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于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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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洲夏初的阳光有些刺眼，那天早上渺渺很早就醒了，她感觉到了自己腹中的不一样，它是这样急切地想要出来，渺渺觉得腹部疼痛，拉响了呼叫铃，护士赶过来时，羊水已经破了，渺渺立刻被推到了妇产房。
　　
　　四周都是黄发碧眼的澳洲医生和护士，他们用英文说着“使劲”“加油”之类的话，渺渺痛苦地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她终于明白为何古时候都说生子是一只脚伸进阎王殿，这般的疼痛她毕生都没有体验过，也许只有真的怀着对孩子深沉的爱，才有决心走到这一步吧！渺渺浑身已经湿透，不知是血还是汗水，她咬着牙，虽然身体很痛，但是心里却充斥满期待——怀胎十月，终于迎来了一个小生命，这是在自己腹中一点点长大，血浓于水的骨肉啊。
　　
　　一阵嘹亮的哭声。渺渺腹中好似被抽空一般，全身没有一丝力量，瘫软在床上，看着孩子在医生护士的手中被互相传递，然后洗去它满身的血水。“It's　a　boy！”护士将宝宝用干净的棉布轻柔裹起，放在渺渺面前。渺渺看着他这样瘦小，皮肤红皱，眼睛紧闭，双拳紧握，是那样柔弱，需要保护照顾，自己的眼中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
　　
　　作为一个母亲的喜悦的泪水。
　　
　　在医院住了七天，确认了渺渺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宝宝身体健康也没有任何先天疾病，母子平安回了家。渺渺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了，而生活，也更增加了一层新的含义。为了孩子，自己必须按时吃饭多补充营养，给予他丰富的母乳；为了孩子，渺渺爱上卡通和玩具，说话也变得奶声奶气；为了孩子；渺渺改变了自己的作息，几乎没有完整的睡上五个小时，即便宝宝不吵，自己也总会在梦中惊醒，然后起来看看他安稳熟睡的样子，才能安心睡着。
　　
　　自从小宝宝回家，渺渺的生活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宝宝十分健康，而且可爱漂亮，他会对渺渺的挑逗产生知觉，一直用清澈好奇的神奇看着渺渺，那眼神似乎沉思又似陶醉。他平时又异常乖觉，经常含着奶嘴憨憨入眠，半夜时也很少大哭大闹。宝宝安静或者睡觉的时候，那安静淡然的神色像极了子游。渺渺经常坐在婴儿摇篮边，痴痴地看着宝宝入睡，仔细分辨着，眼睛清澈像自己，鼻子高挺像子游，嘴唇呢……
　　
　　一个月过去，渺渺的身体已经完全瘦削下来，小腹平坦几乎没有生产的痕迹。而宝宝，已经开始会看着渺渺笑，依依呀呀发出可爱的奇怪地音调，看见渺渺会亲昵地挥舞着小手臂手舞足蹈，还会时不时用两只小胖手抓住渺渺的手指塞在嘴里吮吸了。
　　
　　每个孩子真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乔治医生听说渺渺已经生产，就来看望渺渺，一进门，看见渺渺正哄着孩子在整理房间，于是笑道：“渺渺，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渺渺停下来，回头见是乔治来自己家了，又惊又喜，赶紧让乔治坐下去，自己去倒咖啡。乔治看着摇篮里的宝宝，问道：“孩子取名字了吗？叫什么？”
　　
　　渺渺递过咖啡：“宋小涵。英文名还没有呢。不然你帮起个吧。”
　　
　　乔治笑笑，说道：“就叫他奥古斯（Augus）吧。世间独一无二的孩子。”
　　
　　渺渺欣赏地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
　　
　　乔治示意渺渺坐下，告诉她此次来的目的：“渺渺，我马上要走了。你是我见过的十分负责的女孩，所以，我想把你推荐给我的好朋友安德鲁医生，他是许多著名人士的私医生，他的助手因为意外事故不能工作了，助理的工作并不复杂。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家照顾孩子，领取政府补助金生活。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你愿意去吗？”
　　
　　渺渺没有犹豫就点头，其实工作的想法，她已经有了很久，她想给小涵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我当然很愿意，但是不知道他要不要我。”
　　
　　“你放心，安德鲁已经答应了。他说他不会占用你的私人时间，照顾孩子没有问题。平时在工作时间，你只要在他出诊的时候帮他在办公室值班，遇到大病症时可能需要你和他一起出去就诊。工作很简单自由，但是薪水十分可观，我想，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也可以请保姆照顾孩子。”
　　
　　“乔治，你想的真周到。”渺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过去。
　　
　　乔治很高兴渺渺能答应，于是和她拥抱一下，留下了安德鲁的地址，起身离开。
　　
　　老太太很是舍不得渺渺离开，抱着渺渺亲吻一下，恋恋不舍和小涵告别。小涵犹是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傻乎乎地笑着。
　　
　　搬到悉尼的另一个街道，渺渺不免也有些不习惯，好在悉尼人都很热情，没过几天就混熟了。渺渺是单身妈妈，按照政府补助可以免费拿到房和车，房子很大，有时候甚至让渺渺觉得太空旷，渺渺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每天工作八个小时，除了这段时间需要保姆照看宝宝，其余都是自己照顾小涵。安德鲁和乔治一样，是个很和蔼的老头，但是他比乔治更加幽默风趣，时不时在治疗过程中冒出一两个无厘头的笑话，惹得渺渺止不住大笑。　
　　
　　跟随安德鲁出去就诊几次，渺渺才知道安德鲁的不一般——他给看病的人，不是著名影星就是金融巨子，都有不小的来头，他们看见安德鲁换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助理，便会习惯性地开玩笑：“安德鲁，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看到这样的东方美人，我的病不用你医治就好了。”
　　
　　每当这时候，安德鲁就调皮地冲渺渺眨眼：“渺渺，快回办公室去吧，你在这里我的饭碗可要不保了。”
　　
　　渺渺觉得，幸福就是这样，有一份轻松愉快的工作，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宝宝，有闲适自由的休闲时间，有温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庆祝渺渺顺利升格为母亲
撒花！
感谢每个朋友
有你们一路陪伴
…
明天起，本文日更，还有12章完结~撒花~~　
　　　　　　　　　　　　　　　　　　chapter61、生死　
　　“妈妈，妈妈，为什么宝宝只长一个嘴巴？为什么宝宝头发是黑色的？为什么天是蓝色的？为什么到了晚上就是黑色的？为什么……”小涵追着渺渺，从卧室到厨房又到客厅，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宋小涵已经四岁了，口齿还不清楚，一会儿用蹩脚的中文，一会儿用蹩脚的英文，拖着渺渺的裙角，追着她要妈妈告诉他答案。
　　
　　渺渺把小涵抱到沙发上，一边给他套上厚厚的毛衣，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因为宝宝长两个嘴巴的话，妈妈喂饭喂不过来啊！因为妈妈是中国人是黑头发，所以宝宝也是黑头发啊！”
　　
　　宋小涵被厚厚的毛衣裹成一个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渺渺解释，咽了下口水道：“妈妈，我要吃汉堡！”
　　
　　“乖，不是吃过早餐了吗？一会儿放了学妈妈再给你买！”渺渺抱起这个小毛球，拿起包出门了。
　　
　　又渐深冬，枯去的树叶掉下来，似乎在诉说一年一枯荣的辛酸。渺渺替小涵扣紧了领口，急匆匆带着他去幼儿园上学。
　　
　　“妈妈，老师说，我又迟到了一个星期，这可不好。”
　　
　　宋小涵说话奶声奶气，但是看他神情像个大人。
　　
　　“妈妈以后会准时的，再也不迟到了好不好？你看，妈妈今天就是去赔罪，给小朋友们做义工去啦！”渺渺最近忙着考澳洲的行医执照，的确看书看得有些晚，早上就容易睡过了。见宋小涵因为这事跟自己不高兴了，渺渺就跟安德鲁请了一天假，专门去小涵的幼儿园做义工。
　　
　　和老师交谈片刻，渺渺去图书馆整理图书。路过小院子时，看见一个男孩儿正在和小涵理论些什么，也不作声，悄悄凑过去看看情况。　
　　
　　“奥古斯！你不许接近安娜！安娜是我的！”那个外国小男孩挡在了小涵前面，在澳洲，很少有人会叫小涵中文名，一般都直呼他奥古斯。
　　
　　“你胡说！安娜一直喜欢我！”小涵并不示弱，虽然他的个子和那个男生相比有些瘦弱。
　　
　　渺渺抿嘴一笑，屁点儿大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奥古斯，我不喜欢你了。”那个名叫安娜的外国女生长的和洋娃娃一样，应该是这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吧。
　　
　　那个胖男儿得意洋洋笑道：“怎么样，以后不许你缠着安娜！”
　　
　　“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可以缠着安娜！”奥古斯“为什么”的毛病又犯了。
　　
　　那个安娜扭头对胖胖说道：“吉姆，我也不喜欢你，你也别来缠着我！”然后骄傲地扭头走掉了。
　　
　　看来自己的儿子失恋了呢！渺渺心里偷偷地想，忍住不笑，悄悄离开了。
　　
　　寒风一扬，那些残留的落叶就纷纷洒洒，厚厚地落了一地。脚踩在那些枯干的身躯上，能听到它们因失去水分而变脆的声音，然后破碎成千片万片，倔强地追着寒风满地转悠。
　　
　　渺渺戴着手套，好容易将落叶扫的差不多了，正要去做些别的，看见一个中国女人，也好像是个单身母亲，正在走廊处训话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哭的嚎啕，渺渺一时心软，就想走过去劝慰。
　　
　　“这位大姐，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你这样生气呢？”渺渺见那女人只觉得哪儿有些眼熟，却说不上来倒是在哪里见过。
　　
　　“你看看这！跟他说了好几遍不许乱拿别人东西，可就是老犯这毛病！我是骂也骂不来打也打不得，真让人惆怅！”那个女人从小孩手里掏出一枚硬币。
　　
　　“是不是孩子有心理问题，我是医生，这应该是属于心理疾病，您应该带他去看看。”渺渺好心劝道。
　　
　　“你说这毛病到底像谁呢？我和他爸爸好容易才有了这一个宝贝，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可就是改不了这偷东西的毛病。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我家没人有过这毛病，我妈以前在唐氏集团老板的家里干活，从来没拿过别人的一根针线。这下好，这孩子从小偷钱，长大了还不知道偷什么呢！”
　　
　　渺渺一听，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她长的和唐逆家以前干活的李阿姨如出一辙，于是试探地问道：“你的母亲，是李阿姨吗？唐逆从小一直就是让她照顾吧？”
　　
　　那个女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唐逆已经死了，你是她朋友吧？”
　　
　　渺渺脑中有如一个晴天霹雳。
　　
　　“你刚才说……说什么？”渺渺看着她，眼神空洞的吓人。
　　
　　“我说什么来着？哦……你是唐逆的朋友吧？”那个女人问道。
　　
　　“……你说唐逆……”
　　
　　“唐逆四五年前就没了啊，你不知道吗？”那个女人抱起身边的孩子，接着说，“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你知道，她对唐逆啊，是比对我这个亲生的还亲。唐逆没的那会儿，她哭死过去好几次。”
　　
　　渺渺想起许久以前梦到的梦境，恍然明白原来那是小逆与自己最后的告别，顿时泪如雨下，怔在原地：“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那个女人对渺渺这样悲恸的反应感到很吃惊，说道：“你不知道啊！我听我妈说的，唐逆生完孩子以后忽然大出血，好好一个人，没怎么来得及看自己的孩子呢，就没了。”
　　
　　梦境中那场异常纷乱的漫天大雪似乎就在渺渺眼前。她朝自己露出绝美的笑容，转身飘飘然离开。而梦中的自己太过愚钝，竟不知那是最后一别！
　　
　　小逆，多年离别，你许我一个梦境，就为赴我一场生死之约？
　　
　　我始终没有放下的，你也始终放不下，于是在梦中劝我看开，慰我放手。原来只是你远离人世前，心中对我的悔。
　　
　　可是，我从未怪过你，从未！
　　
　　渺渺怔怔站着，不知那女人何时走的，更不知天寒地冻手脚冰凉，她只知道，她的一样至宝，忽如水晶坠地，破碎成粉末。
　　　　　　　　　　　　　　　　　　chapter62、交集　
　　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前眼神忧郁，乖觉的小涵似乎明白了自己此时不宜招惹她，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里玩汽车。过一会儿，忽然间妈妈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就爬到渺渺怀里，撒娇道：“妈妈，宝宝饿。”
　　
　　渺渺从对唐逆的深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脸蛋红扑扑的小涵，心中一动，感念自己以前真的不懂得珍惜，如今却是后悔莫及，便一把抱住小涵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把小涵吓住了，他撅着小嘴呆呆地看看妈妈，然后忽然学着渺渺的样子，用小手拍打着渺渺的后背，奶声奶气地哄道：“妈妈乖，妈妈不哭，宝宝在。”
　　
　　渺渺止住了哭，擦干了眼泪，说道：“宝宝乖，妈妈不好，妈妈不哭了。”小涵抿着嘴巴笑笑，贴着渺渺摆弄着玩具。渺渺任凭儿子在自己怀里乱动，看着小涵脸部的轮廓五官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小小年纪就英俊的无可挑剔，不免又感伤杳无音讯的子游。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无论再艰难毕竟还有儿子小涵陪着，不免暗暗放宽了心，整理一下，带着小涵去吃汉堡了。
　　
　　“小涵，明天不上学，你想出去玩吗？”渺渺最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陪小涵。
　　
　　小涵咬了一口汉堡，就开始拿着奖励的玩具摆弄起来，一边摇摇头：“妈妈忙的话，小涵就不想出去。”不知他什么时候学会了中文“……的话，就……”的句式，摆着小大人的样子，颇为理解地看了渺渺一眼。
　　
　　渺渺扭头，看见巨大的六一国际儿童节活动海报，于是对小涵说：“小涵，六一儿童节妈妈带你去看大海好不好？”
　　
　　小涵高兴地点点头。
　　
　　小涵似乎十分早熟，虽然也会顽皮，但会看大人眼色，很多心思都懂得埋在心里——比如，他从来没问过自己的爸爸。
　　
　　悉尼的六月，正是秋末冬初，海边的风极大，渺渺担心儿子着凉，给穿上了挡风的夹克衫，小涵显得更加帅气。　
　　
　　“妈妈，大海为什么也和天一样是蓝色的？为什么船能在海里走？为什么会有沙滩？为什么……”小涵一兴奋，又开始不停地问“为什么”，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渺渺也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回答思路，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想象力来满足小涵的好奇心。
　　
　　“妈妈，你看！小螃蟹！”小涵拼命甩着脚想要从渺渺怀里下去，渺渺拗不过他，自己抱着也累了，就把他放下来，看他小心翼翼沿着海边追逐小螃蟹，用小手玩着沙子玩的不亦乐乎。
　　
　　远处有一个中国团体，大多数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儿，只听见为首的女孩儿举着小国旗，大声在组织，伴着强烈的海风，若隐若现只听得见几个字：“大家……秩序……悉尼港……”渺渺不在意，把小涵重新抱在怀中，拿好东西准备去悉尼港坐游轮。
　　
　　忽然那个团体中的领头女孩儿跑了过来，对渺渺用英文说道：“请问，悉尼港一直往南边走吗？”
　　
　　渺渺点点头，用中文回答：“是的。”
　　
　　那个女孩儿听到渺渺也说中文，显然十分欣喜，问道：“您也是中国的？太好了！我们来这边是来参加歌迷会的！”
　　
　　渺渺能理解那个年纪的女孩儿对明星的痴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