脱衣服了,穿羽绒服睡吧。”
  吃了药,勉强喝下牛肉,我凭生感慨:“生病真是件痛苦的事。”
  付颖冷嗤,“怨谁啊?还不是你自个儿作的。不长记性,活该!!”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质问她,“你有没有人性?”立即瞪着她,“你要敢承认你有人性我立马跟你急。”然后载着沉重的脑袋,上 
班去!
  小新中午递给我水和药,最近他跟我说的话少得可怜。我接过来,沉默的吃了。我说:“用不用把药钱给你?”以前相处自然的 
俩人,明显多了几丝别扭的回避。
  本来要走的他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我,“给我吧。”
  我就拿包掏钱,摸到钱夹时就看到他一直安静的等着,我瞅了瞅桌面,抄起一个空文件夹撇了过去,他敏捷的接住,又放回来, 
嘴角扬了扬,“还扔吗?”
  我反问:“还要钱吗?”
  他点头,“你给我就要。”
  我这个伤心呐,这小破孩真是善变。“长本事了你!”
  他没说话,但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我一指对面的座位,“坐下,怎么着,最近跟我玩冷漠啊?”
  他坐下来,头微低,双手聚拢在腿上,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并没接话。沉默规矩的样子,不再是以前嬉皮笑脸的小新了。
  我皱眉,“臭小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看着我,“你哭过吗?”他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我一愣,“我从一出生就是哭着来的。”
  他耸耸肩,放弃。末了目光深远,“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
  我照着他就是一巴掌,“女人忧郁可以说成多愁善感,男人要是也这样纯是一副活不起的窝囊样。你给我扔一边去!”
  小新还未凝结起来的忧伤瞬间被我给拍飞了,瞅我郁闷得皱眉,“你有时真让人无语啊!”
  我说:“这两年你应该习以为常。”
  半晌,他说:“那个人真的很好吗?”
  “还不错。”
  他问:“会对你好吗?”
  “应该会。”
  他站起来,“那就好。”目光并不看我,像在回避一种伤害。声音里带点忐忑,“会很快结婚吗?”
  我肯定得道:“不会。”
  他说,“姐――”曾经叫得分外亲昵的称呼,却在此刻听来如此艰涩,他目光望过来,“感冒快点好,我――出去了。”
  他走出去半天,我仍僵在那,刚才的眼神,满满的落寞,带着孩子般的委屈。印象中,他一直是爱笑的,何时开始郁郁寡欢了?
  下班时,我让胖胖晚点走,她看了一眼外面,不用我问便自己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打电话叫我出去, 
互相对着,他却没有话说,只是沉默。”
  我说你俩没什么发展吗?
  “小新说,他讨厌自己。”对视上我讶异的目光,胖胖这样告诉我:“有一次,他喝多了,打车路过你住的小区,他突然喊了一 
声停车,然后告诉我,说看,这是我姐住的地方,我总来这……他说,完了,刘燕有别人了……”
  我一副惊呆的表情,只为他直呼“刘燕”那两个字。
  胖胖说,“老大,小新这人――”
  我说你下班吧。
  我懂他。每个人都想抓住一点留恋的东西。不同的是,他只想执着的守着他认可的温暖。我却比他要现实好多,我擅长保留。
  终有一天他会体会道,我们曾经在某一时刻认定的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时过境迁,都会淡薄。而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 
人,于我,小新不是。
  唐志辉在电话中焦急的问:“病了?”
  我吸了吸鼻子,“嗯。”
  “吃药了?”
  “嗯。”
  感受到我的寡言,他匆匆结束,“那你睡吧!”

  第九十九章 灯火阑珊处

  我本就有点心烦,把手机摁完之后撇得老远,我跟一旁的付颖说:“颖颖你说要这样的男朋友有何用?无关痛痒的问候几句,谁 
不会啊……”
  付颖起身捡起手机扔回来,“小样的,生个病还撒上娇了!这些话你得跟他提去。”
  手机有短信来,短信内容:睡着最好,如果睡不着,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我晚点睡,等着。
  结果过了很晚,短信又来,没睡吧?
  我想了想,回了句:没睡。
  电话打来,“睡不着啊?发烧吗?”在我回答完,心血来潮,说,“你不爱说话,要不然,听我给我唱歌吧?”
  我烧得晕乎乎的,忘了一句重要的提醒,就是晓雅曾经说过,说唐志辉五音不全,他唱歌连他自己听着都害怕。这话听来总觉得 
有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结果他唱了几句后,我紧急打断,“唐志辉――”我降了下声调,我说:“你还是说吧。”听他唱歌我倒是 
不害怕,但影响我阴绪,阴绪相当的不稳定。
  他沉默了下,有些受打击,“好吧。”
  我也挺想不通的,你说多好的一个人,说话声音也好听,怎么唱歌就不行呢?差哪呢?
  感冒四天,总算好利索了。唐志辉用快递邮过来两骚很厚很笨重的睡衣,我都没见过这样的款式,穿上跟裹着棉被没什么区别。 
付颖拿过来翻看,笑到不行,半天说了句:“他这人心挺细的。”
  唐志辉问我,“穿了吗?”
  我说穿了。其实已经束之高阁。穿上它我还能睡吗。
  他说:“开始肯定有些不习惯,但总比生病强,你坚持一下。”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他:“挺好,挺习惯的。”
  他说:“好的话我再给你邮过去两骚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就。“不用,两骚就够了,如果有需要,我还跟你客气。”
  他安心不少,“以后结婚就好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常感冒的。”我想说,我不是天天蹬被子玩的。
  也许付颖平静得够久了,开始换她不对劲儿。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连续几天都是半夜三更的回来,什么也不说。今天下班回来又没见人影,叫了外卖吃完。在八点左右给她打电话,如往常般问询 
:“到哪野去了?”
  她声音沙哑,“就在楼下呢。”
  “怎么不上来?”
  “呵呵,”她笑得有点诡异,“看看万家灯火,找找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我穿上外骚下楼,她站在小区里,看着楼上每个窗户透出的亮光,呆呆的。走近,才发现她一身湿气,猛然想到白天下过雨,这 
季节,多凉啊。我拉她的手,冰冰的,“干吗呀你,快上楼。”
  她挣开,忽然从地上抠出一块地砖,照着二楼的窗户扔了过去,瞬间哐当一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傻了,然后立即有人骂了 
一句“骚XX的谁啊”,我拉起她的手想跑掉,她却甩开我,就那么一动不动,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这才感觉到,今天晚上站 
在我面前的不是平常的付颖,而是一个失了心智的女子。
  我僵在原地,进退两难。被砸人家里很快冲出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左右瞅瞅,犹疑的向我俩走来,气愤的问:“谁砸 
的?”没直接问:是你俩吗?
  我立即摇头,满脸无辜,“不是!”确实不是我。手随便一指,“往那边跑了――”
  那人快速的用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俩一下,也许是觉得我俩的神阴绝对不像心虚的那种,转身就朝我指的方向跑去。我舒口气,赶 
紧拉付颖闪人。回到楼上,她整个人忽然蹲在地上笑得跟中邪了似的。
  我看着她,哭笑不得,整个比当年方欣还严重!严肃得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笑了下,淡淡的语气,“看到那亮灯的窗户,很想破坏。”她看着我,“很不平衡!”
  互相凝视,没错过她眼里的那抹浓重的伤痛,也许她正在慢慢消耗自己的力气,直到某一天,死心,或者重生。
  她直直的望着我,“你说,爱情于我们是什么?没了爱情,我们还有什么?”
  我回望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诚实得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明白,如果尊严没了,我会比死还难受,因为那是我引以为 
傲的东西。”我想告诉她,最后的自尊,守住好吗?
  我可以全身心的等一个人,哪怕沉默的等一辈子,却不会孤注一掷的去爱一个人。我总会为自己保留一份回旋的余地。如果你说 
我自私,我承认;如果你说我胆怯,我也接受,但你不能说我不够深受,我更愿为这种保留看作是对自己的疼惜!
  “尊严?”付颖的笑里带些自嘲。
  我推她去换衣服洗澡,“别发神经了,洗完去吃饭,我给你留了。”
  睡到半夜,付颖敲门,我迷糊的爬起来,“进来进来。”明知道门没锁。
  她走进来,“燕儿――”话未吐先哽咽上了。将一段痛楚的隐私说给你听,除了信任,也是一种带些疼的重温。
  我坐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拜托你有点责任心,先哭还是先说,想明白喽,别边哭边说,听不清倒把我急个好歹的。 

  她抿着唇,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我直憋闷,将棉被围在身上,我说:“那咱们说点别的,比如天气什么的。”
  她吼出一句:“从现在开始你把嘴给我闭上!”
  我见风使舵,温顺的回应,“好吧!”

  第一百章 望尘莫及

  然后她就开始一段呜呜咽咽的哭,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却有点肝肠寸断的哀恸。她与我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哭。
  “燕儿,前一阵我没回家!”
  “嗯!”我早知道了。
  “我其实就离你不远!”
  这个,真的假的啊?先应着,“嗯!”
  “每天就是一日三餐外加看电视睡觉,等电话。”
  “住在他那?”平时,她经常会在外面住,我很少问,我只知道她是未婚,而她家人也认为她没有男朋友。
  “不是,临时租的。”
  “干嘛不回来住?”
  “燕儿――”付颖又哭,“我真觉得自己挺傻X的,说别人一骚一骚的,其实我就是乌鸦落在猪身上……”
  我懒得深入猜测,有些事真的不好说。尤其她这种人,倔强方面与我挺像的,谁见过劝自己的?“知道自己傻在哪,至少还有药 
可救。说,挨什么欺负了?当咱俩这绝代双骄是假的?骂阵还是揍人,我帮你。”
  “我今天去找他,人都没见着,直接让保安给哄出来了。”她仍是抽抽嗒嗒的,“电话也不接我的。我在停车场等了好几个小时 
,总算堵到他,我说我跟了你四年多啊……他只一句话:这样的你真让我讨厌。”
  她顿了顿,“燕儿,我回不了头,好坏的,鸡蛋都放一个篮子了。前后流了几次产,这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大夫说,以后想怀孕 
都很难的。靠,大夫都当我是卖的呢。呵呵……”带泪的笑,很涩。
  我心有些冷,也有些疼,“真下血本啊你!”吃一次亏是别人的错,吃两次三次亏,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他说除了婚姻,什么都能给我。他不让我继续上班,我就辞职待业,可现在,他说讨厌我……这些年,分分合合的,一直下不 
了决心,牵扯到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挺替自己不值的……”
  我问:“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别管我,我知道怎么做。”她断然拒绝。
  这句很像我的一贯语言,住久了,相互之间,都不知谁影响了谁。半晌,她哭声渐歇,说道:“你睡吧。”
  我却再睡不着,这世道,摸不准下一个故事的主角是谁。
  有些话不吐不快,却对着她仍不忍心说出来。都说这人做事是无利不起早,我就搞不清她图个什么。为了爱?觉得有点亵渎这个 
字眼,一个有家室的中年男人能有什么吸引力,或者说,如果不是那点高高在上的身份象征,能发生这种艳遇?
  几天里,着实担心她。每天中午我都回来一次。
  她说,几年里,他对我是好的,怎么忘?
  她说,这么些年,我什么都不剩了,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不拽紧他,我能做什么?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握紧她的手,“不就是个男人吗?”
  爱到没有尊严,爱到最后变成自怨自艾,还要它做甚?讨不来半点怜惜的男人,怎么就不能死心呢?
  付颖看着我,“我没有力气坚强了,我只要一种简单的稳定难道都不行吗?”泪眼婆娑,凝视相问,没了高高在上,那委曲求全 
的字眼由口中吐出来时,再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她。
  这一刻,我对她,真的很失望。失望到嫌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我老妈说,人的眼泪都一样多,有人早哭过,有人晚些哭。
  我能看到她的委屈与不甘,还有难舍,在她的内心里不停的翻转叫嚣,煎熬得她不可自抑。我不知该如何唤回她的理智与冷静, 
甚至无力得看着她就那样狼狈得歇斯底里,悲哀至极!
  能做的,只是不敢稍有放松的盯紧她,以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更怕她彻底的绝望而毁了自己。
  唐志辉嘱咐我:“尽你一个朋友该尽的本分就好了,她现在承受的,是她应得的代价。”
  我觉得这话有点冷漠,虽然不能否认有道理。“她这个人你不了解,很好的。”
  唐志辉在这件事上对付颖有了间隙。他问我:“她跟你是朋友,你这样说无可厚非;但你想过人家老婆的心情吗?我作为男人, 
只能鄙视男人,但你们同为女人,这样就是为难,你不觉得?”
  答案在口,答不出。对付颖,能做的,除了陪伴,帮不了丝毫。
  不出两天,事情有了转变。
  那个男人的夫人找到付颖,这女人很平静,甚至态度友好,她说:“我跟我老公说过,以后跟女人上床时,如果不爱她,一定要 
给她们些报酬,别理她口中所说的爱情至上这类的屁话,以至于最后让她觉得都比不过个小姐――弄得爱情不像爱情,交易不像交易 
。”这个女人很强大,起码让我望尘莫及。话里的意思已经将付颖贬低到极至:小姐起码得到了钱,付颖不如小姐。
  付颖不闹了。她像被人下了一剂猛药,茫然不知所措的问我,“燕儿,我该怎么办?”
  我说:“要钱吧,下口重点,以后你会知道钱这东西也能疗伤的。”
  一切尘埃落定时,付颖如虚脱般蹲在地上,肩膀耸动,脸埋在膝盖处,呜呜咽咽得啜泣起来……深秋的马路旁,她号啕大哭,再 
没力气折腾了!那是一种走不下去的山穷水尽,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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