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情-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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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先皇见到了弘历，一直说‘像，像……’，还对弘历另眼相看，带回宫里亲自抚养，大家都以为，这些殊遇，都是因为先皇是在说弘历像孝诚仁皇后，但那时，其实只有奴婢自个明白，弘历并不是像孝诚仁皇后，他是像您……那时，奴婢再一次忍不住想要把真相告诉您，可是，奴婢更怕担欺君之罪，也怕失去弘历……”
　　简枫听她言之凿凿，似乎一切都对应的上，不仅反问道：“既如此，你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难道你现在就不怕担欺君之罪？不怕失去弘历了？”
　　听出简枫讽刺的语气，豆蔻划开苦涩的嘴角，无奈道：“奴婢怕了一辈子，对不起您了一辈子，现在来说这一切，公主怀疑奴婢的目的，自然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奴婢一直就胆小，现在怎么会不怕，虽然奴婢一直觉得对不起您，但今日奴婢亦不是只为了心里好过些才对您鼓起勇气坦诚这些的，奴婢不敢欺瞒公主，奴婢现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弘历！奴婢虽不是他的亲额娘，可是奴婢爱他的心不比任何一个当额娘的少，奴婢知道弘历自从知道你有了弘瞻和弘毅两位小阿哥后，就闷闷不乐了起来……奴婢晓得他是为了什么，今天对公主说这一切只是为了来求公主帮帮他，让他安心！”
　　简枫看着她，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同情自己！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多么可悲！儿子一直近在咫尺，却相见不相识！而这一切是多么讽刺！自己最怕儿子入主皇权，却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如果她说的这不是真的，那她又是多么可悲！为了儿子，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不惜撒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根本就像个豪赌的狂徒在孤注一掷！
　　简枫研判地望着她，想从她无懈可击的说辞中找到一丝破绽，可惜在她眼里找了很久，除了看到她的愧疚，她的痛苦，简枫却看不到一丝慌乱！
　　此刻，简枫感到窒息的痛苦像自己袭来！她讽刺地冷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就是割裂我和亲生儿子的元凶之一！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那么你想要利用我而得到目的的歹毒心思也不能让我原谅你！所以，就凭你刚才说的，不管真假，我都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说完，简枫目光炯炯地灼视着地上的她，“你现在觉得如何？”
　　豆蔻的眼中没有恐惧，反倒有着释然，她苦笑了起来，“奴婢对不起了您一辈子，怕担责怕了一辈子，如今，反倒可以为了亲生养大的孩子，向奴婢的主子，奴婢的恩人偿还这条命，奴婢丝毫不觉的委屈！只要公主相信奴婢，答应帮弘历，公主不用动手，待会儿回宫后，奴婢就可以自行了断！”
　　简枫见她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于是又对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你死，而是要你亲口在我面前把这一切告诉弘历，告诉他你不爱他，你只是因为嫉妒我才抢我的儿子，告诉他你抚养他对他好，只是因为你需要子嗣傍身，贪恋富贵荣华，告诉他现在你所说的这一切真相给他听，只是为了报复我，发泄你多年的嫉妒，让他和我都感到倍加痛苦，你愿意吗？”
　　豆蔻苦笑，她简直难以相信一向善良的公主会对自己提出如此歹毒而让自己痛苦的建议！她想也许是她伤公主伤得太深了，毕竟遭受这样的伤害，没有人可以宽容待之的！这样的结果，不能怪公主心狠，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她怕死，更怕弘历恨她，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可她不后悔来这里，来见公主，来说明一切！因为，为了弘历，为了她倾注了大半生心血的儿子，也是她现在心中唯一的寄托，她不能不来这里一趟！
　　所以，此刻，面对公主这样的要求，她不是没有痛苦，但是她不能退缩，她只能勇敢地挺起胸膛，她冷静地问简枫道：“这是公主对奴婢的惩罚吗？”
　　简枫颔首，“是的！不管你说的真假，我都可以考虑帮弘历，但我要你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让弘历恨你，永远都不理解你，你愿意吗？”
　　为了弘历，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弘历好，她别无所求！她没有犹豫地颔首，朗声答道：“奴婢愿意！”
　　简枫看着她，继续道：“你想清楚，我只是答应考虑，未必会帮他！而且我要你在说出这些之后，在弘历面前服毒自尽，永远都没有解释的机会，这样，你还愿意吗？
　　豆蔻看着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知道只有公主才是这场对话的主宰，她是没有反抗机会的，所以即使面对公主地再一步紧逼，她仍然没有丝毫退路！
　　但她唯一担心的是弘历，所以她只轻轻为了一句，“公主只是考虑吗？
　　“是的。”简枫的声音坚定而冰冷，丝毫没有同情地对她颔首道。
　　豆蔻默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有犹豫地闭起眼，决然道：“奴婢愿意。”
　　简枫仔细地打量着双目紧闭的她，又继续问道：“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了吗？”
　　豆蔻摇头，坚定道：“不需要了！奴婢知道自己没资格再求您，但是为了弘历，奴婢还是想求公主好好考虑！奴婢真的没有撒谎，等您看了弘历的胳膊，你就会相信奴婢所说不假！”
　　简枫上前扶起她，“熹妃，你起来吧。你的要求，我同意！不过，我既不要你死，也不需要你对弘历说什么。不管真相怎样，你永远都是他的母亲，因为你是那么的爱他！”见豆蔻呆愣着没有站起来，只是满脸不可置信看着自己，仿佛不能接受自己突转的态度，简枫笑了起来，“我方才都是试探你的！我想知道你有多爱弘历！现在证明你果然很爱他，所以不管你方才所说是真说假，我都愿意成全你这颗慈母的心！”见她忙要开口，简枫先一步摆了摆手阻止了她：“你无须感动，是你自己的真情打动了我！若你刚才有一丝犹豫，我都不会帮你！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利用我！
　　实话对你说，我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坐在那个太和殿的位置上。如果弘历是你的儿子，那么我理所当然希望他成功！这样我的小瞻儿和小毅儿就都可以远离那个位置了！
　　但若是弘历是我的儿子，我虽不希望他去坐那个位置，但我作为他的亲生额娘既然知道那是他最大的愿望，我自然也会帮他达成！
　　所以，你现在不必忧虑，可以放心回宫了。”
　　豆蔻眼中感动的泪水不断滑下，“公主，你可以不信我，但四阿哥确实是您的儿子！奴婢这辈子都对不起您，这次绝不会骗您的！您难道真的不恨我，不想罚我吗？”
　　简枫轻叹了一声，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对你的感觉，我现在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如此去爱自己的儿子，你该是个善良的女子。以前你和我在一道的时候，就很能干麻利，并没有伤过我，我想这三件事情，应该都是有缘故的，不能全怪你！
　　你嫁给皇上的事情，我当初确实难受过，但现在已经释怀，你也不必再介意了；
　　至于信的事情，皇上从未和我提过，我想以后他也不会问起，你放心，他问起我也不会说出你的；
　　至于弘历这件事，我现在心很乱，我需要好好想想……”
　　豆蔻见公主这些话说得真诚，没有一丝扭捏做作，不由更加感伤，有许多话，她想对公主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而且……太久了，她已经说不出口了。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跪在地上给简枫认真地叩了一个头，道了一句‘谢谢’，然后起身依礼告退。
　　这回宫的一路上，过去的一切都在豆蔻的脑子不断闪现。她心里暗暗道出刚才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公主……奴婢在您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好喜欢您，因为您那么聪明，那么爽朗，对我们又好，你让我们不要自称奴婢，你拉我们同桌吃饭，你和我们一起玩奶油，有时我觉得你不像个主子，反而亲切的像自家的姐妹，那几年我们护着彼此，一起欢笑，多好……
　　其实，奴婢不是没有妒忌过您，因为您让四爷为您那么着迷，又让他为您那么痛苦！您不知道，您生病时他看着您的眼神那么心痛，那么不舍，那么挣扎，这样的四爷让人心疼……这个时候奴婢就忍不住埋怨您……
　　而您更不会知道，那些年里，四爷是如何为了您对我耳提面命，又如何在吩咐我的时候，眼里闪着那种让人憧憬的光芒，他一直是一个那么冷的人，可是每次说到您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由温柔起来……
　　那时他每次听我说起您的近况时，他眼中的那种温柔和疼惜……是多么的让人神往……可只要一想到他神往的女子并不是自己，我也会难受，我也会嫉妒……但我仍然愿意经常看到这样的眼神，即使知道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不是为了自己……
　　其实，您不知道，四爷娶奴婢，并不是为了什么喜欢，那怕一点儿，这样的事实很伤人，却是真的，他只是为了有个人和他一起怀念您，为了有个人可以听他谈论您……而奴婢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奴婢总是很安静，总是很认真地听他说话，而且奴婢熟悉您，更因为奴婢也喜欢您……
　　这一辈子，奴婢都是为了您而存在的，为此奴婢曾难受过，那封信，就是因为奴婢一时的贪念才拆开的，奴婢想知道您会对四爷说些什么，可是……谁知慌乱中失手打翻了茶杯，也打翻了您给四爷唯一的留念，从此愧疚便深深埋在奴婢的心头，奴婢怕事，不敢声张，可是当奴婢第一次骗了四爷，看见他为此那么痛苦，看见他为此发誓要忘了你，看见他为了你在雨中站立了一夜，奴婢便觉得自己太错了……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忍不住去拆那封信，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该有的私念，又为什么没有勇气承担自己所犯的错误！
　　奴婢对不起您！所以，之后当四爷为了忘却您而冷落奴婢的时候，奴婢觉得高兴，因为奴婢受到了惩罚，可是当看到他醉醺醺的来我房里叫着‘眉儿’，不停地问着‘眉儿，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什么话都不留给我’时，我又感到了那种针刺般的疼痛……
　　再后来，您回来了……他又活了过来，他为您烦恼，忧愁，快乐，痛苦……不管您做了什么，是拿针放倒他，拒绝他的求婚，被投入大牢还是被再次册封为公主，和他吵架……失明离开，你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在他的心头……他醉了的时候就会絮絮叨叨，就会不停地问‘眉儿，你为什么要这样？’，‘眉儿，你为什么忘记了我？’，‘眉儿，你为什么不信我？’，‘眉儿，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眉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眉儿，你为什么不回来？’……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刻骨的思念……
　　他常中宵而立，常在书房独坐，常会望月而叹，常会……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一个人儿……
　　看得越久，便越懂他的爱有多深……心中对他心疼越多，对您的羡慕也就越多……有时，我不自觉的想，我愿意化身为您，哪怕只有一天，可惜没有一天……只有喝醉时他才会抱着我叫您的名字，只要清醒后我便只是我……没有人可以替代他心里的那个人，没有人！
　　还记得，当年在塞外四爷带回了您那只断了线的风筝，他常会拿出来珍赏……尤其在思念您的时候，一次，年若兰正好见到了，便央求着要放，手还没摸到，便被四爷推开，她跌倒在地的同时还见到了四爷那凌厉冰冷的眼神，为此，让她吓得大病了一场，而她一直都不明白，即使睡梦中都一直在哭泣，喃喃问着：“为什么……我哪里错了……”
　　可我知道，因为你是他心中最珍视的人，你留下的东西，是谁都不可以触碰的禁忌……
　　所以，我从来不敢犯规。可是，戴先生却带回了你的儿子，是最和你紧密相连的东西，如果四爷知道，会不会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其实我很害怕！可是有时，我又会忍不住去想，有这样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您的秘密，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不为人知的幸福……
　　我对您的愧疚，对四爷永远无法诉说的爱和仰慕，还有对您那又妒又羡的复杂情感以及我对小元寿来不及倾注的爱都给了这个上天赐给我小生命，给了我可爱的弘历……
　　若不是为了弘历的愁眉不展，我永远都不想说出这个秘密，我是多么想永远自私的拥有这个孩子，也拥有唯一属于您、而您却没有的一部分……
　　只可惜，我不是个被老天眷恋的人，这个私心的要求还是要遭到破灭……当您方才要我去死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种解脱，可当您要我在弘历面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觉得生不如死，公主，你是那么聪明的人，如果你想惩罚我，想让我痛苦，我知道我是不会逃得过的，可是，您却放过了我，不止如此，你什么都没有要我偿还，还原谅了我之前的错误！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让我永远都对您感到抱歉，永远都觉得无法偿还对您的感激？”
　　她不是宽容，而是她无法去惩罚一个善良的母亲！尤其当她开始相信了她的说法之后！简枫想，一个女人若能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付出一切，那么她的本质又会有多少不好呢？这件事情，倒很像是戴铎所为，可惜他已去世，现在死无对证了！但仔细想来，并无一点儿证据，毕竟当年他和自己的谈话一直都有规劝自己之意，可惜自己的坚持，让他很无奈！
　　至于弘历的手臂……简枫问了凡凡，凡凡本不愿意说，但简枫再三询问，凡凡才道出了经过，她说弘历手上也有这样一个胎记，是她亲眼看到的，那时因为弘历看到她手上的胎记时，硬是愣了半天没吭声，后来偷偷掳起袖子时被凡凡看到了，弘历为此还要她保密，说是给人知道了他大男人手上也有这个玩意儿他会不好意思的。凡凡很义气的保证谁都不说，包括她阿玛。
　　晚上，简枫的头枕在胤禛的大腿上，拉过他的一只手把玩着，自得其乐的把他的手当玩具，一根根数过来再数过去，玩了好一会儿，简枫才随性地问他道：“禛，　是不是只要是你的孩子手臂上都有梅花胎记啊？”
　　胤禛正用另外一只手爱恋地抚摸着她披散在腿上的长发，听见她的问话后，他眼光温柔地移向正把自己的腿当枕头的简枫，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是和你说过嘛，除了我们的孩子，弘历，弘昼他们都没有！这是我们的孩子独有的标记！”
　　简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问他道：“你肯定弘历没有？”
　　胤禛不解简枫的疑问，但还是非常肯定地道：“当然！”
　　“那……如果弘历现在手臂上有了，这说明什么呢？”
　　“这不可能！他出生的时候，我记得是没有的！”胤禛见简枫一晚上都在围着这个打转，便追问道：“怎么了？”
　　简枫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问道：“如果我们突然多了一个儿子，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你说弘历？”胤禛盯着简枫，不可置信地问道。
　　简枫很无奈地答道：“今天有人讲了一个故事给我听，那人对我说弘历是我的儿子，是和凡凡同一天出生的双生子，而且他的手臂上也有梅花胎记！你觉得我听后，该怎么反应比较恰当？”
　　胤禛觉得事情很蹊跷，不由一脸严肃扶起简枫的身子，紧张追问了起来，“谁和你说的？”
　　简枫坐起身子，对他挑眉道：“这你先别管，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要不要听听这个荒诞绝伦的故事？”
　　胤禛眉头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