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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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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毛被陈昊推出了门。
陈昊背手拉上门低声对巴毛说:“回头我再帮你想办法,你先走。我这有事先不送了。啊?”
巴毛还有话说:“这……”
陈昊已经退回房间关上了门。办公室里传来肖燕的声音:“你别在那儿胡乱许愿给他,想什么办法呀你?”
巴毛走向电梯间,肖燕的话他里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自言自语:“哼,我靠,真是他妈是平胸克夫!”
走廊里挂着乌兰的招贴:草原歌后乌兰其其格,背景是辽阔的草场,远处有马群和蒙古包,近景是乌兰身着牛仔衣裤的全身肖像。招贴的一个角儿已经耷拉下来。巴毛看了片刻,把那个角重新贴上。楼道拐角处还贴着乌兰同样的招贴。巴毛左右看看没有人。揭下这张招贴,卷成桶儿,夹在腋下走了。
草原的早晨是深蓝色的。在太阳还没有出来前,天光把整片草场映成没有边际的浑然的蓝。连雪白的蒙古包也一样,只是颜色浅一些。这个牧场世界看起来简直像海底。早飞的鸟穿梭在天空,似乎是鱼儿在游动。深色的远山仿佛是长满了海藻的巨大礁石。要不是遥远的山边传来零星的狼嚎,很难使人感到这里是陆地,让人不由而生错觉,会感到天空是上面的海面,在那海面的上面,才是另一个世界。或许,天外之天。
呼麦 三(3)
不远处哈森家的马群里,传来这一天最早的马匹的响鼻儿声。乌兰听着这声音穿戴好衣服钻出自家的蒙古包。她把奶桶放在包门前,走向羊栅栏把羊赶出去。八月的每一天早晨,牧区的人们会早一些赶羊出去。刚刚落下霜的草的叶杆儿挺得直直的,羊就会啃去草的上梢,尽可能保住更多秋草的中段儿以备冬用。早晨出牧,要把羊群赶得快些,使它们进入稍远的草场去吃草。秋季一到,在近处打草,然后放水晾晒,如此运回来冬储会方便些。
额尔德木图爷爷撩开门毡子出了蒙古包。他看到乌兰正在往回走,羊群已经远去了。爷爷有点埋怨:“孩子。乌兰,不是说今天收拾家什吗?”
乌兰经过粪垛子,随手怀里抱着几块牛粪走来:“来了,来了爷爷!”
乌兰知道爷爷要说什么。头天晚上爷爷还在计划着让哈森他们拆掉自己的包。乌兰从盟里回来后,爷爷并没有改变要迁到呼日郭勒金那边去的想法。不等爷爷继续念叨,乌兰就钻进蒙古包去烧茶了:“等一下爷爷,我把茶先烧上。”
爷爷在包前踱来踱去。一转眼,包顶上的烟囱里冒出了烟。爷爷望着远去的羊群有点忍不住了:“咋又把羊放了呢丫头?”
乌兰拿着毡子垫儿撩门出来,走近爷爷,把毡垫子递给他。从前,爷爷习惯了早晨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看看天,看看远处,然后自言自语地唱歌。要是小乌兰把琴递给他,他就会拉起琴起劲儿的唱上几段。乌兰如果也情不自禁地吼上几句,爷爷便会停下唱,专心拉琴并仔细聆听着孙女唱“呼麦”。唱得好,他就继续拉琴,要是觉得乌兰唱得不是那么回事,就停下拉琴,但依然会笑呵呵的。
此时乌兰扶着爷爷,把垫子放在那块石头上:“干啥不放?您先坐。”
爷爷在门前石头的毡子垫上坐下。他的眼睛还是望着羊群越走越远。
乌兰跪下身:“爷爷,一会茶就好了。咱们不走啊?”
爷爷似乎没有听见乌兰的话,还是张望着羊群。乌兰起身钻进包去看奶茶了。爷爷听着远处哈森家的马蹄声和狗叫。慢慢走向高处瞭望。
哈森已经上了马。马群开始由他哄赶着要出发了。父亲阿鲁斯系着袍子扣钻出包来。他听着包后隆隆的马蹄声,眼睛却看着乌兰家的方向。
哈斯巴根、哈斯乌拉兄弟两个也开始奔向羊群栅栏,撤掉栅栏门,准备放羊出去。
阿鲁斯若有所思地叫着哈森:“哈森!等等,回来。”
哈森在马上回过身看着父亲喊着马群:“哾,哾。”
阿鲁斯边走向哈森边喊着:“哈斯巴根,哈斯巴根!过来,替你哥哥把马放了去。”
阿鲁斯走到哈森近前牵住儿子的大斑点马:“下来。”
哈森疑惑地下了马:“阿爸,咋啦?”
哈斯巴根已经小跑着来到近前:“阿爸,你说啥?我能去放马啦?”
自从哈斯巴根的个子赶上了哥哥哈森,他自己一直就叫喊着要去放马。这可是草原儿子们最大的荣耀。但由于哈斯巴根调皮得能够穿着袍子在乃林郭勒河里游泳连靴子都不脱掉,阿鲁斯一直都不放心他,也就从来不吐口答应让他去放马。说不好他会惹出什么祸来。眼下阿鲁斯有自己的盘算,他拉住哈森的胳膊,对哈斯巴根说:“你去吧,别放太远了啦,离公路远一点,听见啦?”
呼麦 三(4)
哈斯巴根迫不及待地接过哥哥手里的套马杆儿,骑上自己的马:“嗯,知道啦阿爸。” 他随手从哥哥的大斑点马上摘下装着炒米和肉干儿的口袋搭在自己肩上,又伸手从哈森肩头扯下水壶,哄着马群从父亲、哥哥身边奔去了。马群在他的哄赶下还算听话。也许因为哈斯巴根平时总是和他家马群里的那十几匹(21)儿马子(马群里每个马家族的十几二十匹马的头马)混在一起。看来那些儿马子还真的没有欺负他。
哈森望着弟弟和他的马群逐渐消失在远处的(22)草兀(低于大片丘陵,平地隆起的“包”状坡地)上,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家的马群由自己亲手带到今天,已经从二十几匹马发展到近百匹了。他熟悉马群里的每一匹马,天长日久对它们的照料已经使哈森与马成为了默契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在草原气候多变的自然环境里,哈森与马群在近几年来不知共同经历了多少艰险──暴风、骤雨、狼群、蚊灾等等等等,年仅十七岁的弟弟哈斯巴根对于这一切能够应付得了吗?哈森不禁向阿鲁斯发问:“阿爸,您看哈斯巴根能行吗?”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弟弟和马群远去的方向。
实际上,与哈森的担忧一样,阿鲁斯也一直看着儿子哈斯巴根与马群的背影渐渐远去的方向。尽管表面上看去哈斯巴根娴熟地哄着马群逍遥而去,但作为父亲,他一眼就能察觉到那仅仅是孩子对自己哥哥哈森的模仿而已。可阿鲁斯深知,不管乌兰回来与否,最终谁也劝不住额尔德木图老人迁去呼日郭勒金那边。而阿鲁斯也早就发觉乌兰近年来心已经逐渐离开了草原,自从盟电视台来人接去乌兰那时起,阿鲁斯就感到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姑娘对都市世界的极大兴趣。在阿鲁斯看来,这个倔强、聪明的女孩也毫不逊色于电视里的那些自己看不太懂的“明星”。或许经过命运的驱使与姑娘自己的努力,将来这个美丽的孩子也许真的能够实现她自己拼命追逐的梦想,走出这个世代居徙的世界,带着草原人的真情成为牧民们的骄傲。于是阿鲁斯必须选派哈森陪同爷爷迁去,如此一来,也就只有让哈斯巴根来接替哥哥哈森去牧马了。
听见哈森的问话,阿鲁斯慢慢地转过头。他强挤出微笑:“我看行。孩子,你还不知道,当初乌兰的阿爸巴特尔也是像你弟弟这么大的年纪开始放马的。那时候你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巴特尔阿爸可是这个草原上了不起的牧马人,唉,要不是那几年干旱,乌兰的阿爸也不会那么早的丢了命。乌兰这孩子也真命苦,她额吉生了她就去世了,她连她额吉的一口奶都没有吃过,要不这丫头也不会到咱们家来了。”阿鲁斯停顿了一下望着天。许久后他转回头看着儿子哈森:“孩子,你们都要好好的对待乌兰呀。”
“嗯。”哈森低着头默默答应着。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起过乌兰父母的事,从自己记事儿起就看见乌兰和自己在一起,总以为那本来就是一家人。后来哈森长大了,也感到乌兰既不是自己家的亲戚,也不是外人。但寡语的哈森从来没有向阿爸问起过此事。
阿鲁斯说着,似乎沉浸在往事中。他慢慢走向蒙古包,在门前又停下了。他回过头看着哈森:“你知道满都呼宝力格东北面那口已经干了的大井吗?那就是巴特尔阿爸当年用命打出来的。后来那边的牧民们给那口井起了个名字,叫(23)‘巴特尔达莱(巴特尔海)’。”
呼麦 三(5)
尽管阿鲁斯与乌兰的阿爸不在一个牧区居住。但草原上牧人生活的游动性,使阿鲁斯从小就和乌兰的阿爸巴特尔成为了好朋友。巴特尔很小的时候就爱和马在一起,据说他五岁就可以一个人独自骑马奔跑。即使那些烈马和他在一起玩耍时也会变得温顺许多,好像彼此间天生就有着似亲人般的深厚感情。也许只有真正爱马的人心中的那份真诚,才会让不会说话的马接受心灵的召唤。
金秋的草原夕阳斜挂,把茫茫的草原染成柔美的金红,望不到边的草海随着阵阵秋风起伏荡漾,天空偶尔飞过的雀鸟也欢愉地忘却了回巢,空气里飘散着秋天独有的清爽气息,炊烟袅袅升起随风飘逸。当不知疲倦的孩子们还在唱着草原的童谣与羊群嬉戏的时候,小巴特尔总是学着大人握着一根小套马杆从远处骑着马驰骋而归。
二十一岁时是巴特尔放马的第四年,此时他已经成为了满都呼宝力格草原上远近闻名的牧马人。很多的姑娘都偷偷地爱慕着他,可是乌兰的爸爸心里只有他的马和另外的一个愿望,他一直想和当时享誉锡林郭勒的呼麦艺人额尔德木图阿爸学习呼麦,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直到他去世也没能如愿以偿。据说额尔德木图曾说过,巴特尔不是唱歌的材料,他应该是一个多少代也出现不了的骑手。
这话被额尔德木图老人说对了。巴特尔心地非常善良,身材魁梧,高大英俊,其实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可是他一直痴迷于和马在一起,直到他遇见了乌兰的妈妈。
乌兰的母亲敖都格日勒是那时草原上最美的女人。不仅如此,她的手也是最巧的。还是姑娘时,远近的女人们都知道她缝制的衣裳精致得体、整齐结实,很多人都来求她做裁裁剪剪的活,她的热心也使她从不拒绝。更重要的是,敖都格日勒近似天籁之音的歌声依然是草原上男男女女们议论的焦点。当然,她早就知道邻家牧场上那位剽悍的小伙子巴特尔。两个优秀的年轻人相识不久,就在大家的羡慕和祝福里成了家。
结束冬季一天的劳作。巴特尔一回到自己的包里,妻子都要给他唱歌听。每当巴特尔和妻子围着炭火旁喝着酒听着敖都格日勒的歌声时,他们都笑得像孩子。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傍晚,巴特尔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妻子端上了一碗热热的奶茶。
“你早晨走那么急,我喊你你也没听见,穿得太少了,往后天变凉了出门多穿点吧。”妻子温柔地嘱咐着巴特尔。随后她温柔地坐在火堆前继续为巴特尔缝制新袍子。
“哦,知道了,我不冷。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巴特尔看着妻子说。
“不用商量,你决定就行了。”妻子轻声说,嘴里依然小声哼着歌。
巴特尔笑嘻嘻地看着妻子喝了一大口奶茶,用手抹着胡子说:“咱们的娃也快出生了,我想他如果有个哥哥作伴,你说多好。”
“哥哥?我咋没听懂你说啥,呵呵,你觉得我会生个双胞胎吗?呵呵再说要都是女孩呢” 敖都格日勒的脸被火光映得红红的,话语里略带着娇柔的笑音。
巴特尔绕到妻子面前蹲下身子:“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想收养一个小孩,是个男娃。”
“谁家的娃?他家大人呢?”敖都格日勒奇怪地看着丈夫。草原上的孩子哪有没有人管的呢?她心里还在纳闷。
巴特尔此刻像个孩子,一双大手抚在妻子膝盖上说:“我今天去三连劳动了。是城里人,北京知青的孩子,那对知青呀,在咱们这边的一连插队四年了,咳,以前都是读书娃,四年了,家里成分不好,不想回北京,今天转到三连来了。可草场上的活儿根本吃不消,那点儿公分没办法养得起娃娃。我一看那娃连件棉袄都没有,就那么拿块毡子披着,我看着怪可怜,没跟你商量,就自己做主答应把那娃接到咱们家来过。你看?……”
呼麦 三(6)
“那多可怜呀。”没等丈夫说完,敖都格日勒就放下手里的活儿插进话来:“娃现在在哪儿,我去把他抱来。”
看到妻子赞同自己,巴特尔心里高兴极了:“你急个啥,孩子明天我去抱,你身子不方便。”
“那孩子今晚有人照顾吗?我听着心里怪着急。”敖都格日勒焦急起来,担心那娃娃受苦。
巴特尔把自己喝的奶茶送到妻子嘴边:“放心吧,他们今天回一连来取东西,明早再回三连,这往后孩子见他们更少了,让他们多一夜在一起吧,我天亮前去接娃来。我们早睡吧。”
一群和草原人穿着不一样的城里来的知青站在草场边的一块空地上,在寒冷的晨露中瑟瑟发抖。他们排成一队,等待着乘坐拖拉机前往三十公里外的三连牧场。一个穿着深蓝色“的确良卡机布”制服披着军大衣的中年干部在他们前面激情高涨地大声讲话:“三连,是你们新的战场,比起这里的一连,那里更是人民考验你们革命意志的新岗位!你们要牢记自己的革命使命,进一步接受牧民群众的再教育!”
几辆带拖斗的拖拉机“嘎嘎”作响的到达了。干部大声发出命令:“出发!”
知青们陆续爬上拖斗。
巴特尔早就赶到了这里,在一旁揣着袖子等待着。那对知青夫妇在队伍的最后,巴特尔看到人们都在上车,便上前从知青怀里接过半醒的孩子。这么粗犷的一个蒙古汉子在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然温柔得像个母亲,欢喜得像是看到自己刚刚降生的孩子。没有顾上回应孩子的父母的道谢,翻身上了他的那匹大白马,把马缰绳搭在鞍桥上,双手把孩子揽在怀里朝着自家的蒙古包飞奔而去。一路上见到人就咧嘴笑,但顾不上与熟人说话,急着想赶回去向妻子报喜。
敖都格日勒早就等在帐外张望着。远远看见巴特尔骑着马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疾步迎上前,想快点看看这个男娃。
巴特尔刚刚一下马放下孩子,敖都格日勒就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孩子的小手,嘴里埋怨着:“看看你,从来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慢点,这娃这么小你就不怕闪着他”
“嘿嘿,没事,他是男娃,都三岁了,就是你真的生两个娃我也能都抱着他们骑马一起玩。”巴特尔得意地显示着自己的骑术。
“好啦知道你行,反正以后你带着孩子给我慢一些,快进去洗把脸,茶在炉子上烧着呢自己喝吧。”敖都格日勒虽然很放心巴特尔的骑术,但还是后怕着。她领过孩子,眼睛一直看着这个小家伙的脸。
这一年春天,敖都格日勒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快出生了。巴特尔的脸上每天都荡漾着喜悦。酒量也见长但从来不醉。他不再让敖都格日勒唱歌了,为得是不让她累着。
小男娃到这个家已经几个月了。他和新阿爸还有温柔的敖都格日勒阿妈也很亲近,还经常帮着大人端水抱牛粪、羊砖,阿爸阿妈也非常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家伙。他嘴很甜,左一个阿爸右一个阿妈的惹得两人很高兴。敖都格日勒还特意给他缝制了漂亮的蒙古式小袍子。可是这个男娃就是不穿,说是上面有小花图案,是女孩穿的衣服。
有一天,男娃和草原上的孩子一起玩耍,大家都手拉手转圈圈,他也夹在中间和孩子们一起玩耍。一个穿着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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