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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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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武功如此高强尚不是他对手,这人可厉害得很。”秦追道:“我本想天亮买了马匹再走,现在却不行了。你我共乘一骑,到下个镇上再说罢。”朱万道:“好,我听大哥的。”
秦追牵过乌雪,心知这马儿高傲,生人勿近,若不好好安抚,路上将朱万摔下来可不是玩的。乌雪从不让生人骑乘,只是之前为江轻逐破了例,秦追只道它已收了性子。哪知等朱万要骑时,乌雪又踢又踹,不肯让他上来,几次险些将他踢翻在地。秦追哭笑不得,朱万道:“这马好烈性,恐怕我无福骑它,大哥先去,我随后就到。”秦追别无他法,从包袱中取了几锭银子放在朱万手中道:“天亮回镇上买匹马,丁厚住祥福客栈,小心别让他瞧见你。”朱万道:“我装作叫花子去,他认不出我来。”秦追心想以他这直性子,要他改扮是万万不像的,反倒惹人怀疑,便道:“你避开他就是,不必乔装改扮。”朱万点头答应,秦追上了马,乌雪立时乖巧了,静静立着一动不动,瞧得朱万艳羡不已。
秦追打马先行,一夜疾驰,天明时分到前方小镇投宿,先进房关门将衣衫解开,只见腰腹上一片青紫,剧痛难当,所幸未及内伤,想起那灰衣人的武功更多了几分忌惮。他在客栈歇到傍晚,朱万才姗姗来迟。这老实人见了他,先掏出几块碎银和一些铜钱道:“这是买马剩的。”秦追道:“你收着罢。”朱万想日后一并再还,便不推辞收了起来。
次日天方初晓,二人上路往滁州赶。秦追瞧朱万买的青骢马儿健壮高大,四肢修长,银子花得倒不冤,只是它不敢走在乌雪身旁,总是落后一步。如此走了几日,来到滁州城中,二人在茶馆休息,店伙沏了茶来,朱万连喝两壶,抹嘴道:“这天愈发热了,坐在马上也一身汗。”秦追眼瞧四周,忽见几个身穿黑衣的汉子进来团团坐了一桌,滁州城虽是白远镖局地头,他也未料到这么快便碰上镖局子的人。这几人虽未见过,但他素来谨慎,对朱万道:“那是白远镖局的镖师,别让他们瞧见你。”朱万也不傻,早瞧出这些人的来历,好在他坐在角落,外人瞧不见。
几个镖师喝着茶闲聊起来。其中一人道:“卢镖头,你说姓江的有甚么能耐,竟让镖局子里几十号人束手无策。”坐在他对面的卢镖头道:“我看未必有甚么能耐,只不过是仗着手中那口宝剑,没有那口削铁如泥的宝剑,少镖头早将他拿下了。”秦追听他说到姓江的,又说宝剑云云,心中咯噔一声,更留神细听。卢镖头道:“郑老三,你差点连耳朵都被他削去一只,可曾瞧清他手中宝剑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汉子苦着脸道:“我光顾着逃命,那还顾得上。只觉一道红光扑面而来,我就地一滚,才勉强躲过。”卢镖头哈哈笑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另外几人也嘻嘻哈哈地笑。郑老三道:“我躲得虽狼狈,好歹全身而退,身上物件一样不少,总好过老余,鼻子被削了半个,还不知能不能活命。”众人听了都哀叹一声,卢镖头道:“我是瞧见的,那剑白天平平无奇,如一口锈剑,到了晚上红光夺目。姓江的是江宁姚家传人,姚家剑法轻灵迅疾,正配这宝剑。你瞧他杀人如砍瓜切菜,要不是中了毒,凭我们几个如何围得住他。”郑老三道:“不知他能撑到几时,我几夜没合眼了。”卢镖头道:“再饿两日,就算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喝饱茶水起身离开。秦追听说江轻逐中毒被困,心急如焚,朱万见他脸色大变,双眉紧皱,一时不敢出声。

第十五回
白远镖局的人歇了片刻,便自离去,秦追起身对朱万道:“你去客栈休息,千万不可到处乱走。”朱万虽粗枝大叶鲁莽冲动,也不是真傻,听了那几人说话,再瞧秦追神色,料想姓江的与他深有交情,必要设法搭救。他与秦追相识不久,却佩服他武功人品,这时要自己乖乖回房躲着是万万不能。朱万道:“大哥有事我自然帮忙,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说姓白的也是我对头,我找他要我师妹。”秦追听了苦笑道:“我先要暗中打探清楚,你冒冒失失闯进去,岂不坏了我大事。”
朱万面露为难之色道:“我武功低微,原是帮不上甚么忙。既然大哥怕我坏事,那我听你的去客栈等,到晚上你还不回来,我再去问白离要人。”秦追心想若连自己都无法脱身,朱万去了也是送死,得想个法子让他带卜秀灵先走,别白白赔了性命。想罢对朱万道:“我不是嫌你拖累,只是另有要事请你去办。”朱万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道:“大哥有甚么吩咐,交待给我,定然尽力办妥。”秦追道:“我去白远镖局探探虚实,日落后你在后巷等着,我先找到卜姑娘送她出来,你将她安顿好再来帮我。”朱万竟开窍了,摇头道:“你想支开我,自己去救人。”秦追道:“若白离果真心怀鬼胎,卜姑娘被他蒙在鼓里十分危险,你我与他动起手来更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不如趁他尚未察觉,悄悄将卜姑娘送出,将来也好少一分顾忌。”朱万思来想去终于还是记挂师妹,点头应了。二人离开茶馆,小心避人眼目,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住下。秦追已将乌雪身上涂满污泥,叮嘱朱万切勿轻举妄动,说完便出门去。
秦追唯恐被白远镖局的人瞧见,出门时戴了张面具。这面具是陆天机亲手所做,戴上之后不必躲躲藏藏。白远镖局在滁州城里声名赫赫,大宅外锦旗飘荡,银线白虎,威风凛凛,大门外站着四名劲装大汉。秦追假作路过,见有人从门里出来,这人衣服光鲜,肥头大耳。秦追认得是胖子孟彰,只见他出门时,门外四个汉子对他不理不睬,只当没瞧见。孟彰见无人理他,好生没趣,出了镖局往街上走。他平日嚣张跋扈,出门总有几个伴当跟着,这时却只身一人,面有愠色,急匆匆往前赶。秦追跟在他身后,到了小路上一把将他抓住,按在墙角。孟彰大吃一惊,反手一拳朝他击来,但他武功不及秦追,心急慌忙出手更没章法,秦追将他制住道:“别出声,不然要了你性命。”
孟彰本就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之人,突然一招被人制住,吓得腿软,再没当日柳家镇上的嚣张气焰。秦追道:“我问你甚么,你答甚么。答不出来或是答得不好,别怪我手下无情。”孟彰有苦难言,胖脸上汗水涔涔直下。秦追拿住他胳膊一折,孟彰剧痛难当,却不敢喊叫,没命地点头道:“我说我说,你问甚么?”秦追道:“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孟彰道:“我……我回镖局总号。”秦追道:“白远镖局在滁州城已是总号,你还回哪去?”孟彰道:“白远镖局原本是北虎镖局分号,只是白总镖头让他儿子自立门户才开了这白远镖局。江湖上的朋友均都知会一声,大家捧总镖头的场,这才不与他为难,不然凭他小小年纪,武功再高又有甚么能耐做镖局子的买卖,北虎镖局当年的威风可是他爹和我实打实拿命拼出来的。”
秦追道:“既然如此,孟总镖头不在白远镖局享福,回总号去做甚么?”孟彰道:“姓白的小子是个白眼狼,总镖头不在便对我甩脸子叫我在兄弟面前出丑难堪。我受不了这气,还是走了干净。”秦追道:“我听说白少镖头留了个姑娘在镖局子里,那姑娘现在何处?”孟彰一怔道:“你是卜家甚么人?”秦追道:“我是甚么人与你无关,你只消告诉我人在哪里就是了。”孟彰心念电转,此刻白远镖局中张弓搭箭,杀气腾腾,若放这人进去搅了白离一番布置倒正好出口恶气,即便搅和不了也是旁人去送死,与自己没有半点干系,便道:“卜姑娘在后院厢房,好吃好住,我带你去找她。”
秦追见他为求脱身,满口答应带路,便顺水推舟将他放了。孟彰悄悄打量他一番,秦追戴了面具,他自认不出来。秦追道:“你走在前面,若敢使诈,我一掌杀了你。”说着伸手拔出孟彰背后钢刀,拿在手中一折,啪一声折成两段。孟彰见了心下骇然。他这口九环大刀刃宽背厚,分量极重,要想折断比寻常刀剑难得多。
秦追将断刀抛在地下道:“走吧。”孟彰又惊又怕,不敢轻举妄动,领着他往白远镖局走。秦追冷冷道:“你就这样过去,是想叫他们一起对付我?”孟彰忙道:“往后院走,今日胡七当值,这人浑浑噩噩又贪杯好酒。我叫他出来,你将他杀了藏在后院柴房里,任谁也瞧不出来。”
秦追暗暗皱眉,听他言语之间十分心狠手辣,有心要给他点教训,当下点头道:“好极,你带路,胡七我来对付。”孟彰答应,带他来到白远镖局后院墙外道:“你等等,我去敲门叫他出来。”秦追自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扣在手中,食指轻弹,石子破空飞出,“啪”一声打在院外树上。那树晃了几晃,树干被打出个碗大的口子。孟彰脸上变色,他本想进门喊人,但见秦追露了这一手,知道自己一身肥肉比不过树干强硬,敢喊一声定然性命不保。秦追又弯腰捡了枚石子,眼瞧着他看。孟彰心中打鼓,哑着嗓子喊道:“胡七,你在不在。”
过了好半天,院门一开,慢悠悠出来一人,见了孟彰就笑道:“孟爷,你怎的从后门进来。”孟彰与他颇有交情,拍拍他肩膀道:“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胡七不解道:“孟爷有话在这里说就是了,出去做甚么?”孟彰道:“院里人多,有了好处人人要分,你岂不吃亏了。我是见你平时卖力才给你个好,你还不领情。”胡七又惊又喜,问道:“甚么好处?”说话间,脚已跨出门槛。秦追瞧准时机,手指轻弹,石子飞射而去,正打在胡七腰眼。他用了巧劲,只撞中穴道未伤他性命,胡七哼了一声,歪头栽倒。孟彰连忙一把将他扶住,秦追过去将院门关上,孟彰道:“前面不远就是柴房,将胡七藏在那里决计不会有人知道。只是你不杀他,他醒来总要坏事,不如杀了干净。”秦追不答直往前走。孟彰摸不透他心思,只得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便到了柴房。他将人放在地下,秦追剥了胡七衣裳自己换上,见孟彰跟着出来,问道:“你出来做甚么?”孟彰一愣道:“我带你去找卜姑娘。”秦追道:“你方才说卜姑娘在后院厢房,我自己去找,你在这等着,总会有人来救你。”说罢不等孟彰开口,伸手点他几处穴道,再一脚踢翻在地,拿两边柴禾将二人全身盖住,这才出去锁上房门。
到了院里,秦追不敢乱闯,只见后院花树重重,小径四通八达,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脚步声,惊觉有人,连忙闪身躲在假山后。来人步子轻盈,虽会武功又不似高手,秦追偷瞧一眼,见是个妙龄少女,穿着身水绿轻衫,一个人在院里散步。他本当是白家内眷,仔细一瞧,这少女正是朱万的师妹卜秀灵。见她人在这里,秦追便放了心,再瞧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与当日柳府外乡下小子模样天壤之别。
卜秀灵肤色较黑,不比平常女子白嫩,却另有一番风情。她站在院中忽而嘴角含笑,满脸温柔之色,忽而双眉紧蹙,忧心忡忡,不知在想些甚么。秦追瞧了一会儿,心想这姑娘痴恋白离,一心扑在他身上,恐怕不肯就此离去,实在不行只好用强将她交给朱万。他见卜秀灵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便也悄悄跟去。
卜秀灵进了房,坐在桌边发呆。秦追一抬窗户,跃入房中。卜秀灵听到声响,见是个陌生男子,立刻一惊张嘴要喊,秦追出指如风,点了她哑穴。卜秀灵武功不高,出其不意被他制住,又惊又怕,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秦追道:“别怕,我不伤你。”说着又点她几处穴道。卜秀灵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这一来吓得她魂飞魄散,只当遇上采花淫贼,立时便要受辱,泪水扑簌簌落下来。秦追伸手在她腰上一托,低声道:“得罪。”打开房门,沿着方才来时的路回到后院门边。卜秀灵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摆布。秦追开了后院门,见对面巷中有人探头探脑,正是朱万。这乡下汉子留了个心眼,拿泥巴在脸上抹花,果然装作化子缩在墙角等候。秦追将卜秀灵送去,朱万不认得他,秦追道:“是我,卜姑娘交给你照顾,路上小心。”
朱万又惊又喜道:“大哥,你脸怎么变成这样。我先送师妹去客栈,回来再帮你。”秦追道:“白远镖局人多势众,城里客栈也不安全,你快趁城门未关出城去吧。我救了人再设法找你。”他低头见卜秀灵泪流满面,柔声安慰道:“卜姑娘勿怪,今日白远镖局危机重重,你还是先随你师哥回家去,若白离真有心自然会再去找你。”朱万见师妹哭得伤心,手足无措,秦追将人交给他,朱万道:“大哥小心,我先去了。”等他一走,秦追再进镖局后院,将院门关紧。这时天已黑了大半,院中有人点灯。秦追跟着灯火走到一间小屋前,便再也走不近了。屋外围着数十人,提刀拿剑,个个屏气凝神如临大敌的摸样。小屋中一片漆黑,不知里面的人到底境况如何?秦追料定江轻逐在屋里,虽心中焦急,却仍耐着性子按兵不动。过了片刻火光闪动,有人走近。他往树后一缩,来人一身镖师行头,提着钢刀走到树下,将钢刀咬在嘴里,解开裤子对着树根解起手来。
秦追摸出一颗药丸捏在手里,等那人解完手低头提裤子时,从树后出来伸手扣住他喉咙。那人大惊之下正要喊叫,秦追手掌一抬,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这人惊怒交加,喉咙被捏着喊不出声,脖子一仰咕嘟一声将药丸咽了下去。秦追低声道:“想活命就乖乖听话。”那人吞了药丸,不知是甚么东西,骇得面无人色,立刻拼命点头。秦追道:“屋子里关着甚么人?”镖师战战兢兢道:“我也不认得,听说姓江,是江宁快剑姚家的传人,叫江……江……。”秦追道:“你方才服了木乌丸,三个时辰内若无解药全身乌黑毒发而亡。”镖师低头不语,秦追见他目光闪动知道他打甚么主意,说道:“解药我身上没有,你若喊人,我一走了之,你照样性命不保。”那人问道:“我如何信你?”秦追道:“我只要救屋里的人,那人与你无冤无仇,想必是得罪了你家少镖头。你辛苦守这几日也够了,何苦再为他丢了性命。”
镖师想来想去,药丸下了肚,不管有毒没毒总是一桩心事,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正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道:“胡圭,好了没,怎的这么慢。”叫胡圭的镖师道:“来了,我拉屎,催甚么。你到别处去守着,这里有我就行了。”那人答应一声走远了。胡圭问秦追道:“我帮了你,你当真替我解毒?”秦追道:“我与你也一样无冤无仇,只为救人,你送我进去,我自然告诉你药方。”
胡圭道:“这屋子看守得紧,现下我也帮不了你,等过二更有人来换班,那时或许有机可趁。”秦追瞧天色还早,但胡圭愁眉苦脸不似作伪,便道:“好,我在这等你,二更你来找我,若有一点不对我立刻就走。”胡圭原想先脱了身,再找人将他制住,逼他说出解药,听了这话心中一跳,暗想幸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他当真一走了之,却找谁去解毒。他瞧出秦追武功颇高,这院中人多势众要想救人未必能成,可全身而退却无丝毫难处,一番细想,还是自己小命要紧,便不敢再打鬼主意。
秦追跃上树枝,等了一个多时辰,二更时分胡圭依约而至道:“你跟我来。”秦追穿着胡七的行头,走在院中迎面走来几个白远镖局的镖师,胡圭大着胆子打了个招呼。那几人随口应付,说着话便过去了。胡圭带他来到小屋外再不敢往前走,说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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