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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by janeme(古代男男生子虐心文he)-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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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岩跪下去的时候被翰敏抓住肩膀扶住,熟悉的感觉都涌上了两个人的心头。 
  你的气色真的不好,是生产後还没有恢复过来吧。 
  翰敏打量著佳岩,这麽些年过去了,佳岩还是如此,和初次见面时候一样,泉水似的冷清,雪似的苍白,如今更加的要透明去了,带著仿佛随时要脱离尘世的美丽惊豔。 
  而这种美丽,对已经天下至尊的翰敏来说更是带著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君王是寂寞的,所欲甚少而所畏甚多,没有什麽迫切的人生实际愿望,所以只有特别的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倾注能量的特别事物,才能让他保持兴奋度,不至於意志消沈。而因为是皇帝至尊,爱和欲有时候却是如此难以分清。 
  此刻,翰敏从佳岩浓黑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迷离,但翰敏知道,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轻易忘记曾经耳鬓厮磨的时光,君主的骄傲更不能叫翰敏自己承认失去了佳岩的心,所以他不愿意放手。 
  皇上,就当是佳岩辜负了您吧,我。。。。。。 
  佳岩的话被翰敏的拥抱堵住了。 
  佳岩挣扎,却惊觉殿内的内侍宫女都不知何时已经退场。 
  皇上。。。。。。与礼不合。。。。。。佳岩使劲力气也无可奈何。 
  佳岩,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对我是一种什麽样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我现在後悔的只是为什麽没有在叶荃娶你之前发现你,那样的话,这麽些年你就不用受尽委屈,我们的小女儿就不用睡在冰凉寂寞的陆野山,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可爱的孩子。。。。。 
  皇上,别说了!佳岩惊恐地道。温暖倏然抽走,寒冷骤至,记忆里的伤痛正排山倒海地涌上来,俨然要吞没一切。 
  佳岩!翰敏抱住佳岩瘫软下滑的身体,只见他面色青白,眼神涣散,正在失去知觉。 
  52 
  西暖殿是翰敏日常起居的宫殿,面向大内内湖,殿上镶著雨过天晴色样的软烟罗,雍容大度中可见雅致的情调,只是那烟雾色的精美窗纱,此刻看在翰敏眼里却黯然无色。 
  已经是这样的身体了吗?翰敏好像在问又好像自己回答了。 
  桂御医颔首垂袖立在一旁。 
  叶荃知道吗? 
  是的,老臣看护夫人多年,去年夫人临盆,生产艰难,产後身子已经亏空,元气耗损所剩无几,情况已经如实禀告庆慧侯。桂御医顿了顿,继续道,老臣已经劝诫庆慧侯,夫人的身体即使房事也难以承受。 
  翰敏的脸淹没在宫殿的阴影里,晦暗不清。 
  庆慧侯世子可是足月生产。 
  是。 
  夫人还能坚持多久? 
  细心调养,避免思虑,老臣再多方研究,应该可以保障夫人几年寿华。 
  几年是三四年的几年,还是七八年的几年,翰敏没有说话,无力地挥挥手。 
  即便是天下至尊,对於生命的无常,同样是无能为力。 
  翰敏走出西暖殿,沿著长廊走到春藕斋,这里围著一个莲海,夕阳下荷花粉豔动人,香风流动。佳岩就被安顿在这里。 
  翰敏在佳岩身边坐下,怜爱地看著他紧闭著眼睛的苍白睡颜。要怎麽做才能挽留住你,要怎麽做。 
  叶纨也赶过来看佳岩,见到人昏沈沈的样子,终於还是忍不住数落丈夫:叶荃也不在身边,就病得重了,家里又是一群女人小孩。 
  翰敏面色沈静,冷冷道,叶荃为国事尽忠是应份,断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轻言致仕,家里自然是我们帮助照应。 
  叶纨暗吃了一惊,想说什麽,却被翰敏继续道,佳岩暂时就住这里,让御医每天来看著,好些了才回去。 
  内宫多有避忌,还是让佳岩住到我那里去吧。 
  翰敏头也不抬,他身为男子怎好到後宫去,就住这里,这本来就是内书房。 
  冰冷的梦,如银河扩张无际,随波沈溺,悲痛的感觉没顶而来。 
  仿佛倾尽了毕生的奋力,过了一辈子那样长的时间,才能挣扎摆脱。 
  佳岩缓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全身,尤其是胸口,被压上了铅块的沈重,疲累渗透骨髓,犹如置身无底深渊。 
  陌生的香味、陌生的颜色、陌生的锦缎、陌生的华丽。。。。。。 
  红琳。。。。。。 
  带著温暖体温的大手覆盖上了额际,耳畔传来的是翰敏的声音。 
  我在哪里啊。。。。。。 
  你昏倒了,这里是在春藕斋,你当值的住所。 
  佳岩於是又闭上了眼睛。 
  好冷的。。。。。。梦。。。。。。 
  细碎的单词仿佛到了嘴边,却又消失无痕。 
  什麽?佳岩你要什麽? 
  翰敏追了两句,佳岩却似乎又陷入昏睡。 
  苏环抱著叶安林坐在西院的小客厅里,面有难色地看看红琳,又看看宫里来的内侍,拿不准主意。家里的主人们都不在,她对於要把小世子交给外人带走忐忑不安。 
  我家夫人真的不能回府吗?她又问了一次。 
  内侍对她这种傻气的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催促道,皇上皇後和夫人都想念小世子,您还是让奴才抱走小世子吧。 
  叶安林撇撇嘴,他还什麽也不懂,刚学会说几个字。现下他被苏环抱得不耐烦了,又想起很久没见到母亲,於是朝红琳挥手,叫嚷起来,听出是在唤娘的话。 
  红琳上前从苏环怀里抱起叶安林,道,还是我带安林进宫吧。 
  也好,我回头就让人再给侯爷送信去。 
  几天後的傍晚,快信抵达大同府督军衙门。 
  叶荃仰头靠在太师椅里,动也不动,和周边的书桌书架一起,被金色的晚辉镀了个满身。 
  晚风吹进来,书桌上薄薄的信纸抖了抖,想走却被黄玉镇纸压著无法脱身。 
  侍仆走进来,小声报,周小公子又来了,还让他回去吗? 
  叶荃沈声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贵公子打扮的俊秀人儿大步进来,却发著银铃般的少女娇嗔:叶荃,你总算肯见我了吗! 
  叶荃收起郁沈的脸色,淡淡笑道,公主,你总是跑来敌营不好吧。 
  闺名那依周的西辽公主绽开了灿烂的笑颜,爽直地道,因为想见你咧。 
  53 
  随著奏折从大同回到朝廷里的还有叶荃和西辽贵族过从甚密的流言,窃窃私语的嘴脸後面,倒不如说是嫉妒的幸灾乐祸。 
  翰敏把奏折合上,拿起青玉杯喝了一口茶,垂目半响,还是再次打开奏折,拿起朱笔做了同意的批示。他即便已经对叶荃心怀不满,却不得不承认叶荃的远见,在国家要事面前,任何儿女私情都可以让步。 
  知礼,听说西辽那位公主是个美人啊。 
  知礼张张嘴,不知道要不要接话题,只好这。。。。。。这地含糊著。 
  翰敏玩味地一笑,轻声道,朕倒是希望这位公主是个绝色美人。 
  佳岩夫人怎麽样?翰敏又正色道。 
  刚才来回说已经吃了今天的头药,好像也有些胃口,想吃藕羹呢。知礼立即回嘴。 
  想吃是好事。翰敏又拿起另一本奏折。 
  大同督军衙门的後堂气氛却不见得平静,尽管叶荃气定神闲地坐在宽敞的湘妃竹安乐椅上纳凉,但是堂上立著的著大红色西辽贵族服装的少女却张牙舞爪,正用手里的小马鞭抽打另一边的家具泄愤,然後她又猛然转身冲到叶荃面前,拿马鞭指著叶荃的鼻子说了一大串叽里咕噜的西辽话。 
  说多少次了,我不懂西辽话。叶荃微笑道。要骂也要骂别人听得懂的话嘛。 
  叶荃,你这个坏蛋人!那依周气得更厉害了。 
  公主,在下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那依周一屁股坐在石头硬地上,被气哭起来了。 
  少女的话即便是哭泣声,也是动听的。叶荃想,她们想哭就哭,天经地义,可是对於男子,也许很想哭,但眼睛是如此吝啬於给予。 
  好了,公主,你这麽哭下去我实在很难向你父亲交代的。叶荃走到那依周面前道。 
  我这麽。。。。。。喜欢你。。。。。。那依周哽咽道,帮你去找王叔。。。。。。你却要让我。。。。。。嫁给你们皇帝! 
  我天朝的皇帝英俊聪明,温柔有礼,精通琴棋书画,会让你幸福的。叶荃缓声道。 
  不要,那依周喜欢你,要做你的妻子!公主泪流满面地道。 
  我啊,已经有妻子了。 
  你们不是可以娶几个老婆的嘛,我给你做二老婆。 
  叶荃笑笑,又摇摇头。 
  我只有一个老婆,不要再多了。 
  那依周呆呆地看著叶荃,叶荃的脸应该是温柔的,那份带著执著的温柔是多麽奇怪的感觉。 
  好了,快回去吧。叶荃道。 
  那依周这时才发觉,叶荃从刚才到现在,只是或躺或站著看自己哭,甚至没有伸出手示意她起来,要是换了那些追求自己西辽小子,早早就又哄又拉地安慰自己了。於是她立即跳起来,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又定定看了叶荃好一会,突然道,我谁也不嫁,我要嫁的话就要嫁个只娶一个老婆的人。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叶荃走到书桌前,坐下写信。 
  他出门在外的时候甚少写什麽温情的家信,和佳岩的来往信件不外乎是报平安或者单纯信息吩咐来往,大概都是把情愫深埋在心底的人吧。 
  这一次他坐下来写的信,仍然很短。 
  念甚。 
  这封信拿到佳岩的手里时,京城已经暮秋,春藕斋外大片的莲叶发枯,代替莲花的是深赫色的扭曲的枝杆,秋风萧瑟,门户紧闭的春藕斋与凋敝的莲海俨然一体,孤独的矗立在辉煌深宫里。 
  信被看完,然後又被小心地收到锦盒里。 
  在淡淡的药香里,佳岩把小小的扁平锦盒放在身边,拉紧了身上的石青地彩织花锦袍子,虚弱地看著忙著倒药的红琳。 
  宫里的规矩讲究,红琳穿著缕金穿花蜜合色缎子宫装裙子,整齐地梳著高髻,即便是病人也要穿得正式,所以佳岩对头上被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发束觉得很沈重。他不断要求回家去,可是翰敏总是用御医的说辞来拒绝。儿子曾被带来几天,但又很快被皇後带去,佳岩心烦意乱,病见好几天又沈重起来。 
  54 
  皇宫不是当日的太子府,一切都是至尊和华美;身处其中的人也经历了往事和变迁,物是人非,拥有过的感情都如夏花消逝,无处寻找,翰敏在藕香斋犹疑徘徊,却不可能重拾到往日的爱情碎片。但他不想承认的究竟是失去了佳岩依恋的挫败感还是对时光一去无返的空虚感,似乎又说不清楚。 
  他总是挤时间去探视佳岩,温柔深情,可得到的是佳岩一天天更加的冷淡,於是他陷入一种奇怪的矛盾里,想要造出个什麽事件来,让叶荃不再回来,但理智和现实却又阻止他自己去实施这些荒谬的想法;他想利用帝王的权威去得到佳岩又不屑不敢。 
  现实就是叶荃即将启程回京城,他在翰敏的许可下已经在西辽点了一把火,现在功成身退。叶荃以西辽势力瓦解的成功换取自己和佳岩的全身而退。 
  西辽与朝廷的关系并不总是平静无波,邻居强悍的话就要来占便宜,所以西辽防务一直是朝廷的重要议事。当翰敏带著叶荃在读书的时候,西辽各族部落被折兰王牢牢控制在手里,各武装集结,人多势众,西辽便开始频繁骚扰边境重镇,掳掠人物,而边陲守将拥军自重已经是十几年的隐患,朝廷既不敢不抗击西辽又不敢给边防将军们过多的人和钱。十年过去,折兰王开始老弱,对各部落的控制渐渐失去,於是这次叶荃拉拢折兰王,叫他将侄女嫁给皇帝,与朝廷联合,朝廷支持他控制各部落。而叶荃也知道,折兰王的侄女儿娜依周年少美貌,才华出众,是西辽各家贵族王子的追求首选,其中就有强势部落的首领和王子们,特别是坚定的追求者折兰王的次子尧骨。於是自从秋老虎开始,大同成为西北的火药库。 
  後事就是婚书送达朝廷後,娜依周突然失踪了,叶荃遇刺受伤,折兰王恼怒之下连夜派兵捉拿尧骨,尧骨在母家部落联合支持下,带兵杀死折兰王,自立为王。树倒猴孙散,折兰王的其他儿子在各个部落和周边小国支持下均自立为王,西辽拉开混战。 
  叶荃於是带伤回来,如愿以偿地在半路上就收到弹劾和退职。朝廷从中得到的利益是不能拿上台面的,朝廷不得不授意言官们以朝廷天子颜面受损而上奏弹劾,叶荃在同僚们的或虚伪或真心的恭维安慰中回家休养思过。 
  弹劾和退职对叶荃却真的是无关紧要了,什麽样的权力和富贵都不能对他再有什麽刺激,他只要回到京城,回到佳岩身边。 
  这麽多年,他阴谋算计过很多人,心安理得,唯独这一次,做了一件不愿意去做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愧於娜依周,因为他明白爱人与被人爱的心情,他从娜依周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也更加明白了期待和等待。但是他的爱情不能回赠娜依周,他的爱情已经留在京城,让他归心似箭,不得不利用别人的爱情。 
  尽管在大同受到尧骨的袭击,肺部被刺伤,但他坚持赶路回京,他只觉得已经没有一刻锺的时间能够忍受,无论什麽样的苦,寒冷、奔波劳顿、伤口发炎都可以忍受,京城成为冬夜里的指明灯,让他义无反顾。 
  春藕斋里温暖如春,但满是慌乱。佳岩面色雪白,脸象是用木石雕刻出来的,一丝波纹也不见,他拒绝吃药和水米,华丽的衣袍、被子仿佛蝴蝶蜕去的翅膀,迤逦满地。 
  翰敏责罚宫女和内侍,佳岩闭著眼睛不管。翰敏让人把叶安林抱来,佳岩也闭著眼睛不管。 
  你的心怎麽如此坚硬了?!翰敏问。 
  佳岩还是闭著眼睛,往日那如潋滟的眼波如今决绝地收起,流水被斩断了。 
  流言,他怎会不知道,病情,他怎会没有感觉,时日无多,他要珍惜的是和叶荃在一起的时间,其他的他不愿意去想。他要在叶荃回来前赶回家去,要在侯府里等候叶荃的归来。这是最後的坚持和执著了吧。 
  我。。。。。。总是。。。。。。爱你的。。。。。。 
  翰敏回头低声道。 
  佳岩还是闭著眼睛,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 
  翰敏只好推开门出去了。 
  莲池残影横斜;雪花浮动,似有暗香。 
  入夜,深蓝的夜幕下鹅毛大雪在狂风的卷袭下漫天打转;整个京城被白雪覆盖,北风呼啸里混沌一团。 
  佳岩把头靠在红琳怀里,他虽然在坐上轿子的时候终於喝下了一小碗野鸡子炖的热汤,但久病的身体和连著两天的水米不进让他连把头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快到了。红琳小声地说。 
  散下的发丝遮盖了脸,厚厚的狐皮里大氅领子掩盖住了尖细的下巴,佳岩微弱的呼吸著。 
  马。。。。。。佳岩微弱地道,是虚弱至极的幻听吗? 
  红琳没有听清楚。 
  是的,随著寒冷而来的是马蹄声,佳岩的心跳得快起来,快得要心酸的感觉。他一点点抬起头来,呼吸开始浓重。 
  主子,你怎麽了?红琳害怕地问。 
  轿子还在摇晃著前进,佳岩捂著胸口,茫然地看著前方,喘著气道,快点! 
  好好。。。。。。红琳赶紧掀开轿帘喊轿夫下人们。 
  轿子晃得厉害起来,轿夫结实的在雪地里加快著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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