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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百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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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骨?”
说起来简单,理解起来可就更难了。
“噢,原来是这样。”两位御医倒似恍然大悟。
“我是有横骨的神仙吗?”阳子下意识抚摸起景麒的胸膛来。
“不,横骨并不是实质性的骨头,那是摸不出来的。您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化去横骨,羽化升仙。”
“好像……听说过。”
“所谓横骨,其实就是肉身与灵体的桥梁。”
“嗯,没错,我们飞仙本来都是普通人,不惜一死追求生命形式的进化,最终得道升仙。这一过程中,据说含有化去横骨的环节。”吕御医插言解释,“但主上您就不同了,您像地仙一样,是职责所需才升了仙。”
“对了,飞仙和地仙的区别,妖魔和妖兽的区别,就在于有无横骨。妖兽的凶猛程度和体格和利爪獠牙有关系,而妖魔的能力与外形的强弱没有必然关系。我们可以断言,力量越是强大,妖魔的形体就越是虚无,譬如饕餮,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形态。”
“那水妖一定很强,既有形又无形……”
“嗯,总而言之,致力于抛弃肉体凡胎的生物是没有横骨的,碧霞玄君,犬狼真君,蓬山的女仙各国的飞仙,无一例外。而天帝、王母和麒麟们,天生就没有肉体凡胎,自然也没有横骨了。飞仙们试图抛弃肉身以及肉身特有的欲望和贪念,追求终极的空灵境界;天神天仙则从生命伊始就不具备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但是,欲念,欲念,总是存在的,六根不净的前者,抑或凡心横生的后者……”
“原来是这样!那么成为官吏比较容易,当上地仙之后再努力成为飞仙,是不是捷径?”
“主上,您完全想岔了。飞仙和地仙是人类外延的两个极端。积极入世的极点是成为地仙,无为出世的极点是化为飞仙……”
阳子突然想起了翠微君,那就是六根不净的典型吧。
“冗佑……先生,听您一番高谈阔论,老朽颇有所得,可台辅目前这状况……”
吕御医不由自主地用上了谦逊的口吻。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人选了,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阳子胸有成竹地说,“她决不会走漏风声,而且和景麒足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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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药后,景麒沉沉地睡着,过了三个时辰也不醒。
是不是药的剂量出了问题?
两位御医告诉阳子,这是因为这些天辗转反侧废寝忘食,极大地损耗了他的体力。他是真的困了、倦了。
“那就不必等他醒转了吧?”
“是。”
这一回,陈应子顺利地执针刺穴,但没刺上几针阳子就叫了起来:“等、等一下!”
“主上,何事惊慌?”
“这样乱戳,岂不是要把他的内脏都刺破了?”
“主上,我是认准穴位遵循医道下的针,绝对不是乱戳啊。您看,针刺下去,不出血,您看,我可以担保不会出血。”
“有技巧的扎针本来就可以不见血……普通人只要训练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但体内的状况可不一样,景麒的身板才多厚?你一扎就是五寸简直要把他的人扎穿了。西医的外科手术虽然场面更骇人,但他们讲究消毒、止血和缝合……”
“您是想放弃针灸吗?”
陈应子迷惘地问。
“针灸总是这么悬乎?”
“若是小病,入针两、三分也就够了,但在台辅身上不见效。”
“那、那就算了……”
阳子不禁想象起景麒的内脏被金针戳得千疮百孔的情景。
直到药力将尽,景麒也没有醒来。这让人不由自主地奢望起来,也许他睡得够熟,就不会感到痛苦。
然而遗憾的是,没过多久他就□着睁开了眼睛。吕御医急匆匆地问了一些问题,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景麒就在急剧升级的疼痛下无法作答了。一瞬间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阳子几乎想说他以前的生活方式是好的。但理智在提醒她,任由他自我麻醉下去,就不仅仅是工作效率变低的问题了,他会在药力的侵害下越来越糊涂。
也许他本来就不聪明,但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货真价实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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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辅……”
“嗯?”
“请您向主上说明,您希望像从前一样服用麻沸散。”
长久的沉寂,以至于芥瑚感到景麒又晕过去了,但他只是在沉思。长久的沉思之后,他对芥瑚说:“退下。”
麒麟没有义务向女怪解释自己的想法,于是芥瑚顺从地退到了阴影中的世界。
她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生物,无法揣测景麒所有作为所有选择的理由。女怪是受不到教育的,只凭着本能生存。她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甚至不懂人类的语言。那么?为什么可以和人对话呢,是因为交谈的对象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就像海客与胎果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交谈却能和仙人对话一样,从本质上说,神仙妖魔都是灵力强盛、灵体高于肉体的生物,所以语言和音节并不是传递信息的必需品。
阳子对她说话时,无论是英语日语还是这里的国语,在她听来都是毫无意义的音节,然而这些音节包含的信息,她可以接收到。同样的,她想表达出去的信息,无论音节如何,对方都能理解。这几乎是被语言包装着的一种精神交流。
“芥瑚,喂药的感觉怎么样?”
重朔在问。
景麒的体力在周而复始的翻覆中越来越弱,现在已经透支了。他不再像最初的几天那样活蹦乱跳,只是无声地瘫软着,偶尔打个哆嗦。即便在服用麻沸散的日子,他也睡不了安稳觉了。吕御医试行了几种治疗方案,但看得出来,他对他自己没什么信心。
“喂,喂……”
众人都对景麒怀有难以克服的敬畏和疏离感,不能代替她给他喂药。
芥瑚能够理解那些人的心情,那么强劲的肢体碰撞,那么激烈的唇舌纠缠,总觉得是一种不可宽恕的冒犯。那些外人根本就不敢用力,而不用力根本就喂不进去。阳子说再也没有比他的乳母更适合的人选了,母亲抚养幼儿成长的过程中,有更为亲密更为频繁的接触。
不过,芥瑚接受任务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在极为幼小的时候也许是有过亲密接触,但当时他还是兽形。等到他能够转化为人形时,准确地说是从两岁零四个月开始,已经不需要亲密接触了。他非常懂事,非常严肃。那种哄他吃饭,逗他吃糖,抱着他散步与睡觉,诸如此类的活儿芥瑚从来没做过。当然也没有擦鼻涕换尿布的体验。他不是凡人的小孩,他从小就高高在上、不苟言笑。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当她用力压制那个裹在锦衣内不断挣扎的躯体时,那种坚硬又虚弱的手感突然使她一阵惶恐……
他们并不急着让他吃药,据说这药对他有害无益。但心智单纯的她想不了太多,她只希望他能尽早吃下药,希望他别再那么痛了。如果她表现出一丝犹豫,喂药的事就还会拖下去。所以阳子召唤她之后,她像往常一样沉稳冷静地说了遵命。
“芥瑚?”
重朔并不是多嘴的家伙,但今天却不依不饶。她微微低下头,保持沉默。
“芥瑚,今天台辅问了呢,问你怎么精神不好。”
“嗯……”
景麒本来就是当着她的面问的。听到御医回答说为了给他喂药,他似乎想要发火,但吕御医介绍了挑选人选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就没有追究下去。
“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命,对不对?”
重朔的语气很平板,但芥瑚听出了□裸的恶意。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包括慈悲为怀的景麒,都认为她代替阳子冒生命危险是天经地义的。事实上,必要的时候,她代替她死也是天经地义的。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可笑的问题,如果必须要她死才能救阳子,景麒会怎么选择?
这个问题的可笑之处在于,这种情形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在景麒做选择之前,她就会主动选择死亡了。
景麒的立场决定了他并不需要进行这种看似痛苦看似高深的选择。而想象他会选择牺牲她保全阳子然后自怜自怨自艾,多无聊啊。重朔的问题,多无聊啊。芥瑚打了个呵欠。
“亏你还有心思睡觉……”
“有资格这么说我吗?对麒麟对君王唯命是从的你?”
芥瑚疲惫地开了口。
她只想耳根清静,好好打个盹。不幸的是,重朔闻言,眼中突然精光大盛。
她不无懊恼地意识到,它现在才要切入正题。
“不管王或麒麟的命令多愚蠢、多无聊,我们妖魔只要当了使令,就会唯命是从。不过,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奴才服从主子,我们是等价交换公平交易。老实说,老实说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现在的台辅,因为他不爱说话从不掉泪;我也很庆幸能和你共事,因为女怪往往自命清高,而芥瑚你呢,不但不会满嘴仁义道德,甚至压根就不爱说话。这简直是女性最大的美德啊。所以……兄弟有心帮你一把。”
“帮?”
“普通人沦为奴才的原因很多,穷得活不下去啦,企图捞点什么啦,我倒是认为人各有志,可以理解。像你这样什么也不图,一心一意地当奴才,从出生到死亡,整个人生唯一的内容就伺候麒麟伺候君王,你这种奴到了骨子里的生物,实在是太可悲啰。旁人认为你的命比主上轻贱,你不以为意也就罢了;你最看重的台辅也这么认为,你能接受……能接受就接受吧;我最最看不惯的是你自轻自贱,全然不知自尊为何物!”
“女怪本来就是以王为尊以麒麟为尊的生物。”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
“就是天注定的,天经地义的……”
“那就去反了天!”
“我听说妖魔就是藐视天纲、游离在天纲之外的生物,我若是反了天,不会由此转变为妖魔吧?”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重朔咧开嘴,浮现了不无狰狞的笑容。
(待续)
、荆棘的王冠041
黄海的野木,长不出妖魔。
妖魔从野木长出的卵果里诞生,只是外界的谣传。
野木、里木长出卵果诞生婴儿,这种繁殖方式属于世界的构造法则。如果妖魔的出生方式都遵从了老天制定的法则,还称得上自由不羁吗?所有的妖魔都是后天长成的,最初只是普通的动植物,渐渐地,吸取日月精华,或是在某些机缘下得到了修炼的法门,渐渐地,有慧根的少数个体就有了神通。如果视天纲天庭天帝天命天道如敝履,就成了妖魔。虽然从未听说过女怪成为妖魔的先例,但既然连水这种物质都能,连非生物都能……
“非生物?”
芥瑚惊奇地问。
“你没听说过飞仙法宝变成妖魔作祟的事吗?犬狼真君身边的那个妖魔你见过没?”见芥瑚点头,重朔兴致高了起来,“那家伙颈上本来有个乾坤圈。那项圈后来生了凡心,入黄海,成了妖魔。要不犬狼真君怎么有事没事就往黄海跑呢。我想他准是想把圈儿收回来,不然太丢自己的脸。算了算了,闲话休提,芥瑚,将来台辅死了,我们也分你一杯羹,日后回黄海横行霸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岂不快活!你如今做小伏低也就不算自轻自贱啦,算投资。”
“别胡说,我、我怎……”
“见鬼!我前面讲了一大堆振聋发聩的金玉良言,你都不往心里去,说到台辅的死,你就哭上啦!真没骨气……”
“发生了什么事?”芥瑚终于抬起了头,她泪眼婆娑,但目光并不迷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比过去几十年的总量还多,我想知道原因。”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女怪当使令,却不签约,不收取酬劳,多奇怪。我听说爱会让人无怨无悔地付出,可你若是爱他,又怎会甘愿服从愚蠢的命令?况且爱的对象应该是自己挑选才对啊。我觉得你不过是顺从了老天给你安排的人生,真是太低级了,你这种活法,活得还不如一棵草。”
“也许是我的错觉……”芥瑚头脑虽然简单,但不是糊涂虫,“你在憎恨台辅吗?所以煽动我,挑唆我,让我把他视为雇主,让我把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视为投资?”
“……是。”
“竟会有憎恨麒麟的使令存在!”
“台辅对我不仁在先,别怪我对他不义。当然了,就算他对我仗义得很,我也未必会对他够仗义。我想拿什么心态对待他,要看我的心情。话说回来,你见过这么阴险的麒麟吗?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引诱他的使令撕毁契约。他若是真被我吃了,他倒解脱了,还不用承担追求解脱的罪名,所有的罪名都落我身上了!我们妖魔是不讲究是非、良知什么的,但我们讲究尊严。我要是成了从古到今第一个毁约的使令,那可真是尊严扫地千古笑柄了。”
“届时你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谁敢笑你?”
“这你就错了。芥瑚,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疑惑过吗?麒麟是不会打斗的,折伏使令的方式是在妖魔面前展示自身的灵力,如果妖魔感到伺候对方若干年换来的营养品物超所值,就会让对方读到自己的真名,从而签定契约。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对方的灵力越是强,越是应该急着扑上去吃嘛,还签什么契约当什么奴仆?好了,你现在一定是明白了,我没用多久就想通了里面的奥妙呢。活的麒麟,不能吃,我那天若是把台辅完整吞食,只会被消化不良的灵力撑死。”
“不也有蓬山公被妖魔活活吃掉的例子吗?”
“你看现在……黄海有霸主吗?”
“也许无法折伏妖魔的麒麟灵力太弱,所以吃了也不足以称霸。”
“不,活的血肉,那和死尸的营养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虽然只沾过几滴血,却已和从前大不相同。你知道吗?现在的我,独力就能撂倒他们全部。”
芥瑚下意识地向左右张望起来,但随即醒悟这是不必要的担心。既然重朔的力量凌驾于别的使令之上,他就能随心所欲地决定他的听众是哪些。
“明知吃了会死,为什么……”
“我想这不是常识,其实这只是我独自思考得出的结论。我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动手杀了自己吃,要不要紧?或者妖魔互相帮忙,我杀的你吃,你杀的我吃……行不行?失道而死的麒麟肉大概最可靠,对于不老不死的我来说,多等几百年也无所谓。麒麟越是长寿,营养越是丰富,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如果使令们都盼王朝早点垮台,在奉命行事时偷工减料,这种性质的交易早就玩完啰。”
……诞生以来,芥瑚一直顺着自己的本能生存。她头脑简单,从不思考,然而重朔的一番话把混沌的大脑硬生生凿开了窍。
呛入了比景麒剂量更多的麻沸散后她昏昏沉沉整天都想睡,但昏昏欲睡的同时,千头万绪不断地从脑海里涌出来。
重朔说无怨无悔地付出是出于爱,或是贱。
爱的对象由自我意志选定,而且随时可以更换或停止。
那么,她为景麒所做的一切……
不是爱。
是纯粹的奴性。
然而,虽然芥瑚并没有成形的人生观,她还是很讨厌重朔的评语。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生命还不如一棵草。看着小景麒健壮地跑来跑去时,她曾产生过由衷的喜悦。这喜悦是来自庆国的女怪对庆国的麒麟本能的关心,还是来自那个健康活泼的可爱生物本身呢?如果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她和他的身份,看到同样的景象会产生同样的喜悦吗?人类的母亲,喜悦总是包含着双重意义的,因为他是自己的亲骨肉,又因为他是那样可爱。
景麒甚至不是她的骨肉,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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