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小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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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行皱了皱眉，还是站在阵中，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道：“有什么要问我的？”

沐依然这会儿说道：“近来，人间出现了黄泉的醒酒。”

果然，沐依然一说完，君天行便皱起了眉。他皱眉的样子，和江小筑简很像，沐依然每次看到君天行皱眉，就想到了江小筑。

只见君天行皱眉问道：“怎么？还有醒酒在凡间？”

沐依然从怀里将那醒酒拿出来给君天行，君天行一看便说道：“果然是醒酒，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江小筑这时候说道：“敢问龙王大人，这醒酒之事，究竟缘何而起？如今又怎样了？”

君天行将沐依然给的醒酒收了起来，说道：“醒酒这件事原本是黄泉的鬼差贪图钱财，收取了人间的贿赂，盗了出来贩卖。造成了人间的恐慌。可是前几个月，我奉命彻查此事，已经将所有的醒酒都尽数收回了，并且也用孟婆汤都消去了因喝醒酒而记起前世的人们的记忆。事情原本已经完结，又为什么又有醒酒流落人间？难道……黄泉收受贿赂的，不止一人？”

沐依然皱眉道：“怕是这醒酒在杨柳镇，不止只有余家有。”沐依然这样说着，便将今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边遍，她说完，便看着君天行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君天行道：“原本我以为这醒酒之事只是地府的鬼差受贿，可依照你们所言，这件事怕是不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原委，我必须要回去查一下。至于这散落在杨柳镇上的醒酒，我也会尽快命人前来收回。只是这件事……”他说着看了江小筑一眼，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情，隐隐约约的，是冲着江小筑而来的。“这件事情，你们最好小心一些，总是不那么简单。”

江小筑皱眉，心下也觉得烦乱的很。

沐依然看着君天行，回道：“我们知道了，自然会小心。”

君天行一点头，身影就不见了。

君天行走了，可是江小筑和沐依然两个人却丝毫不觉得轻松，既然原先的醒酒已经全部被收回，君天行已经将此事了结了，那么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又将醒酒带到了人间呢？而且君天行处事，绝对不是马虎了事，既然能够逃过他的眼睛，那这个人，必定也是不简单。

不想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竟然牵扯出了这许多的麻烦，江小筑和沐依然两个人的心情顿时忧虑了起来。

“这杨柳镇，也不知有多少人和余素素一样呢。”

“既然放心不下，我们就去杨柳镇上走走，看看吧。”沐依然拉起了江小筑的手，笑道：“就当是出去散心了。”

就当是出去散心了吗？这事儿说的简单。两个人在杨柳镇兜了一圈，发现果真有人和余素素一样的，如今正整日神神叨叨痛苦万分。只是平凡人家那里能够和余家一般，愿意用千金去求购江小筑手里的一瓶忘忧？即便是有了忘忧……忘却了前尘往事，懵懵懂懂的他们又怎么生活？

人啊，总是很贪心。明明已经有了这一世，生活的这般美好，却也总是想比别人知道的更多。醒酒没有人逼着他们喝，但是他们总是受不了这醒酒的诱惑，渴望着前世的事情。一世不够，总是奢望着生生世世，哪里知道，平凡如人类，拥有着比自己生命多了几世的记忆，哪里是自己的生命能够承受的？那么多世的记忆压下来，没有疯掉便已经是万幸了。

生生世世毕竟只是神话，多少人能够做到？所以最重要的，便是珍惜当下，珍惜这一世。妖怪们懂得这些，怎么总是有人不懂？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两个人走了一圈，将那些能够收回来的醒酒都收了回来。可是那些喝了醒酒的人们该怎么办呢？

“哎……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想让他们继续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便只能用忘忧，让他们将自己的记忆都消除了。”江小筑叹着气，说道。

“也只能是这样了。”

“我明日多配几副忘忧吧，愿不愿意忘记，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两个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门便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王清涟。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江小筑看着王清涟问道。

“是，岳父大人说，一切都交给我决定。”

“那么，你做好决定了？”

“是。请江大夫让素素服下忘忧吧。”王清涟这样说着，充满了痛苦，却表情坚定。

江小筑一垂目，不多说：“好。”

余素素在前世和今生之间犹豫不决，忘不了前世，舍不去今生，王清涟既然这么爱她，又怎么忍心看她这样痛苦？若是能够选择，他倒是愿意让素素忘记自己，这样便可以让素素不辜负自己前世的诺言，去寻找她前世的丈夫，可是记忆一直都不是王清涟能够选择的。既然只能够在痛苦和全部忘却之间选择一个，王清涟只能选择让余素素不痛苦。哪怕……余素素会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忘记自己已经嫁给了他。

“你想好了？”

“想好了。忘记也无所谓，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王清涟低头，温暖地笑了。

沐依然看着这样的王清涟，实在无法想象，余素素究竟是怎样想的，才会去喝那醒酒？

江小筑端了一碗清水走进了余素素的房间。余素素刚刚起床，满面愁容地在镜子前面梳妆，见到江小筑便问道：“江大夫……恳请江大夫给素素一条生路。”

江小筑一笑。“不忙，余小姐先梳妆了，然后喝一碗清茶，而后，一切就能够解开了。”

余素素一脸的不相信。“江大夫说的……是真的？”

江小筑扬眉笑道：“自然是真的。放心，我不会骗你。”而后她走到了余素素的面前，竟然帮着她梳妆，待到余素素的妆容完毕，江小筑又带着余素素坐在了桌子前，看着她饮下了自己给她准备好的一碗忘忧。

“前尘尽忘，无悲无喜。”江小筑轻念。只见余素素放下了手里面的碗，睁开了清澈的眼，看着江小筑，有些疑惑地道：“请问……你是谁？”

……

江小筑和沐依然看着余素素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面，欣赏着冬日里的梅花，王清涟便这样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她。

她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早已经不记得，她曾经是他的妻子，一转头看见了王清涟，她一脸羞涩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姑娘……在下冒犯了，敢问姑娘芳名。”

名字？她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小女余素素……见过公子。”


、第一百零二章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是看着如今懵懂无知的余素素，江小筑的心里毕竟是不好过的。其实江小筑总说她自己心冷；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无情、冷血。但事实却也不是如此；她说着冷血无情；却总是为一些不能够尽善尽美的事情叹息、忧伤。她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那些事情与己无关，并不需要自己去担忧，可却又总是忍不住去惋惜，所以她总是让自己尽量少的去关注一些事情，不看见；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余员外和王清涟第二天早上特意前来感谢江小筑，虽然余素素已经忘记了他们，但是爱她的人，毕竟是希望她能够快乐的，即便是她已经忘记他们，也好过她挣扎却不得，整日的痛苦。

“这件事，多谢江大夫了。”王清涟朝着江小筑长长的作了一个揖，长的快要整个人趴到脚底下了。

“你不必感谢我。”江小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付钱，我治病，说到底，我们只是交易，最多也不过就是我尽了医者的本分而已。”她还是那副样子，即便前一刻还在为此事叹息，她的脸上却是不会露出分毫。

沐依然站在江小筑的身边，苦笑的拉了拉江小筑的手，而后紧紧的握住。她的江小筑，千年前是这样，千年之后依然是这样，她们的性格是两种极端，沐依然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表露出来，而江小筑却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好在，不管江小筑怎么去藏，沐依然都能够知道，只这样，就可以了。她握住江小筑的手，对王清涟说道：“忘忧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昨日我们去看了看，杨柳镇记起前世记忆的人不止余家小姐，我们还要去看看别家的情况，就不便再耽搁了，就此告辞了。”

王清涟点头道：“那在下送送两位。”他出了高价才请来了江小筑赐了忘忧医治了余素素，可如今看江小筑和沐依然两个人的样子，似乎也要医治其他人，但药费绝对不会是那么高的价格，杨柳镇上，能够出得起那么高价格的人，绝对不会多。也就是说，王家和余家吃了大亏。王清涟这样的人，自然能够想通其中的道理，可以他却什么都没有表示，似乎完全不在意。

沐依然其实是比较喜欢王清涟这个人，作为一个凡人，能够做到这些，已经不简单了。

两个人到了门口，便不让王清涟送了。王清涟也不勉强，站在门口和两个人告了别。

杨柳镇果然还有几家和余家一样的情况，江小筑带着忘忧过去了，自然也说清楚了服下忘忧之后会有的后果。除了两家之外，其余的几家都服下了忘忧。两世的记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对于他们来说，毕竟都是太沉重了。

“你们手里的醒酒，都是从哪里来的？”醒酒自然都被沐依然收回来了，她看着手里面的醒酒，对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这也是不愿意喝下忘忧的男子，却是因为他比较幸运，爱的人与他缘定三生，前世爱的人，这一世正好在一起。自然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这醒酒当时是从镇南的王三芝麻那里买的。王三芝麻当时也只是一个小货郎，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到了这个醒酒，靠着它发了财，现在在镇南有一家不错的铺子。这醒酒刚出来的时候被王三芝麻说的神乎其神的，虽然贵了一些，但好在也能够承受，很多人忍不住好奇心就买了，不过后来事情闹的很大，王三芝麻就不卖这醒酒了。听说他是受了上天的惩罚，神龙来收他，在一个大雷雨之夜屋子被劈掉了半个，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这事儿说的神乎其神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时有人去看过，说这屋子当真是被劈掉了半个。之后王三芝麻家的醒酒也全部都不翼而飞了，不仅如此，杨柳镇买了醒酒的人家，家里的醒酒也都不见了，而且喝了醒酒的人还纷纷失忆了。我们虽然还没有弄清倒地是怎么回事，可这事儿倒地还是平静下来了。”他说的平常，到也不在意自己家里的醒酒被沐依然拿走了。

江小筑皱眉不解。“既然事情都平静下来了，醒酒也都被收回了，你们手里怎么还会有醒酒？”

男子也是很不解。“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原本事情已经平静了，可是就在几天前，王三芝麻家又有醒酒了，当时说是只有最后几瓶了，卖完了就再也没有了。虽然说当时醒酒的事情闹的挺大，很多人对着醒酒也怕的很，但是毕竟还是好奇，没喝过的人总是不相信这醒酒有多神奇。”他说着“嘿嘿”一笑，说明他自己也是禁不住好奇，去买了那酒的人，但他是幸运的，可幸运的人可不多。他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想看看这东西到底喝了是个什么玩意，就去买了，赶巧是最后一瓶。没有喝完，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沐依然将醒酒装好，又问道：“那请问这王三芝麻家怎么走？”

男子出门一指。“好走的很，就沿着这条大街往南一直走，最后一家酒铺就是了。”

“多谢。”

两个人也不耽搁了，打听好了路线就走了。王三芝麻的铺子果然很好找。镇南最后一家，门前挂了一个大大的酒字，两个人不费力就找到了。两个人看见了王三芝麻之后才明白，他为何有这样一个外号。

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长的一脸的凶相，偏偏整日里挂着一张笑脸，表情和模样相差了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他的脸很方正，脸上却全是雀斑，密密麻麻的，看样子就像是在面上撒了一把黄芝麻。

“请问是王三芝麻吗？”沐依然上前询问。

那王三芝麻立刻笑花了一张脸，上前回道：“是是，在下就是王三芝麻，两位姑娘要买酒？”托了醒酒的福，如今他的酒铺经营的有模有样，可他却是一个抠门的人，虽然酒铺经营的不错，钱财也赚了不少，但是他身上穿的仍旧是一件旧了的布衣。若是走在大街上，你决然看不出他的家底倒也丰厚。

沐依然看着王三芝麻家的酒铺，那前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酒的品质好的有杨柳镇最好的酒楼都买不到的美酒，劣的却有比烧刀子还呛人的酒，喝着却像是镪水一般，烧人的喉咙嗓子。

沐依然一坛子一坛子的酒看过来，在每个酒坛子面前都看了看，看到自己中意的酒，她甚至还停下来，简单的评论一番，倒是让王三芝麻很意外，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会识得这么多酒。可是沐依然却什么就都没有买，而是在看完了所有的酒之后，停下来，笑着问王三芝麻：“王老板店里，就只有这些酒了？”她这样问。

王三芝麻酒铺里面的酒已经是杨柳镇最多的了，可是她却说，王三芝麻酒铺里面，只有这些酒？她这样问着实出乎王三芝麻的意料，他只是涎着脸笑道：“在下的现下的酒酒只有这些了，不知这位姑娘想要的是什么酒？姑娘大可告诉在下，在下赶明儿就让人去弄来给姑娘。”

沐依然但笑不语，反倒是一旁的江小筑在她身后冷冷的开口道：“我们要的，自然是让你发了大财的，醒酒。”

醒酒。

醒酒！

江小筑这两个一出来，王三芝麻的脸色就陡然变了。原本涎着的笑容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反之则是带着一脸的恐惧，惊慌。只见他快速的走进了自己的酒铺里面，背过身子道：“我这里已经不卖醒酒了，两位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这话里面，显然已经带着逐客令了。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江小筑和沐依然既然来，哪里是这么容易就会走的。只见沐依然带着不屑和讥讽的笑道：“怎么？王老板这是怕了？”

王三芝麻浑身一震，道：“在下不知道姑娘话里面的意思。”

沐依然危险的眯起了眼，举手一挥，天空中竟然呼的来了一个闪电，而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这声音王三芝麻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

王三芝麻自然也不是胆小如鼠的连打雷都怕的人，若是那样子的性格，他怕也不会大着胆子做醒酒这个买卖了，只是，当日之事之后，王三芝麻却是怕极了这雷声，是以如今每逢打雷下雨，王三芝麻都只敢将自己锁在柜子里面，不敢出来。所以如今乍一见沐依然竟然举手就是一个天雷，当真是吓得他屁滚尿流，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不知神龙大人驾到，请神龙大人恕罪！请神龙大人恕罪！”

江小筑见那王三芝麻这番，已然知道，当时醒酒之事，龙王君天行果然已经来找过他了，人们口中说王三芝麻家的房顶被天雷炸了半上天个，受了上天的惩罚，神龙来收他，倒也不是假的。

“当时神龙大人已经来将你所有的醒酒收走了，并且饶你一命，你怎么还不知悔改，竟然还胆敢再贩卖这醒酒？真是不知死活。”江小筑原本就冷冰冰的看着让人就心颤，如今这番冷言冷语的，又说着这样的话，倒是真让王三芝麻以为是神龙再来罚他，吓得更是身抖如筛子，磕头磕的恨不得将自己酒铺的地皮磕出一个洞来。

“神龙大人饶命，神龙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真的不敢了！”

江小筑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王三芝麻，说道：“你不敢？我看你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