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爱情一毫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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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把我杯子里的酒折到他的杯子里。“看来尹先生很反感女人喝酒嘛！”晚餐结束时，我一边往出走一边问他。“倒不是反感，只是我觉得，能喝酒的女人通常都是不快乐的，我希望你快乐一点。”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2）
回去的车上，我靠着窗，看到后镜中尹旭的侧脸。他有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青色的胡茬。我看着他的时候，赫然发现，他也在这样地看着我。
　　夜色很重，他坚持要送我上楼。其实正符合我们的计划，我却在紧要关头有点踌躇。当了这么多次的试验品，还是第一次想中途退场。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间伸出手臂，挡在我面前，与我脸的距离不过十公分。我下意识地退后，深呼吸。“你想干什么？”“小女孩，怕什么！我不过是想给你展示一下手臂上的疤痕。我以前特别能打架，你信吗？”心突突地跳着，我怀疑他已经听到了，可必须得嘴硬。“谁怕啦？谁怕谁还不一定呢！”“傻孩子，你就是个纸老虎，电梯来了，睡个好觉哦！我走了，薇薇一个人在车里呢，我不放心！”
　　我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离开我的视线。那时，我的心里有一个特别强烈的冲动，如果他回头看我，我就决定不顾闺蜜情谊，不守职业道德，和刘薇抢男朋友！可是，他最终也没回头。那晚，我睡得不好，尹旭青色的胡茬在梦里变成燎原的火，烧着了我。
　　盼盼说，她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忽然间觉得有点恍惚。这种情况和以前出现的有很大区别。她曾一度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谈恋爱的关系。事实却并非如此。
　　“姐们儿！你绝对是实力派！我们家老头根本没看出来你是情场杀手！他说你不过是个小纸老虎！你觉得他咋样啊？”没过几天，我们三个女孩子实行每周一次的聚会时，刘薇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问我。“有品位，懂生活，负责任，是个值得嫁的人！比小何同学吹了的那位好多了！”我一边牛饮啤酒一边说。“怎么着？评价很高呀！钟老师是不是自己看上人家了？”小何瞪着眼睛开我玩笑，却触到了我的痛处。我抬起头，看看刘薇，严肃地。我能感觉到刘薇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她，故意提高了分贝说：“闹呢啊？她家那位忒老了！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喜欢嫩的！得像我的学生那么嫩的！”
　　“你讨厌！”刘薇作势打我，我灵巧地一跳，闪开了。正在这时，尹旭推开了饭店的门。他穿着橄榄绿的运动装，黑色耐克篮球鞋，满身阳光。“几位美女，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他一边坐下一边习惯性地将手环住刘薇的腰，这个举动，刺痛了我。“还不是说你！最近我们的话题全都围绕着你，所以你最好看着我们高兴，要是不高兴，你就惨了！”刘薇像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轻声慢语，我和小何则赶快配合场面做呕吐状。“我们钟大美女兼才女表扬你来着，说的词儿太好了我这个没文化的没记住，总之把你说的好像稀有动物一般，你可别掉链子啊！好好对薇薇。要不我们钟大美女兼才女把原来的话都不用改，重新组合一下你就能立马变成天字号第一大混蛋，你信不？”小何在一边溜缝说。“信！当然信！”尹旭虽然接着了小何的话茬，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盼盼老师是何等人物，冰雪聪明。”他语调柔和，声音深沉而有磁性，听来如同耳语。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紧张，那种连皮肤都要跳动起来的感觉，让我恐慌。
　　随后，我们四个人去唱KTV，刘薇和小何照例是把梅艳芳唱得荒腔走板。我和尹旭分坐在长条沙发的一角，故意留出大片空白区域。沸腾的啤酒泡沫和我们脸上僵硬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反差，我们沉默地喝着，我不敢看他，并且命令自己不许猜测他是否在看我，我调动了所有的力量，把自己定在沙发的角落里，喝酒，不想任何一种可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3）
可是，奇怪的，即使我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他的气场。所以当他端着啤酒向我走来并邀请我同唱《广岛之恋》的时候，我几乎像是上好了发条的木偶，腾地一下就弹起来了。
　　他唱：“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早该停止*的游戏……”
　　我唱：“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
　　我们唱：“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你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坐在我面前的盼盼并不像一般大学老师那样古板无趣，她的确是生动鲜活的。她外表时尚、内心敏感，对生活要求甚高。她渴望爱情，却又不容易付出真心。对于她来说，友情是不容背叛的。所以，注定了和女友的男友之间，只能是说不出口却又煎熬在心的暧昧。她皱着眉头，开始了新的倾诉。
　　昏暗的灯光里，在《广岛之恋》的“掩护”下，我看着他，肆无忌惮地；他看着我，深情难抑。这仿佛是偷来的时空，我们借着一段发生在广岛的24小时的恋爱，将“相见恨晚”的戏码再演一遭。起伏的旋律里有我的想象，想来也有他潜伏的激情吧。唱到一半的时候，他微微靠近我，埋下头，似乎是怀抱着一腔歉意地说着：“薇薇好像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要跟她结婚。”我握着麦克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其实这个小谎言本来是我亲自“传授”给刘薇的逼婚秘籍，真是世事多变啊，当初信心满满的我，如何能料到，这个被我“算计”给刘薇的男人，反而在不经意间算计了我的爱情呢！？
　　端起酒杯，一切都在不言中。冰冷的液体在舌间跳跃，才明白，其实我这块拒绝融化的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酥软了。尹旭注视我的眼光如同冰蓝夜幕下的火花，指引着我在梦的银海里，沉浮。
　　“嘿嘿，干什么呢？唱得这么投入？仿佛在唱自己的故事一般？！尹旭，我告诉你啊，可不能太贪心了。薇薇让你给拐了就不容易了，你以为盼盼也像她那么好骗呀！？没门儿！”还没等唱完，小何就借着酒劲拉开了我和尹旭，一边拽着我一边还冲我使眼色。我当下一惊，发现刘薇正盯着我们看，原来纸是什么都包不住的，看来大大咧咧的小何，其实也是明眼人。我只好马上恢复常态，一屁股坐在刘薇旁边，嘻嘻哈哈地说：“刚才唱歌的时候，尹旭老激动地跟我说，他想向你求婚呢，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我指了条明路给他，就说——钻石一定要大的！”刘薇将信将疑地问我：“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你可别骗我！还有哦，你给我出的计谋我可全用了，你千万不能穿帮。我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个自己还满意的，这一次，我是不成功便成仁！”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刘薇的眼角已经有细碎的皱纹了。我们虽然年龄相仿，可是她前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着实使她苍老非常。她手里的幸福筹码已经不多了，想方设法让她幸福，其实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情。诡谲难懂的命运给我们安排了这样一场交错，是在考验我们的友情，还是在暗示人生必然的失落？我无从得知，也不想深究。抬起头，尹旭正被小何拉着唱《纤夫的爱》，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坚毅，值得依靠。也许，本就是我自做多情，或者，就算是真有呼应，也不过是都市男女的癖好，失速流离之后，总还得回归各自的生活。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4）
“姐们儿，你根本不用说得这么可怕。那个男人是你的了，他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再说，你怕什么呀？你还有我这个聪明的军师呢！帮你搞定他，易如反掌！相信我！”我伸出手，把刘薇揽进我的怀抱。“就是因为你搞定他太容易了，我反而害怕！”她在我的怀抱里微微颤抖，“盼盼，真的就是他了，我不想失去他，你明白吗？”
　　最后的最后，我的女朋友，还是点破了一切。
　　夜，很沉默。尽管，KTV里喧闹的音乐似乎永无休止地盘旋着。刘薇在尹旭的臂弯里娇憨地笑着，小何霸着麦克风矫情地哭了，就连尹旭似乎也是喝多了一般耷拉着脑袋，连声叹气。我似乎是唯一清醒的人，蜷缩在角落里，数着自己的伤心。大都会里，一见钟情的爱情如同天方夜谭，我早就不抱任何期望了。爱上闺蜜的准老公？这种又愚蠢又无厘头的事情实在是太不适合发生在我身上，可是心偏偏是不听话的，即使是在当下，每次我听到尹旭的叹息声，都恨不得大声地对他说：“你叹什么气啊？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那晚，我提前退场了。尹旭的目光一直灼热地追着我，我知道，但我还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姐姐我不陪你们玩了，我自己玩我自己的去了。你们都好好过吧！”撂下这一句，我几乎是摔着门出去的。
　　外面的风很冷，吹干了我的泪。他发来信息，短短的，只有几个字：“如果，先认识你，多好；早一天，也好。”迎着风，我硬下心肠，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刻进心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问我介意不介意她吸烟？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这样文静的女孩子，居然有吸烟的爱好。我又忽然间想到，也许，每一个吸烟的女人，心里都有一段割舍不断的情事。
　　之后的日子依旧很忙。我以备课为借口推了几次和刘薇、尹旭他们的聚会，如果见面是种危险，何必自讨苦吃呢？惟有一次深夜，我正辗转反侧，突然电话响，尹旭明显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他艰难地说：“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我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滑落的，有一些炽热的东西梗住喉咙，我说不出话来。“盼盼，我想你，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我本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经常见到你的……”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我生硬地挂断了电话，深夜，我起身找来一根烟，静静地，把它抽到肝肠寸断。
　　尹旭，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肝肠比烟更疼，我只是不让你看到而已。我一直在骗着自己，有时候被人遗忘和遗忘别人，都应该是件轻松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后来，听说他们要结婚了。再后来，不停地接到尹旭的短信息，从“你最近身体好吗？”到“婚期将近，我却越来越害怕。你在哪里啊？”再到“想找一个人一起看法国电影，盗版的那种，我觉得你最合适。”再到“盼盼，你别躲了，也许我们可以解决问题。”
　　一面是海水，一面是火焰。我起伏在思念和怨恨的情绪里，有的时候真的快要窒息了。最近报名去西藏考察，我想那个地方一定能平静我的情绪。我期待着，尽管非常盲目。真的能躲得开吗？呼吸着不同城市的空气，我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呢？
　　我反复地问着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不敢看手机，并且于戒烟三年后，近期重新抽了起来。
　　听完这个故事，我没有了言语。也许，对她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然后，也许有新的人出现，也许会发生新的故事。我这样祝福她。“一切都是也许。”她平静地掐灭了烟，抬头看着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依然在我的生命中。”
　　

短信里的那抹香（1）
访谈时间：2008年6月
　　访谈地点：长春香格里拉大饭店一楼茶座
　　姓名：苏雨
　　性别：男
　　年龄：29
　　职业：记者
　　“我在这个圈子里，我知道媒体的男人每天都是怎么活的。可以这么说，媒体圈内的稍微长的好一点的男人，几乎每天都在暧昧着，而且高强度地工作，培养了他们超强的心理素质。他们玩“无间道”玩得非常到位。”苏雨在电话里跟我说，和他暧昧的对象也是一名记者。在他的形容里，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这一点勾起了我的兴趣。
　　苏雨走进门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他身上带着典型的记者气质——夹生。有点文化，还有点江湖。有点忧郁，还有点*。总之，是一个带着故事生活却总是想逃离故事的人。他不需要任何言语刺激，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看，只是直接地看了一下表，简单地说：“我晚上还有一个采访，我看过你的文字，我相信你的职业道德。”
　　我点了点头，他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第一次见到紫涵，在去年冬天最冷的一天，省长会见远道而来的白俄罗斯客人。富丽堂皇的宾馆里暖气十足，我一心只想着早点采访完早点结束工作早点睡觉。那个时候的我，刚刚从持续六年的情感折磨里挣脱出来，疲惫不堪。紫涵进门时的神情比省长还大牌，皱着眉头，满脸不悦。黑色马靴、紫色皮衣、木筒状的皮包从头顶挎过直竖在胸前，波浪似的黑发披散着挡住眼睛。她就这样叉着腰问接待人员：“到底什么时候能完事呀？我晚上还有个局子呢！”
　　那天去采访的记者很多，紫涵本来是坐在门口的角落里，后来几次起身给年龄大的摄影记者让位。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从同行们和她微笑低语的神情去揣测，这个女孩子似乎人缘儿很好。会见的稿子其实很好写，就是采访的过程很熬人。不停地有人指挥记者干这个干那个，文字记者还好一些，摄影和摄像别提多累了，随着领导转来转去的，没个消停。过不了多久，不知道怎么地，紫涵就被拥挤的人潮挤到我身边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宁静。我看得出来他很享受于反复回味他和这个女孩子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过程。“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你了吧？否则你不会记得那么清楚。”我问。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寻找一种适合的语言。
　　突然地，我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奇特的香味，淡淡的，冰凉的，像是丁香花混到了飘飞的雪花里，沁人心脾。忽然地，我就觉得不那么燥热了，宾馆里的暖气似乎也充满了湿度，让我的肌体变得酥软起来。转过头去，正撞见紫涵黑黑的眼眸。“我坐这儿行吗？我的位置让给机器了。”
　　采访的时间并不长，顶多半个小时，我的脑子一直浑僵僵的，听不到领导们在说什么，耳边充斥着全都是身边紫涵奋笔疾书的声音。尖利的笔划过柔软的纸，加上奇异的香气，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无法动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听见旁边紫涵“啪”的一声，把硬皮本合上了。“你要提前退场吗？好像不太好。一般采访会见，都是外宾走了以后记者才走的。”我小声对她说。“是吗？谢谢老师哦！你看我，一个小实习生，连这个都不明白，多亏了您提醒呢！”她学着小孩子的声音一边笑一边说，嘴角的酒窝时隐时现，仿佛那股香气就是从酒窝处冒出来一般。“你是哪家媒体的呀？我怎么没见过你？”我没话找话说。她抓过我的采访本，翻开新的一页，大大方方地写下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歪着头，挑衅一般地将她的本子递给我。我像一名听话的小学生一般，几乎是颤抖着，写下我的联系方式。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短信里的那抹香（2）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却谁都没和谁联系。
　　我第二次见到她，时隔将近一个月。那是一个漫长的几乎持续一天的采访，她中途闪现后旋即离场，和我只不过是擦了下肩膀而已，然而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在一瞬间袭击了我，并萦绕不去。从此以后，我再也无法忘记她身上的味道，并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
　　他们就是这样认识了。现实中其实有很多夫妻都是通过工作关系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