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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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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暗香浮动; 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零星着点缀着些许浮云,仿佛躲避着那皎洁的月光,又似乎是远远的守候……
  清幽之声流泻而出,笛音贪月绕檐飞,仿佛与那朗朗月光浑然融合。刹那间,心神迷醉; 物我两忘; 所有的烦忧似乎随笛音在花香与月光糅合的溪流里沉浮跌宕。
  人常言笛音洁净人心者; 只是能净余心么?我偎在胤祥的衣襟前,他紧紧地拥着我,那一夜,在他的怀中那般沉沉睡去。

  奈何影坠

  我推开窗户,沐浴着晨起的第一抹阳光,任晨旭静静流泻在肌肤上,轻盈蕴涵的韵致自然流淌在心际,仿佛霎然间驱走了心底所有的阴霾。南巡回宫已有些时间时日,禁宫之内表面波澜不惊。可上至皇帝下至百官,皆因苏州行刺事件背后的隐因哽咽在喉,以至后面的行程也不过是匆匆过场。
  而这些于我毫无干系,因为,我的沉郁并非因此而起……
  身后,轻盈的脚步缓缓。“格格,落琳姑娘求见!”
  伊尔根觉罗·落琳!
  我微微诧异之际,雨苓已将丽人引至身前。一身素净打扮的落琳娉婷袅袅地福了一福。我浅笑着伸手虚扶,她直身抬首,蛾眉轻锁;潭水明眸盼;晶莹泫然;楚楚欲滴。
  愁黛楚楚惹人怜;满腹委苦无从述。
  我心一明,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落琳,你找我何事?”拐弯抹角,不如单刀直入。
  她轻轻瞥向一侧的雨苓,轻咬红唇; 神情迟疑。
  我会意地一颌首,道:“雨苓是自己人,你旦说无妨!”
  她突地重重跪了下来; 凄声泣道:“格格,无论如何要救救奴婢啊!”
  我和雨苓皆因她此举一震,齐步上前将她扶起。我用绢帕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宽慰道,“有话你且站起来慢慢说!”
  “格格,”她泪水盈湿;故作坚强的不让他们流下来,婉声徐述
  ……
  她一言道尽,终已是梨花带雨。见其我见犹怜的那般楚楚可人,我轻叹一声,“落琳,你可知道我向来与八福晋不和,此事又能如何帮上你?”
  “格格,您一定要帮我,”她凄声切切,“八福晋给奴婢安上‘勾引八阿哥’的莫须有之罪,若非良妃为奴婢作主。恐怕奴婢今日就再也见不到格格了。可是格格您也是知道八福晋是睚眦必报之人,只怕是奴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摇了摇头,苦涩一笑,“睚眦必报!若真是如此,倒也是我首当其冲。说是要撵你出宫毕竟只是传言,我不能仅凭此去娘娘那里说什么?”
  落琳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只求……”
  见她言至此,低垂眼眸,玉颊瑰莹带娇,我疑惑问道:“莫非你真是喜欢上八阿哥了?”
  “不是八阿哥,是……”落琳急忙否决,却自察失言,嘎然而止。
  “是谁?”我疑问更重。
  “是……是十四爷。”
  胤祯~!我于心里暗暗叹笑,你不曾在乎的,未必别人不在意。他是天皇贵胄,生得玉树临风,风神俊朗,只怕是早就俘获着不知多少青矜芳心。
  望着眼前似弱不禁风的娇俏丽人,秋水汪汪;,顾盼间满是期盼,我顿时明了她今日的真正目的,淡淡一笑,道:“落琳,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可是这事不该来找我,我恐怕仍是帮不上忙的。”
  她甚是一怔,望向我时已是潸然;泪珠儿如断线珍珠一颗颗滑落玉颊;强忍著委屈诉道: “格格,您误会了。奴婢不图荣华富贵,哪怕是为奴为婢,只求在十四爷身边伺候着,为其红袖添香。可是……这话奴婢自己如何去说得,怕只怕十四爷眼里根本没有奴婢。十四爷和格格的感情向来甚好,……”
  “落琳姑娘,我们家格格……”雨苓突然上前插断了她的话头,我一抬手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冲着落琳微微一笑,淡淡道:“落琳。原谅我。我有我的苦衷,真的帮不了你。”
  初夏,午后,紫禁城里四处弥散着慵懒的气息。偎在临水的凉亭长阶上,看那阳光穿透我低垂的发隙留下的片片碎光,柔美的阳光落在我手上,渗透进我细碎掌纹的手里。蓦地,我将整个手掌探入池水之中,顷刻的冰凉,从指尖蔓延至心,我缓缓地搅动着水面,撩起串串涟漪,湮没了整个柔荑。
  磷磷波光迷碎了双眼,……脸颊之上一阵轻密的酥氧,我低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竟是胤祯俊朗的面庞。
  我一惊,猛地一推他的胸膛,试图起身。“小心!”他疾呼一声,伸手一环,圈住了我的纤腰,止住了我后仰之势。我扭头望向身后水池,长长吁叹,转首怒意地紧睇着他环住我的手臂。他轻笑几声,松了手,扬起嘴角,道:“那干吗这么干瞪着你的救命恩人。”
  我别过脸不屑地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该在畅春园伺候着么?”
  “我来是想告诉你……听他语音缓顿,我诧异地转过目光。他了无笑意的眼睛盯住我,沉缓地道:“过几日,我就要纳伊尔根觉罗·落琳作庶福晋了。”
  “哦!那是好事,恭喜十四爷抱得美人归。”我轻应道,佯装平静地笑着,伸手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揶揄着道:“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好象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话犹未落,手臂已被他的大掌牢牢钳住,年轻的脸忽而扭曲,“你少和我装蒜,你真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我看恐怕这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爷,我是不是要多谢你成我好事?嗯?”
  我一个轻楞,失笑无言。雨苓说,我是口硬心软之人,那我便是。无视他的愤怒,我吟然浅笑,“十四爷,你说笑呢吧?”
  他眉目一沉,手掌加重了力道,沉声道:“我最见不得你对我如此虚假的笑意。”
  我略微皱了皱眉头,却不挣扎,索性由他钳着,望着池面,无力地淡淡答道:“那你要如何,笑也不对,难道要我哭么?”
  他怔然,低哑地缓缓道:“靖晖,我宁愿你恼我气我,也好过现在。我原来以为放了手,你会快乐。可是这两年来,你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少了,似有满腹的心事和惆怅,若你和他一起是快乐的,又怎么会如此呢?”
  “你不也是么?”我转眸一笑而过,“我们都大了,你亦娶妻生子。若人心在世;自然有烦恼。有了烦恼自然会不笑,这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快乐。”见其不语,我继续道;“落琳好歹是我的族妹,你若决心要了她,就好好待她。好么?”
  烈日的影子在招摇;万物在枯焦 在骄阳下的我们沉默不语,久久而立。我打破僵局,突地菀尔道:“太阳好晒啊!你还想让我站多久?”
  他瞪着我,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遂松了手腕。我微一福,只道了声先告辞了。扔下了他一人懵然伫立,转身离去。身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冰冷而决然“若他负了你,我定不会轻饶过他……”
  我身形一晃,没有停步,只是摆了摆手,朗声道:“说什么傻话,不会有这一天的……”
  走至廊檐之下; 余光依然刺眼;下意识地回头; 看见从自己身上拖出的影子; 折射在那红墙上; 影子在阳光中慢慢地延长; 那时; 仿若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长大。微一抬眸,突然发现今日的阳光竟是如此明媚刺眼。霎然,心底深处好象被阳光暖暖的按抚而过,便一切释然,瞬间全身心又重新充满了生机!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四野萧然; 和煦的风轻轻抚爱着草原; 骄阳炫染出一天的碧绿。
  我想我的前世今生都不会忘记,康熙四十六年的这个秋,这美丽的塞罕坝。我心中最美丽的高岭,一望无际的草滩,平地松林千里,金莲花如潮水般推涌着年轻澎湃的心。
  “啊……”那是发自心底地激情的呼喊。几乎探出帷帘的大半个身子倏地一把被拉拽回来,
  “格格!”雨苓伸手掩住了我的口,嗔道:“您瞧瞧您,这还是在车上呢!”
  我惊呼一声,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怏怏地含羞一笑,却惹得车内旁人更是朗朗的笑声。不过,没人觉得惊奇,靖晖的童年大半是在草原上长大,而这眼前壮阔的景象仍谁都无法不心旌荡漾。
  鸾驾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至时,蒙古诸部落的王公便已安营扎寨地等候了。夕阳下西岭,平楚升荒烟,旌旗散晚措,万马奔前川。我不得不钦佩这位英明之君非凡的举措,一年一度的秋弥,草原上那盛况之景。既笼络蒙古上层人士的情感;又随时可以监控草原上的动静。自秦以来修筑的万里长城似只在这些满族君王眼中仿佛成了笑柄。中国历史上一直困扰中央政权的南北方问题在木兰秋称的活动中化成了辽远的陈年旧事。
  那些政治军事是男人的事情,对于我而言,秋弥就是便是平生第一次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
  傍晚的时分,撇下仍忙着打点行装的雨苓,一个人偷偷出了帐篷,躲开那嚣闹的蒙古包群,金色的余辉洒落在身上,晚风,漫野吹过,空气中,混合着那陌生的烈酒和奶茶的醇香,举目望尽了寥廓的苍穹和广袤的草原,巡视着一览无余的辽阔,聆听着那曲来自天籁来自远古空灵的绝响。我张开了双臂,尽情地在晚霞中旋转着……那剧烈的晃动使得平衡的身体顿时向一旁倾栽去,我并不担忧,只是阖着双眼,期待着与温软的草地第一次亲密接触。夕阳背光的阴影下,似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我收不住倾栽之势,“嗵”地一声,来不及惊呼,已被他打横抱起,高举过头顶,飞速地旋转起来。我失措而兴奋地尖叫,无意间低头,眼风一扫,骇得几乎发不出是声来,那分明就是一张有着刀削般俊容的陌生侧脸。
  “你……你是谁……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挣扎地捶打他的肩头。
  “小心别动,这样会摔着你的!”他小心叮嘱,却经不住我的挣扎,缓缓将我放落回地。身子还未站稳,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长身箭影一手推挡那人的胸膛,另一手将我拽入怀中。
  我转移视线,见胤祥和那男子的目光已在空气中冷冷对峙。
  胤祥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无礼!·”
  此时,我方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他的身形和年纪仿佛与胤祥都相差无异。眉浓如蘸墨; 眸如夜星; 鼻梁俊挺; 薄唇如钩月;再加上西域感十足的线条轮廓; 那别样的俊美不禁让我吃了一惊。
  那男子不屑,眯了眯眼,并不理会胤祥,直望向我,露出深情的笑意:“我的那拉提,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多尔济,你的多尔济哥哥!”
  多尔济!我哪里会认得什么多尔济么?只能怏怏地笑而不答。
  “怎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他紧皱着眉头,进了一步,双目里是掩不住的失落阴霾。
  胤祥将我揽至后侧,挡在我和多尔济之间,薄唇一勾,冷冷地道:“你是科尔沁部的多尔济?”
  多尔济反问道:“你是谁?”
  “爱新觉罗·胤祥……”
  多尔济闻言,微一楞,却是不卑不亢地将单手附在胸前,微一行礼,“原来是十三阿哥!”
  他微欠着身子,眼角却死定在胤祥揽着我的手臂。
  我顿感尴尬,小声地让胤祥放开我,只是那位爷却丝毫不为所动,正在僵局的档口,一个小太监疾步而至,打千道:“十三阿哥,四阿哥和三阿哥正找您去大营帐呢!”
  胤祥应了一声,转而望向多尔济,“多尔济,那么我们便先告辞了。”那清淡的语调,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暗含着巨大的胁力。
  说罢,便拉着我向营帐走去,我偷偷望了眼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果真会是一个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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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便拉着我向营帐走去,我偷偷望了眼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果真会是一个是“多事之秋”。
  胤祥一路都是默然无语,快到营帐前,我稳了稳心神,窥探起他的语气,“胤祥……”
  “怎么啦?”他顿了脚步,眉宇间竟是一如常态地平静。
  我伸手,指了指了不远处我的帐篷,又道:“你不是要去大营帐么?”他会意地颌首,但却不急不躁滞而不行,如水般清亮的双眸紧紧地睇着我。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腹的委屈:“那个什么多尔济的,我真是不认得了!”他的嘴角瞬时闪过狡黠一笑,我方明白是着了他的道,嗔瞪着眼,伸手去推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擒住手腕,另一手温柔而熟稔地抚过我鬓畔的碎发,悠叹一声,低吟一句:“匹夫无罪;怀壁有罪!”
  他虽是望向我而言,眸中分明是迷离恍惚之色,那短短一句,仿若并不是在说我而是再低叹那眸中似影悠悠。我微微一怔,心上莫名地一沉 ,“你在说谁呢?”不知如何地,我竟脱口而出。
  修长的指尖顿在我的颊旁,胤祥的诧异并不亚于我,但却是短短一瞬,他敛了心神,了然无事的沐人笑容重跃脸上。“你说呢,还能有谁?
  “对了,“他话锋一转,掐了我欲说之言,“晚上的大宴,照例后宫女眷亦会出席,你该会随德妃娘娘一块来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又是夜宴么?恼人的宴会总给我不祥的预感。
  若是早知道此刻堪忧的处境,我定是打死也要扯个谎,不出列这样的宴会。
  他又在看我,我低垂着眼眸,心中暗暗一叹。
  偏偏如此地不凑巧,德妃坐在皇帝的下首一侧,我的座位在其另一侧,看是偏僻,但当众人的目光瞻望向九五之尊之时很自然地便可瞥望到我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而偏生地那深邃的目光带着执著紧跟着我,片刻不曾挪移。
  多尔济,他竟可以如此失礼莽撞?
  黄昏时,一回营帐的第一时间,我便向雨苓打听了一番他的底细。这英俊不凡的男子是博尔济吉持氏喀尔喀郡王噶勒丹敦多尔济的次子。大概不知曾经何年何月里,与那儿时的靖晖邂逅于这苍茫的草原之上。两小无猜之后,至于究竟种下了何种情愫,只有他知,我便无从得知了。
  不过眼下,他那好不忌讳的灼热眼神,恐怕将我痴望的缪想击碎殆尽。我立时偏过头,根本不愿同他对视。我的烦忧当然影响不到这鸿门宴的热闹非凡,只见那席间传杯弄盏好不畅快。百无聊赖间,仍是忍不住将今日的座上宾一一打量过去。席间坐定的康熙的儿子们倒是个个气宇不凡,与蒙古王孙推杯弄酒畅谈着草原的风情,果真是个个熟稔的外交好手。
  只是胤祥的心思恐怕不全然在此之上,打从那一进帐开始,他早便觉察到多尔济“不善”的眼神。他嘴角扬着一丝冷笑,恻阴阴地朝着多尔济望去,多尔济倒也不甘示弱,无畏地回视他的目光。
  我长吁了口气,也顾不得他们又一次冷冷的目光对决,只要都不再看我便是酬天谢地了。心情顿然间亦是轻松了几分,
  转目之间,目光凝视在了胤祥的身旁……他并不甚酒力,在那些大口喝酒的蒙古汉子的劝酒之下,脸色间已微微带红。
  从南巡回到京城,皇帝搬到了畅春园住,紫禁城里也是鲜见各位阿哥的身影。寒山寺之事风平浪静地隐在心底,只是一见到他总有一种不可抑止的微颤涌上心尖……
  胤禛似若有所感地微微抬起头,遥遥相迎上了我的目光,寒星黑眸瞬间划过一丝淡淡的颜色。我急忙微一侧目。孰不知这一个转眼,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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