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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女神探-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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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去了一趟厕所,路过咱们的铺,抬眼便看见架子上空了,找了一阵找不着。火车上最多的便是三种人:跑单帮的,逃饥荒的,偷东西的。是祸躲不过。”
杜春晓轻飘飘地说完,便继续垂头理牌,一大把沾了水雾而显得有些“疲软”的塔罗牌在她手里“噼里啪啦”地挤成一个长方块。
黄昏时分,杜春晓与夏冰已坐上一辆敞篷的破马车。他们相对无语,中间横放着一具女尸,尽管空气有被低温凝固住的嫌疑,一股子牛屎味儿还是塞满了二人的鼻腔,踏在脚下的几块木板上满是潮湿的黑印。之所以发展到这样荒唐的境地,皆因杜春晓自作主张,先行允诺暴跳如雷的未婚夫能在这里添备些衣物被褥之类的必需品;再则便是去向列车长哭天抢地了一番,说是认出这死人原是她一个远房亲戚。众人觉得她确是古里古怪,在停尸的包厢里留过大半日,虽仍觉得一个红毛鬼子与这中国女子之间的所谓“亲戚”关系略显蹊跷,却也松一口气,因不用做弃尸这样残忍的事,于是装模作样安抚了一番,便掏钱雇了马车将他们连带死人如送神一般送走。赶车人起初不肯拉死人,列车长还硬塞给他十块钱,强行将尸体装了上去,对方无奈之下只得允了。不过一路上脸色仍不大好看,阴沉了半日才松开。杜春晓倒也没有尴尬,反而笑嘻嘻地问那毛发蓬乱、套一件灰鼠大氅、腰间缚了把草绳的壮汉车夫:“师傅可知道附近哪个屯子有教堂的?”
那车夫也不说话,只鼻眼里发出长长一声“嗯”来,附带点了点头。想是脾气极大的一个人,为混口饭吃只得将什么都忍下来了。杜春晓忙道:“那请师傅把我们带去那教堂便可以,有劳了!”
有了目的地,马车便行得愈发急了,想是急于摆脱这一车子的晦气。扎了稻草的车轮在结冰的地面上辗过,每滚一次都似有滑出去的危险。沿路只见白茫茫一片雪原,好不容易看到类似村落的地段,十多个干打垒①零零散散筑在那里,也有略齐整一些的砖房,顶上的烟囱内正排出一缕笔直的轻烟,有气无力地在空气中扩散。夏冰每每见到有人烟的地方,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便放下,可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迹被马车远远甩在后头的时候,他又凭空生出许多的绝望来。一路上他心情如此起起落落,终于在崩溃之前到了真正热闹的地盘,有人声鼎沸,有暖热的街边包子摊,有看似秦楼楚馆的精巧建筑,更有一路站开、挂满满一架动物的皮毛、高声大气与行人讨价还价的俄国人……
『①用土墙盖的房子。』
马车驶入一条名唤“游明”的街道,空气霎时也变得温暖了,夏冰绷紧的头皮也慢慢松开,还哼起了小调。与先前的荒芜相比,这里确实宛若天堂。只是杜春晓却皱紧眉头,喃喃道:“恐怕……我们来错地儿了。”
【2】
庄士顿已经失眠五夜了,但他依然起得很早,用黑色教袍将头发裹住,以抵挡如刀刃切割面颊一般的寒风。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讲早课,抑或布道的辰光将头帽除下,露出一头漆黑如墨的新鲜短发,它们像新草一般植在头皮上,有些许迷香的味道,熏衣草气息从麻布教服的每个缝隙里钻进钻出,与倾心于它的人玩捉迷藏。每日清晨,庄士顿都会用修剪成圆形的指甲划开圣经上的一些纸张,它们因他的虔诚而遍体鳞伤。可恨他本人浑然不觉,只顾低下清俊的头颅念颂每一段关于“人性本恶”的传奇,中间偶尔抬起眼来,便有人惊讶于他的黄皮肤与深褐色眼珠,鼻梁隆起的高度恰好介于少年与老年之间,下弯的唇角上方那两道深重的法令纹却偏要诉说凄凉,于是他的年纪便成了谜。
今朝的早课,气氛愈发压抑,若望为他端来的洗脸水里飘着一瓣枯叶,他本想责备两句,然而又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只是草草将叶子捞出来,丢在脚下。若望蹲下身子把它拾起来,并告诉他:“那是夏天风干了的玫瑰。”
“为什么要泡在这里?”庄士顿竭力压抑他的烦躁。其实不用刻意调整,他都有一腔温柔的声带,喜怒哀乐从嗓子里出来就都是祥和。
若望吞了一下口水,回道:“听说这样可以让干花重生,结果还是黑的。”
庄士顿将叹息忍在腹中,只挥手让他出去了。梳洗完毕,自寝屋走向礼拜堂的中间,他看见安德肋背着一张铁床也往里走。这孩子每天都吃得很少,然而力大无穷,仿佛是神赐予他降生之后的独有优势,尽管只有十三岁,个头却比一般孩子要高出许多,所以做衣服很费布料。庄士顿总是把其他孩子用过的旧棉衣改一下,缝制成宽大的棉袍让他过冬。所以这里每死一个孩子,安德肋粗眉大眼的面孔上都会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能添新衣裳了。庄士顿没有拆穿他秘密的残忍,他只希望《玫瑰经》能唤起安德肋的“同伴意识”,可惜收效甚微。
“安德肋,都准备好了么?”
庄士顿故意在这孩子正艰难地跨过礼拜堂门槛时叫住他,他就是想让他在天主脚下跌一跤。孰料对方却站得极稳,甚至吃力地回过身来,铁床的两个床脚擦过右半边镶有橄榄枝铜饰的大门,那张床就好像长在他身上似的。在庄士顿眼里安德肋已成为一只背上长脚的怪物,“怪物”佝偻着身子,对自己的神父挤出一丝笑容:“只等若望的花了。”说完,遂小心地回过身,走到布道台前。多默与犹达上前助他将铁床放下,他们熟练地在床上垫好毯子,铺上白床单,再将玛弟亚压在床单上。玛弟亚脸上始终被白布蒙着,庄士顿能听见他空洞的后脑勺与铁架碰撞的“咚咚”声。他觉得那声音沉闷且刺耳,便别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多默将玛弟亚的头颅放平整,便走下圣坛,向庄士顿画了个十字,庄士顿没有举起胸前的十字架让他亲吻,而是直接穿过他身边,走到犹达跟前,抬起手抚摸了他的前额。犹达脸色通红,胸腔发出“呼呼”的声音。
“去喝点儿冰糖水。”庄士顿拍了拍犹达的肩,犹达强笑着摇头。他大抵是圣玛丽教堂最懂事的孩子,从来没多要过一个窝头,也没添过一次粥,领取圣诞礼物时总排在最末一个。他突起得像螳螂的鸡胸与下垂的眼角令庄士顿想起童年死去的弟弟。
“没有冰糖了,神父大人。”犹达气若游丝,但还是坚持要操办玛弟亚的葬礼,他甚至主动承担起清洗玛弟亚面部的工作。
“若望呢?”庄士顿面向正在清扫地面的安德肋,对方抬起高大的身躯,门外灰暗的光线即刻被挡住了大半。
“神父大人,您刚才问过了,他去拿干花了。”安德肋总是比其他孩子性急一些,所以讲话很直。
庄士顿的嘴角于是愈发阴沉,他走到造型僵直的玛弟亚跟前,轻轻挑起蒙面的白布。阴影下是一张干瘪皱缩的脸孔,虽然已经洗过了,可还是能看见下眼睑与唇皮上青紫的勒痕,眼眶内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令死者好歹有了“五官端正”的尊严。
※※※
杜春晓与夏冰拖着死尸往教堂里走的时候,天只些微降了点雪,因马车走了一天一夜,晚上冻得两人抱作一团,所以一大早便有些恍恍惚惚的。尽管到了目的地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先前被强压在体内的疲累却不识相地爆发出来,于是他们干脆把死人拿毡毯裹了一下,绑上绳子拖至圣玛丽教堂门前的吊桥。这教堂周围被挖了一圈水渠,底下的水已结冰,断无可能溺死人,但冰层极浅,因而渠沟便有十几米深,也不见底,于是少不得还得踏过吊桥,拍响教堂大门。
夏冰拍得手掌又红又痛,大门仍然紧闭,上头雕刻的两个天使用忧伤的眼神互视着。杜春晓摇头叹息,遂抓住大门右侧一根垂下的粗绳晃了两下,一阵清脆铃音划过结冰的空气。随后只听得“喀哒”一声,宛若垂死老妪奇迹般的睁眼,那门竟开了,门缝内摩擦发出嘶哑的号叫,夏冰直觉一阵牙酸。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性别糊涂的“白人”。
这个人面无表情,怀里抱着一个钉制粗糙、缝隙极大的木头箱子,面庞白如纸张,只一张粉色的嘴唇洒落零星白斑;长睫毛与眼珠子亦淡若白夜,只瞳仁里渗出割破指尖般流淌的一缕碧绿“血丝”;雪般的碎发留至颈下,好似从未仔细修剪过,长长短短落满额际,深浅不一的阴影将鼻线至下巴的弧度勾勒得精细绝伦;身材纤细,哪怕被粗厚的黑长袍罩着,依旧能读出里边单薄的曲线。棉袍下摆处露出蹬草鞋的赤足,脚趾尖呈紫色,脚下点点血迹,沿着小径一路远去,好似他身上某个部位破口了,边行边流出鲜红色的生命汁液。然而仔细一看,却是落在薄雪上的干枯玫瑰花瓣,在冰霜的怀抱里逐渐僵硬、发黑。
“愿主收留我们,阿门!”杜春晓急匆匆自头至胸画了个十字,对方却不急不缓,放下木箱,道:“我们这里已经在举办葬礼了。”
是男人的嗓音。
确切地讲,是少年的嗓音。
夏冰用力牵住绳子,裹尸毯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连绵不断的擦痕。少年看到那长条灰毯包住的东西,似是猜到了内容,不由得后退两步,抱着箱子转身小跑,穿过小径进了礼拜堂。那石径路两边的矮冬青已被雪盖住,不见本色,冬青后头那一片更是残枝败叶,稀稀拉拉竖在那里,依稀可辨是类似月季的植物。
杜春晓见那少年跑了,只得牵住另一头绳子,与夏冰一道拖着死人前行。行至礼拜堂门口,已是气喘如牛,白雾喷得满头满脸,头发丝上、眉毛上沾满细密冰霜。因门槛有些过高,两人已无力将尸体抬起,只得愁容满面地看着里边的情形。
那位开门的少年已立在一具面蒙白布的尸首旁边摆花,动作又急又快,好似要将死人用干花埋起来,空气中弥漫玫瑰的冷香。另有十个同样着黑袍的孩子,铰了干净的锅盖发,正在一旁吟唱圣歌,声音细细小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弹奏风琴的神父神色黯然,每每按下琴键便自指间掉出带“噗”声的伤感音节。
神父对两位不速之客略点一点头,继续他的演奏,少年们也似乎未受半分惊扰,依旧神情严肃地唱歌,喉咙又干又哑,一听就知是没吃饱饭。杜春晓与夏冰只得等他们唱完,走过冗长的仪式,洒圣水,在告别礼上大呼:“上主,为信仰你的人,生命只是改变,并非毁灭;我们结束了尘世的旅程,便获登永远的天堂!”
做完一切,由神父领路,那灰眼珠少年手捧一簇艳红干花跟在后头,其余十位少年将铁床连同尸体抬出礼拜堂,却被另一具死尸挡住。神父略为犹豫了一下,整个送葬队伍停了下来,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夏冰只得满面通红地将自带的死人往旁边挪了挪,于是队伍继续前行。这些教徒眼里已没了他们与尸体,直至将尸体不装棺木便埋进钟楼后头的坟地。那里插有几十个木制十字架,每个上面都只简单刻了一个名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要为难死者,戏弄他们的真实身份。
“两位来这里是?”庄士顿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总算搭理了杜春晓。
“想请天主收留这位死者,让她早日进入天堂。”杜春晓倒也没有造次,说得极为礼貌。
庄士顿脸上浮过一丝苦笑:“不知道死者是否是天主教徒,适合举办天主教的殡葬仪式吗?”
“我们会付钱,请神父把她好好安葬。另外,我们还想在这里住三天,等下一班火车来的时候再离开。可以吗?”夏冰实在不想说谎,只好引开话题,请求留宿。
“你们……最好还是找一家客栈,我这里不方便。”庄士顿看杜春晓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儿为难的端倪,反而流露出悲天悯人的关爱。
“我们也想,但钱不够。”
的确,夏冰将一半钱放在大衣内袋的皮夹子里,另一半却藏在皮箱底部的夹层里,原是为怕被偷钱包而降低风险,却不料因此失了大半财物。再要住客栈,对他们来讲实在是有些奢侈了。所幸托杜春晓的福,他已经深谙“占人便宜必须厚起脸皮”这一处世秘诀了。
所以那抱着干玫瑰现身的少年若望领他们搬进所谓的客房时,也没有丝毫亲切可言,对付“无耻”之徒,自然不必那么客气。夏冰只能硬着头皮不吭不响,杜春晓却像是嫌还不够过分,竟拉住那少年不放,一个劲儿问他:“怎么来这里当教徒的?”“家里原是哪儿的?”“父母里头哪一个是俄国人,哪一个是中国人?”“原名叫什么可曾记得?”
“叫天宝,是你的亲儿,你忘记了?”
若望只给杜春晓一个背影,冷冷回道。
【3】
杜春晓与夏冰入住的是钟楼后边一间红砖砌造的希腊十字平顶式两层楼,每层六个房间,一楼每间住两个少年,因玛弟亚去世,房内如今只留若望一人。二楼是图书室与庄士顿的卧房,剩下四个房间,已拨出最西边的一间给杜春晓与夏冰来住。天寒地冻,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小炉子以供烘烤衣裳和取暖。只可恨炭价太贵,教堂舍不得这笔花销,所以除了体弱多病的多默睡觉的时候还用炭火取暖,其余的人一律每日都要想方设法扛过漫漫冬夜。
若望那句“是你的亲生儿子”已将杜春晓轰得七荤八素,所以那一夜她脚踏汤婆子,炉子里点上枯柴生火也不顶用。夏冰更是咬牙切齿,将一双冰硬的脚紧紧缠在杜春晓的大腿里侧,他们便是如此互相折磨,互相取暖。
“你说,那孩子怎么就说得那么肯定,讲你是他的母亲?天宝,亲儿,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顺口编出来的!”他话虽问得急切,腿却丝毫没有离开她的迹象,仍是树藤交缠,密不可分。
她也知道他冷,又想听一个舒服的解释,也只得笑道:“按理讲,我要生出这般大的娃娃来,亦不是不可能。只是怎么偏生了丢在这里?”
夏冰被她这一撩拨,反而激起了怒气,索性挣开双腿,折转身坐起来,压低声音道:“我看你对这一带熟得很,想是从前去英伦留学时经过这儿的,一看那孩子的眼珠子就晓得他不是纯正的中国种,可是你与哪个红毛鬼子有过脏事儿?!”
这一怒,反倒将杜春晓气笑了,她趴在他肩上,将一对豪乳顶其后背,声音也放柔了几分:“你若真有疑心,明儿我们再找那小子来问个清楚不就好了?早知你今晚没打算安生,刚刚就不该放他走的。”
见对方没有半点松弛的意思,她灵机一动,又指了指墙壁,提点道:“再说了,你不睡,也别吵得隔壁的尸首不得安生呀!”
夏冰这才想起旁边的房间里还摆着带来的女尸,当下恐惧便盖过了愤怒,何况那绵软触感已隐约浪出他的火来,于是干着嗓子躺下,依然拿下半身绕住杜春晓,瞬时暖流在每个血管里蹿动,于是两眼跟着迷糊起来,半个时辰不到,终于沉沉睡去了。
※※※
圣玛丽教堂在暗夜笼罩下愈发多了些死气,钟楼左侧的墓地与右侧的居所两两相望,风扫过每一个台阶,在枯萎得只余光枝的玫瑰前张牙舞爪。杜春晓只披一袭如红玫瑰颜色的长睡袍,赤足踏过两侧种有矮冬青的小径,脚跟在坚硬凸起的石板上磨到失去知觉……钟声蓦地响起,刺破耳膜,她回头望住天空,一轮鲜红色圆月正咧嘴痴笑。
“赎罪……”
那声音吻上她的后颈,她不由得浑身发冷,再转身去看,空无一人的小径上只余她长到过分的拖影。那影子乱发狂舞,已辨不清原形。她只得硬着头皮往那钟楼而去,因对那敲钟人充满好奇。她踏过两层的住所,透过窗户看见庄士顿赤裸上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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