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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是自可留 by 冬眠卡 h完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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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急迫之下,衍墨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一低头,将破冰咬在了牙齿之间。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忍受得了,下一刻便松开了搂在万俟向远腰间的手臂,紧紧扣上岩壁。
“唔——”即便有心忍耐,剧痛袭击之下衍墨仍然控制不住泄出了一声疼哼。
万俟向远看得自是心疼,但眼下既然什么也帮不了,能做的就只有闭口不言,以免分令身边之人分心。
似乎是忘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衍墨只是目眦欲裂地盯着几尺外的岩壁,不知疲倦地交替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左右手。
痛,但是还有比摆脱痛苦更重要的事。
他可以死在这儿,但他怎么能让身旁的这个人也陪他一起死在这儿!
没有因由的强烈念头随着一点点的上攀变得越发坚定,渐渐,在不灵便的大脑中变成一种信念,最终,还是盖过了齿龈与手指上剜骨钻心的疼痛。
浓重的血腥,滑落的沙土,粘腻的汗湿……
本该令人生厌、作呕的一切此刻却被忽略得干干净净,万俟向远强自掩饰着翻腾不止的情绪,目光牢牢驻留在衍墨身上,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也移动不能。他几乎可以肯定,此时心中的那份动容,就算穷尽一生也再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
“主人……”
齿间不敢留下丝毫的缝隙,衍墨模糊不清地出声。
“怎了?”方才不觉,这会儿一开口,万俟向远才惊觉自己嗓音已经因为强行压抑情绪而喑哑得厉害。
同是愕然了片刻,衍墨朝被甩在下方的那片白雾望了眼。
想及山涧中不断上涌,送至山顶的疾风,万俟向远即刻会意,竭尽所能稳住脱力的手掌伸进衍墨装有药物的暗兜。
兜里有什么,他清楚。昨日被身边之人絮絮叨叨反复告知时,他还笑着逗弄了几句。现在想来,怕是那人早就已经做好在必要时候舍弃自己性命的准备了。
刹那间,万俟向远心中五味杂陈。
“唔嗯——!”
许是同一个动作坚持得太久,早已没了知觉的手指忽然脱离开岩壁。好在,虽然体力所剩无几,衍墨反应速度依旧过人。两人身形尚不及下滑半尺,血红一片的手指就已经再次扣进了石壁中。
明明不是疼在自己身上,万俟向远还是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冷战。
“快些……”
显然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衍墨青筋凸起的额头死死抵着岩壁,催促道。
从未有过的自责在心底蔓延,万俟向远不敢再去想别的,强撑力气挑出一包药粉朝下方云雾撒去。
合了合干涩的双眼,衍墨再次挪动手臂。
可没过多久,两人就发现了新的麻烦。再向上的岩壁明显被人有意休整过,竟平滑得像铜镜一样,毫无可攀附之地!
忽然间,绝望在血脉中四散开来。就在万俟向远升起放弃念头的时候,墨似再次向上伸出了胳膊。虽然,动作已经慢得有如垂死挣扎,意志却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体力与内力完全耗尽的时候,衍墨不真切的感觉到丹田中竟有一丝极为微弱的力量在缓缓流转。
一句印象已经十分模糊的话语蓦然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哼!小子,你可别小看我这内功心法。虽然伤起人来比不了你练的那些,可在危急时刻保命确是好用得不得了,保管叫你想死也死不了!怎样,还不赶快拜我为师?”
真正的绝地逢生。
衍墨也不向万俟向远解释,只是急忙闭目调息起来。
最坏不过是一死,万俟向远倒也不担心了。若是不计后果,他宁可两人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也不愿看身边的人勉强逼出内力把手往坚硬的山石里扎。特别是,在他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下
“属下……带主人上去。”声音还是模糊不清的,但明显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死气沉沉,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激动。
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万俟向远只是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在,他真要将之当成回光返照了。
不过他明白,醉翁草药性并不致命,而且有仅四个时辰效用。所以,兴许是真的可以放下心来了……
向上攀爬地速度虽然没有变快多少,丹田中零星涌现的内力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而对衍墨来说,只要还有一点力气,他就不会放弃。
微弱的内力成了救命的稻草,两人所过之处,岩壁之上皆是被手指扣出的血红空洞。
很快,天色已被无尽的黑幕所笼罩,山涧中也起了风。
不过这些对两人来说,已经再也不会成为是困扰。因为当衍墨再次将手臂向上伸去时,碰到的竟不再是笔直的岩壁!而是地面!
但触手初时的喜悦过后,衍墨眼底再次染上死气——手指碰到的并不是沙石,而是雕刻有花纹的精致石板。
正文 君是自可留101
石板,便是说明两人尽管攀爬时绕了那么多远路,还是没有绕开宫殿所在。
令人血脉贲张的欣喜顷刻化为乌有,衍墨攀着石板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真是龙潭与虎穴,哪个都别想逃出升天……
看不得那双手继续嵌在岩壁里,万俟向远只得开口催促:“先上去再说。”
“是。”
必死无疑四字是最好的形容,就在衍墨也这么认为,甚至准备认命时,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了他。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已经远在宫殿之外了!
身体动弹不得不代表脑子也动弹不得,万俟向远对着南边不断有明灭火把闪耀的地方端视良久,复看回地上大片精致石板,十分肯定地断言:“是冰窖,在地下。”
俨然已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衍墨猛地一个激灵,才记起要赶紧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此时非彼时,山上那些武功寻常的侍卫,于现下的他们来说,可谓危险至极。
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强撑起身子扶着万俟向远寻到冰窖入口,衍墨咬牙推开石板,踩着潮湿的石阶一步一步向地下走去。
寒冷与潮气在第一时间袭来,随着两人的深入,一分一分不断加重。
是冰窖,无疑了。
但,当两人下到最底,首先映入眼帘的竟不是什么冰块,而是——万俟易!?
两人同是一惊,但很快就发现躺在地上的万俟易并非清醒着。似乎是被下了药,手腕与脚腕被玄铁制成的结实镣铐禁锢着。因为冰窖中暗得很,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有惊无险……
万俟向远松了口气,示意身边的人扶着自己继续往里走。
衍墨点头会意,弯腰清去手指滴落的血迹,慢慢走往冰窖深处。不用细想他也明白,万俟易会身在此处绝对不是祁景筠所为。寒烟教中不会没有牢狱一类,祁景筠若真因反目将万俟易关起来,绝不会选择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地方。
这般与其说是在关人,还不如说是在藏人。
不过不管关人还是藏人,他都没有余力多想了。一个多时辰的艰难攀爬早就耗尽了全身力气,唯一的支撑,仅是不愿身旁之人陪自己葬身崖底的强烈意念罢了。这会儿一松神,竟有说不出的疲惫。
动作极迟缓地寻了处地方坐下,衍墨就如具尸体般动也不动了,眼睛一闭,丝毫没发现身旁的人情绪有何不对。
脑中难以捕捉的念头忽闪不定,万俟向远烦躁地眯起眼。有那么一丝头绪已经近在眼前,他却偏偏抓不住。
冰窖内又冷又静,万俟向远因烦躁而规律渐失的呼吸很快被衍墨发觉。
“主人冷?”疑惑地睁开眼,衍墨伸出着实没几分温度的胳膊环住身旁的人,尽可能让两人靠在一起。
只是胳膊刚一环上,就感觉万俟向远身子剧烈一震。
紧接着,是失了冷静的声音:“去把冰窖入口布上毒药,快!”
衍墨一晃神,虽不知这命令因何,却也半刻不敢耽搁。
此时动作虽然不如平时麻利,好得也算干净利索,而且选得毒药尤为狠毒。
等衍墨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走回万俟向远身边时,才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安心的神情。
“布置好了。”实在是累得厉害,衍墨往地上一坐,不肯再动脑子,只能身旁的人好心解惑。
称不上善意的笑容被收起,万俟向远眼带纵容地扫了眼身边的人,说明道:“方才南面那些火把并不是在巡查,而是在搜查,否则移动起来不会那么混乱无序。”
衍墨眼底一暗,随即明白了话中深意。要找的,恐怕就是万俟易了。万俟易与祁景筠
有所盟约是显而易见的,而对万俟易下药甚至将其藏在宫殿之外的,九成九是寒烟教中的人,祁景筠的手下。这一切,恐怕就发生在两人坠下悬崖之后。
反心?
可为何不藏别人,单单将万俟易藏起来?
万俟易对寒烟教来说,难道真的至关重要?
衍墨慢慢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喀哒——”
石板被移动的响声迅速在空荡的冰窖中传开。
来了!
万俟向远与衍墨屏住呼吸,等待着来人自己掉进陷阱。
做贼哪有不心虚紧张的?寒烟教中戒备也算森严,慌忙中将人藏在冰窖绝对不会安心。
事后借搜查空隙前来看看,正在情理之中……
不过两人没想到的是,走入冰窖,中毒呕出狰狞血腥的人竟是赫逐清!
“别过来!”
显然,赫逐清后面还跟着一人,还是其颇为在意的一人。
后面的人闻言急急止步,可惜仍然慢了一点。
“出来!”赫逐清气息很快变得不稳,但话中恨意仍然令人却步。
万俟向远动不得,现身的自然是衍墨。
“赫公子。”
因为万俟向远与衍墨易了容的缘故,赫逐清面上迷茫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二位……”赫逐清压低了声音,将情绪隐藏得极好。
见此情况万俟向远便知对方于自己身份多半是清楚明白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劳烦赫公子将我二人安全送至山下,解药明日自会奉上。”
果不其然,赫逐清不再假装,抹去嘴边血迹,笑道:“百善孝为先,万俟公子就放心将令尊留在我手里?”
看似寻常的一句讽刺话,登时令衍墨绷紧了神。这是想摊牌?还是……想杀人灭口?
万俟向远其实也惊了一霎,不过面上没得见。就这么不惊不忧地与赫逐清对视了良久,才别有意味地回道:“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先前的那些戒心与防备被收了起来,赫逐清扶着冰窖墙壁朗声笑起。此举,无异于承认了自己对祁景筠,乃至寒烟教的反心。
“万俟公子当真精明过人……”
没人会无缘无故将底牌亮给别人,就算是赫逐清。难道这是暗示着要联手不成?!大起大落地心情不住交替着,衍墨左右得不到确认,只得观察起远处季崊的表情。
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有三分担忧,七分不赞同。
确实,就算赫逐清对祁景筠有所反心,也不会喜欢有外人插手其中才对。
的确值得担忧与不赞同。
况且,还是没有多少交集的人。
难道,有什么麻烦事逼得两人不得不借此机会尽快解决?
冰窖,镣铐,无论是藏人的地点还是手段,都显得十分仓促,似乎只是临时起意。
也是为了应对那麻烦?
万俟向远不言,赫逐清亦不语。两人虽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了八九分预见,却仍旧没人愿意先开口。
无论何时,得利最多的,永远都不会是那个沉不住气的。
“季崊。”最终,还是赫逐清先做出了让步。
此举,更加肯定了衍墨之前猜测。
“在。”许是顾忌着中毒的事,季崊只应了声,并没有上前。
“回去取些伤药来。”
犹豫许久,季崊还是配合了赫逐清支人的举动。
石板再次开合后,衍墨毫无畏惧地对上赫逐清投来的视线:“于行动无碍,解药事后自会奉上。”
对毒性,衍墨没有详细作说,不过聪明如赫逐清自然不会小视。当初衍墨为季崊解毒的手法,已经足以说明现下情势。
赫逐清略一点头,再次看向万俟向远:“万俟公子可愿说明来意?”
“也无何不可。”万俟向远笑了笑,心知双方真正的比试这才开始……
不过,一切却远没有双方预想中的那么困难。或者该说,双方目的实在一致得令人出乎意料。
应了衍墨的猜测,赫逐清确实是祁景筠与秦茹瑜所生。
只是当年秦家惨遭灭门的真相并非传闻中那么简单,祁景筠竟是因为逼迫身为武林盟主的秦戎与之结盟未遂,才起了灭口之心。或许是年轻狂傲,祁景筠在看到的秦茹瑜后,不但起了强占之心,还将其带回寒烟教软禁起来。
灭门之仇,岂是说忘就忘。秦茹瑜抵死不从不说,在得知自己怀了仇人骨肉后,更是日日寻死。
即便祁景筠恼怒之下命人时时看守,秦茹瑜仍是在生下赫逐清不久后郁郁而终。
不知是否是天意弄人,秦茹瑜生下的孩子不仅长相像极了祁景筠,习武方面更加天赋异常。
自从当年寒烟教被逼得躲藏进深山中,教规里就添了两条:寒烟教与武林正派势不两立。寒烟教教主若无称霸武林之心,则受万箭穿心之刑。
寒烟教要的自然不只是称霸之心,而是称霸之举。所以每任教主不仅必须三妻四妾多子多孙以便精挑细选下任教主,选择的标准与要求更加严格苛刻。首选,当然是资质高的,就比如赫逐清。
因此,祁景筠才起了隐瞒打算,欲将当年所做瞒过赫逐清。
奈何,纸终极包不住火。机缘巧合之下,赫逐清还是知道了。
仇,自然要报,不过不急于一时。双方你隐我瞒,日子过得尚算安稳,可偏偏,赫逐清对身边的侍卫起了心。而这,又恰是祁景筠与寒烟教教规所不能允许的。
赫逐清面上虽然服从,暗里却无时无刻不在防着祁景筠取季崊性命。
这次之所以会冒险与万俟向远联手,正是因为祁景筠已将他逼得应对无能。道是传位之日已定,传功之日一定,但之前……却要季崊随同其一起闭关。
季崊能否活着出来,三岁孩童都能猜出。
所以,才有这出关藏起万俟易,令祁景筠延后闭关打算的缓兵之计。
“寒烟教在过去之所以为人所忌惮,并非只因行事残忍。”赫逐清在听了万俟向远将药下在云雾中后摇摇头,叹道:“而是因为历任教主都会在让位前将所有内力借由一种为人所不齿的邪门功法传给下任教主。若是幸运,吸收个三四成不成问题。”
三四成?若每任教主都如此,现今的祁景筠岂不是真的可以以一敌千?万俟向远心中震惊得厉害,暗自庆幸起当初跃下悬崖的决定。
见万俟向远只是一味皱眉深思,赫逐清继续讲道:“不除去季崊,他绝不会将教主之位传予我。也就是说只要季崊不死,便很难动得了他。”
衍墨在一边听得仔细,不禁道:“那药并非毒物,就算百降玉也察觉不出。而且效果大可放心,只消动用十成内力,之后半个时辰便会形同废人。”
知晓这话是在探问有几成把握成功,万俟向远遂一同看往赫逐清。
蓦地把脸上严肃扫个精光,赫逐清背过身去笑道:“寒炤阁与寒烟教间关系,不过是盟友为虚,从属为实罢了。祁景筠不死一日,寒炤阁便要受制一日。你与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日不放胆一试,他日绝难找到如此机会。”言外之意,为了今后日子过得舒坦自在,就算没有多少把握,也只能放手一搏。
至此,两人才算达成了真正的共识。于各自实力也不再有任何隐瞒,认认真真商量起里应外合的计策。
等季崊带着伤药回来,两人已经商量完毕,衍墨则被安置在个离冰稍远的地方闭目休息。
不知是在何时失去了意识,衍墨再次睁开眼睛时,内力已经尽数恢复,只是力气好似被抽空了一样,提不起一丝。
“醒了?”万俟向远搂着半依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顺带将不久前才从那座奢华宫殿里“借”来的被子掩好。
“嗯……”只是低低轻轻的一句问话,便让衍墨在瞬间安下心来,随后竟不自觉地往被子里偎了偎。他知道,此刻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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