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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策 作者:慕时因-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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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境,似再合适不过的许一场天荒地老。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一声叹,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由又转回到了中间坐着的苏少衍的身上,如此分明而尴尬的位置,他并没看任何人,只是任海风将面颊吹的微凉。
如果一开始的目光不曾有失偏颇,那么现今对上,身披的那层时光是否就大可不必如此静默?他眯了眼,随后将一只握紧栏杆的手放在了腿上。
“后日就能到了罢。”他突然说。
“嗯。”沈殊白接过话。
“不会等太久的。”李祁毓则开口。
“阿毓,你不该跟来的,”许久,苏少衍突然转过头,而李祁毓看着他,穹苍模糊的星光跌落在他湖色的瞳仁里,一时也似沾染了大海的颜色:
“我知你一直奇怪何以我要为师父做至如此,但是阿毓,我知道如果换作师父是我,也定会这样做的。”
“因为在我们心里,所谓知交,就是将彼此放置在心里等同地位的人。就像我与师父的出身一样,都是并非情愿卷入到这个世局里来。”
有些话,似唯有在这样的夜里才能娓娓道出,并不多带其他私人情绪的,只是论事,只是讲实,抑或者,是因为此刻呼啸的海风,让说过的话,顷刻便散至无踪。
“小衍,乱世不言理想。”沈殊白牵起唇,下刻不知从哪里变出根青色的箫管抵上唇鸣出一个音,那并非是根考究的竹,甚至连吹奏出的细节亦欠缺表现力,但是,当下一刻那低鸣的音律自指孔泻出,与这海面呼啸的风浪之声互为盘桓时,所有人都觉得身上的全部血液像是燃了起来。
“沈殊白,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更加疯。”
蛟龙翻海,凌云驰纵,当所有的声音都交化为一个音,谁又还会记得,这不过是由一根再平常不过的箫管所引领所鸣奏?
一子落杀伐,一局赌天下。
逼仄的海天尽头,像崩裂而出的一声“杀”。
音律停,沈殊白手起一道弧将箫管抛入了海中,并不听见一声的沉响,却又像被钝锤重重敲在了心上。
“你只能握紧手中的剑,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这一刻,苏少衍突然想起花冷琛在教他习武前的第一句话,可惜那时的他显然还意识不到,之后多少年,命运的车辙会因此改了奋武的方向。
一如这刻的他尚未意识到,再枭厉的风暴,也难抵过在此之后的逆世尘嚣。
_
快抵达凉都这日海面上又起了大风,没挨过这最后的颠簸,在最后一层憋闷的隔舱连续呆了十日的苏少衍没忍住的在被人押着下船时,终于吐了一岸。
倒是因他这一吐,让本来五六个看管他的人,不刻便散了只剩李祁毓和沈殊白。
“师父他们已走了?”余光瞥了眼不远处陆续上岸的随行人员,苏少衍躬下身,低道。
“嗯,密教之事总归要人来查。令辞跟冷琛臭味相投,顺便的月行和莫非也跟去了。”李祁毓想上前一步扶住他,奈何周围人多口杂,只能摆出副冰冷的脸丢给他一块擦脸的方巾。
“别这么磨磨唧唧的,让那小子给老子快点!”不远处的看守头子没好脸色的喝了声。
“小衍,以后都让他说不了话了,你说好不好。”弯下腰详装替他胸前束手的麻绳再紧一紧,沈殊白勾了唇,飘过耳际的声音很轻。
“眼见着我的人这样被欺负,小衍,你真是残忍呢。”
话未毕,苏少衍只感身边的另一个气场好像骤然就低了。
出了那不大的宵港,被映眼帘的凉都城似乎一下子就阔了起来。就仿佛原本闭合的折扇倏地被展开,人站在最底的轴心,目光却不知该多流连这扇面哪一处的风景。
晴辉镀万里,俯仰之间,肺腑都似能灌入这凉都城拂暖醉人的香气。
市集人流攒动,街道边林立着各色的商铺、客栈、茶楼,放眼望去,一片的繁华景象。脚程未歇,不刻一位生了半脸雀斑的中年人匆匆来至,又同那先前的看守说了几句,苏少衍便被蒙了眼塞进顶蓝灰的二人轿。
近年来,胶夏国内部其实一直都乱的很,朝廷疏于松管,更导致人口贩卖在此屡禁不绝。再加上苏少衍那一张本就生的好看的脸,街道上往来的人看他一眼,皆以为又是哪家不听话的男宠要被送人。
当然,对于这话在他身后站着的李祁毓和沈殊白自然是不清楚的,不若然,恐他们此刻也就不至于站的这般安分守己了。
一路的脚程极快,苏少衍略略活动了番麻绳下沈殊白扣的并不严实的手,想着这一前一后两个不言语的轿夫如此轻车熟路,当本就是哪家府宅自己的差役罢。只不过,据自己了解,沈昀近几年并似未曾离开过大燮,难道说,是沈昀在此的亲信?他皱了皱眉,暗自思忖开。
似已习惯了双眼被蒙,于是接连着其他感觉都比以往要灵敏的多。在轿子好似经过了个石拱桥时,因为重心的缘故,刚要准备打会儿盹的苏少衍一个前仰,又醒了过来。
“老三,你说的这河真叫衍川?”
衍川?苏少衍心下顿时一个激灵。
“不是据说在燕次那边的河才叫什么什么川的,你看这河这么窄的,也能叫川吗?不过,啧,凉都就是凉都,连水都这么清嘿。来来,让爷洗个脸!”
“老二,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说,这河确实长的没什么看头,不过……”他顿了下,“这是听说当年的胶夏国王一心思慕燕次国的王女,自打从燕次回来,就成日茶饭不思,后来路过这河,觉得这细细的感觉很像王女的眉毛,才给赐了这名字。”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那人的声音很大,一并路过石桥走在人群后的李祁毓又怎可能听不出?自第一声衍川起,他已是心中一怔,至于说后面的……
王女么?难道是母后她?……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不是没曾听人形容过鸢尾,从听多了人说燕次第一美人,到后来那句冠绝风华颜倾天下,以致到最后他都搞不清究竟自己后来的难对女人产生兴趣,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个万人迷的老妈。
只是,这一刻当他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燕次王女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那个刻定在自己心中的鸢尾形象似乎也跟着模糊了起来,他想起小时候花冷琛第一次见他时的神情,那种分外让他厌恶的,仿佛在从自己身上努力拼凑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那眼神,又分明压抑着憧憬和希翼,他并不喜欢这样,即使他很清楚,彼年当他的父亲熙宁帝的御辇路过掬月宫时偶尔停驻的片刻,鸢尾的眼神也从未离开过活页窗前的梨木方桌,在那上面,不过是一副裱的工整,却空无一字的画轴。
许是因心门上了锁,尽管打不开也进不去,但他知道,母妃的心里定是住了个人的。——那是少年时代的他,最不愿想也不愿面对的禁忌,因为这一道的落锁,总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其实无非是个再肤浅不过的意外。
“咳,少年人!你可别惦记着那王女鸢尾,这衍川说的可都是她上一辈的事咯。”人群中忽入一个年迈苍哑的声音,那声音随着他唇中的旱烟悠悠吞吐,也似一缕弥散的前尘:
“想当年的燕次王女如诩容貌真真可谓一个风华绝代,不单惹的自己的亲兄长和护国大将军大打出手,后来更被自己的亲兄长景平君强娶过门……”
……原来,不是。
……原来,又是。
声音渐远了去,而心绪却愈发的清晰起来。原来即使那些故事已经老成了灰,故事中的主角们,那些和自己有着最亲血缘的人,也照旧以鲜丽的形象,在人们心中传奇了整一个的时代。
这一瞬,他心中突然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蠢蠢欲动,或者说,他此刻忽而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故事,将会被后世人书成怎样的历史。
只是,到那时,怕早已是百年之后,河山归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凉都仿北烨旧时的古都临安所制,共有四座门楼和两个水门,城区分为东西两区,出朱雀门一路向北,过一蟠龙天井,右转便见一条青石铺就的细长林荫道,而在林荫道的尽头,就是此番行程的终点——陈宣阁。
从外观上看,如胶夏国的其他建筑一般,白墙青瓦的陈宣阁乃是承袭了三百年前的北烨太平时期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意境」的建筑意境。也似刻意要应景了那句陈宣,入门庭,便见得轩窗后花影移墙,风廊之后,更隐约传来清凌水响,像是一笔无心而落的清嘉。
“总算到了。”人群中有人长长舒了口气。于是跟着一声停轿,此时已跟在轿子后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的李沈二人总算歇了下来。
掀了轿帘,不刻便闻得一股清淡绵远的香气,像被种了一庭花树,但又一时难以形容,苏少衍皱了皱眉,旋即被捂着嘴的胶带便被位半脸雀斑的中年男人给撕了下。
“苏公子,这边走。”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一时的恭敬反倒让人眉角一抽。倒是苏少衍也并不表现出客气,只是冷冷开口:“眼睛。”
“这……好吧。”想了想,男人终究还是上前解了那长久束缚光明的布带,轻吁了口气,待苏少衍略略适应了这光线,目光才于不远处站着的二人碰了碰。
但一刻,便又很快收回。
“公子暂先在这住下,待明日大人回返,自会解释一切。”男人仍旧一脸恭敬,“麓园在陈宣阁的南面,冬暖夏凉,大人说最适合公子不过。”
“嗯。”容色并不多流露出惊疑,苏少衍抿了抿唇,而思绪却在同刻转了开,照理说,在来此之前,自己对胶夏国的理解还仅停留在地图形态,以及自司空赭暮回报而来的消息这一层,那就更不用多说,自己几何时起同胶夏国人论交过?在北烨时不可能,在大燮时,那就更没这个道理。
除了彼年就已开始惯了深入浅出的沈昀,在他的记忆中,似再寻不得第二个和胶夏国有关的人了。如此推论,难道说是沈昀?但这并不可能,且不论值时在船舱中他闻见的有着不同气味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不是沈昀,就算是,他当是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不是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纠结开,待他步子停下来时,不远的夕阳已然落在了眼前麓园的檐顶。
“这水声是?”
“大人曾在西南角凿冷泉,贯通全园水脉,说是有此一眼,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心里跟着重复了句,而面上则是不露出任何,苏少衍淡淡望了眼房内的清雅布置,道:“你们大人既有心待我为客,那少衍此番前来,必定却之不恭,只不过……”目光旋即又向自己腕间的索绳移了移,“少衍一身风尘,还请劳烦管家备一桶热水。”
不过是想要解了这腕间索绳,然则一番不卑不亢的话又滴水不漏的暗示了许多,听罢那男人微一勾唇,表情似甚为满意:
“公子此番前来,陈潜以为,您必定不会令大人失望的。”
“是么。”苏少衍眉眼弯了弯,而就在陈潜以为着苏少衍还会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却偏过头,什么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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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苏、李、沈三人而言,都是分外漫长的一夜,然而,他们此时不知道的是,这也将是他们这一行中,最后安宁的一夜。
过了子时,天顶的星光便愈发黯淡起来,跟平生最为厌恶的沈殊白同处一室,李祁毓的心情那叫一个真心怎么都好不起来。偏偏的,这个明明几乎和他同时伪装成庖厨的人,才不出两日,竟就已经和初先的那帮同舱,混成个十成十的熟络。
这个小白脸!油嘴滑舌的家伙!暗地里,李祁毓已不知将沈殊白的亲戚们问候了多少遍,在今日最后一遍的问候完之后,他轻吁了口气,这方偷偷溜出了这间狭小的竟然置着六人挤的大通铺的房间。
三月末的凉都,似在空气中浮动着一抹莫名又熟悉的感伤。复式的曲廊中,半垂的绢纱灯盏随风曳成了一幕流离之景,隔着萧木扶疏,面前愈发清绵的气味,似一下子牵动了心弦上绷的最紧的那一根。
太远的记忆,远到连自己有时想起都会怀疑,怀疑那些画面,是否仅是任由那份纷繁思绪凭空杜撰?思及此,跟着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
“阿毓,你到底是来了。”
一声轻叹,石亭里的挺拔背影仿似待月迎风,一瞬间,记忆只似跳脱出了遥不可及的边框,让眼见的真实成了宿醉过后的南柯一场。
跟着目光便交碰了上,但一瞬,又有想要闭紧的欲望。只是,即使闭上了,眼也似分明能看清那旧时光披在人身上,似正落着纷扬而又静默的雨。
以为伪装的已经足够好,谁料到……
“秋昙是不屑一开期艾的花,还记得吗?”锦衣男子走上前,原先隐在阴影下的脸便一寸寸清晰起来,而记忆仍旧的远和空,李祁毓怔了半瞬,下刻脸庞便被人细细摩挲上了:
“眼睛真像她。”男人发出一声啧叹,“也难怪连当年皇兄都会迷失在里面。”话音落,旋即面上的假人皮便被扯了开来。
“还记得小时候,你总不爱说话,每每皇兄办家宴,你都是最早离开的那个。”男子的声音很低,但贴入耳际的声音却如同带着往复的回旋,“孤第一次看见你,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并不是之后的琼林宴……”话音略顿了顿,“当时你才满百天,司礼的命妇把你从垂帘后抱出来,彼时皇兄已对你母妃动心,可惜……不过到底燕次第一美人的名号,当时京城哪家的公子不曾垂青,哪怕她早已是皇兄的女人。”
“阿毓,你是孤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不过,那时你就是不肯同皇兄笑一笑。皇兄面上无颜,于是孤只好上前将你接过。”
“谁料当时你被孤一抱,登时就张嘴笑了。”
发红的耳根子在顷刻被剥落了假人皮的瞬间无所遁形,李祁毓抿了抿唇,却见男子抬袖一挥,淡声道,“一同跟孤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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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麓园,能听清冷泉流经的迭迭水响。
或许因为这连日的劳顿,沐浴后换过一身干净衣裳的苏少衍合衣躺在软床上,没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梦并不长,但是熟悉的片断一个接着一个,先是苏府的家中,少年的苏淮远左手拉着自己,右手握一管逆着笔洗转动的狼毫;后是倾城日光下,建筑在恢弘姬山之巅的连绵白鹭宫,他和李祁毓并肩站在高六层的天守阁上,俯望着那条名叫北川的护城河;再接着,画面陡然一暗,风雪的尽头,天地被尽数逼仄进了一段银色的弧,自此,生而无涯,被定格在了这鲜血喷涌的一刹那。
一步浮屠。
他皱了皱眉,觉得似有什么冲淡了围绕他鼻息已久的血腥味。而燃自寂灭的画面仍旧继续,随着一声爆起的惊雷,他的身体似也如梦境一起开始下坠,他紧着手心,额间也开始渗出冷汗来,那个时候,他大抵只知道往前,也唯有往前,才能辟出一条路来。
夜雨如骤。
他决心下平生最大的一赌。
手里的牌不够,能出的牌还不稳,但是没有办法,他开始极力周旋在那颜色伪善的人之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说客。也或是因此,那个人变得对他有所猜忌起来,想一想,或从那个人和自己见面的第一眼起,大概就已清楚,这人偏执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直到……直到那个和自己生的一样的人的出现……陆容止。一开始,也不是不恨的,后来,索性将一切都豁出去,连偷盗兵符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就更何况腿上中箭不及时医治?当信任都已经变得不再单纯,那再多的真心,是不是也都成了罔论?
他并不得而知,于是他只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加以报复和试探,是的,他苏少衍,从来就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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