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啼之涉死温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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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楠先生还是个出色的摄影师！”

空旷的房间，子规就像参观展馆一样踱着脚步。偶尔还会贴近相片去寻找其中的细节。

楠智一的目光慢慢的从相片上移向缓缓踱步的少年，看他仔细的一张张观察过那些相片。还在流血的伤口被他用手压住，微微调整了喘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事情全部的经过了！”

“不必了！”子规干脆利落的打断，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脸来看着他。“我已经不想知道更多了！”

锦和楠智一的对话她听得一字不落，即使是断章，他也连得起来，可是他不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了。

因为若干年前不经意的一次偶遇，竟然就已经注定了他如此不幸的结局，如果当真要追究，是不是不但楠智一，封犬良，甚至连同锦都是他的仇人？

因为爱所以恨，所以连累到了他，那么自己的恨又会连累到谁呢。

子规突然走回到楠智一的身边，在那个男子的面前蹲了下来。

楠智一有些愣住的看着子规熟练地扯下衣服上的布角为他扎上伤口。回神后眼里尽是动容，便情不自禁的向着子规的脸伸出了手。

正包扎的专注的子规发现了他的动作，毫不留情的用力一系手中的布带，瞬间尖锐的疼痛让楠智一牙齿咬唇，却倔强的仍旧不肯收回手。

似乎早料到他的倔强，子规眼角一挑，丝毫不缓的打落了那只手，用的是手刀，楠智一的腕上瞬间就留下了红印子。

忽略掉楠智一眼中瞬间而至的哀伤，子规像个没事人一样捋了捋身上的灰尘，之后整了整楠智一的衣领，冷不防突然贴近他的面庞，鼻尖几乎相碰。

对着子规鹰凖一样的锐利目光，楠智一丝毫不予回避，直直的与他对视。

半晌，子规的鼻息发出一声冷哼，可是却又热热的气息喷薄在楠智一的鼻翼两侧，这倒使他皱了皱眉。

子规嘴角一翘离开了些许距离：“你别误会，因为你刚才救了我，所以我不能让你在我面前就这么死了，况且，我们之间还有账没算完！那么现在，说说变成丧家犬的感觉如何？”

楠智一的眼光彻底的暗了下去，原本他以为子规是对他有些情谊，却原来是为了这样的羞辱他，原来，他是真的恨自己，恨到觉得让自己就这么死了都不称心，楠智一忽然绝望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好说的，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救你！”

子规没想到他非但不辩解竟然还撑起一口硬气跟他杠上了，本来是想羞辱他的心思竟然没有了，突然站起了身。

“你就撑吧，撑到死！不过你别把我当傻子。”

楠智一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眼中闪着瑞光的人重新蹲回到他身边缓缓地道出他所避讳的所有的事实。

“封犬良那一枪根本不是试探你，他是真的抱着杀死我的信念，瞄的是我的心脏。他那种人是不会有这试探一说的，一出手必是至少两手准备。我说的对么？”

不等楠智一回答，子规就继续的说了下去：“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逃走，可你拉上了我，因为你知道，就算你逃了，封犬良也不会放过我，我肯定是……必死无疑！”

“我才没那么高尚！我不过是怕躲不过他的追杀，想拿你要挟云白两门的保护而已！”

子规终于不再接着说，他就那么盯着楠智一看，一直看到他别扭的把头别到一边，心里有奇怪的感觉升起来，怎么好像他才是那个坏人一样，在欺负一个毫无招架能力的伤患。可是看到楠智一那个仿佛宁死不屈的表情时，嘴边瞬间扬起了一抹冷笑。强制的扭过了楠智一的下巴：“你少来！我告诉你，以后别做这么多余的事，救人不适合你们这种卑鄙的人！呵，我告诉你什么才叫真相，你拖着我的时候，我是故意放慢速度消耗你的体力的，不用他们追上你，光流血就能把你流死！”

楠智一看着子规的眼神中的光一点点消失了，他看着那个少年很久，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手臂，就着子规靠过来的姿势将他一把抱在了怀中。

“你知道么，封犬良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是他养的狗，我的命是他给的，我不可能背叛他……可我必须这样去做……这是我欠清凰的，我得还给他……”

带着沙哑，隐忍和不明意味的语调，血腥味扑鼻而至，子规的心忽然一紧，他好像懂得了，这个男子分明就是在寻死，他在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还债！从头到尾的自以为是！双臂一挣就轻松的将楠智一震倒在地，男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到近乎恐怖的地步。

“你不要碰我！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跑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是怕死，你以为让我看这些，我就有理由放过你么，你以为这些就能抵得过占清凰的悲惨么！”

楠智一痛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忽而黯然，男子露出了凄怆的笑，子规看着他一下一下撑着手臂蹭到自己的面前，将一柄不知哪里掏出的枪放在了自己的手里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望着少年的脸，就像是在深情的望着他的恋人，脸上尽是满足，从容淡定近乎极端的态度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呵，这一次你没有找到吧，可是这一次的枪是为你准备的……墙角那里还有一道暗门，直接通向中央大街，不会有人追得到你的。”就像是在用整个生命说完这些话，期间的断断续续伴随着不断从口里涌出的鲜血冲击着子规的感官。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界限分明的地域忽然间天塌地陷，被突起的地刺贯穿了胸膛之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它生出了许多倒钩，一下清明，一下昏暗，一下变得混沌不清，原本明明白白的仇恨忽然被蒙上了一层纱衣，不，或许早就已经说不清了，在他得知所有的一切的时候。

想起多年前曾有个碧眸的男子对他说，这个世界的黑与白之间还存在着模糊不清的色彩，所有的错误也都寻在被原谅的理由！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要去原谅，真正经历到这些的时候哪里是说一说这么简单。森吴，你说的那些是不对的！如果你看得到我的未来，你还会说要原谅么！这个世界明明就这么的不公平，又凭什么要我来原谅呢。

“杀了我吧……只有你有这个资格，杀了我，我就可以赎罪了。”

子规瞪大的眼睛里渐渐蓄起了红色的水光，握着枪的手带着身体微微痉挛的颤抖，咬着下唇恶狠狠的将枪口紧贴在楠智一的额头，“你一心求死是么，你生无可恋了是么，好啊，我成全你，我如你所愿！”

因为低头的幅度，胸前的护身符掉落出来，子规的视线凝在刻着森吴名字的护身符上。眼中积起的水光忽然成股的留下，地在小小的牌子上，徐徐的闪着光辉。

我是占清凰，曾是个警察，还是个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警察。

“你觉得自己有罪么，你觉得对不起占清凰么，你觉得这份罪恶感让你痛苦么……”一叠声的疑问声是这么的哑意，而且根本就不需要回应。

感觉到枪口慢慢被移开，楠智一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子规的眼神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份希冀，只是仿佛又明白什么，在对方没有无情的打击时，希冀很快就自己幻灭了，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只是无意识的也理所当然的问出：“为什么不杀我！”

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少年的神色依然清冷，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只是疏离之中却多了一份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觉得痛苦是么，那死对于你来说不是惩罚而是解脱，你想还债是么，那么你就活下去吧，活下去，然后用你余下的一生来悔悟你的罪孽，赎你犯下的罪！”子规淡然的话语就像是在念旁白，稳稳的将枪放在地上，向着通往中央大街的暗门走去。

密闭的空间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人，楠智一慢慢收回刚刚无意识向前伸出的手，目光久久的凝在手上没有移开，我是想挽留什么么，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挽留你了，即使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慢慢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与刚刚看到的子规脖子上质地相同的护身符——‘永记吾爱，永误伤伊’……季森吴，我又一次败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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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茫然的站在中央大街上，四周人潮汹涌车水马龙，耳边传来刺耳的撒车声间隙里是司机懊恼的辱骂：“小王八羔子找死……”司机忽然在少年慑人的一瞪里住了口。

换了平时也许子规会有好心情道歉，可是现在就算是兔子一样性格的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子规并没有想多做纠缠，连狠话都没放就打算迈开脚步。

“等一下！”

很特别的声音，子规不得不承认，这个声音的主人拥有可以和聂无良相媲美的音色，只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心情来欣赏。

“都说了让你等一下！”听起来是个任性的主，子规没什么耐性的晃动了一下被扯住的手臂，头都不曾回直接抬脚，没成想那一下竟然没挣开，这下倒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考虑到也许是个不懂事的男孩，可是那一下的确也没减多少力道，并且因为急迫连带着还用了些格斗术的手段，却没挣开怎么能叫他不意外，是个内行呢。

只是随意的回首一看，但这一看之下果然不同凡响，眯眼笑着的绝对不是什么男孩，咋一看也有二十三四的年纪，给出的印象是器宇轩昂外加儒雅！相比之下，拥有着一个接近二十岁少年身体的子规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才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眼光瞟了瞟，敞开的出租车门证明着这个男人正是从这里下来的，而听到开车的司机一叠声的道歉子规才知道这大叔是骂他的那位。

子规有些狐疑的把面前的男子从头到脚看了好几个来回，整洁的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怎么看也不是个应该会坐这种出租车的主，怎么现在的有钱人都无聊到下来体验生活了么，搞什么，全民大乐透啊！

司机的一叠声道歉更是怪异，都说出租司机最牛逼，每公里一块一爱咋咋地！这位仁兄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差点就四下看看是不是无意中闯了哪个剧组了，要不是就给城市文化做公益广告。对着司机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了，结果那个司机大叔自以为憨厚一笑之后竟露出了讨好的表情。他这一笑不要紧，子规却觉得后背嗖嗖直冒凉风，他才被关了几天而已，难道这不是中央大街，其实那个暗门是什么时空隧道来着，在联想到现在仍旧抓着他胳膊的这位兄台的装扮，又不得不考虑不是无意间中了新式讹诈集团的埋伏吧。

男子有些好笑的看着子规皱着眉头眼珠提溜转个不停的的表情，接下来一个简单的动作轻易就证明了子规的确是想多了。不过才经历了算是所谓的九死一生加上某狼所带来的诸多惊吓，也不怪子规仍旧心有余悸而有些草木皆兵。看过了那么个精彩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已经觉悟了，耍阴谋诡计从来都不是他该走的路，就算走了也是趴在路上给人家当补给的主。
37、第　37　章　。。。
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付钱！人啊，就是这么现实！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整顿社会风气这件事永远的都需要走可持续路线，要不然警察里也不能有风化组，只不过败坏风气的手段明显的也在跟随着社会进步，比如原来是在街上调戏人家小姑娘，现在改在街上调戏人家小伙子！

“先生，我是男的！”望着肩上莫名其妙就多出的一件衣服，子规只是挑起了一边的嘴角提醒着，总之没有一把把这衣服扯下来丢回去就是了。

“放心，我也不是女的啊！”冷风一脸笑的温和，看着子规听到这句话不意外的嘴角一抖，眼角的下弯又扩大了些。

子规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句话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总有一两道奇怪的视线会射来，子规有些站不住了，决定不管这家伙什么企图，必须甩掉他。

顺手扯下衣服，伸到对方面前。

冷风摇了摇头，子规忽然紧张的侧过了头，冷风以一个快到难以置信的速度转到了他的身后，那件衣服又一次稳稳的落在了子规的肩头。

“你身上，有血！”就在冷风这声凉凉的句子传到耳中的时候，子规目测了一下，绝对不超过三步开外，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地面逐渐被血色蔓延。

狙击手？！子规本能的抬首环顾，可是找到最佳狙击点的时候只看到了似乎镜片一样的反光一闪而过。而后脑中精光闪过，回过头竟看到冷风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在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被发现了，我要不要也杀了你，好灭口呢！”

瞬间而起的骚动已经淹没了两个人的声音，只有子规和冷风两个人在人潮涌动中纹丝不动。

“算了吧冷先生，要杀我还会在意我身上有没有血么。”

听到冷这个字，冷风一时愣住，那个少年的脸上非但没有被吓到的痕迹，反而比他想象的还要安之若素，远处警笛声不断接近，冷风的视线再度扫过刚刚的狙击地点，之后右手臂为子规挡开了一条路。头微微一侧示意子规先行。

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规稍带犹疑跟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姓冷？”冷风一边在座上的袋子里翻找着什么一边问道。

“你的领子松了！”子规一扬手接住迎面飞来的一件衬衫，视线停顿了两秒钟就动手解起了扣子，当着冷风的面换起了衣服。

冷风的视线斜过自己露出的锁骨，若隐若现着‘冷’字刺青，而后抬头看到的竟是少年刚刚脱下上衣露出的不甚结实的身体，皮肤却意外的白皙倒是有另一种视觉冲击。

他原本是打算一直盯着他看的，因为之前子规那句‘我是男的’让他觉得原来这小鬼竟还有这方面的担心而感到十分有趣，颇想逗逗他，看他窘迫的样子。

没想到这小子丝毫不在意不说，自己真的看到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头脑发热不自在起来，冷风翻翻白眼干脆转过身发动了引擎，车开起来的时候无意的一瞟后视镜，发现子规已经换好了衬衫正用手指微微理着衣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着一节锁骨，嘴角挂着一边笑正与镜中的他对视。挑衅一样摆明了一副‘看看到底是谁逗谁’的神情，瞬间眼睛眯了起来，他这是被个小鬼摆了一道？

“我叫冷风！”之后剑眉一挑，很明显是个期待礼尚往来的主。

“好了，前面拐角你可以停了！”子规将自己带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理好，完全不理会冷风的自我介绍，当车驶过第一个拐角的时候，冷风明显感觉到子规转过来的视线十分的不友好。

“你不说，就别想下车！”

你不说就别想下车？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对这句话颇为鄙视，总之子规微微斜起了眼眸顺带鼻翼里发出了明显的轻哼。冷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忽然僵在了脸上，这算是尴尬么。

“你随便开，开到车没油没关系，反正本人穷的就剩下时间了！”很久没跟人抬杠，说出这句话子规到是有点想笑，关键是这种皮毛不知道痛痒的威胁比起封犬良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冷风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也会有被噎的一天，目光停在后视镜上愣是没回过神来，幸好在子规肃然的一声‘小心’中还知道拿出本能去踩刹车。

子规有些惊疑不定的狠狠瞪了冷风一眼：“冷先生，你狠！不就是名字么，你早说要我命，你就是问我祖宗十八代我也告诉你！”

子规不知道冷风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看到冷风面不改色毫不为刚刚差一点的命祸慌张时便顺理成章的认为他在用行动威胁他！而事实上，冷风并没有那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