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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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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长江流域野心勃勃的蓄水季节。
七月的秋雨一半是长针落了地,另一半空落落地在半路消融了。一整天的窸窸窣窣,浓云覆盖。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仿佛是浸入了咸涩的腌制物中,偶尔拨云,捞出水面,也已然长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霉菌。
靳青河坐在黄包车上,观光客似的打量着沿途的复古楼阁庭院,街牌摊贩。
车夫是个利索的小伙子,应了顾客的要求,把车子拉得尽量地慢稳。黄包车在不甚平坦的青石路上摇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帘子也给夹着细雨的风吹得一翻一翻的。
靳青河不期然从那掀开的缝隙朝外望去,便见前边两个洋人正围着一辆黑色轿车指手画脚地争执着什么。那一车两人整个儿堵住了这条不过现代人行道宽的小路。
“先生,前面过不去,这也没小路可以绕了,要不咱往回走?”车夫抹了把额头,回头问道。
靳青河撩开车帘看了看。
再走几步就到家了,再绕一个大圈?再看车夫气喘吁吁的样子,他有点下不了手。
“就到这吧,”靳青河撑开油纸伞,提了提西装裤裤脚下了车。倾斜的雨线很快打湿了他一边的袖口。
他掏了钱给车夫:“麻烦你了。”
车夫摸着后脑勺干干地笑了笑,把钱推回去:“先生,这钱太大,找不开。”
靳青河一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钱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在前任靳青河钱包里面随便抽出来的,看着有大有小的,原来都是大张的票子吗?想想也是,像前任那种喜欢花天酒地,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怎么会有零钱呢。
这种事情,对他这个曾经的商界精英而言,是有多幼稚的错误!
想到这里,一向严于律己的靳青河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他将钱一把塞进车夫手中,匆忙应付道:“不用找。”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决定撒个谎。
手指前面:“蛮夷欺我无人,我去支援同胞。”
然后不顾车夫惊慌失措的推拒,他眼神很是爱国地转身就走了。
留了车夫一个在那发愣。
3、丁家太子
丁昆山此刻正是郁闷。
出门忘了翻日历,今日不宜出门,因为大雨天的车子容易撞到人。而且撞到的还是他最讨厌的金毛狮王。
丁昆山此人,打架是一把好手,跟洋人面对面却只有干瞪眼的份。
丁昆山觉得洋鬼子的美式中国话那是自成一派,他一般听不懂。他平日也会带些狐朋狗友在身边,就算到洋人把持的租界也会带个翻译。不过最近用顺手了的老翻译被他气急迁怒踹了个提前退休。
自家的将军爹给安排了一个新的翻译,叫伍满,梳着个程亮的中分头,油头粉面,脑满肠肥的,是个标准的五短身材。刚好丁昆山就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一看到这位翻译官真是想自戳双目。而伍翻译,留了洋,开了眼,对洋人那套玩意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在他爹面前又是个摇头摆尾的德行,渗得人牙疼。丁昆山对他嫌弃得很,早晚想着要卸了他。不过这位伍翻译很能溜须拍马,常常把他将军爹拍得飘飘欲仙,浑然忘我,不知世间还有个总统在他头上。所以丁昆山想要摆脱伍翻译,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至少,丁昆山觉得只要自己不把他带出来丢人现眼,其他还是可以忍耐的。
现在,没了翻译官和助手,丁昆山真切地感觉到了人世间的寸步难行。
丁家祖上的官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洪熙年间,到现在家里的灵堂祖祠里一溜的官牌,四世三公的袁本初跟他一比简直不够看。丁家权势底蕴丰厚,在中国东北大半个区域,都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丁昆山是丁家的独子,人称丁太子,手底下一群太子党,个个都是横行霸道,挥金如土的。丁太子作为纨绔中的代表,恶少中的典型,向来只有被奉承巴结的份,就没有需要他讲理的时候。
不过这两个洋人似乎并不认识他。一看他的嚣张模样,更是不肯罢休。
丁太子坐在自己的小汽车上,把个方向盘百无聊赖地转过来又转过去。他本身就是个不好相与的长相,而且因为从小就跟着丁司令走南闯北地抢地盘,活活打成了个暴躁粗鲁的兵痞子。现在二十六岁了,手段成熟,意志坚定,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作风,从来不讲理。
他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两个堵着他的车,唧唧歪歪指手画脚说个没完没了的高鼻子洋人,心想不就擦伤了小腿根,这不还能站着叫骂嘛!赔钱居然还被丢回来,给对方变本加厉指着鼻子骂一顿,太过分啦!
丁太子悠悠然翻了个白眼,右手慢慢的就摸向腰间的枪。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
——“#¥¥%%%……&……*+¥#@。”
丁太子的动作一滞。
突然响起的清朗声音让他浑身过电一样哆嗦了一下。
他转脸去看,便见个身穿铅灰色西装,站姿松竹般端正挺拔的青年,正进退得体地和两个洋人交涉。
那青年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是个什么长相神情,只有那把声音,清澈干净。不是山涧泉水,不是丝竹雅乐,更不是西洋乐器。那应该是一种更为深刻的东西。丁太子没念过多少书,词汇贫乏,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听着这把声音,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得沸腾。他心里如痴如醉,简直都有点软了心肠了。他可从来没有软过心肠。
三个人叽里呱啦了一阵,两个“视钱财如粪土”只想讨要说法的洋人终于服气了。也没要赔偿和道歉。临走前还和调停者握了个手,倒是把罪魁祸首抛到了脑后。
丁太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受了冷落。他巴不得这些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背对着他的青年缓缓地侧身转过脸来。
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剧烈的爆炸震动,是身后的天空倏忽炸开了朵朵小花,直把他跟眼前的青年团团围在了一起。
那柔软的眼神,那内敛的神情,那娴雅的气质,那男子汉的架势。
这就是为他丁昆山量身定做的人哪!
丁太子觉得自己心里烧了一把火,火烧火燎的,炙烤得他口干舌燥。他以往看中什么人,不是大把砸钱就是直接掳人,现在这种情况真正是他没曾经历过的,不能总结出经验,简直让他直接退化成了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对着心上人束手无策。
另一边
——靳青河囧了。
车里的男子,看长相就是个戎马倥偬,马革裹尸的大爷,那身形和他也是个势均力敌的。
——可是,空气里面的这些粉红色泡泡是怎么回事?是空气里面的一氧化碳超标了吗?
然后靳青河看见,车里的男人缓缓地笑了。他一笑,那恶狠狠的气势登时全部散去。压弯了眼裂,拉长了眼线,变成了一个老实可爱的模样。
靳青河不禁退了一步。心里大为惊悚。这就是国粹——川剧变脸?
他认为自己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半响,等丁太子傻笑完毕,从自己的幻想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丁太子的表情:(#‵′)
这人溜得也太快了吧!他是洪水猛兽吗?他虽然想,但到底还没怎么样了他吧!
现在人海茫茫,让他往哪里去找!
丁太子开着小汽车四处绕了一圈。
绵绵细雨中,在一排排虚掩的店铺门扉后面,一处绯红的大宅子突兀出现。
高高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大字:靳府。
丁太子想了想,那人的气质可不像是这种小门小户的出身。
可是前面已经转入小巷,没路了。丁太子也就只能郁闷地调转车头离开。
··········我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丁宅。
丁家的大本营并不在这里。万成县的丁宅,严格来说,只是丁太子自个儿的府邸。他腻歪了丁司令的一板一眼,借着最近全国各地兴起的起义热潮逃窜了出来,计划是到上海,天津,重庆或者苏杭等繁华的地方当只脱缰野马。可惜跑到半路就被丁司令逮了回去。
父子俩都是倔脾气的,平日坐在一起不是互吼就是互飞眼刀,这次甚至差点就要挽袖子抄家伙动起手来。幸好有个丁夫人在中间调停斡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丁太子就被安排到了隶属奉天的万成县。算是出了家门,避开了丁军阀的眼睛。但实际上还是得由丁军阀严格管辖着。
丁太子不痛快,丁司令当然更加不痛快。
丁司令觉得,自己这个独子就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不在他身边看着早晚要出事。所以丁司令一得了空闲,就会想马上下来走访。可惜丁太子是个不知好歹的,把他避如蛇蝎。
丁太子的新宅子是时下最流行的别墅款式,是三年前家里重金拆了一大片平民窟后强行建起来,打算当避暑山庄用的。周围一片的红砖绿瓦黑门面,只有它一副误落凡尘的神气。中西方两种风格在这里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有别扭和突兀。丁太子倒是觉得深得朕心,各种满意。
丁太子不喜欢把些旁门左道带回家。无论他在外面如何玩迷了心,家里也务必要求个清楚明白。他在家宅这一方面思想十分保守,简直是个中老年人的想法。这还得归功于丁太爷(丁司令父亲)成功的口水教育。单从这一点看,丁司令的鞭子教育实在失败。
虽然是刚到万成,但因为大门把关森严,谢绝拜访拉关系的,所以别墅平日倒是十分冷清。现在,丁太子的屋子里除了门口几个扛枪守门的卫兵,家里两位打扫煮饭的大妈外,简直担得上门可罗雀一词。
也正因为如此,丁司令的眼线伍满伍翻译的存在,就变得更加刺眼了。
丁太子一进门,便见守在沙发边的御赐翻译官双眼放光,火烧屁股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嗷嗷怪叫着朝自己手舞足蹈地扑过来。
丁太子毫不犹豫立正向左转,跑!
天灵灵地灵灵这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丁太子一边跑一边在内心咆哮。
他原先对这位伍翻译已是不满,早上遇见了青葱似的靳青河后,视觉上有了强烈的对比,再看见伍翻译就更觉得要被闪瞎了眼睛。只觉得对方头上抹发油,脸上抹雪花膏,唇上抹胭脂,如果是个漂亮的小旦倒算了,偏偏是这样一位大叔!
丁太子横着眉冷着脸大步朝楼上走。伍翻译搓巴着两只白白胖胖的手紧随其后,絮絮叨叨地表达自己的担忧和不满。
4、原来是你
伍翻译名唤伍满,但他觉得这个名字太乡土了,那一撇一捺看着都像堆面黄肌瘦的黄土高坡。他给自己取了个摩登的英文名,音译杰克伍。可惜除了他自己,没人记得住。伍翻译正值而立,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向强大的洋人看齐,连带这位受他关照的丁兵痞最好也能讲出一口顺溜的英语来,而不是把中国各地的方言搭配了使用。
伍翻译倒确实有些真材实料,他的英语标准得就像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他能把现今在中国活动的洋人,但凡有点名号的都介绍个遍。而且很是长袖善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丁太子是个大个子,长手长脚的,几跨步就冲上了楼。伍翻译虽然身材溜圆但胜在性格开朗,也能蹦跶得飞快。丁太子在前面走得虎虎生威,他在后面活泼泼一蹦一跳地跟着,围着丁太子含泪诉说自己独守空闺的哀怨愁苦,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下次必跟左右否则就只能向丁司令告状的决心。
丁太子猛地站住,咬牙骂了一句去你妈的。一抬脚,把还在叽里呱啦说得正投入的伍翻译踹翻开去。
这裹挟满腔怒意的神来一脚正中红心,直把伍翻译踹了个趔趄。
刚好这时两个人又站在楼梯口,伍翻译也就直接滚葫芦似的咕噜噜地滚了下去。直滚了八、九级楼梯,还不过瘾,又朝前翻了两个跟头才算完。
大厅短暂地静止了一秒。
伍翻译顿了一下,然后才杀猪似的“嗷——”的一声尖叫了起来。声音中气十足。
站在楼梯口的丁太子嘴角一抽。心想这都什么人哪!原地做了个向后转,走人。
楼下,伍翻译一咕噜爬起来,动作轻巧地做了个伸展运动,然后继续活蹦乱跳地朝丁太子所在的二楼书房颠去。
伍翻译以前在丁司令身边听差,被揍那是家常便饭。丁司令位高权重,也是个硬脾气的做派,靠他太近的绝对要倒霉。丁司令气极了的时候,会直接一个大巴掌就扇过来。那力气大的,能让他跳芭蕾似的,原地单脚支撑连着旋转两个圈。如今丁太子子承父业来揍他,他觉得也是可以的。有钱就是大爷。他心想大概玩枪杆子的就是这样,八分硬气一分淘气一分贱气。他自己是个留过洋的高知识份子,绝对不与腐朽愚昧的封建残留势力做斗争。
挨打挨踹的次数多了,伍翻译也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以后丁太子一抬手还是一提脚,他就马上气沉丹田,知道自己应该先抱头还是先抱肚子。因此,他倒也没在对方手底下吃过大亏。
书房
丁太子的书房真正是名符其实的都是书。光是两面书架就占了两大块墙壁,满架子的书,一边从周王朝一口气排到了伪满清,另一边从中华民族的发祥之地一口气排到了西方列强的政治剖析。当真海纳百川,博大精深。可惜都是些装饰门面的东西。
丁太子书没读好,倒是真心仰慕有真才学的。他平日也爱与书作伴,拿个砖厚的名著垫着头和尾巴睡觉,也觉得自己很有些文化了。
伍翻译蹦蹦跳跳地跟进门来的时候,丁太子正赖唧唧地靠在椅子上,一双结实的长腿大咧咧地往书桌上架。
瞧见伍翻译笑嘻嘻的献媚模样,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掂量着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宰了他。
伍翻译凑上前来说道:“太子爷,靳家的想来拜访您,您见还是不见?”
丁太子一撩眼皮:“哪个靳家?”
“就是那个以前在大爷手下当过炊事员的,现在成了万成县八大富商之一的靳浩天呀,之前还在大爷跟前跟二小姐求过亲家的!”
“呵,我当是什么东西!”丁太子冷笑。“几岁的老头了,还想娶我姐!”
一个暴发户而已,居然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哎,不是不是!”伍翻译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他自个儿要娶,是给他大儿子娶。”
“一个暴发户的儿子?那也还是一个暴发户!”丁太子嗤笑一声。
伍翻译嘿嘿笑:“那是!不过人家是打着拜访恩人的旗号来的,大爷也没说什么,好像对这靳浩天还有点念旧的意思。我就想还是先跟您老人家通报一下。因为到时是要到您这别墅来的。”
“什么!?”丁太子鹰眼一瞪。
他本来就是个眉压眼的凶恶长相,这一瞪,更是显得穷凶恶极,直把一旁注意他反应的伍翻译吓得心脏一翻,心里哎呦一声吓死老人家。
“呵!现在倒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我屋子里面带了!当了老子就可以这样欺负儿子了吗!他要接待暴发户就让他去外面接,不许到我的地盘来!”
丁太子真是气得跳脚。他就是只领域意识十分强烈的猛兽,谁要是未经他的同意就闯入他的地盘,他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他的家宅清净啊,丁军阀真是怎么恶心他怎么来!他深深地觉得这是丁军阀对他的示威——哼,搬出来了就以为天高皇帝远?还不是我说什么就什么!
丁太子怒火冲天,抬脚就把身前的书桌踹了个底朝天。
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摔了一地。伍翻译急忙往旁边一躲,免得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丁太子拿自家老子没办法,最后只能迁怒了。
“他妈的暴发户,看老子怎么治了你!”
他心里恶狠狠的,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压迫折磨靳家父子了。
伍翻译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遂了心后便高高兴兴地识相告辞了。
他就是不希望有人跟自己争宠。这就叫不战而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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