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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活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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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兰一路上“吧嗒吧嗒”敲击青石板路面的声音,显然把好些旁观者惊扰到一边去了。可是呢,一个看样子有五十多岁的半老汉,他大概是耳朵不灵光吧,又或许,是窑洞里面的东西,把他整个儿给迷住了,让他忘记了所有的别的存在。那会儿,这个半吊子老汉还歪斜脑壳,把身体别别扭扭吊趴在门板上,从门缝的间隙往里面看。沈玉兰万分的不高兴,默不做声抬起藤杖,晃晃悠悠瞅准了,一下子,发力捅向这个人的腚眼。
  晌午时分,红烧肉的浓浓香味象长了腿,恣意在常家垣村的上空,行走——
  盛夏的太阳当真是毒辣,似乎是,它傲然挺立在当空,正自努力释放出全部的能量,试图把地面上一切有灵性的生命,全部都熬干耗尽。没有风。风是一丝儿都没有。就连平日里行色匆匆,仿如一大堆一大团棉絮一般的白云朵,都被熬炼得委顿在那儿,懒洋洋一动都不想动。这样的天色气候,偏是有不怕的人。
  树根和草根在掏鸟蛋。
  宽敞的院子里长有一棵柳树,是一棵成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柳树。对于人来讲,二十岁这个年龄,就算是长大成人了,可以娶妻生子,过自己正经八百的小日子了。可是对于树,二十年的光景,又算得了什么?这样对比着来看,17岁的树根和12岁的草根,他们还都没有长成人呢,还都是一根毫不起眼的嫩芽芽! 。。

3。 托生(5)
这棵柳树,是常子宏当年亲手栽下的。就在那一年,当常子宏刚刚把这五孔窑洞修好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这棵柳树给栽上了。常子宏当时为什么不栽苹果树不栽梨树枣树核桃树,他栽柳树?他栽柳树准备干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在二十年后,引来一窝子老鸦?
  一只愤怒的老鸦盘旋在院子上空,翻来覆去地围绕着大柳树盘旋,并且是,“呱、呱呱、呱呱呱呱——”有节奏地、声嘶力竭地拼命呼儿唤女。看起来,老鸦急得都快要疯掉了。
  老鸦眼睁睁看到,17岁的树根爬起树来,简直,他就象是一只灵巧的猴子啊,只三下两下的工夫,就“嗖嗖嗖”爬到七八米高处的她家的窝边。急得都快要疯掉的老鸦只能是“呱呱”乱叫了,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她不晓得接下来,树根还会做什么?
  接下来,树根实际上也是吃了一惊的,因为他看到,老鸦的窝里不光是有鸟蛋,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小乌鸦。
  树根兴奋地用两只手抱着树干,歪扭身体侧下脸去。他看到,这时候的草根正自仰着面孔,猴急猴急地看自己。于是得意地大声道:“鸦,窝里有小乌鸦。”
  “要不要呢?”
  树根歪扭身体再次对他弟说:“你如果要,我就把它们活捉下来。你不想要的话,我现在就把它们全都捏死!”
  草根使劲往起仰着脑袋,看上去,他是比树根都要开心都要着急的,大声回应说:“要呢要呢我想要,我们老师说了,乌鸦是益鸟,我想养着它。”
  盘旋在柳树上空的老乌鸦开始诅咒,因为她看到,树根把还在蛋壳里蠢蠢欲动的,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拣拾起来,笑模笑样往柳树下面的草根的脑壳上砸。而草根呢,则象一只被人撵急了的鸡,嘻嘻哈哈左避右闪。
  “呱呱、呱呱呱——”
  老乌鸦发疯发狂也似地上下窜动,她眼睁睁看到,她的六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破裂,破裂成六滩青是青黄是黄黑是黑的惨烈!
  柳树上面的树根笑呢;
  柳树下面的草根左避右闪,也在笑。但是,他躲过了前六颗鸟蛋,却没有躲得过第七颗!
  第七颗鸟蛋象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当当正正击打到草根的脑壳上。一时间,白的黄的蛋汁还有已成雏形的黑粘粘的鸦状浓液,一律从草根光秃秃的脑壳上,流、流、流,缓慢地往他照旧是光秃秃的胸腔间游走。
  草根呆愣在原地。少许,从他洞开的口腔之中,兀然暴跌出一连串的嚎叫。
  事情上,17岁的树根也明白,不必说是鸟蛋了,即便是一根针,从这样的高处砸下来,人都会吃不消。树根一时慌了,倒还没有忘记趔趄在他面前的两只小乌鸦,一把捞起来,慌失失一边大声对草根赔不是,一边猴急猴急往树下游窜。不一时,树根就把他爬树的手,抚到了草根的脑壳上。
  果然,当树根抹去鸟蛋的杂七杂八后,他发现,草根的脑壳上已是一片青紫。
  这会儿,树根和草根哪里顾得上那只老乌鸦?
  最后,最后,直到最后,愤怒的老乌鸦终究是忍无可忍了,她锐声诅咒着,箭一般笔直地从高空俯冲下来,一头扎向树根。
  那时,树根正给草根说好话呢。单纯的说好话,如何止得住草根的疼痛?止得住草根疼痛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睁着一双懵懂小眼睛的小乌鸦!树根看到,当他把一只黑色的小鸦从贴身的裤衩子里摸出来时,草根就不哭了,满脸的惊喜之态。
  猝不及防,树根的手背,挨了老乌鸦的重重一啄。
  又是猝不及防。树根光顾着钻心的疼痛,还有就是,一下子从手背上跳跃出来的血,哪里能够顾及到捏在手里的小鸦?顾及到小鸦的,是那只老乌鸦!
  就在树根手一松的当儿,如同一条黑色的闪电,老乌鸦一啄之后,乘势就将快要掉落到地面的小鸦挟持起来,一个翻身,立刻遥遥遁入云端。
  树根不是草根。树根没有流泪。
  树根咬牙切齿强自忍着,他颤悠悠把嘴巴吸咐到手背上。这一刻,钻心的疼痛完全是把他给控制住了,控制得他浑身哆哩哆嗦,控制得他跳着脚,由不得“哧儿哧儿——”一迭声倒吸凉气。
  院子里持久的喧闹声音,彻底把兰凤的美梦打破了。
  兰凤走出窑洞。
  揉着眼皮,慵慵懒懒走出窑洞的兰凤看到,树根正咬牙切齿地一努嘴,“噗——”一声,把一口血水吐到了地上。当下,兰凤就把眼睛吃惊地张大了,急促说:“树根草根草根树根,你们俩个不睡觉做什么?树根你的手怎么了?”
  很快,兰凤就知道他们俩个是在做什么了。因为她看到,树根这时候脸上强挤出来一些笑的意思,把一只张了小嘴无声喊叫的小乌鸦,交到草根的手上。同时呢,兰凤还意外地隐约看到两道黑色的闪电。
  是两道快疾的几乎没有办法看清楚的黑色闪电,一道来自空中,而另一道更为大的呢,简直,就是呼啸着平地而起!即是在靠近树根脑袋的方位,两道黑色的闪电,同时消弥掉了。
  当下,兰凤就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兰凤看到,在柳树的下面,在目瞪口呆的树根和草根旁边,一条黢黑的老狗呜咽着,愤怒地吱吱唔唔呜咽着,它的这种声音,恰似一阵接一阵骇人心魄的雷鸣。这条老狗的嘴里,竟不知何时,叼了一只兀自挣挣扎扎的老乌鸦。现在,老乌鸦奋力扑扇着羽翅,扑扇了一次又一次;还在竭力地扑扇……
  猛丁地,听得“咯吧”一声脆响。跟着,老狗就把这只老乌鸦给丢开了。
  惊魂未定的兰凤再看时,刚才的那一个“咯吧”脆响,竟然是,老狗把这只可怜的老乌鸦的脖子,齐齐整整给咬断了,齐整得竟如是用刀切割下来的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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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蝎成精(1)
起初,沈玉兰并不想把这条老狗的来历说破,她是既担心兰凤接受不了,又担心树根和草根害怕。但是,沈玉兰还没有老糊涂,她清楚,假使她不把这件事情说开来,无论如何,兰凤也是不可能点头,同意把这条狗也就是常子宏留下来的。狗嘛,而且是一条瘸腿老狗,兰凤会收留它?
  这条狗,其实就是寻常的狗,是一条本地俗称“四眼”的土狗,浑身黢黑得没有一根杂毛,黑缎子也似,单就在它的两只眼睛上方,使了朱沙一般点上了两个暗红色的印记。因此上,人们就把这种品类的土狗,统成为“四眼”狗。这样的“四眼”土狗,多了!
  如今,树根和草根在院子里,正自疯跑疯跳疯叫着逗弄这条瘸腿老狗,着实是,快活得不行!
  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刚才,就在这条瘸腿老狗凶悍地凌空一跃,叼住了疯狂的乌鸦,进而把乌鸦的脖颈咬断的那一刻,当真是,把树根和草根给吓坏了,甚至是,把他们俩个都给吓傻了,哪里能够顾得了其他?及到瘸腿老狗丢开断成两截的乌鸦,呜呜咽咽举着哀怨的头颅,围绕他们俩个转过来转过去的时候,他们俩个都象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个时候,兰凤其实也被吓傻了,她大张着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凶悍的老狗着了魔一样,呜呜咽咽绕着树根和草根转,转完了这个又转那一个,看过了这个再看那一个,接着,兰凤更加地骇怕了,因为她发现,这条瘸腿老狗的眼睛里面,竟然是如同人在哭一般无二,冒涌出来泪,泪儿泪儿的一塌糊涂!
  没有人搭理汗浸浸拄杖站在门口的沈玉兰。
  就是那样子,瘸腿老狗流着泪,和人的悲情欲绝地哭泣并没有什么不同。接下来,瘸腿老狗开始叼扯树根的裤脚,它叼扯树根的裤脚叼扯得极其温顺温柔。跟着呢,瘸腿老狗嘴巴半开半合,哭一样呜咽着,蔫头塌脑走向草根,伸出来长长的殷红色舌头,去舐舔草根的赤腿髁。草根当下就没有能够忍得住痒,由不得哆嗦身体,发出来一连串忍耐不禁的笑。
  于是,草根就显得不那么害怕了,试探着伸出去一只手。果真是,只在这一时三刻的工夫,这条刚才还凶悍的瘸腿老狗这会儿性情大变,变得就象一只没有脾气的小猫小狗,认真歪斜脑袋,舔啊舔啊,舔啊舔啊舔,把草根的手心手背手指头贪婪地舐舔了一遍又一遍。
  这当儿,站在一旁的树根自然也就不怕了,自个儿乐颠颠跑了过去。
  就这样,沈玉兰撇下树根草根和那条狗,把兰凤招呼进窑洞里面。
  “你是说,这条狗是你儿常子宏转世变的?”
  兰凤一时间就把吃吓的眼睛瞪大了,极快地从炕沿上跳下来,三步两步来到窑洞的门口。院子里,太阳照旧是热烈得可以。兰凤看到,她的两个儿子树根和草根大汗淋漓着,一个呼喊跑了东一个呼喊跑了西,显然,他们是想考验老狗的智力啊!他们如果跑的是一个方向,老狗当然好办,现在,瘸腿老狗看上去就不那么好办了。兰凤看见这条老狗吐着舌头,看了东面的树根再看西面的草根,无所适从地昂起头,冲着天庭“汪汪——”了两声。
  疑疑惑惑看了沈玉兰再看那条狗,兰凤如何会轻易相信?
  “娘啊,你可不要吓我,”兰凤一时又紧张起来,她说:“娘,娘娘,我的个亲娘啊,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敢情,你是老糊涂了?”

4。 蝎成精(2)
沈玉兰拄着藤杖,稳坐在炕沿边上,她没有吱声。
  这当儿,兰凤看到树根弓曲身形,大着嗓门召唤这条瘸腿老狗。好象是,树根和草根又在打赌了,肯定是打了狗会去谁跟前的赌。平时,这两个娃儿就喜欢打个赌,他们的赌,是随便什么都可以拿来打的!当然了,现在,树根对面的草根也不闲着。兰凤听到,草根拖着曲曲弯弯的哭腔说:“来啊,来啊来啊好狗狗,你快来我这边来啊,我的好狗狗——”
  究竟是,这条瘸腿老狗犹豫了好半天的工夫,颠儿颠儿跑向草根。
  站在窑洞门口,兰凤猛丁地大喊了一声:“树根草根,回来——”
  沈玉兰照旧稳坐在炕沿边上,她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一声断喝之后,兰凤看到树根和草根果然丢开瘸腿老狗,各自恋恋不舍着,朝窑洞这边走来。
  大多数的情况下,树根和草根都是怕兰凤的,尤其是在兰凤话茬儿不对的时候。因为他们的娘兰凤,不单单是脾气急噪这么简单。一般来讲,如果他们的娘话茬儿一变,第一次叫他们时用的往往还是嘴巴,如果第一次叫不应他们,第二次叫他们的,就可能换做拳头或者巴掌了。
  虽然第一次就叫应了的,但是,刚刚满头大汗走进窑洞的树根和草根,他们每个人的脑袋上,还是挨了兰凤的重重一记。
  “作业呢,作业不做了?”
  绷着脸,兰凤用眼睛把炕沿上的沈玉兰剐了一下,复又转向呲牙咧嘴,各自用手抚了脑壳的树根和草根,她说:“疯啊,野啊!看看吧,一条老狗就把你们弄成这样了?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自己不知道?滚,滚出去做作业,再让我看见你们接近这条狗,不打断你们的腿才怪!”
  这当儿,那条狗悄无声息躜进门来,居然是,十分失意的模样。蔫哩吧叽低声吱唔着,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走近兰凤,看上去,也是试图亲近亲近、巴结巴结兰凤的。却不料,被兰凤抬脚一扫,立刻把它踢得趔趄到一边去。
  “你踢他?他都变成这样了,你忍心踢他?”
  一时间,沈玉兰简直就是怒不可遏,愤怒地把手中的藤杖用力在地上戳几戳,嘎巴脆响着男人也似底气充足的嗓门,说:“这个家,这五孔窑洞,可是常子宏修的,能全由了你?”
  那条老狗软蔫蔫趴在地上,委屈地呜咽一声。
  看到兰凤没有话说了,沈玉兰方才把昏花老眼转向满心怨屈的瘸腿老狗,它缓慢着口吻说:“当初,焦五月在把常子宏送回来之前,就征求过常子宏的意思。咱们现在也问问他,如果他自己同意留下来呢,你就得好好儿待他,他如果不想留下来,我就把他带走,可行?”
  兰凤的身体虚虚倚靠着窗台,她的两只手,则是随随便便交叉着拥在胸脯子上,似在有意无意防备着什么。脸上倒是挂满了不屑的嘲弄之色。
  兰凤没有说话,她就是用这样一种嘲弄的眼神儿,看着她的婆婆沈玉兰。自忖:她的婆婆沈玉兰啊,敢情,她是老糊涂了吗?狗嘛,最多也就是和两个娃儿有缘分,愿意和两个娃儿亲近,说破了大天,一条狗就是一条狗,怎么可能会是常子宏?
  最终,兰凤还是忍不住了,嘲讽地往起翻了翻眼皮,对一直不再说话,一直冷眼看她的沈玉兰说:“你问吧,你问啊,你问你问你问——”
  这个时候,瘸腿老狗就少气无力、垂头丧气地趴卧在地上,就趴卧在坐于炕沿上的沈玉兰和倚靠着窗台的兰凤中间。似乎是,瘸腿老狗不经意地把它的耳朵稍微往起支塄了一下,哀哀怨怨着眼神儿看了沈玉兰又看兰凤,好象是很留意她们俩说话的模样。

4。 蝎成精(3)
沈玉兰把这条狗叫了一声“儿——”
  她说:“儿啊,你是愿意跟娘走吗?”眼见得这条瘸腿老狗抬举脑壳,缓慢却又是真切地摇了摇。
  沈玉兰埋了头沉吟半晌,她的声色间,一时显得有些失意和落寞。然后,沈玉兰使劲将眼皮子眨巴几下,看定冷冷淡淡的兰凤,随后再转向狗,说:“那么,你是想留下来,照看树根和草根了?”
  这一刻,瘸腿老狗抬举脑壳认真看了沈玉兰,再认真看兰凤,缓慢却又是真真切切地,点头!
  直把兰凤看了个目瞪口呆。
  现在,是在早晨。一轮红得看了让人眩晕的老太阳贴挂在那儿。常桂菊坐在家门口,“哗嚓、哗嚓哗嚓”洗一盆脏衣服。就这样,就在常桂菊一抬头的工夫,她看到了她的娘沈玉兰。
  这当儿,沈玉兰的一只手虚虚空空地托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呢,当然还是拄了那根曲哩拐弯的藤杖,她就那样慢条斯理地用藤杖敲打着石板路面,“吧嗒吧嗒”一路节奏地嘹亮着,一步一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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