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传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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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四得意地说：“除了我，谁还能迫使唐门与墨门为敌？”

　　“很好，非常好，太好了！”红娘子浑身肥肉乱颤，“老头子，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你也要顶住，我们儿子的仇不能不报！”

　　余得水眼圈发红，哽咽道：“好，全凭夫人吩咐。”　　　　

　　红娘子纵身跃起，吼道：“吃我一记无敌瘦身拳！”

　　马四闻言大骇，狂退。

　　侯三迅速抽出身上的三节棍施展疯魔棍法阻拦红娘子。

　　余得水的身体猛地涨大一倍，陀螺一般旋转着冲向朱六。

　　三节棍十八棍接连不断地击打在红娘子身周，侯三大惊失色。不是他的棍法不够精湛，而是红娘子的身体收缩的速度太快！

　　马四开始转身狂奔。

　　朱六手持两柄匕首不断刺向余得水身周的空气，鲜血四溅。

　　余得水痛得连声嘶吼，身上的创伤却越来越多。

　　洛小红与巨木都有些傻眼，没见过如此疯狂的打法。　　　

　　几乎瘦成骷髅的红娘子将手指深深插入马四的头盖骨。

　　侯三的三节棍终于击中红娘子的背部。即便不这样，浑身紫黑的红娘子也难以活下去，马四的毒天下闻名，任何接触他身体的人都难逃一死。

　　朱六双眼被狂喷的鲜血挡住视线，被余得水搅断双臂扯掉了脑袋。

　　被击飞的红娘子重重地摔落尘埃。

　　被扎成筛子的余得水搅脱侯三的三节棍，自己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侯三呆在那里，不相信似的喃喃自语：“真有人肯练这种魔功？”　　

　　巨木扶起奄奄一息的余得水，洛笑红抱起瘦成苦柴的红娘子，夫妻两个虚弱地手握着手，含笑而逝。

　　老白浑身雾气腾腾，侯三不敢靠近，却又不愿就此离开，狞笑着走向洛笑红。

　　“你还想做什么？”巨木将洛笑红挡在身后。

　　侯三嘿嘿怪笑：“娃儿，你师傅灵木老道都不敢对我如此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巨木吃了一惊，问道：“你是当年击败魔教左右护法的猴仙侯小宝？”

　　侯三哈哈大笑：“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朽当年的风光，此生足矣！”

　　洛笑红尖叫道：“啊！看他的眼睛！”

　　巨木定睛观看，心惊之余也暗自欣喜，侯三的眼睛正往外渗血！红娘子的功力反噬也不易对付。

　　尚未察觉的猴三一掌将巨木击退，伸手抓住洛笑红就淫笑着撕破了她的衣服。

　　羞恨交加的洛笑红，想要咬舌自尽，却被侯三掰掉了下巴。

　　巨木连着冲了两次，被侯三打得双臂骨折，仍然狂吼着冲了过去。

　　“想死？老子成全你！”侯三狞笑着一拳击向巨木的胸膛。

　　“杀死我吧！”有一个人大声吼叫着冲向侯三的拳头。

　　侯三被那人撞得倒飞出三丈，刚刚爬起，那人又冲过来，再次将他撞飞。

　　就这样，当年大名鼎鼎的猴仙侯小宝同学活活被人撞死了。

　　巨木看看在地上摊出奇形怪状的侯三，再看看双眼赤红的老白，心中寒意刺激得他颤抖起来。

　　洛笑红经受了种种巨变，心智有点模糊，偎依着巨木，浑浑噩噩地看着老白。　　　　　　

　　老白扛起余得水与红娘子的尸首，失魂落魄地向南行去。

　　他的手上，那枚戒指变得灰蒙蒙毫无光泽。

　　埋葬了刚刚认识就天人永隔的县令夫妇，老白坐在坟前发呆。

　　十六年前，为了救出白廿四，红娘子失去了她唯一的儿子余天翼。

　　十六年后，仍然是因为白廿四，红娘子与丈夫双双毙命。

　　难道他真是一个有罪的不祥的人吗？

　　每当他快要忘记过去愉快地生活下去时，过去总会找上他。

　　空有一身绝艺，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于是一再地逃避，消极地反抗。

　　独自一个人，就不会再有烦恼了吧？却总是忍不住要去到人群里。

　　“救命啊！”少女的惨呼惊醒了老白。他飞身跃入树林。

　　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救命！”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迷离起来。

　　看得痴迷失神的老白这才恍然，连忙上前在少女背上轻轻拍了三掌。

　　少女像是戏班里跑出来的伶人，穿戴犹如画卷里的飞天仙女，让老白禁不住想起曹子建在《洛神赋》里对甄妃的描述来。然而近看之下，他觉得曹子建笔下的洛神太艳丽了，比不得眼前少女的清新俏丽。李太白所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杜牧的“娉婷袅娜十三余，豆蔻少女二月花”，才是对这娇俏少女最贴切的形容。

　　在少女足下有一小摊黑紫色的血迹，显然她是中了毒。输入三道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老白脱下她脚上的棉袜，仔细察看伤口。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老白倒吸一口冷气。这少女竟然中了天下十大奇毒中的孟婆散和忘情水。

　　孟婆散可以使人忘却过去发生的一切，不会害人性命，但无药可解，中毒后伤口呈现出奇怪的迷幻七彩之色，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却又束手无策。

　　忘情水可以使人遗忘七情六欲，同样不会害人性命，甚至还有助于武术修行，中毒后伤口溃烂成十三瓣花的形状，终身不会愈合，昭告天下此人中了忘情水之毒，数百年来却无人能解。

　　天下十大奇毒都是极难得到的珍稀之物，为什么会在这少女的身上出现两种？

　　是什么下的毒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孟婆散还不足以使她忘情，所以特意加上忘情水吗？

　　中毒的位置在脚底，伤口细微难辨，对着日光看隐隐约约有金属光泽自伤口肌肤里透出。那是唐门的禁忌暗器细雨飞丝。

　　如果是在空中被细雨飞丝击中，还能够脱逃，少女的功夫定然也是一流。

　　任何人中了细雨飞丝，最终都会浑身血脉崩裂而死。动用细雨飞丝，却不涂上致命毒药，实在奇怪。

　　种种疑问，看来只有等少女醒转才有一线希望。细雨飞丝会随血脉游走，以老白的功力恰能拔除，至于孟破散，忘情水，老白无能为力。

　　然而，醒来的少女是否会失去记忆，忘却昔日的感情？

　　“大胆淫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举动，老夫今天要破戒了！”

　　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白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见义勇为的老人面膛红润，太阳穴鼓胀，说话底气十足，手持一把水货版三皇宝剑，意气风发，颇有大侠派头。可惜老白一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一个尚未达到返璞归真境界的武人是不足以与老白为敌的。

　　“你这无耻淫徒！”老人一剑削向老白握住少女左足的手腕。

　　老白以为他只要轻轻弹指便能将老人的宝剑击成碎片，但他手腕翻转准备施展弹指神通的刹那，老人的宝剑竟然陡然涨长了一寸，剑气森然，针砭肌肤，老白竟不得不躲闪。

　　“先天剑气！”老白抱起少女狂退。

　　他手上的戒指不知什么时候黑幽幽地亮了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人眯起眼睛细细地上下打量老白。

　　板寸头——一头长发被林公公削去如今只长出茁壮的幼苗；

　　四方脸——五官算得上端正，但眼睛小，鼻头大，脸颊高；

　　健硕的体格——倒是与相貌十分般配；

　　凌乱的穿着——光头不戴帽子，上身绿林紧身装，下身宽松的绸裤，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

　　老白也细细地打量老人。

　　第一感觉：帅。

　　第二感觉：非常帅。

　　第三感觉：这人不好对付。

　　“看你一身名牌，不中不洋却风度翩翩的样子，你一定是五十年前风靡大千世界人见人爱的无敌小天王侠客步流明吧？”老白不知为何冒出这样一番奇怪的话，说完后有些发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步流明哈哈大笑：“果然是墨无机那老鬼的传人！”

　　“什么墨无机的传人？莫名其妙。”老白猜到他说的是墨门钜子，于是低头去看手上的戒指。

　　“看剑！”步流明竟趁机发动猛攻，连环三十六剑舞成一片光影罩住老白可能躲闪的每一个位置。

　　剑术的高妙之处不在一招一式的曼妙精辟，而在一气呵成浑然一体的密致。一剑制敌需要强大的爆发力以及无与伦比的速度，虽然也可算高明剑术的一种，对于老白这样等级的高手来说是没有用的。能够在刺出迅疾一剑的时间内在有限的空间内划出严密的剑痕让人无处可躲，才是对付顶尖高手的方法。

　　老白无处可躲。他也难以抵御先天剑气。

　　但他毫发无损。

　　因为他突然缓慢但坚决地将怀里的少女横抱。

　　漫天剑气于是倏忽消散。

　　所谓的“无敌小天王”，其实是一个*贼。即便年过七旬，仍然惜花如命，不肯损伤。

　　“墨无机那老鬼竟找了你这样一个丑八怪传人，真是瞎了眼！”步流明愤恨地撅着胡子。

　　虽然很想上去狠狠地揍该死的老家伙一顿，因为老白最恨别人看不起，但他终于忍住冲动。

　　冲动是魔鬼。尤其当你非常痛恨一个你惹不起的人物时更是如此。

　　“据说无色禅师还活着。”像是与人谈论昔日好友的口吻。

　　步流明脸色剧变。当年就是因为无色禅师迫使他英年早“逝”，害得无数渴望有一次神奇遭遇的闺中少女忿忿然诅咒不已。难道佛法真的能化解怨恨？否则，那个自己长得丑却又见不得别人有女人缘的无色为什么不像同样遭受无数少女记恨的墨无机一样早早死去？

　　“步流萤也还活着。”老白补充道。

　　“不可能！”步流明骇然。步流萤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墨无机的爱人，神农谷的掌门。只要她还活着，墨无机便不可能死去。

　　老白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逐渐苍白得步流明：“香草公主已经接任西王母之职，管理天下暗杀组织。”

　　步流明杀机顿起：“你不怕我杀了你？”

　　老白笑道：“我打不过你，但你未必能杀掉我。”

　　步流明收起宝剑：“果然是你。”

　　这下轮到老白吃惊，什么意思，什么叫“果然是你”？

　　“只有真正得到墨门钜子传承的人才会被天鬼之戒认可。只有天鬼之戒才可能知道除了当事人外不可能有人知道的秘密。而按照迷津主人的指示，得到天鬼之戒的人将会是我效命的对象。”步流明平静下来娓娓而谈，风度十足。

　　“迷津主人？”老白知道墨子当年提出的“天鬼”之说，自然能猜到“天鬼之戒”说的就是他手上那枚正发出墨色光泽的戒指，但是，给步流明指示的“迷津主人”是谁？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同你一起前往。”步流明非常客气地说，“我给你画一张地图，拟按地图去找，一定可以找到迷津。”

　　“我为什么要去迷津？”老白有些不忿，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你就这样效命吗？

　　步流明微笑着说：“你会去的。”他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丝绢递给老白。

　　老白无奈地接过藏在怀里。

　　步流明点点头：“后会有期。”

　　来了，去了，匆匆，太匆匆。只有当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不被人知的角落里发呆，发霉时，才会有存在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中缠夹着太多的孤独和寂寞。

　　怀里的女孩有着淡淡的香气，冲淡了寂寞。还好有她陪着。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醒过来就一直发呆，陪着她默默地坐了一夜，天光见亮时，老白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女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钻进老白的怀里。

　　手足无措的老白一面心中暗喜，一面竭力表现出同情，一面痛恨自己的虚伪。

　　“你以后就叫豆蔻好了。”老白灵光一闪地说道。

　　“好啊好啊，我叫豆蔻，你叫什么呢？”

　　“你可以叫我老白。”

　　“不好听，一点也好听。”豆蔻撅起小嘴，“我要叫你小白。小白，小白，多好听！”　

　　“……”

　　“好不好吗？”豆蔻撒娇。

　　无奈的老白只得点头：“好，好。”

　　孟婆散与忘情水的双重作用下，豆蔻只有最基本的一些记忆，比如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哪些话是善意的友好的，哪些话是恶意的不友好的。她体内流转的真气并没有减弱，一举一动中暗含着武术的精髓，兴许是因为这些都是些不必可以记忆的东西，但她的性格却变化很大，就像小孩子一样，贪玩好吃好动好强霸道，喜怒都毫不顾忌地表露出来。

　　看着豆蔻纯真无瑕的眼神，老白常常感到羞愧。他总是想起怡红院老鸨兰姨送给他的那册春宫画。

　　有时候豆蔻会用胸膛贴住老白，轻轻地摩擦，发出愉悦的呻吟。在她，这只是可以使她感到快乐的本能冲动驱使下的无意识动作，而对于老白，这简直比在刑部大堂受刑还要折磨人。

　　老白是个君子吗？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是。但在他自己看来，他绝对不想做一个君子。

　　他不是不想将豆蔻怎样，而是太想了，所以才苦苦地忍耐。他不愿在她失去记忆忘掉过去的情况下与她发生肉体的关系。他觉得让这样一个美人爱上自己是痴心妄想，但他克制不住这种愿望。

　　天人交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第一次，老白问豆蔻：“你喜欢我吗？”豆蔻眨着眼：“虽然你长得比哥哥丑多了，但是你对我很好，我喜欢你。”老白追问：“哥哥是谁？”豆蔻痛苦地拍打自己的小脑袋，眼泪哗哗地说：“我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老白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恢复平静。第二次，晚上睡觉时豆蔻抱住老白，说：“我怕黑，有老猫！”她的腿恰好抵住老白的丹田，那下面立刻热腾腾地鼓胀起来。老白语调艰涩地问豆蔻：“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豆蔻轻轻摇头：“我是哥哥的女人，不能再做其他人的女人了。”老白长叹一声，血液渐渐冰冷。她有着深爱的人，即便是忘情水也部分失效，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呢？得到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岂不是更加痛苦？第三次，豆蔻睡梦中紧紧拥抱老白，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唤，月光下就像一个发情的小兽，老白告诫自己，我不是禽兽，不能就这样占有她，却无法阻挡汹涌的激情，一个忍不住他就开始对豆蔻上下其手，将她浑身衣物剥的精光，热烈而温柔地抚慰她每一寸肌肤……如果不是豆蔻突然清晰地喊了句“飞扬哥哥，我好爱你”，老白就将错就错地一错到底了。三次之后，老白不敢再在野外露宿，他开始选择人多的地方住宿，靠着打零工赚取可怜的佣资养活自己和豆蔻，对外人，他称豆蔻是自己的傻妹妹。觊觎豆蔻的人很多，但老白交待豆蔻不让除他外的其他人靠近她，她就对那些人毫不客气地动手，害得老白常常拿不到工钱就要逃命。

　　这种平淡而刺激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老白到了迷津所在的金海府。

第十章　大儒
步流明所绘地图十分奇特，上面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