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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百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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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俊的信很长很长,阳子看了很久很久。

后来,天黑了,阳子就在黑暗里站了很久很久。

********************

“台辅?” 

仙蕙一见景麒,就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主上搬回来了吗?” 

“还没……” 

“哦。”景麒点点头,坐了下来,发现仙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又补充了一句,“我在这里等她。” 

虽然感到他不需要,仙蕙还是端了茶水点心过来。

他就那样不言不语地看着热茶上的雾气渐渐稀薄,渐渐消散。夜色越来越深,但阳子始终没有回来。 

“您要留宿吗?”仙蕙小心翼翼地问。

“我会等到三更,不,四更……” 

“请您留在这里歇息吧。” 

“嗯?” 

“下官斗胆,想去应天书院走一遭,劝主上回宫。” 

“唔,那就有劳姑娘了。”

“您……不是来找主上算账的吧?”

“我是来请求复合的。” 

“那么,请您安心休憩,静候佳音。” 

一听乐俊不辞而别,景麒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和他的谈话出了问题。幸好阳子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过来兴师问罪。也许她不知道他俩私下里见过面。乐俊拒绝了她,果然彻底地拒绝了她,而自己不得不请求和她重修旧好。他甚至有点希望仙蕙进言不成,因为和阳子见面常常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他似乎宁愿这样等下去,一直空等下去…… 

“台辅。” 

这回是铃。 

“嗯?” 

“请您沐浴更衣,尽早就寝。” 

“嗯?” 

这些女孩,这些女孩是要帮他准备出楚楚可怜楚楚动人的姿态,以便打动君王的心吗?虽然不太清楚是否还有别的安排,但他相信按照她们的安排行事,效果会比他自己乱猜好得多。所以不管心里是多么不自在,他还是认真地配合了她们。

一个月。

配合了整整一个月。

阳子在人去楼空的宿舍里住着,似乎完全没有回宫的意思。

“已经到极限了……”景麒喃喃地说。

因为衣物和程序都十分繁复,在室内沐浴时无法独力完成,所以景麒身边至少会有一个仆人。这一刻,他的身边是仆,但不是人,他可以放心地自言自语。

从前朝开始,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纠纷,伺候他沐浴更衣的近侍一律更换成了男童。然而男性不便在阳子的寝宫出入,最近伺候他沐浴的任务,就落到了使令,精确点说是唯一长着手臂的使令重朔身上。

芥瑚对此颇有微词,但景麒已成年,她却依然年轻。话说回来,幼年时期的景麒也和她不太亲近,现在更是尊卑有序男女有别了。

“不肯死的死了,不想活的还活着。”景麒的语声像视线一样朦胧,“多遗憾……”

那没有焦点的目光没能发现门缝外的阳子。

当然,是的,他能感到王气就在附近,不过他相信那只是幻觉。在幻觉里他常常能见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探着触碰她,而幻影总是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消散。为了保住这样的幻影,他不再尝试触碰或交谈,只是默默地、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她的存在。 

“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想对你好。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会对你好。”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阳子想。

“只要你别再难过,我什么都依你。”

啊!她想起来了。

“那天我从蓬莱返回,看见你在我的被窝里哭泣了一夜,那时我就下了决心。” 

原来如此。原来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也下了同样的决心。只是他一直努力坚持,而她,却把当时的决心淡忘了。一种近乎甜蜜的羞愧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又是怜爱又是悔恨绵绵,但甜蜜的感觉压也压不住,甚至,她甚至还有点得意。她想立刻推开门,抱紧他,抚慰他,告诉他都是她的错;偏偏又想留在原地,偷听更多的甜言蜜语。

“遗憾的是,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心毫无意义。”

啊?

“重朔……” 

涣散的目光渐渐焕发出神采,他的眼睛很美,阳子不是不知道,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美过,他似乎是在刻意展现这种美。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无比诱惑的、正在邀请着什么的眼神。阳子几乎相信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因为他不但用那种诱惑的眼神凝视着她所在的方位,还脚步虚浮地向她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遥遥伸出了双臂。

阳子下意识地伸手相迎…… 

但是。 

在她亮相之前。

那件事已经发生。

多年以后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无法确定是真事还是梦魇。那是确凿无疑的真事,由于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所以总是疑似梦魇。

她看到他走到重朔跟前,向重朔伸出了手,那些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重朔因惊讶而大大咧开的嘴,然后,食指在嘴里的獠牙上轻轻划了一下。獠牙雪白,鲜血殷红,这噩梦般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连心脏都险些忘了跳动。身为当事人(妖?)的重朔则比她懵得更甚,血滴沿着它的牙齿渐渐淌成一丝血线,它却只是泥雕木塑般地呆立着,一动不动。似乎是对它的迟钝反应感到不耐烦,他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轻佻这么蛊惑人心……只要他愿意。阳子一边乱想,一边推开了门。可怕的是,门内的双方都对她视而不见,忘我地沉浸在那种不可理喻的状态中。 

啪嗒。 

重朔的口涎落到了地上。 

随之掉落在地的是宽大的罗衫。深色的衣料层层叠叠堆在脚背上,衬得肌肤格外苍白。那样的苍白上有十来处渗血的伤口,正如雪原上开出的朵朵红花,正如阳子手里抱着的那件内衣。乐俊已经走了,但她并不想回寝殿,因为她听说他在这里等她。以仙蕙为首的女官们走马灯似地访问书院,天天纠缠,纠缠不休,她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也就是今晚,铃向她呈上了那件内衣。月白色的衣料上沾着大红花似的血,终于让她耸然动容。 

今晚,一个震惊连着一个震惊,忽悲忽喜,忽喜忽悲,阳子凝视着那个在妖魔面前赤身稞体的人,不由痴了。 

“唔,嗯……” 

重朔呻吟着吐出了几个音节,但支离破碎,意义不明。信守契约的尊严和捕食的本能剧烈地冲突着,临了还是本能占了上风。如果它能充分的循规蹈矩,它就不是妖魔了。妖魔天生就是无视天理纲常桀骜不驯的生物。它卷起舌头,舔净了獠牙上的血。这琼浆如此甘美,在它的血管里点燃了疯狂的火。

使令不辞劳苦为王和麒麟服务,只为在麒麟死后分食一口筋骨血肉,不知活血比起死尸的营养如何,活血活肉活食营养又如何?

接到危险任务的使令,为什么不中止契约回黄海逍遥?妖魔精心挑选麒麟签订契约,力求稳赚不赔。那么当任务危险到必须卖命的程度时,契约就没有必要维持下去了。是什么,是什么力量,让先辈们忽视了这一点?从来没有人说过契约一立就不准撤销,就算天帝要立这个规矩,藐视天庭以越轨为荣的妖魔也不会放在眼里。那么,为什么?为什么!

重朔的心中似乎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名为真理的门!

这口活血,难道竟是灌顶醍醐,开启了它的心智?

“退下!” 

这是王—— 

这是王的声音。 

契约规定,它要奉麒麟之命行事,奉王命行事。 

但它尝到了麒麟的血—— 

眼前是麒麟的血和肉—— 

它何必遵从契约?它何不撕毁契约?它何不活食景麒,制伏景王,回黄海,不,纵横四海,从此所向无敌逍遥自在的妖魔之王?

“退下!” 

声音更严厉了。声音的主人拔出了剑。它知道这把剑的威力,它本来没有战胜这把剑的把握。但现在不一样了,它咽下了麒麟的血,因此可以一搏。激增的欲望,和恐惧交织着,越是恐惧,喉头越是饥渴,越是饥渴,心中越是恐惧,它将做一件绝对空前多半绝后的大事,将以无耻和强大称霸世界……但是,为什么这件事从来没有妖魔做过?

“退下!” 

充满诱惑的血肉从视野里消失了,因为阳子用斗篷把她的男人裹了起来。也许她只是出于单纯的独占欲,但重朔近乎感激地垂下了头。短暂的狂乱之后,它很庆幸自己没有冒险。妖魔也讲究名誉,也有自尊心,更重要的是,它也想三思而后行。调查出了答案再毁约,又不是来不及。 

“退下!”

“遵命。” 

妖魔的身影终于消失了,阳子当即把剑丢下。 

“景麒……” 

她想说她听到了他的话,想说她爱他。可是她被先前的景象吓坏了。那些少女的甜美和得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声音是干涩的,苦涩的。 

“让您见笑了。”景麒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 

他的反应,平淡得不正常。

“唔……”他谨慎地看着她的表情,谨慎地再度开口,“对不起。”

他身上的伤痕被斗篷遮住了,脸上却露着一块块灰黑色、青黑色、紫黑色的斑痕。虽然不愿意联想“失道”这个词,但她的大脑怎么也甩不开这个词。因为她曾在水刀中见过他前朝失道时的样子。她很清楚这是自己留在他脸上的指痕,但是说不定,说不定这样恶化下去…… 

“你是想寻死吗?”

“没。” 

“那么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该怎么解释?” 

“我只是和重朔开个玩笑。” 

“你想寻死,不是吗?” 

“麒麟是不会寻死的,从古到今,从来没有寻死的麒麟。因为麒麟的生命关系着全国民众的生死存亡。麒麟是不会想死的。” 

“有过。” 

“什么?” 

“求死的麒麟,而且真的死了。”

“请您不要这样信口开河。”

“塙麟。” 

“塙麟?” 

“我不是指现在的巧台辅,我是指那个……那个,对了,塙和。” 

“是束缚过我的那位塙麟吗?她是得了失道之症。”

“她确实得了失道之症,但死却是死在了王的剑下。虽说也是为了救人为了阻止王犯下更深的罪,但我总觉得,她扑上剑锋时……”

“那是塙和。” 

“是,是塙和。” 

“不是塙麟。” 

“哎?” 

“那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的。” 

“很不一样?”

“但塙和确实是塙麟啊,她竟犯下了那样的弥天大罪。”

无论处于怎样的绝境,麒麟也不能寻死。麒麟寻死,无异于伤天害理的大屠杀。

“罪?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她一定很害怕,可怜的女人。”

为什么不是痛苦而是害怕?可是,急于岔开话题的阳子不敢问,只能握紧景麒的手。指尖上的伤痕比她想象中深,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疼吗?” 

阳子握起碧双珠,努力片刻,收效甚微。

“不疼。” 

“你就不能不骗我吗!” 

“真的不疼。” 

“……” 

“对、对不起。” 

“那么,真诚地回答我,疼不疼?” 

“唔……” 

景麒的嘴唇在动。 

“回答我。” 

“唔,唔……” 

他的嘴唇徒劳地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的词句。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额头冒出了汗,他的嘴唇开始哆嗦,他的手在她手里哆嗦,他的全身都在哆嗦。但他怎么也说不出话,就像哑巴一样。 

“你对我的感情真吗?” 

“真。” 

“真的?” 

“真的。” 

他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擦拭她突然涌出的眼泪。却又不敢造次。她是否希望他为她擦眼泪,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她希望听他说什么。塙和,塙和原来是那么死的,那真是,那真是……

太可怜了。

(待续)






、荆棘的王冠032


祥琼是挚友,青辛是义兄,所以乐俊总想喝了他俩的喜酒再走。但和流言蜚语比起来,动摇不定的内心无疑更可怕。如果不快点离开,只怕他永远也离不开这是非圈了。

“我为祥琼准备了新婚的礼品,只可惜无法亲手相赠。你一定愿意帮我转交吧。那是我下次主论用的草稿、参考书目和调查资料。如果祥琼愿意代替我完成,就最好不过了。请你转告她,我的原计划是用这次的论题向她道歉,我早就想向她道歉了。在她愤愤然说着她没有罪、因为她不知情所以没有罪的时候,我责备她说不知情就是罪。看结果,我这句并不正确的话倒是帮助她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但向她认错是非常重要的。她即将踏上崭新的人生旅途,我希望她能卸下心中的包袱,轻松上路。”

阳子按照信里的指点,找到了书桌边的大藤箱。

“一个合格的国民,必须有思考能力。假如你不会思考,即使给你参与决策的权利,你也只会被人利用。而被侵犯、剥夺知情权的人,不可能具备正确思考的能力,不是吗?以庆国民智未开为借口、阻碍民主改革的同学们,你们知错了吗?无论民众是否知情,恶果总是由民众承担。我曾经说过不知情就是罪,说过‘不设法让自己知情’就是罪,承担恶果是理所当然的,但如今我必须承认,这种论点在某种程度上推卸了愚民者的罪责。人生在世,自然而然会学到各种知识,得到各种常识。在一个家庭里,我是说,父亲;在一个王国里,我是说,国君,这些拥有压倒性的权威与资源的人,如果把子女或国民蒙蔽得无知识无常识,就是罪犯,就是真正的、唯一的罪犯……”

********************

“祥琼,出来!”

“哎?哎!”

夹在公务和婚礼筹备之间焦头烂额的祥琼,笑吟吟出现在阳子面前。

“跟我来,到应天书院走一遭。乐俊有贺礼给你。”

“走这边吧,小路,近。”

祥琼成为国官之后,公务繁忙,官邸也和燕寝颇有一段距离。曾经无话不谈的挚友,已有十余年未曾好好亲近。林中小路的优点与其说是近,还不如说僻静。她俩并肩前行没多久,手臂就自然而然地挽在了一起。

“在蓬莱时,我的言行举止都是在揣摩对方感受的基础上决定的。无论面对父母、老师还是同学或朋友,我总希望自己的表现让对方感觉好,让对方满意。结果呢?结果没有一个人真心喜欢我。经常表扬我的老师认为我工于心计,因为受老师欢迎的孩子除非刻意笼络同学,不然就不会受同学欢迎。我这才明白人应该坦率地对待别人,这个真实的我,有些人不欣赏,但总会有另一些人欣赏;而不真诚的人没有人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

“你就是这么对台辅说的?”

“嗯。” 

“这番话很有道理,你又是从自身的经验教训出发。”祥琼不解地问,“这么谦和,这么恳切,难道台辅竟无法接受?”

“不,他接受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就算我满嘴胡言,他也会接受。”

“阳子,这么多心,不好。”祥琼笑了起来,“我倒是有点明白台辅的苦处了。”

“啊,是啊,扯远了,问题其实不在这里。我向景麒检讨了自己的过失,今后他若是和我有分歧,我发誓可以坦然面对。我希望他真诚地对待我,因为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最让人不愉快。” 

“既然台辅最发愁的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做才能让你愉快,那他一定乐于遵命了。”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对我笑过。” 

“嗯?” 

“……再也没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主动找他说话也没用,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要不就是发呆。”

“可怜的阳子。” 

“抱歉,我并不想在你大喜的日子……”

“没关系,哭吧。”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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