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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风雨录-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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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馃子吃,他受冷落也就顺理成章了。米不良知道,他负责的这一地区,如果拿不下李家窑,别的村子肯定会跟着学,所以他提出,首先解决李家窑。这不,吃完早饭就带着人来了,哪知道,他进村后刚按名单抓人,村里人就出动了,把他和借来的几个皇协军团团围住了。
米不梁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看见黑鸦鸦的人群,脸色顿时变了,但是他明白必须挺着,如果他打了退堂鼓,这就不是丢脸的事,赵奎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从此在治安队里他算完了,别说压过麻洪,就是现在这个小队长也不一定干得成。他只好强作镇定,从村公所里拿出把椅子,细长的腿站在了上面,声色俱厉的吼叫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聚众闹事?妨碍皇军办公事是要杀头的。”
“凭什么抓人,把人放了。”人群里有人喊。
米不梁伸头看看,想从黑鸦鸦的人群里找出说话的,但是他立刻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太多了。“乡亲们,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妨碍公务是犯法的。”
“随便抓人才犯法,把人放了。”抗议声仍旧从人群里飞出,随后更多的人跟着喊起来。
“谁说的,站出来?”米不梁本来就尖嘴猴腮,这一挺着脖子叫,青筋都绷了起来。“你们知道我身后的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匪属,是皇军命令抓得要犯,包庇匪属和他们同罪。”
“请问阁下,他们本人犯法没有?”随着话音,一个穿着长衫,面貌清癯的老人走了出来,他是村里请来教书的吴先生,生平最爱讲《水浒》,很有些仙风道骨,喜欢讲侠义英雄。在中国老一派的知识分子中,有一些人虽然不能扛枪杀敌,但是忧国忧民,扶弱抑强的正义感很强,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来形容他们比较准确,吴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却从来不会嫌贫爱富,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却从来不怕强权。在他的心里代表权威的是一个“理”字,说不出道理的事,皇上二大爷来也不行。
“他们抗税不交就是犯法。”米不梁见有人出来为抗属说话,刚想喊抓起来,一见是穿长衫的,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小野有明令:对有知识的人说话要客气。
“李家窑的所有村民都是皇军治下的老百姓,一样的当百姓,两样的纳税,从古到今谁听说过?”吴先生一脸讪笑的说,并没有把米不良放在眼里。本来他就鄙视汉奸,又见米不良总是拿鬼子说事,心里的厌恶就更加不能控制了。
“没有听说过,不能交。”大伙看见吴先生出头,就一块跟着喊起来。
“这我管不着,不交税我只管抓人,有理你们找皇军去说。”米不良肚子里都是糟糠,论说理,哪里是吴先生对手。
“那你叫皇军来抓人好了。”吴先生冷冷的说。
“老家伙,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皇军下命令,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米不梁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站到吴先生面前,伸出了鸡爪般的手就想抓吴先生。
但是米不良的手伸到一半就不能不缩了回去,因为吴先生旁边有一条胳膊在他伸手的同时同样的伸了过来,那胳膊粗壮有力,像斜弋的山峰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敢碰吴先生一下,我就敢挖出你的眼珠子。”
米不梁仰头看了一下说话的那个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眼前这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脸色黑红,身体强壮的像铁塔,伸出的胳膊像棵小树,简直就是二郎神转世,不由得退后一步。他真怕对方伸出手来,抓小鸡似的把他抓起来,那可就丢尽了脸。“你……你想干什么?”
来人见他退了回去,并不说话,身子也退了回去,还是站在吴先生身后,仿佛是他的保镖。
米不梁傻眼了,此刻的他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这戏怎么唱?两眼看着吴先生,牙根直痒痒。心想:不是他挑头,准没有人敢站出来,不把这个老头制服,今天走出去都难,不用说抓人了。他眼珠一转重新靠近前去。“我看你是有墨水的,满会讲道理,不如跟我到皇军那儿去讲,这样我对皇军也有个交代,如何?”
“我是一介草民,见不得当官的,也没有这个必要。”吴先生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厌恶的弹了下身上的灰。“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百姓,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就算他们的家人干了什么,和他们也没有关系,株连九族那是封建王朝的事,现在是民国。”
略微停了片刻,吴先生又说。吴先生的话不软不硬,但是把米不梁呛得几乎窒息,米不梁的手不知不觉伸向了腰间的枪。可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吴先生身后那个人,又把手放了下来,这叫鬼怕恶人。无奈之下他把头转向了站在一边的维持会长何振梁,总算找到了发泄对象,脸色酸酸的说:“何会长,你在看热闹啊,屁也不放一个。”
何振梁肩膀耸耸,讥诮地说:“有你米大队长出面,天下哪有摆不平的事,还用得着我何某?”
“看来你是真不管了?”米不梁有些恼羞成怒的问。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米队长进村就该通知我了,没那金刚钻,我也不揽这瓷器活,一切听凭米队长做主。”何振梁连讥带讽地说,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米不梁听着这话,气得直翻白眼,却又一句话说不出。的确,他是悄悄进村的,招呼也没打就按名单抓人了,米不良这么做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敢打招呼吗?李家窑没有人和皇军一条心,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如果事先打了招呼,就会人影子也抓不到。这些狡猾的农民,编起瞎话来,比真的还像,会弄得你苦笑不得。事是这码事,却是他理亏,毕竟隔着锅台上炕了。他狠狠地瞪了何振梁一眼,转过身去,知道指望他解围是不可能的,一切还得靠自己,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只有瞎子闹眼——豁出来了。
“你们听着,我抓的这些人,是奉大日本皇军之命,谁要是阻拦,就是违抗皇军的命令,格杀勿论。弟兄们,把枪准备好,走人。”说完,他故意挺起了胸膛,做出一副舍我其谁的形态。
“好啊,那你们就向我开枪吧?”吴先生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清瘦的身影像泰山一样坚实。
米不梁气坏了,鼻子都拧个了,心说又是这个老东西,今天不把他制服了,想带走人,简直是白日做梦。他狞笑的掏出手枪对准了吴先生。“老不死的,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你就是不敢。”吴先生身后那个人又说话了。
“对,你开枪试试。”几乎所有的人一块在喊。
米不梁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冷汗不知不觉的,从脊梁骨上流了下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众怒难犯。但是他像所有的赌徒一样,只要手里还有一张牌,就要做最后一搏,不会甘心就这么退走,留下被嘲笑的话柄。“谁说我不敢?老子年青的时候就没有做过不敢做的事,谁要不想活了,往前走一步看看,老子……”他舞舞扎扎的连说带比划,露出一副无赖像,却忘了枪已经打开保险,就听“砰”的一声,子弹上天了,这一声枪响没吓着别人,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声枪响只有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看出是走火,后面的大部分人以为米不良真开枪了,人群被激怒了,争抢着往前拥,眼见着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
米不梁面对着这汹涌的,潮水似的人群,脸都吓紫了,一步步的后退。此刻的他太清楚,一旦战事展开,他和手下这七、八个人,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这时的他什么尊严升官都不想了,一下子躲到了何振梁的身后,声音颤抖的说:“何村长,我放人,放人。”
何镇梁知道,一旦人群被激怒,平息起来就难了,米不梁和他的手下,一个也不用想活着出去。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发展,那么做的结果就是李家窑会遭到敌人的报复,会造成极大的流血,眼下西河是敌强我弱,必须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化了妆的谭洁,这让他喜出望外,从谭洁焦急的脸上和所作的手势上,他明白了,谭洁和他想的一样。他不再犹豫,走到了滚动的人群前,大声的说:“乡亲们,米队长答应放人了,大家站在原地不动。”
人群的滚动停止了,像城墙似的立定不动了,可是米不梁背后的冷汗还在一个劲的淌。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旦团结在一起,怎么就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变得那么可怕,面对这潮水一般的人流,他身边只有七八个人,有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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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真假汉奸(3)
三
谭洁的出现,运河支队的复苏,用久旱逢甘露来形容李家窑人此刻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了,他们用抗争救回了人不说,还迎来了谭洁和她的小分队,这不啻是天大的喜事。这些日子李家窑人郁闷极了,松树岭大战之后好消息似乎绝迹 ;了,传来的坏消息又太多,让他们心中一直压着石头。如果运河支队真的不存在了,人们的精神支柱就没有了,从此他们不但要在暗无天日的鬼子统治下生活,还要饱受汉奸恶霸的欺辱,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只是窝窝囊囊的活着,这样的日子想想都是受不了的。如今谎言被戳穿了,运河支队不但没有被消灭,他们回来了,人们重新有了希望,能不开心吗?所以赶走了米不良之后,家家像过节似的,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运河支队的战士们。
谭洁被何镇梁领到了家里,让她和秋菊没有想到的,他们居然在何家碰到了张大伯夫妇。秋菊看见干爹和干妈,像孩子似的扑到了干妈身上,把干妈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劲的说:“痩了,痩了,变白了。”
何镇梁惊讶的看看他们,“你们认识?”
谭洁笑着说:“岂止认识,秋菊是张大妈的干女儿。”
“好啊,这么说真是一家人了,张叔叔是我父亲的故交,还是我的半个师傅。”何镇梁兴奋得说。
“是啊,我当年和镇梁的父亲一块闯关东,在长白山的老林里滚了八年,那一次不是镇梁的父亲救了我,我就被东北虎活活吃了,现在想起那会儿的情景,脖子后面还冒凉风,我们真比亲兄弟还亲。”一向寡言少语的张大伯,或许是过于兴奋了,或许是想到了过去,就打开了话匣子。因为对于过去的回忆,老人的目光变得迷惘了。
谭洁虽然认识张大伯很久了,这一段历史并不知道,她一向为张大伯重情重义的行为所感动,却没有想到寡言少语的老人还有这样一段历史,难怪他要选择那样一个地方居住。
“大伯,您怎么到李家窑来了?”谭洁问,在她的记忆中,他们老两口一块扔家出门是少有的事。
“让鬼子逼的,家是回不去了。”说完这话,愤怒的火光从老人眼里喷射出来,他的手都抖动了,烟锅里的火星在闪耀。看见谭洁一脸疑惑,张大伯就敲了敲烟锅,目光深沉的说起了原因。“这是好多天前的事了。那天两个迷路的鬼子闯到了我们村里,手里拿着三八大盖,非常凶恶。开始要吃要喝,我们答应了。后来喝多了,又要女人,我们说没有,就对我们又打又骂,还用刺刀捅我们的牲口,这我们也忍了。可是这些畜生,哪里是喝多,分明是借酒闹事,不把中国人当人。到了半夜他们睡醒了,就满世界乱转,在老曹家找到了二丫,当着她父母面就干那事,还逼着……畜生啊!曹家的小三偷偷的跑出来找到了我,我当时就气坏了,心说鬼子不是人,那就要用对付畜生的办法对付他们,我的身体虽然不年轻了,可是心还没有老。老伴怕我一个人对付不了畜生,就叫了几个后生,我们就悄悄的冲进屋,把那两个鬼子给剁了。闺女你知道,闯下这样的大祸,家里是不能待了,我就带着你大婶到这里避难来了。”说到这,老人的气并没有平,脸色涨红,双手仍在哆嗦。“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和镇梁的父亲就一块杀过老毛子,可惜现在老了,要是年青几岁,我就和你们一道抗大枪,杀鬼子,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谭洁被张大伯的讲述震惊了,没有想到看起来寡言少语的张大伯胸中装满了豪气,还有这样不一般的历史,很是佩服他的勇气。心说如果中国人如果都有这样的血性,鬼子就不可能走进我们的土地。“大伯,您是好样的,我们要向你学习,会像你们年青时一样,把所有的外国鬼子赶出中国,让他们血债血还。”
“好啊!看着你们这些年青人打鬼子,我打心里舒服,必须让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绵羊。有你们在,中国亡不了。”老人说着话,脸上绽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看来他是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坐在一旁的张大娘,眼里同样笑眯眯的,听着秋菊唧唧咕咕的说着悄悄话,谭洁猜测,她们准是在说李威的事。
吃过了午饭,谭洁把何镇梁叫到了屋后,那里有一小片菜地,地垄里种着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还有一架葡萄,架上满枝的绿叶上,豆粒大的骨朵已经绽现。菜地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张腿尽了油漆的桌子和两把缠着布条的藤椅,桌子上放着紫红色的泥壶和几个水碗。
“何大哥,你这后院到是挺有情趣的,真有桃园春色。”谭洁坐下后,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
“你说的是桃花源记吧,早先听吴先生讲过,那不过是个梦罢了,世界上哪里会有那种好地方。我们平头百姓的,只求没有战争,娶妻生子,能够温饱就阿弥陀佛了。”何镇梁倒着水说,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卷起了旱烟,片刻后,浓浓的烟雾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赶走了小鬼子,打倒了反动派,这一天就到了,到那时候我们一块建设新中国,桃花源记描绘的一切就实现了。”谭洁说。
“不敢相信有那么一天。”何振梁一脸苦笑的说,眼里充满了忧郁,因为饱经风霜的原因,他对那些图腾似的美好已经不敢奢望了。“自古以来就是官是官,民是民,老百姓就被欺负。别看戏词唱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从古到今哪里有这样的官。你就说朱元璋,他是穷苦人出身吧!坐上了江山明朝的官员还不是鱼肉百姓?李自成打破洛阳,福王家里串钱的绳子都烂了,可是城外饿殍遍野,他都不舍得拿出一文钱。古今如此,我是不敢有那种妄想,中国能多出几个包公、海瑞,就是老百姓的福气了。”何镇梁说完喝了一口凉茶,刻满皱纹的黧黑色的脸上,述说着人世间的不幸。
谭洁瞠目结舌的听着何振梁述说,感觉不大认识何振梁这个人了,他总是自称没有文化,可是这个没有文化的何大哥,把世界上的事情看得那么透,大大出乎谭洁的预料之外,弄得谭洁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如果谭洁对他说社会主义好,gongchan主义美,它们在哪?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见过,农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谭洁知道,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文化的民族,他们一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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