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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战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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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岁月之风中熟透,在风尘中摇曳等待着开镰。她的全部成长和存在,都似乎只是为了他此刻的千刀万剐。她清晰地感受着那种切割、穿刺和洞穿,比那一天的爆炸还要猛烈的冲撞和推动;她恍惚再次被爆炸的声浪抛向虚空,抛向她从无畏惧的死亡。
他们彼此厮咬着缠斗,像一场无休无止的贴身肉搏。他们穿梭在痛与快之间,进出于恩与怨之间,交叉在爱与恨之间。似乎没有这样一场抵死之战,生命中积淀的所有复杂情感便难以交割,无法付讫了账。最后,他们像终于可以携手死亡一样,安详满足地跌倒尘埃,跌倒在荒野冷月的照耀之下,沉沉大睡,不想再睁眼回眸那个现实的世界。
这个早晨,关勇波独自来到覃家大院,登上寨墙,俯瞰着这座百年老宅。他的内心充满矛盾和哀伤,他在墙上徘徊,心中默念,陋室空堂,当年芴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嗨,天恕啊天恕,世道变迁,历史进步,个体的牺牲在所难免,你怎么也会看不开的呢?百年繁华一旦销,雕梁空余燕子巢;时事沧桑自有局,何关子弟读训条啊。
他沉痛地走下寨墙,到每个房间去察看一番。各个房间基本都分给了翻身的农民,他们看见他,都客气而战战兢兢地起身相迎,一路的笑脸堆着。他偶尔会自得地想,这就是他解放的人民,是通过土改而初次获得公平福利的弱者,社会正义和平等似乎正在他们手上逐渐实现。但是深想覃家的兴衰以及覃天恕的危机命运,他又深感一种困惑……我们这样劫富济贫,真正天经地义吗?这样真的能抵达公正和理想吗?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9)
同样的早晨,万古常新的太阳依旧要驱走残梦。覃天恕斜靠在床头抽烟,冉幺姑偎依在他的胸口。她睡眼惺松地看着他喃喃低语,这样的早晨,真好,真好啊。他心事重重地吐烟圈,用手拍拍她的脸蛋说,你醒了?还疼吗?
她羞涩笑道嗯,不疼了,真是神奇呢;你在想什么?他苦笑道,哎,我不知这样是不是更加伤害了你。她深情地说不,是我自愿的。我们也许活不了多久了,今生能给你,能让你把我真正变成一个女人,我知足了。他伤感地说,你不要这样说,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要有信心,我还没有绝望,天无绝人之路,我不相信我覃天恕就这样完了。没有谁可以把你在我眼前夺走。
她激动地吻他的胸部,喃喃自语是啊,是啊,我们要活下去。因为这个夜晚,我突然不想简单地死了。
有点心灰意冷的蒋团长大早起来,无聊地和无尘道长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下围棋。他慢慢下出一子儿,问道,请问道长,你对今日之局势和国家的未来有何高见?道长回应一子儿说嘿嘿,方外人不问世间事。
他迷茫地说,世事如棋,你总该心知肚明吧。道长苦笑道,金陵王气黯然收,大江依旧枕寒流。他不解地问,这作何解?
道长神秘一笑说,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然明了。他无奈地下出一子儿,说,你的这条龙被我杀了,看你这次怎么破解?正说着,松树上掉下来一个松果,砸在棋盘上,把棋子砸乱了。两人相视大笑。
道长捻须笑道,松下无人一局闲,空山松子落棋盘。神仙自有神仙着,自古输赢下不完。蒋团长似有所悟,彼此大笑。他起身说谢谢道长点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下山去,回头咱们继续残局。道长苦笑摇头说年轻人,你是收拾不了这副残局的了。
4
覃天恕和冉幺姑吃完早饭,她幸福地看着他收拾碗筷。他像要把他一生的亏欠,都用这几天的侍候来偿还一样。其实对她而言,最初的怨恨早已化解,她觉得哪怕相守一天,她就已经无悔今生了。
她甜蜜地调侃,覃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勤快细致的,真让我大开眼界啊。他苦笑说嗨,从未做过,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徒弟,要给掌旗大哥尽力了。她难得地娇嗔,少爷是不是觉得挺冤的,委屈你几天,这辈子的账都给你销了,以后还是我来给你端茶倒水,服侍你老吧。他笑道呵呵,岂敢岂敢,那门内的红旗五哥还不把我拿去实施家法啊。
她跑来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说,那我现在就要对你实施家法,你从哪儿知道我们袍哥这些规矩讲究的啊?他抱着她热吻,然后说别动别动,小心又伤着你了。她不肯撒手,说我要,我偏要,伤着就伤着。
他无奈地说幺姑,你还是好好休养一下,我今天恐怕得要出去一趟了。她略有不快地说,我知道,你放不下的。你去吧,我虽然留不住你,但我依旧随时等你归来。我能陪你多久就多久,能陪你走多远就多远,我尽心尽兴了,不怨你了。
他低头内疚地说,幺姑,我不知说什么好。许多事儿,我得自己去面对,去担当,我逃避不了这些,许多事儿都是完全被命运拖着走,走到哪儿也不知道。她大度地说你去吧,找到好好谈谈,不要伤害人家了,千里万里,也不容易。
他收拾东西,过来拥抱她告别,她久久不舍,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们对视一眼,然后过去开门,蒋团长露出头来。看见他尴尬一笑。他说原来是蒋兄啊,大清早,可算是稀客了。蒋团长心中不悦,说我和阁下总是狭路相逢,真算是有缘人啊。他说可不是吗?还得谢谢你那天的掩护啊。蒋团长说哪里哪里,你那许多弟兄都在,难道还怕他姓关的一个人不成。我要不是操心幺姑的伤情,我还真不该管这个闲事,也不知道你的心思,管错了得罪人可不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10)
她看出两人的唇枪舌剑,说道干吗堵着门口说话啊,快进来坐,天恕也帮我陪陪客,快,煮茶吧,大家清清火。覃天恕和蒋团长又进来各自坐下,覃天恕看她行动不便,起来帮她泡茶。蒋团长热情问候冉幺姑,你的伤情怎么样了?她挥挥手说你看,还好,没有缺胳臂少腿,马上就痊愈了。蒋团长说万幸啊万幸,你这次可真的是死里逃生啊;我都生怕见不着你了。
覃天恕忿忿讽刺道是啊,女人究竟还是跑不过男人的,和男人并肩作战,能够虎口余生,那也真正是万幸。蒋团长听出其中的讥刺,反讽道,是个男人都知道善始善终,都不会临阵脱逃,自己挑起事端,最后让自己的女人去挡枪眼,哼哼,我看这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厚颜无耻。
他更加生气地说,我无意临阵,所以不存在脱逃。而那些屡战屡败的所谓将校,倒是敢临阵,也敢毫发无损地开溜。女人为我挡了枪,我覃某不义,那我自己就去把她抢回来。患难见人心,古话真是一点没错。
她打断他们的斗嘴说,你们两个啥意思啊,大早到我这儿摆擂台吗?是要斗嘴还是要斗狠?我都没怪你们谁谁,你们自个倒是叫化子看不惯讨米的,什么毛病。
蒋团长冷冷说道,幺姑你也别打岔,趁着你在,你也是江湖上做老大的,那我就借你的秤,把这碗水给平平。我倒也算是屡战屡败的,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但是我就还输得不服这口气。我倒要问问覃兄,我们每次密谋的事儿,最后为何总是被*提前知道啊?覃兄可以为在下解惑吗?
他内心窝火地说,照这么说,蒋兄的意思是冲着在下来的了。你的话不会是说慌了吧?你要是觉得覃某卖了你,那今儿咱们就索性砍了门前杨柳树,省得成天老鸹叫。蒋团长也毫无惧色地说,那依阁下的意思,我们就来玩个你们土家人的神判如何?我倒也想看看老天有眼没有。幺姑,拜托了,你做个中人。
她紧张地问,你们要干吗啊?吃饱了撑得慌是吗?蒋团长掏出腰中的左轮手枪,阴笑着说没啥,咱们玩个俄罗斯轮盘赌,愿赌服输。他说着从枪里退出五发子弹,装上一发,转动轮盘,然后扔在桌子上说,抓阄,谁先来,自己冲自己扣,点着了算倒霉。覃天恕说呵呵呵,给我玩这个。没事,我先来,算你让先。
他说着就要去拿那把枪,冉幺姑一鞭抽来,把枪扫到地上。她大喝一声,你们要干吗啊?要在我这儿撒野是吗?放着眼前共同的敌人不去杀,要在这儿自相残杀,你们还像个男人吗?两个男人被她的神鞭和叫骂给吓住了,怔怔地看着她继续数落道,蒋团长是我拿枪逼走的,我被抓,怪不着他。覃天恕也是我支持他走的,不参战也情有可原。我都无话说,你们在这儿互相咬什么?关勇波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留点力气去杀敌不好?我要再看见你们这样闹,可别怪我谁都不认了。
蒋团长咕噜道,也不是我要挑这个理,许多话扯明了,大家都痛快。覃天恕站起来说有什么不平的,改日咱们单论。今儿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了。冉幺姑叫道天恕,把自己的事儿办好,需要帮助随时来,我等你。他回身拱手而去。
冉幺姑对郁郁不欢的蒋团长说,你不要和他较劲,他人不坏,就是这么个牛脾气。蒋团长不屑地说,嗨,虎落平岗被犬欺。放在过去,他敢和我叫板?她皱眉不高兴地说蒋兄,我尊敬你,但你也不要这样说他。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11)
蒋团长不解地说幺姑,我也真是不解,他如此辜负你,你怎么还对他这么好,这么纵容,他的心思我看都在那个叛徒女人身上,我早晚要帮你除去她。冉幺姑正言厉色地说,不许你跟我提这个,我的事儿与别人无关,你也少管闲事。你最好不要去动那个女人,更不要打着我的招牌。我告你,你要是真的惹急了覃天恕,我估计吃苦的是你。你知道匹夫一怒的后果吗?
他不以为然地笑道算了,看在你幺姑面上,什么胯下之辱我都能忍。她和缓说道,说正经的,我这已经是翻到水面上的鱼了,要扑腾就扑腾到底。最近输得太窝囊了,咱们再来搞个偷袭吧。蒋团长说我来就是这个意思,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说咱们怎么干?
关勇波还是想为覃天恕找一条出路,但是他深知这件事如果不说服胡队长,那多半要被他搅黄。这天,他把胡队长找到办公室来交心倾谈。胡队长点燃烟斗,慢吞吞地问,那依你的意见,还是想要招降覃天恕,强攻星斗山,诱捕蒋团长和冉幺姑,是吗?
他说是的,我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覃天恕是大学生,虽然出于个人仇恨和阶级报复,他有可能策划和参与了旧司堡暴动,但是,他和那些职业土匪及政治土匪还是有区别的。他似乎始终给自己留有退路,没有把事情做绝。
胡队长不屑地说,哼,他还要怎么绝?旧司堡暴动,连带文沙场*,杀死我们多少战士和工作队员。这样的人,我认为远比跛豪那样的山匪危险。关勇波说,他如果一直和我们作对,肯定是很危险的敌人,因此我主张利用他的畏惧心理,进行招降。至于他的罪恶有多大,我们可以根据调查结果来处理。不能说参与了暴动就不能招降。三大战役多少敌军将领被招降,那也曾经都是杀人如麻的;党的政策和策略是可以允许我们这样做的。
胡队长说那是正面战场,是正规的军人作战。我们现在拥有绝对优势,剿灭他只是早晚问题;我反对对这样罪大恶极的匪首采取这样的政策。关勇波有些气忿地说,剿灭是早晚问题,但是晚一天就会使我们多一天损失,而且还将付出许多不可预计的牺牲。胡队长说要革命就会有牺牲,怕死人就不要参加革命了。对敌人的妥协就是对自己同志的残忍,我主张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关勇波生气地说老胡,你怎么对生命如此轻薄呢。革命固然要有所牺牲,但革命从来不鼓励作无谓的牺牲。每牺牲一个战友,都是我们一生难以减轻的痛,能够避免的要尽量避免。无论是敌人的生命还是同志的生命,我们都要尊重。
胡队长也激动地说小关,你才参加几天革命啊?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那些大道理难道我不比你懂吗?我觉得你是本地人,你在处理这些问题上,不要带有个人的感情因素为好,革命讲策略,但是更要讲立场和原则。你说的这个分化的策略,是无法说服我的,你要坚持,那就打报告请示县委,请上级决定,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关勇波冷冷地说,好,我们请示县委吧。一切按上级指示办,大家都不要有情绪。两人不欢而散,老胡狠磕烟斗出门。
棒老二是个闲不住的惯匪,他给跛豪打了个招呼,就下山来刺探形势了。他化装成一个卖草药的农民,挑着担子来到街上,鬼鬼祟祟地到乡政府一带转悠。
单凌云背着背篓要出门,正好遇见谈话完的关勇波。他问小单,你没事了吧?你上哪儿去啊?单凌云笑道,我没事,你放心。但队里最近感冒的战士很多,我出去采购一点药材来煎水喝。关勇波说喔,你还挺有心的嘛,好,去吧。
棒老二看见单凌云独自出门,他眼睛一亮,悄悄跟上。她朝一个药铺走去,他跟进偷听他们对话。单凌云问老板,请问你们柜上有板蓝根卖没有?老板答道最近要的多,断货了,你过几天来吧。单凌云说好的,谢谢,有货了麻烦你到乡政府通知我们一下。
棒老二在暗中冷笑,绕到一边去等候。单凌云朝棒老二的那个方向走去,只听见棒老二在吆喝,卖草药啊。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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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沙场街上,棒老二看见单凌云走来,故意高喊卖草药啊。她听见,走过去热情问老乡,你卖的什么草药啊?棒老二客气地说自己上山挖的,啥都有,乱七八糟的,你自己会认吗?她说我对草药还不是很熟悉,你这儿还有板蓝根?
棒老二说这儿不多,只有这么一点,家里还很多,挑不动啊。你们解放军要嘛,那就随便给都行。你要多少啊,要不这点就送给你们算了。她说你这点不够,家里还有多少啊?我们都收购了,你说个价,钱我们还是要给的。解放军有纪律,不敢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棒老二笑道真是好人啊。那你干脆跟我去取吧,几步路,你去挑好,我帮你送来,你看怎么样?她说那好吧,你带路,我们走吧。
覃天恕和蒋团长都走了,冉幺姑独自在森林中散步。她还沉浸在昨夜的柔情之中,那种神奇的愉悦令她难以忘怀。她走走停停,不时蹲下来看地上的蚂蚁。心里想,我们有时是不是常常也像这些阳光下的蚂蚁呢?盲目地猎食、搬运、厮杀,命若草芥。我原本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天恕,这一切确实因你而改变了。可是,你终归要走,我也深知你并不属于这一块土地,而我还将留下,还要在这儿苟延残喘,绝望地反抗,直至化为尘泥……想到这些,一向刚强的她忽然第一次感到了眼眸潮润。
而覃天恕正向铁炉寺走去,他已经远远看见那些庙宇的屋脊了。他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抽烟,苦闷地思考。他意识到他再次来到了人生的三岔路口,实在难以抉择何去何从。仿佛每一条道路都通向绝境,几乎看不见生还的希望。多数人的行动都凭借跟随心灵的方向,而他此刻似乎已然迷乱了方寸,失去了生命的坐标。他想,真不该带田樱回来,而更不该把冉幺姑带进如此峥嵘的岁月。是怎样的命运使他们突然变得这么手足无措的呢?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吗?
他掐掉烟头,决心最后努力,于是起来继续向铁炉寺走去。
关勇波急于要解决江湖黑社会的问题,又把彭蛟喊来问进展如何。彭蛟说他找过了以前那个哥们儿,他原来也只是其中的边皮,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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