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五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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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2日下午14点28分，漩口镇中学高一的老师王志华午觉过后，准备穿好衣服去上课。漩口中学的旁边就是213国道，位于一个大平坝上，正是进映秀镇的必经之路。“天好像要下黄沙似的，雾蒙蒙的，发黄，我以为要下大雨了。”王志华说。在他的眼里，这只不过是天气多变的山区正常的现象，没有多想。
　　对于一向严格把握时间的王志华来说，他对于时间的概念远比一般人清楚得多。那天学校的安排恰巧与平日不同，漩口中学本来一向在14点30分开始上下午第一节课，可是学校就在那一天把上课时间提前了10分钟，改在14点20分。老师们一片好心：孩子们放学晚，回家复习后休息得很晚，初中毕业班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还是让孩子们早点上课，早点回家的好。5月12日那天，就是新作息时间实行的当天，刚上课几分钟，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了“轰、轰”的巨响，王志华回忆道：“感觉就像压路机在地面上压，地都摇晃了起来。”
　　在漩口中学上初三的董晓洁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她以为那是压路机的声音：“学校总在建楼，门口的那块大平坝也要盖楼，压路机的声音我们都晓得。”可是她刚刚闪过“这是压路机”的念头，教学楼对面的5层实验大楼居然在瞬间坍塌。就在同一时刻，教学楼也摇晃着整体向前倒去，整座楼按照一定的角度倾斜下去，教室所在的三楼变得和二楼一样高。正在这个班上课的物理老师李盛哲冲着孩子们大喊：“有地震，不要出来，躲到桌子下面去！”过了十来秒，感觉到楼体晃动暂时停下了，李盛哲便让孩子们赶紧抓紧时间往外逃。董晓洁说被前几排倒过来的桌子卡在里面，已经跑到教室门口的同学们又转过头来把她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这个班共51名学生，全部幸运地从教学楼里逃了出来。事后的统计表明，这所学校共有四个班110名学生安全逃生，有300多人被埋，学校里完好的设施只剩下一根旗杆。在映秀小学，全校四分之三的学生死于地震。
　　在四川省电力公司驻映秀的阿坝电力公司工作的黄安兵当天没有上班，他也没有想到，临时的一次旷工让自己得以脱离险境。12日吃过午饭，他跑去镇上的网吧上网。突然，房子晃了两下，旁边上网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四下看看，喊了一嗓子：“谁在放炮啊！？”几乎同时，所有人意识到了——地震！
　　网吧老板沈琴和丈夫当时拼命想往外跑，“根本来不及，跑的时候被其他人绊倒了，只能捂着耳朵等死。”四周楼房垮下来的声音震耳欲聋，十来秒钟后，沈琴发现隔壁茶楼的桌子刚好罩住了自己。她慌忙扒开桌子，往街上冲。“地上全是人，每跑一步就有人喊：你踩着我的脸啦！你踩着我的鼻子啦！”
　　一直在空中侦察天气的飞行员报告说，天气可能有变，要求马上返航。###这才与群众道别。临行前，又一批步行70公里的解放军指战员赶来救援，他握着战士的手，说，“这个地方受灾最重，党中央非常关心，希望你们多抢救一些群众。谢谢你们！”
　　“决不辜负总理对我们的希望！”战士以他们特有的嗓门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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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在从映秀飞回成都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连夜乘火车赶往广元市，并在火车上再次召开抗震救灾指挥部会议。他在会议上强调，救人仍然是当前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这次会议上，有3项决议对抗震救灾工作具有重要意义。
　　第一是经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空军将向灾区新增６０架直升机，从民航系统调集３０架直升机，这样，新增加了90架直升机用于紧急救援。目前，有２０架直升机在执行紧急救助伤员和运送急需物资的任务。
　　会议强调，这次地震受灾地区大部分是山区，因为塌方、山体移位、泥石流等原因造成许多道路中断。打通道路、恢复交通异常艰难，加上余震不断，山体滑坡接连发生，导致救援物资和救援人员很难通过公路抵达重灾区。为尽快解决这一问题，抓紧时间救人，必须动用空中力量。
　　总理在14日这一天的察看灾情、指挥抗震救灾中，亲身经历了地面道路不通给救灾带来重重困难。北川县城，由于唯一可以进去的道路一场狭小、危险，总理都不能进去，只好在一片高地上眺望他记挂着的县城。一个人都不好通过，何况是大型救援设备呢。北川，在这次大地震中已经异常惨烈了，因道路的问题，导致救援进展缓慢，更是让北川的灾情雪上加霜。映秀镇更是如此，总理到达灾区后，原想直奔震中的，但是陆路不通，水路危险，直到第三天才坐直升飞机进去。映秀镇那么多伤员在等待救治，目前最好的方法只能是空中运输。空中生命线，使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会议的第二项决议是，截至14日中午，参与紧急救援的部队、武警和公安干警、专业救援队经过长途徒步跋涉、翻山越岭、克服重重困难抵达几个交通中断的重灾县，实现了“救援人员进入所有受灾县”的阶段性目标，并向纵深展开救援工作。空军１５日以空投方式将部队官兵送达救援人员尚未到达的重灾乡镇，以便尽快摸清灾情，抢救受伤群众，为进一步抢险救灾创造条件。最新统计显示，目前四川地震重灾区面积达到6．5万平方公里，涉及阿坝、绵阳、德阳、成都、广元、雅安等6个市、州，严重受灾的县区44个，受灾乡镇1061个，人口大约2000万人，根据有关方面介绍，直接受灾人数约1000万。
　　14日中午12点，已经有15名战士成功伞降茂县，并且已经与指挥部取得了联系。由于天气持续变坏，剩余的83名战士未能实施伞降。
　　这是空军首次在高原复杂地域，无地面指挥引导、无地面标识、无气象资料条件下运用伞降方式参加抗震救灾。
　　由于茂县为高山峡谷地形，境内山峰多在海拔4000米左右，伞降难度很大，平时训练中只需在数百米高度跳伞的空降兵，今天要在4999米高空实施伞降。
　　担负此次重任的是空降兵特种大队的100名官兵。
　　11时47分，飞机飞临茂县上空。空降兵研究所所长李振波大校第一个跳出机舱，伞花迅速绽放，消失在白云之中。
　　第一批7名伞兵离机后，第二批8名伞兵也接着实施了伞降。
　　飞机第三次飞抵茂县上空。机舱里，剩余的伞兵们已分成两排站了起来……此时，飞机舱门却缓缓关上了。
　　“　15位官兵安全着陆到了预定地域后，迅速发来报告：地面地形情况复杂，不利于大队人马实施高空空降。”空降兵特种大队伞训主任吕造说，另一方面，天气情况也在变坏，加上剩余85人所用的伞具都是圆伞，不像前15位先遣队员所用的翼伞一样灵活抗风，所以上级决定，取消剩余人员的空降行动。
　　空降兵某部部队长王维山告诉记者：由于灾区通信和交通中断，此次伞降人员主要担负通信联络、灾情勘察、情况上报等任务，为上级决策提供依据。参加伞降的官兵都是空降兵骨干，有100次以上跳伞经验。
　　灾情如战情。伞降很危险，但是灾区的路还在抢修中，推进缓慢，离地震发生已经50多个小时了，有些乡镇的情况还不明朗，救援人员未能到达，这对救灾工作十分不利。“黄金72小时”的底线就在眼前了。目前至少还有一个有利条件，据天气预报报道，灾区大雨天气即将过去，明天就会转晴。无论如何，这对伞降是非常有利的。
　　会议的第三项决议，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再向地震灾区增派3万名解放军指战员，这样，投入到四川抗震救灾中的解放军指战员、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达10万人。14日，来自各方的救援队伍从四川地震灾区救出伤员18277人，使救出伤员的总数达到64725人。
　　###在主持会议时强调，抢救人员仍是当前灾区抗震救灾工作的当务之急和重中之重，要尽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价抢救人员。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对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就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把救人的工作组织好、安排好、落实好。从大地震发生到现在已有50多个小时，对于抢救工作来说，下一段时间仍然极其宝贵，早一分钟就可以多救活几个人，失去这段宝贵时间，就会造成更多人的伤亡。救人是第一位的工作，我们的决策和部署要坚持以人为本，对人民负责，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截至14日14时，汶川大地震已经造成超过14866人死亡。其中四川的死亡人数达到了14463人。在这组数据中，仅仅北川一个县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7000人，而汶川地区由于刚刚进入，具体伤亡人数仍在统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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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救援日志
·上午###一行抵达北川县，北川县也是这次地震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人员伤亡和建筑损毁都非常严重。
　　·10时30分，成汶线恢复通车，为抢运救灾物资创造了条件。
　　·12时20分，15名空降兵确认成功伞降茂县。目前，伞降人员已与指挥部取得联系。由于天气仍然持续变坏，剩余83人未能继续实施伞降。
　　·15时10分，成都军区某集团军后续部队的500名官兵抵达汶川映秀镇，已展开救灾行动。
　　·15时22分，###乘坐直升飞机抵达汶川县映秀镇。
　　·17时30分，四川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四川省政府副省长李成云通报了四川省地震灾害和抗震救灾最新进展情况。
　　·17时44分，国防部新闻发言人表示，经中央军委批准，从济南军区、成都军区再抽调32600名官兵，火速赶赴灾区增援。
　　·20时，映秀镇已吃上空投的食品和饮用水
　　·20时05分，中央军委授权成都军区统一指挥进入四川灾区的抗震救灾部队，主要包括济南、成都军区和空军、总后等部队。
　　·22时左右，　成都至理县迂回道路初步恢复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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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4日
人群里忽然闪出一个中年男子，递给###一张纸条，上面写着：“5·12大地震降在我们身上，你在我们最最需要的时刻来关心我们，谢谢。”这名男子叫谌贵清，他十四岁的儿子谌龙霄被埋在地震后的木鱼中学里，遗体已经被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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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乘白龙下木鱼（1）
5月15日早晨，###已经坐了一夜的火车，从成都赶到了广元，他要去青川木鱼镇。
　　有人拍下了广元到木鱼镇的公路照片，图片上的公路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大量从山顶滚落的巨石和土块埋过了路面。公路是没有办法通行的。
　　###从火车站作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绕到了白龙湖，从这里乘船，逆流而上进入了白龙江，走了三个小时水路，到达一个叫松树坪码头。然后顶着正午的烈日，步行一公里多的山路，再转乘越野吉普车，终于在中午12时40分到达了木鱼镇。
　　在白龙江上，总理穿着橙色的救生衣，立在船头，向江边倒塌的房屋、一片片的废墟凝望。这里太让人揪心了。天气在这一天变得晴朗，气温也逐渐升高起来。对于抢通道路，这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灾区的人们，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是坏天气。升高的气温让尸体开始加速腐败，一个处理不当，灾后的疫病就将开始流行。
　　青川这个地方，处在四川、甘肃、陕西三省交界处，素来有“鸡鸣三省”之称。它是个拥有悠久历史和丰富资源的地方，同汶川一样，从西汉开始，中国的郡一级行政区划里，就有了青川这个名字。从战国到现在，这块土地上走过巴蜀战士，也走过长征的红军。唐明皇在逃进四川的路上，路过青川的剑阁，晚上不能入眠，听着悠悠塔铃，思念着他亲手赐死的美女。
　　相比于青川的历史，木鱼镇就显得新多了。镇名很古老，但镇子很新——这是一个1988年才建立起来的移民镇，镇上总共有一个居委会，7000多人。这里有一个形状像木鱼的石包，小小的木鱼镇就因为这个小小的石包得名。这里的人们都会这样的儿歌：“鲤鱼头上立雄狮，猫儿石下藏岩鹰，燕儿口里吐柏树，石牛卧在幸福门，和尚敲得木鱼响，震惊蛾儿扑黄荆。”
　　木鱼，是一种乐器，也是和尚的法器。提起木鱼就想到和尚，提起和尚就想到法事，提起法事就想到了亡魂。
　　青川是广元市受灾最重的县，木鱼镇是青川受灾最重的镇。地震过后，这里已经没有一户能住人的房子。通往外界的公路中断，人们只能在自救中等待救援队伍的到来。
　　在救援物资进不来的时候，木鱼镇的人们经常冒着危险跑进家里，抢些吃的喝的出来，用有限的食物和水艰难地维持着求生的意志。先进来的解放军和武警，由于是徒步急行军，连自己身上带的军粮都有限，也谈不上供应给灾民多少，他们只能帮助村民们救人，并从镇上的福利站里，帮人们搬出这里库存的食物。
　　在青川县姚渡镇，到处是断壁残垣和一片片的瓦砾，从12日下午开始，这里的6700位群众一直生活在没有水、没有电、没有任何通信联系之中。镇党委书记王剑波说：“现在全镇没有一户的房子可以住人！”
　　由于镇上所有房子无法住人，所有居民全被转移到临时搭建的简易避震棚里。除了居无定所，地震以后，镇上通往外界的手机、固定电话等联系方式也全部中断，镇上灾情向县上汇报只能靠人骑摩托车或步行十几公里。
　　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救援队来了，医疗组也来了。
　　木鱼镇的党委副书记赵忠兴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作为一个7000人小镇的领导，在平常来讲，其实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在小城镇生活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感觉，那就是几乎会认识和听说过城里所有的人；作为一个小城的领导，更会被几乎所有人认识和熟悉，如果大家对你印象好，会充分地、甚至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你；如果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对你印象不好，那么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对你敬而远之。
　　赵忠兴应该属于前者。他是一个特别健壮的汉子，也是镇上的纪委书记。地震来了，小镇上一位副镇长遇难，专门管安全的人也有一名遇难，镇政府所在的楼也变得危险了。赵忠兴一直在木鱼镇的救灾现场指挥着，顾不上喝水，也没有休息，他的脸浮肿得厉害，三天里昏迷了两次，每分钟心跳到了120次。现场医疗队的检查结果，是他因为劳累过度，加上低血糖，导致心脏衰竭，再这么下去，人就会没命。
　　等到赵忠兴醒过来，揉了揉脸，身旁的记者问他现在想说点什么，老赵回答：“接着干。”

逆乘白龙下木鱼（2）
赵忠兴的状况，让同在木鱼镇现场指挥救灾工作的广元市副市长何顺洪哭了。
　　广元市市长马华也哭了，哭得很惨。他红着眼睛接受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伤亡人员现在据不完全统计，一千人是打不住了，尤其痛心的是，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学生。“今天到了木鱼，到了木鱼——到了木鱼之后的感觉——确实是——确实是难受——”马华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西北汉子的泪水，更加让人深信，他所看到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惨状。马华一边抽泣，一边告诉记者灾情，这位市长在采访中的最后的一句话是：“我感到很惭愧！”
　　马华还来不及继续惭愧的时候，新的险情又形成了：地震造成的山体滑坡堵塞了河道，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