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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额度-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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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被那个男人咬住喉咙得威胁,连掏出枪管子都掏出来抵脑袋上,才不得不窝藏他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还被逼著让出他的床位给他,每天早晚起床入睡前都得按时替他换药喂饭,他最开始只是人之常情得反抗这种流匪恶霸才干的出来的暴行,他不过是在他烧退后请他离开,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得关进浴室里三个晚上,不管怎么摔打敲骂都没人里他,早上再仍出去工作,就是算准了他最牵挂的母亲,肯定又溜回来这栋小屋子,多次反抗无效,他最后一个人窝在黑暗又潮湿的角落直打哆嗦,心里头又恨又委屈,却再也不敢违抗那个把他从浴室拉出来的男人。
余时中打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至少绝对不像是会穿上他身上那套毫不起眼的衣裤的一般人,自从男人入住后,他成天提心吊胆得过日子,深怕有一天会有人挟著刀枪闯进来寻仇。
但这个小地方似乎够隐密,男人养伤的过程中也从来没有外出过,食衣住都交由余时中打点,他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醒来就凭窗而坐,翻著余时中带回来的旧报纸,余时中热好饭,就揣著小碗坐在榻边,一口一口吹凉了再送进男人的口中,他只要张嘴就好了,要不是背景这么落魄,他的胸腹上还塞著两个大血窟,这日子没办法再更滋润了。
他不是没想过要把男人赶出去,或是趁他发烧的时候把他仍到街上,但这个坏蛋过分得很,自己身无分文就算了,还趁著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父亲留给他的怀表抢走,而且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他气得牙痒痒,要不是这个最宝贵的把柄握在他手上,他早就撞著胆子把他仍得远远的,还容得他把他当佣人一样指手画脚。
“没问题要问了,嗯?”
余时中睁著眼睛盯著前一秒才离开他的唇瓣,所有的言语都化为那仅仅一秒钟的凝望,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杜孝之,俊悍而充满男人味的脸孔近在咫尺,那双深色的瞳眸幽黑无底,像只漂亮的黑豹子,闪烁著猛兽才有的蠢蠢欲动,都是同样漆黑又亮丽的眸色,莫名的,和多年前模糊的脸孔叠合为一。
杜孝之见他发怔的痴态,不免又低声说了一句小傻子,并牵起他的手,挟著霜雪飘扬的夜色,踏著稳重的步伐,带著他走进温暖的车厢。
车子发动的前一刻,余时中听见男人低哑的音色,洽如同外头化不开的浓夜,男人缓缓道:“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转瞬间就隐没在引擎奔驰而出的轰隆声。
余时中最近的生活过得浑浑噩噩,很平静也很规律,导致他连今天几月几号礼拜几都搞不清楚,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有时候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却完全不记得自己白天忙了些什么。他的生活变得没有重心,没有目标。
“怎么了,最近没睡好?”
余时中懒洋洋得趴在阳台得墙砖上,嘟囔道:“嗯……是睡太饱了。”
“能睡就是福,不趁年轻的时候好好睡觉,等到我这个年纪,该睡觉的时间睡不著,比什么都折磨。”
余时中翻了一个面,把脸朝向在他隔壁抽菸的男人,他抬著眼皮盯著男人的脸,问道:“温先生,你又不老,还会失眠啊?”
温裕夹著香菸的手指顿了一下,微笑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几岁?”
余时中估计了一下:“三十几吧,不超过四十。”
温裕显然很开心,呵呵笑出了声:“嘴巴真甜,可惜不能帮你加薪,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破坏你对我的印象了。”
余时中又抿了一口红茶,他今天又多加了一颗方糖,却还是觉得不够甜:“真假的,那温先生应该结婚了吧,吗?”
温裕依旧含著绅士的微笑:“很遗憾,没有结成。”
虽然这段时间经常在休息时间跟温先生交换短暂得早茶交谈,跟温先生的关系早不像之前那样生疏,但余时中知道再问下去就不太礼貌了,所以只是溜著眼睛看著他。
温裕也望著他,眼中蕴含著一股浅浅的脉流:“怎么了?”
余时中没办法拒绝他的关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得把心中的事挖出来讲给温裕听。他想著温裕年纪长,见识广,看起来就是很擅长聆听的长辈,平时会上教堂,还会弹钢琴,应该是道德标竿的人物,又不是太相干的人,给他的建议才能客观持平,于是很愿意向他倾诉。
“我不知道,我过去……很恨很恨一个人,但我现在,不知道要不要原谅他。”
他娓娓道来,慢慢得,像在诉说一个记不大清楚的故事:“我有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如果我不原谅那个我恨的人,我就没办法见到我最重要的人。”
“那个、我恨的人,他……他杀了我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我一直都这样觉得,他还抢走了我的亲人,但我最近却突然听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说那个人其实没有伤害我的家人,他没有杀我的父亲,反而还……对我们家很好。”
温裕见他垂著头不说话了,便道:“你不相信,就去查清楚,你如果不主动,永远不跨出第一步,这样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他进一步道:“很多时候,用想的觉得很困难,一旦放手去做了,反而就容易多了。”温裕低声道:“这件事困扰了你多少年了,还让你一路从海城逃到北都,是同一件事,对吧。”
余时中抬起眼皮,豪不隐埋得点点头。
“跟著你的心走,小朋友,你还这么年轻,不要让你的后半辈子活在后悔之中。有时候,限制你的不是周遭的环境,不是别人,而就只是你的心。你怎么想的,问问你自己,你心中最想做的,是什么?”
余时中纠结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办……”他小声得呢喃:“但是,我想回家。”
“那阻碍你的是什么?”
余时中一瞬间睁大眼睛,连带著眼神都变得锐利:“应该可以没有的,是我,一直是我自己不愿意,也不敢。”
温裕垂下眼,温和道:“我们常上教会的朋友们肯定会说,上帝一定希望你能够原谅那些你所仇恨的对象,仇恨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但爱可以,原谅正是释出爱的第一步。你不该被自己限制住,年轻人不该被仇恨耽误,你看看你的未来还有多少美好的可能,你甘心被仇恨束缚一辈子吗?”
他轻轻瞥向余时中,笑容浅淡,却让人产生稳重的安全感:“我这样说,你能听进去多少呢?”
余时中似懂非懂,浅浅漾出了微笑:“嗯。谢谢你。”他手中握著热红茶,不知不觉又见了底,仰头一灌只剩下茶渣,他却仍意犹未尽得舔著杯缘。
温先生见状笑道:“那么喜欢?我光看到你就喝了三杯。”
“嗯。”余时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喜欢喝红茶,尤其是公司提供的茶包,别的地方泡的红茶他都没觉得什么,一定要公司茶水间这种一次性包装的廉价茶包才行:“很好喝,甜甜的。”
“要真喜欢,就拿回去泡没关系。”
余时中皱著眉:“我拿过。”讲完才觉得不好,又偷觑著温裕的表情变化道:“就几次,但回家泡起来都没有这里的好喝。”
温裕表示奇怪,但还是劝道:“建议你别喝这么多,糖喝多了对身体是负担。”
余时中当然理解这个道理,但就是忍不住嘴馋嘛,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最近喝糖水这种喝法简直是慢性自杀了,方糖的量不知不觉中不断得增加,今天更夸张,他一回过神就已经加了七八颗方糖进去,仅觉得差强人意。他想著肯定是这几天都提不起精神的缘故,才特别想吃甜的。
傍晚回家前,他突然想起前天落了一个背包在尤斯的会所里,里面只是一些德文课本跟资料夹,没什么重要的,但他的手机也躺在里面被主人忘得一乾二净,其实平常他也不怎么使用手机,讲来讲去的对象永远就那么一个,也不用特地用手机讲,但真的想起来要用的时候,没有手机在身边的确挺不方便。
专程拿个包实在很不符合经济效应,于是余时中就顺便待在会所吃了晚餐,连方狱也陪著他吃了点,吃不到一半就被叫了出去,他跟外面的人说了些话又关上门坐回来,也没说什么事,余时中心想他不讲应该就跟他没关系,也没问。
等饭吃完了,东西也拿回来了,连方狱却不肯带他走,余时中觉得奇怪,肯定跟刚刚他出去说的那件事有关,而且尤斯也没出现,照理说余时中过来一趟,他肯定是要露一下面的,就算没有要上课。
“怎么了?”
连方狱看了余时中一眼:“上面有人包了场,场面有些混乱。”
余时中奇怪道:“那是不是赶紧走比较好?”
连方狱脸色不大好:“走不了,还是先待著不要动。”趁余时中再丢出疑惑前,他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脚:“有警察来盘查,现在整个会所都被封锁。”
☆、一三七(上)
连方狱说的警察还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整个检调体系都出动了,还有武装的特缉小组,整栋大楼都被封锁,黑压压的一群制服检警鱼贯而入,把会所内摇得昏天暗地的年轻人,一个个铐上手铐押送出来,余时中他们虽然没被上铐,但也不能幸免,连方狱像护羊羔一般得护著他,把员警挡得远远的,连一根羊毛都不准别人吸进去。
他被带出来的时候,瞥到好几个从楼上广场晃出来的年轻人,穿得不伦不类不说,而且还衣衫不整,摇头摆脑得跟警察拉拉扯扯,一看就知道上面出了什么事,余时中不禁皱起眉头,他实在很反感这种东西,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著一股颓靡的甜味,令人非常不舒服,鸡皮疙瘩都爬满了半边。
也不知道连方狱说了什么,带著他们离开的员警还算客气,只是那眼神一直往余时中的身上瞄,目光的内容粗鲁又没有礼貌,让余时中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更不悦了,他心烦意乱得迈开步伐,只想赶快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但他想得太简单了,警方封锁的是整个会所,而不只是开趴的那一层广场,他一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显然有人比他更不高兴,连方狱直接把余时中挡在身后不让警察上前盘问。
这时候,尤斯先生终于出现了,他沿著楼梯走下来,连方狱立刻抬手朝他示意,只见他疲惫得挥了挥手,跟隔壁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才匆匆往余时中他们这边走来。
他充满歉意得跟余时中道了歉,镜片底下精明的目光一片黯淡:“抱歉,可能要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余少不能先离开?”连方狱问道。
“嗯。”尤斯揉了揉眉角,正要说什么,另一个人便打断他们的对话。
说话的是刚刚跟尤斯一起下楼梯的男人,他穿著大风衣,没穿警察服:“尤先生,虽然很唐突,但还是很感谢你的配合。”
尤斯客气得点点头,喊了一句罗检,又道:“这二楼包厢的人全部押送出去了,其他楼层的客人和无关紧要的员工是否可以先放行?”
罗检早就用余光看到了尤斯身后的保镳和小少爷,今天他该收查的绩效已经达到,没必要再和尤老板过不去,毕竟尤斯的背后是谁,不用弄得到时候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人家既然都肯客气得起了话头,他自然乐得做好这层表面功夫。
“当然,不相干的人员请尽速离开。”说完,伸出手势示意余时中可以离开。
连方狱松了一口气,准备带著余时中离开,尤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站住。”一声喝令,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连方狱警戒得回过头,余时中隔著他壮实的身躯,才看出来叫住他们的是一个同样便装的男人。
他穿著黑风衣,人瘦瘦高高的,却极有压迫感,他穿的衣服跟一般警察制服不同,明显是长官级别,一看就是检调菁英,他带著一副黑框眼镜,黑色短发抚贴在额鬓,却不见斯文,反而浑身都充满尖锐的刺棘。
罗检已经箭步上前打圆场:“白检,这是别的楼层的客人,让他们离开,我们也方便做事。”
“我的收索票是整栋建筑物,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白检察官的声音就跟他的外型一样冰冷。
“白检……”
白检察官扫了罗检一眼,后者就立刻禁声,他对尤老板视而不见,公事公办道:“全部押回警局做毒品检测。”
尤斯趋步上前,语气已出现了浮躁,但还是尽量保持礼仪上的客气:“白检,人赃俱获,都交给你依法处理,但其他楼层的包厢你也都搜索过了,没有证据,你这样是违反他们的基本权益。”他又缓了一口气,低声道:“看在这几年的面子上,白兄,让我一个方便。”
白检没有理他,随手抬起两根指头,便有两个员警听命走过来,他不顾尤斯的变色,迳自指挥著部下,道:“把那两个人带走。”
尤斯见白检不识人情,也不跟他客气了,毫不讳言道:“白检,你这关过不去,到了局子只是再请局长出来放人,何必?”
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罗检一听到尤斯把局长都搬出来,才晓得这位小少爷可能不那么简单,也不禁出言道:“白检,也搜得差不多了,回吧,这些够我们忙了。”
“都带走,叫局长在办公室等我。”白检无动于衷,把所有人的话都当耳放屁,他话一说完,他的手下立刻围到余时中身旁,见他们连手铐都拿了出来,连方狱当下坏了整张脸,就差没动手袭警,尤斯更是一扫斯文的形象,破口大骂:“欺人太甚,白玉棠,你不要以为仗著一张纸就站著理了,别给脸不要脸,这人你动不起。”
“尤老板,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白玉棠面无表情得踱到余时中面前,即使场面一触即发,却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徐徐道:“你越是护越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什么人我动不起。”
连方狱自然把余时中挡个结结实实,余时中也不清楚那个气势威人的白检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听尤斯压抑著怒火道:“你这是跟杜家过不去。”
白玉棠立刻冷笑一声:“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才会搞得警界一片拖泥带水,办个事都得背书到检察总长,如果是杜孝之,那更得背到司法部长去了,那还办什么,总不能让某些人一直以为国家公安就只是他家花园的看门狗。”他旋过脚跟,斜眼削了余时中一眼:“这个人我今天逮定了,押走。”
“你凭什么?”
众人诧异得循著陌生的声音,乾净的中低音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清亮,正往大门离开的白检也停下脚步,回过头面对那抹站出来的清瘦身影,坚毅冷然的表情,和他精致的脸蛋格格不入。
“凭我口袋里的搜索票,和我的道德操守。”白玉堂慢悠悠得踱回来,居高临下得看著不自量力的美少年,低嗤道:“你有什么话,看是要哭还是要撒娇,到警局用局长的电话说。”
余时中制止欲上前的连方狱,他毫不畏惧的迎上白玉堂轻蔑的眼光,义正严词道:“搜索票是准许你搜索这栋屋子,不是准你什么人都可以抓,我不是现行犯,你也没有拿出确切的证据,我凭什么跟你走?”
白检依旧面无表情,迈开长腿走到余时中面前,连方狱想上前,被余时中用手势阻止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比他高一个头的检察官,不甘示弱。
白玉堂的声音冷得彷佛可以掉下冰锥子:“你要证据是吧,那搜身。”
话一出口,所有人风云变色,连方狱已经脸臭得要上前干架了,尤斯更是敛起精明干练的眼光,罗检是挑著眉头大气不敢一喘,余时中则只是微微缩了缩瞳孔,却毫无惧色,正大光明得接受白检的处分。
反倒是站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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