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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年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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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人对它还是一样的偏爱。
三年前,听说楼里来了一位新管事,把酒楼里里外外都改革了一番,城里的人前头还在议论着这番改革会摔了十几年的老招牌呢,后头去捧场的人就争相夸赞起那新菜来。还别说,先不要论那名儿都没听过、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第三次的一道道新鲜独特的大菜了,单单论那饭前的点心和开胃凉碟,也是洛州一绝。
菜好酒好,服务贴心周到,新的装潢幽雅别致,就连扩招的跑堂的小二也长得比别家的清俊机灵,别说城里的人下馆子爱到这儿来,外地来的听着名气或者被本城的人介绍,也都爱往这儿跑。加上这芙蓉楼的地理位置确实好,位于城中繁华的主大街上,周围都是些档次高的客栈、茶楼、酒楼、货栈,每天人来人往的如果有一天酒楼不爆满那就是奇事。
可今天,芙蓉楼三楼的包间竟然一早就被人包圆场了,平日那些有事没事就爱点个包间带着狐朋狗友来吃喝的纨绔子弟前前后后的缠着掌柜的要占个包间,也被婉转拒绝了。赶早市来吃早茶的人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大排场,要知道芙蓉楼的消费可不是一般的高,包间更是不便宜。
不过,有人说,盯了一早上根本就没看见有什么人上去三楼,那写了包场的牌匾竖在那里,到了中午就被掌柜的吩咐撤下去了,弄得那几个没要到包间的纨绔子弟后来为此找掌柜的闹了一场。
这是题外话了,我们把话头转回到那天早上。
太阳刚刚冒出一个头,芙蓉楼三楼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样空着,在尽头的那间大包厢里,一个年轻贵公子早早的就被掌柜引到了此间,桌上新泡的极品乌龙飘着袅袅热气,一股似梅似兰的清香飘荡在空气中。
那公子等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杨凤珏和邱亭臻也相继从内通道来到了包间。
站在窗口边的男子看起来十八九岁左右,穿一件白色锦缎长袍,外套月白色镂花纱罩衣,手持一柄白玉骨扇,扇尾上淡金色丝络垂了一块弯月形的青玉,身姿挺拔,个头比杨凤珏和邱亭臻都要高上两个拳头。
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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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双管齐下 。。。
杨凤珏和邱亭臻从内通道来到芙蓉楼三楼尽头那间大包间,站在窗边的男子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过身来。
一张俊美的脸庞,深邃立体的五官,和非花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唯独那双眼睛,双线眼皮的狭长丹凤眼,和非花如出一撤。
不过,两双相似的眼睛细看还是一眼可以看出区别。非花的眼睛更大一些,眼中总是泛着冷然的波光,偶尔的眼波流转,却有说不出的绝魅蛊惑,蓝黑色的眼瞳勾魂摄魄得让人轻易迷失。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一举一动,每个眼神的转换,却只让人感觉到一种久居上位、慎行恪道的世家公子的庄重、肃穆、淡漠,和隐隐的威势。
“月公子,幸会!”邱亭臻抱拳向男子问候。
对方同样会以一礼,“邱老板,幸会!”低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世家公子特有的疏离客气和矜持骄傲,严肃端正的神色,嘴角边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又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不可接近。
他的回答和行礼都是对着邱亭臻,一双眼睛却看的是后面杨凤珏。
对着外人,杨凤珏也端起他一贯的沉稳冷硬做派来,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审视和肃然,心下却在暗暗打量对方,单凭这初次见面,杨凤珏对这位传言中颇具乃父风范的月家大少爷挺有好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基于一种女婿与大舅子之间的物理反应)
“月公子,这是敝东家,杨大少主。”邱亭臻适时的为男子介绍自家主子,脸上带着蓝竟航一向鄙视的那种“皮条客”式的完美笑容。
“木易杨,杨凤珏。月公子,幸会。”
“月清风。杨公子,幸会。”
两人客气的寒暄,把邱亭臻看得郁闷,这两人好歹也是将要合作的,双方互惠互利,利益巨大的一件事,也有可能会成为大商商业史上具有历史性的一笔,怎么这两人看起来不咸不淡的样子呢?!
三人客气了一番,以月清风为主位,在正中的那张圆桌旁坐下,掌柜掐准时间亲自送上了茶水点心等物,低着头快速退下了。
“月公子,请恕在下直言,前日月公子所言结盟之事,不知何解?”
在座的双方都是直接决策层,没必要还来拐弯抹角的说一通张三李四的东西,所以等掌柜的退下,主客双方谦让了一番后,邱亭臻就直切中心,开口问道。
月清风看看一边同样在注视着他的杨凤珏,沉声答道:“自然是如同信中所言,我们月家希望能同贵府联手,共抗强敌。”
“请恕我唐突,不知贵府敌手是谁?”
月清风看看邱亭臻,又转头看看杨凤珏,忽然笑道:“我父亲曾言,同乐山庄幕后的主人必有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言笑之间,眼中的神色微微闪动,不知他是真心奉承还是暗含它意。但听他继续道:“三年前,京城梅家和尤家曾花了大量心血包拢东北几家大商行一年的药材买卖,就在订约的前一日,东北的几家商行同时毁约,将两年的大宗药材买卖转与一名神秘的买家,而且据说对方只用了梅尤两家原来的价钱的八成五,就把买卖盘了过去。”
“两年前,尤家和凌家联手囤积江米,抬高京北粮价,此事差点惊动了圣上,后来市面上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江南精米,价格几乎与江南市面价格持平。这一下子把尤凌两家打得措手不及,事后调查却根本查不到实质性的东西来。”
“还有一年半前,梅家收购东部有名的区家酒坊,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后来却发现那最关键的区白酒古方连同酿酒的两个老师傅不约而同失了踪。还有……”
“虽然这几件事情看起来凌乱毫不相干,但是内行的人都知道,在整个事情的背后,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甚至掌控着整个局势的发展。这个人要对付的就是以梅家为首的几个相互关联的京城世家。在下对此人深感佩服,家父认为,以同乐山庄背后主人的实力和能力,做这些是绰绰有余了。”
杨凤珏起先面无表情的听着,可越听越是心惊,越听面上越是沉凝。
方才月清风所提到的那几件事情都是近些年天阳商行针对京城梅家以及和梅家存在利益关系的几个世家之间的压制之举,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围剿打击。可是因为实施的时候使用的是一些暗托和彼此之间看不出关联的商号,做出来的事情时机上把握的十分精准,外界看来就好像是无意之中恰巧发生一样,根本不清楚是他们天阳商行暗中做的。
况且,天阳商行虽然是杨家所创下的所有商号的总称,用非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商业集团。可是外人根本就不知晓天阳的存在,更不知道天阳旗下的商号之间存在着联系,正如同别人不会想到芙蓉楼和同乐山庄属于同一个主子一样。
可是月家竟单蛛丝马迹就猜测出这一连串事情背后的真相,除了说明人家厉害之外,也说明自己本身存在的漏洞。
杨凤珏和邱亭臻对视半响,背后都出了冷汗,看来联手之事是势在必行了,有一个朋友总好过有一个敌人。
这么想着,杨凤珏一改方才的冷硬,哈哈笑着道:“不愧是月家,这么点小事换做是我未必能看出子丑寅卯来,月公子真是高见。”
邱亭臻也笑着说道:“月家果然根深树大,一点风声也逃不过眼呐,呵呵……早就听闻月公子慧质天成,果然是尽得月家主真传啊!”
两人夹枪带棍似赞还贬的一通话说下来,对刚才月清风提到的事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月清风似是听不出来一般,面上依旧含着得体的微笑。
蓝府宅院。
非花一早醒过来,太阳已经挂的老高了,空气中有一股秋日特有的干燥明朗的气息,温度不凉不热,躺在被窝里很舒适,非花翻了翻身,没一会儿又困得眼皮打架了。
在睡过去之前,他恍然记得自己今天要去见见同乐山庄里那个叫宁肇音的孩子。
这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自行洗漱着衣完毕,非花走到前厅,厅里只有一个老妈子在擦拭着家具。
“非少爷好!”张妈看见他进来,放下鸡毛掸子,弯腰向他问好。
非花点点头,走进厅里坐下,“其他人呢?”
张妈和宅子里的仆人一样已经习惯了这个主子冷冷淡淡的样子,闻言笑着回道:“大少爷一早就和邱老板出去了,二少爷和小宝去了城东程公子家,留了话说中午不回来用饭,云檀应是在厨房……”
张妈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云檀和另外一个小厮捧着东西从花墙那边过来,忙笑着说:“云檀给非少爷准备早膳了。お、萫”一边说着一边把非花身前的那张大桌子又擦了一遍。
云檀一进门就看到非花坐在桌旁,以为他等久了,忙撤下茶水,快手把膳食摆上。
“少爷,这个山药粥红豆粥是主子吩咐熬的,不腻,您尝尝。”
到了秋天,不知道为什么,非花的胃口还是那么差,每次多吃了一点就觉得很腻,下一顿就更没有胃口吃了,为此杨凤珏搜罗了许多补身益气的膳食方子,每日不重样的让人给他做了。
桌上一碗浓稠的山药粥,散发着淡淡清香,另有一碟低糖的杂粮点心,虽然非花早上不喜甜食,但是杨凤珏还是吩咐每天备着;一小碟腌制的什锦山野菜,还有一碟切好的水果,一小盅舔了野蜂蜜的豆浆。
非花对云檀道:“让下边备着马车,等一会我要用。”
云檀笑着应了,服侍着他吃早饭。虽然非花每次说了不用他在一边候着,可这孩子还是非常尽职的执行着他主子的话,紧盯着监督非花吃完早餐为止。
非花慢慢把山药粥就着咸菜吃了,又喝了豆浆,吃了几片水果,放下碗筷回到后院花园里走了会,顺便把花架下的几盆开得正盛的秋海棠浇了,才坐上马车出门。
宁肇音昨日就接到山庄里邱老板的话,今日将会有位少爷来找他,晚上就寝前他也接到一封正式的拜帖,下帖之人竟然是云非公子。
那个人,宁肇音记得,上次在后院之中偶然相救的少年,甚至他还知道,那并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很早之前,在他还没有进入同乐山庄,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混迹在街头的时候,他就见过他。那时候他刚刚放下面子去乞讨,因为吃了一家酒楼里客人剩下的面而被人拿着扫帚追骂,狼狈的逃进一条小巷,然后就撞见了那个人。
冰冷绝美的少年,美得勾魂摄魄却冷漠无比的丹凤眼,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如一支在绝顶高峰的山崖边、迎着云雾凌然生长的雪莲花。
后来,在山庄里看到那人登台演唱,以为他是这里的公子,还为他深为叹惋,再后来,隐隐看到邱老板和山庄里的管事们对他的恭敬态度,还有那天调戏他的那个纨绔子弟的下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不如表面上的简单。
宁肇音甚至还猜测他有可能是富家子弟,或者是有什么苦衷的寒门士子,但是当非花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
虽然他当初进同乐山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总有一天他的身份会隐瞒不住,可是像现在这样清清楚楚写在纸上,也许还被人研究了个透的,毕竟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所以,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端坐在少年的对面,眼睛盯着桌上的糕点不发一词。
非花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少年(其实非花忘了他自己比人家还少年),就有一种很想让他露出本来面目的感觉,他觉得在这个少年严肃沉静的面容背后,有些什么和非花前世的异母哥哥很相似的感觉。
沉静乖巧的表面,严肃端正的神色,其实内心里还是一个孩子,只是被约束得久了才变了个样子。
非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也许,我该叫你李少主?”试探性的句子,语气却是笃定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的宁肇音浑身一震的抬头看着他。
宁肇音,不,应该是李韶宁,眼中戒备的精光闪过,瞬间又归于平静。
“我在别人眼中已是家破人亡、宁息地下之人,李少主之称,实在担当不起。”
非花知他疑心自己,只从袖管里拿出另一份折子递给他,也不多言。
李韶宁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折子看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放下折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非花微微一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摆明了情况,该什么就是什么,不必多费口水。其实那折子上写的东西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他一看就能明白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对李家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李家李年璟与梅家、顾家勾结夺权的一些边角证据,还有梅家和三王爷一党的利益关系,“重楼”虽然早已经调查清楚,可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还要看眼前这个少年的反应。
“三年前你们李家的事,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梅家顾家虽然不难对付,但是如果加上一个三王爷,相信就算是再多两个李家也不是对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助你重回李家,只要你回了李家,我们两家联手,吞并梅家不是问题。”
非花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这是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接受的话可以直接找邱老板,我们到时找个时间再详谈。”
说完,非花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准备回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不是你们,而是你。
非花歪头,一双冷然的丹凤眼瞬间迸射出魅惑的光芒,他轻笑着走向门口,留下的话让对方久久回不过神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很顺眼呀。”
作者有话要说:天啦~每章四千以上,码字码得我脑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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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亲疏有别 。。。
那天过去之后,非花蘧然又忙了起来。
蓝竟航和邱老去了京城和岳天楼谈合作的事情,商行里的很多事情就要非花和杨凤珏亲自处理。而和月家、和李韶宁联手合作的事情也需要时间慢慢梳理,一些利益上的分割纠纠缠缠的最是麻烦,非花就让杨凤珏和邱亭臻处理,自己只一心一意的管着商行这边。
如此过了几日,又到了非花登台的日子,这是他最后一次登台了。杨凤珏对他出面现场早就怨念颇深,非花也觉得以同乐山庄目前的形势,少了他根本就影响不到什么,而且他现在也忙,献唱什么也应该取消了。
云非公子最后一次献艺,这消息并没有提前公布,所以当非花唱罢一曲,抱着琵琶正要回到后台时,场下的人都有些骚动。不过好在场内的管事压得住脚,接下来的节目紧着上来,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非花在云檀的陪同下从后院上了马车,两个护卫骑着马护送他回去。
自从上回非花在山庄的后院出了那点事之后,杨凤珏对他出门就总有点神经质,他自己不在时非要几个人护着才放心,非花看他担心,也就由得他了。
骨碌碌的马车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车轴声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空旷的回响着,非花眯着眼睛小寐。
同乐山庄所在的大街就是洛州的夜市中心之一,附近的几条街到了晚上反而比白天更加繁华热闹,出了那片地儿,是芙蓉楼所在的那几条主大街,晚上虽然不至于也会有些店铺营业,街上也会有车马经过,可是整条街上还是显得寂静冷清,总是隔了好大一段路才能看到一个灯笼暖澄澄的光。
非花正在想着杨凤珏是不是又煲着宵夜在家里等着他了,就听到车夫“吁!”的一声急喝,接着车子猛地一顿,停下了。
“什么事儿?”云檀钻出车门问道。
“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撞到马车上。”
“快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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