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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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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回来啦！可想死奶奶了。”刚冲进院门，便看到奶奶围着沾满白色面粉围裙，将屉热气腾腾包子、糕点端出厨房。白色雾气朦胧了奶奶灰白头发，但却迷糊不了老人家脸上满足欣喜笑容。
“娘！谁在外面？”就在奶奶急急忙忙撸起裙摆，将沾满蒸汽手擦干净，捏起块枣糕想让这个分别年乖孙子好好尝尝家乡特产时，就听到厨房间传来大伯母兴奋疾呼，“娘，待会儿再唠！这屉包子发酵刚刚好，赶紧上架！”
“噢！就来就来！”听见大伯母在厨房里喊包子发酵了，奶奶顿时慌了手。匆忙间将块枣糕和只装满红色汁液小碗股脑全塞进手里，也不管这刚刚下蒸笼糕点烫不烫手，便急忙冲进厨房。边跑边喊，“宝宝，记得帮奶奶点红！”
“点红？”李熙卿疑惑伸出手指，轻点了少许红色液体，放在鼻子尖闻了闻，无色无味，颜色却红艳如火，这让李熙卿颇为兴味。
“这个是‘红’，‘点红’就是在每个包子上点上朵小红点。这寓意什么也不清楚。中人向认为‘红’是吉祥颜色，所以才点吧。”摇了摇手中碗，看着红色汁液里沉积物点点全部融入水中。
“另外，蒸包子在小河村是很讲究事，包子发酵得蓬松有劲道，是吉祥好兆头。”李熙卿从手里挑起块雪白糕点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表情疑惑望着年过七十奶奶箭步如飞跑进厨房间。
生在经济发达大都市，李熙卿无法理解这里风俗民情，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靠天养田”艰辛。好兆头，那是农人年精神期盼。
“有冬枣香甜，糯米粉劲道。”说着李熙卿又从手里挑起块白色枣糕吃得津津有味。微微眯起眼睛扫了眼院子里石磨，古井和枣树，棱角分明脸上露出淡淡缅怀之色，“范齐运说得没错，这里味道让人回味无穷。就像这里草木，好像它们本就在这里，直都没有变。”
其实，时间变了，这是十三年后现在。空间变了，脚下石砖是牛头山后头曾经炼钢时废弃石头。可是认为李熙卿是对，因为这里人没变，依然保持着这份泥土般朴实与憨厚。
“喜欢就多吃点，这里多是！”大方将黏得满手都是枣糕塞进李熙卿嘴巴里，随后拿起石桌上竹雕梅花刻印，沾上红色汁液，个个印在雪白枣糕上。出自年轻爸爸巧手天工，这朵五叶梅花瓣小巧玲珑，娇俏可人，看着它就让人感觉股幽幽冷香迎面扑来，徒增几分饥饿感。
“宝宝！想死大伯母了。”正忙得热火朝天时，大伯母兴冲冲向扑来。拿沾满面糊糊手把抱住脸，像揉面团样，将脸通揉搓。从小碗里洒出来红色汁液，溅得满身都是。
“瘦了，也高了。长得越来越像妈妈刚刚嫁给爸爸那会儿，那叫个俊！”被捏得严重变了形嘴巴合不拢，只得傻乎乎“呵呵”赔笑。眼神求救身旁李熙卿，却遭到彻底无视。李熙卿接过手里小红碗，“点红”玩得不亦乐乎。
“大丫头！起笼咯！”这边大伯母激动得抱着脑袋当面团揉，那边奶奶兴奋喊着起笼。大伯母只得恋恋不舍放开了脑袋，临走时慈爱摸着满是发酵粉脸颊说道，“去实验大棚找爷爷去，爷爷这几天可是天天念叨着。”说完火急火燎扎进了厨房。
正文 实验大暖棚
“哦！对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大伯母突然从厨房间探出脑袋，神秘兮兮的扫了眼我和李熙卿。
“惊喜？”想追问大伯母有什么样的惊喜，却发现大伯母已经消失在雾气腾腾的厨房间。 扭过头询问身旁的李熙卿，得到同样疑惑不解的回复。我心下嘀咕：会有什么样的惊喜？该不会是大伯母坏话反说，其实等着我的是爷爷的扁担加年轻爸爸的棒槌吧。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去了就知道了。”李熙卿熟门熟路的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屋檐下，转身想接过我腰上的真皮公文包，被我拒绝了。过几年什么贵重物品没有？！可这种天生天养的野药材却是千金难得。毕竟日益污染严重的自然环境让很多稀有植物和动物都濒临灭绝。
看着我将腰上的公文包紧了紧，李熙卿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到你手的东西，那算是进了老虎口了。”对于李熙卿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评价，我置之不理。想当年从李固爷爷那里得来的钢笔曾一度让我觉得亏得慌，可事实证明我一直都是慧眼独具。就在前年，有人愿意出价万元买我手里的钢笔。这让我明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爸爸的实验大暖棚是在“土地分配制”的红头文件下达的那一年开始创建的，屈指算算，到今天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最初的实验大暖棚“基地”是年轻爸爸在爷爷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换得来的自家自留地，并且它的使用时限仅为一年零三天。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年轻爸爸凭借着他的毅力与智慧，实现了最初的誓言：带领小河村人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之后的十二年，我家自留地上的实验大暖棚越变越大，渐渐的它的地位及职能等同于紫禁城里的太和殿。
实验大暖棚坐北朝南，四面环水，风景秀丽。从远处看它就像一只巨大的白色蚕茧，静静的横卧在黑黄的土地上。连接对岸与大暖棚的唯一通道便是眼前的这一座古朴雅致的竹制桥梁。桥梁上雕栏画栋，亭台轩榭，与水中的倒影相互辉映，到处充满着飘逸灵动的气息。
走进椭圆形的大暖棚，我便被眼前见到的景象惊呆了。“蚕茧”状的大暖棚足足有七八米的高度，将近千米的长度，走进去恍如走进了梦幻般的时空隧道。石头乳铺就的蜿蜒小径旁是一条条渭泾分明的渠道，沟渠里泉水潺潺，叮咚作响
而被沟渠整齐划分的“九宫格”试验田里，或是绿叶盎然的藤蔓植物，或是小巧稚嫩的苗圃儿，或是绿油油的蔬菜瓜果，应有尽有。还有一团团红的、粉的、白的花骨朵，争相斗艳，芳香四溢。
年轻父亲的办公室便在这花团锦簇的实验大暖棚的一角，不需要墙砖隔离，不需要盆景点缀。在这里花圃藤蔓作墙，花卉果树作景，浑然一体的自然风光让身处其中的人心旷神怡，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现在年轻村长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古树木桩周围正围坐着四位神情凝滞，颇有几分“高手”气度的大人物。这一幕让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即将见到传说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龙棋局。可当我悄悄靠近时，棋盘中间的那一枚滴溜溜转动的骰子差点惊得我吐血三升。
“飞行棋？！”我张大的嘴巴绝对可以塞进去一只煮熟了的大鸭蛋，如此神秘飘渺的所在，如此气度非凡的四位大人物，如此箭悬一线的紧张气氛，居然是一堆闲人坐在一起玩飞行棋，而且貌似玩得还很不平静。这样的发现不仅把我吓得不轻，连贯看世间新奇百态的李熙卿也不禁在瞬间憋紫了脸。
“静声！观棋不语真君子！”面朝东首而坐的爷爷宝相庄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木桩上的棋局。听见我的疾呼，老人家极其不满的一声低喝，骇得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打搅现场的世外高人。
爷爷对面坐的是李熙卿的父亲李盛泽，已过不惑之年的李爸爸温文儒雅，敛去年轻时的奸狡毒辣，现如今他更像一位知足常乐的“好好先生”。见到李熙卿进来，李爸爸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神情专注的盯着手指间跳跃的骰子。
“飞行棋也是棋。”能说出如此禅机话的，就数这里辈分最高，面朝南坐的张凤岗爷爷。这位老爷子现在虽然每个月领着国家的救济补助，可是头上“反动派”的大帽子估计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摘掉。但这些并不能影响老人家绝好的心态，凭着简亦轩爷爷高超的医术，困扰老人半个世纪的风湿病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再加上小河村灵山圣水的滋养，耄耋之年的老人依然仙风道骨，精神健硕。
“五点进五，退三，暂停一盘！”当神情专注的李爸爸曲张五指，用力掷出时，骰子像只跳跃的弹球一样在纵横交错的方寸之间舞出淡淡的快速旋转的光影。围着木桩的四人眼睛紧紧的盯住转动着的骰子，就在骰骨子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时，张凤岗爷爷对面坐着的简亦轩老爷子快速的报出李爸爸下一步要走的棋数。如此敏捷的眼力及快速的运算能力，令人暗暗咋舌，就是智多近乎妖的张凤岗爷爷也自认无法做到。
“我强烈要求再掷一次！”从李盛泽爸爸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比晴天里打了个响雷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李盛泽是个什么人物十三年前知道他的人数的清，十三年后不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
敢在大陆改革开放初期毫无保留的投资内陆，这种魄力与勇气没几个以利益为重的商人做得到。李盛泽做了，并且成功了。大风险必有大收获，李氏集团股市一路飚红，名下个人资产翻了不下万倍，已然跻身亿万富豪的名列。现在有谁敢说他李盛泽是个没品没皮的暴发户，绝对会遭到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三岁小奶娃的鄙视。
“凡是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上上盘你掷出了五点，借口说是乘飞机有时间差，影响了你的手感。跟我们几个以逸待劳，有失公允，要求再来一盘。咱们几个老家伙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又给你一次机会，结果你这次又掷出了个五。”简亦轩老爷子医生世家出身，做事难免吹毛求疵。听到李爸爸想再一次悔棋，简爷爷所幸将尚在转动的骰子一把抓在手里，坚决反对某人没品的行为。
“事不过三！小李，今天连续三盘都掷出五点，看来是天意难违啊~~~”张凤岗老爷子摸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眯细着狭长的眼睛，雪白的长发散落在他骨骼分明的背脊上。那样子跟西游记里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太上老君一般无二。
“老张，我这人从来不信天意。天意由我，何来难为。”毕竟是叱咤商场的老狐狸，夹起的野兽尾巴常总在不经意间显露无疑。说着李爸爸伸手就想抢简爷爷手里的骰子，我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李熙卿：原来李爸爸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李熙卿颇为欣赏的挑了挑峰眉：永不言败，是老李家的座右铭。
我不屑的“嘘”了一声，扭头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争夺骰子的战场。难怪大伯母说有意外的惊喜，能看到眼前四位大人物玩利智游戏，而且玩得不亦乐乎，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孙继海所说的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的大人物，应该说的就是李爸爸。以李爸爸如今的身家能量，他的行踪一定被外界密切关注着。但是我刚从一国首府回来，一路上没有耳闻半点风声，可想而知，李爸爸此行非同凡响。
“大勇，别傻站在这里。今天除夕夜，去给你爸爸打打下手。”我正打算找一块木桩坐坐，就被爱面子的爷爷下了逐客令。我怏怏的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瞄了眼辈分最高的张凤岗老爷子，可同样被无视了。
“宝宝，帮李爸爸去监工。看看你和平爸爸的竹制棋盘雕得怎么样了，可不能马马虎虎草草了事。”听李爸爸的前半句，我以为李爸爸心思缜密、善解人意，下逐客令都顾忌我小小心灵的承受能力。可这后半句暴露了李爸爸的真正用意，感情这位在商场上有“多面狐”之称的李爸爸还在为他古色古香的客厅一角缺少一副上档次的象棋耿耿于怀。
“走吧！几个糟老头子泼皮耍赖的玩意儿，着实缺少看点。”李熙卿厌厌的表情让在场的四位大人物齐齐变了脸色，也不等爷爷四人有所反应，便强行拉着我的手向旁边的“自然屏障”紫葡萄藤蔓身后走去。
紫葡萄是最常见的水果之一，一串串黑里透紫的葡萄包裹在白色几近透明的油纸内。水润润的色泽让人舌下生津，一丝酸涩夹着淡淡的甜味瞬间弥漫口腔。未尝滋味，闻其味道，便已是口水涟涟。穿过成熟芬芳的紫葡萄蔓，便看到年轻爸爸背对着我，双臂有节奏的轻颤，他的身旁是飞溅的木屑。
“三人成虎，何况这一下子来了四个！”原本以为父亲会像平时那样，一旦手里拿着他挚爱的竹刀，便浑然忘却了外面的世界。所以在我轻手轻脚慢慢走进的时候，年轻爸爸陡然冒出一句埋怨的话，让我顿时心生怜悯。
“爸，你没事吧~~~”看着年轻爸爸眼眶发黑，表情愁苦，头发凌乱，就连眼睫毛上也沾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眼屎糊糊的分泌物。如此憔悴的样子，真担心一向体力充沛的年轻爸爸会这样睡熟了过去。
在他的身旁放着一只尚未成型的，足有五十厘米长宽的棋盘，周围是散落的竹片和大小不一的竹刻刀。此时此刻父亲手里捏着的却是一只小巧的盒子，呈玲珑圆角的正方体，上面攀龙附凤，虽未完成，但已初现其复杂精湛的工艺，和古朴高贵的气质。
“和平！你要的非洲奶油葡萄的种子保证在下个星期就能空运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隔着紫葡萄藤蔓，李爸爸颇为热心的宽慰年轻爸爸。可年轻爸爸听到李爸爸的喊话，憔悴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苦不堪言。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正在雕刻的漂亮盒子先放一放，重新拾起地上的棋盘继续完成之后的工序。
“和平！我打算把这个化妆盒带去法国巴黎参加珠宝展，你说好不好？”没有想到年轻爸爸的另一边，隔着密不透风的绿色藤蔓居然是美丽优雅的李妈妈。听到李妈妈的温柔软语，和无形的诱惑，可怜的父亲继续低头雕刻着手里精巧的盒子。
“慧珊姐，你这种写实素描的画法可真逼真，连花蕊的芯都纤毫毕现的。”年轻妈妈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完全将这个被夹在中间干苦力的年轻爸爸给忘得一干二净。暖棚里前后通连，根本谈不上拥有隔音效果，所以在我这个归乡的游子在踏进大暖棚的那一刻，年轻母亲是知道的。
可是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欢欢喜喜的迎出来，这让我倍感失落。至今我还记得母亲站在村东头的槐树下，遥遥望着我渐渐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泪水朦胧她红肿的眼睛。
“阿英，只要你慢慢的学，过不了多久，一定画得比我还好。”李妈妈自信满满的劝解，让一旁的母亲一个劲的“嗯嗯”着，仿佛成功的日子就在眼前。
“到那时阿英就可以将现实中美丽的图案运用到时常生活中，变艺术为财富！让男人也瞧瞧，咱们女人同样可以顶半边天。”李妈妈在朴实的母亲面前画了一块大大的奶油蛋糕，一直以家庭为中心的妈妈顿时失去了声响。就在我担心要不要过去瞧瞧时，听到母亲缓缓的，却充满力量的说道，“恩！男人能做到的，咱们女人也能做到！”
“完了，你妈被彻底洗脑了！”听到母亲信誓旦旦的一句话，惊得父亲手里的刻刀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父亲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李熙卿，“熙卿，你妈在家烧饭、洗衣服、照顾孩子吗？”
117 欠下的“债”
“她只养吉吉一家，对它们比对我们好。”李熙卿认认真真想了想，每多想一秒钟，爸爸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听到李熙卿提到吉吉一家，爸爸的铁青泛白的脸色稍稍好转。我无奈的长叹，“爸，吉吉是一只纯种的英格兰牧羊犬，它的丈夫是一只纯种灰色狮头獒，非常牛逼哄哄的一家五口。”
“是挺牛逼哄哄的一家子，却没一个是人。”想到贤惠温柔的妻子变成咄咄逼人的女强人，天天抱着只傻乎乎的癞皮狗对着家人指手画脚，爸爸脸色那叫一个“色彩斑斓”。
“爸，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看到年轻爸爸求救的目光，我心有余悸的连连摆手。两个葛大勇也对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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