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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星辰游 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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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第二十天。
从宽阔的观光大厅里，五寸厚的透明舷窗外就可以看到莉芙星的大半面。肉眼直视，可以看到大范围的淡红色云气流动，没有云气遮盖的地方，部分可见深红带紫的洋面，和颜色稍浅的陆块所在。
季辛辰伸出手指在舷窗上沿着看到的莉芙星轮廓勾了段弧线，“真红。”
“莉芙星的大气最外层有大量喜欢偏转红光的微尘。”一把嫩乎乎却很冷淡的声音道。
“哦是么？”季辛辰转头看，咦，没有人……他眨眨眼，视线往下，这才见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黑发黑眼，长相很俊但神情冷淡，穿一身带兜帽的灰色运动装。
季辛辰半蹲下跟男孩视线平齐，露出微笑，“你好。谢谢解答，你知道很多呢。”
“你好。”男孩的神色非常冷淡，看到季辛辰微笑，他向前走了一小步，依旧平平淡淡道，“人类不能耐受长期处在红色天空下，联邦政府一直在尝试去除这些微尘。如果成功，莉芙星的红色就会消失。”
“是这样么？”季辛辰往舷窗外又看了一眼，思考片刻，“是因为长期看到红色容易让人情绪不稳定吧。”
“对。”
“我叫季辛辰，你叫什么名字？”季辛辰微笑着认认真真看着男孩的眼睛问，“你很厉害，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
“我是克里西斯·瓦拉。能。”
男孩儿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他现在离季辛辰只有一臂距离。
季辛辰笑眯眯地点点头，这孩子真有趣，思考事情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也严格遵循先后顺序。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等待联邦的人口数据库给我回复，我还没有入籍。”季辛辰轻轻摸摸克里西斯的短发，“因为我是在地球上被发现的，我的朋友把我从那里带回来。”
“你在地球上生活！”克里西斯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点惊讶，但是他的表情仍没有变化，“根据我看过的资料，地球是被彻底污染和破坏的母星！”
“我也只生活了一个月，后来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地球现在已经好多了，它现在很漂亮——虽然心里这么说着，季辛辰却不愿意谈及这些，要是整个社会都知道了地球又回复了生机，必定要回去折腾它的吧？他只愿地球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太阳系那里，养着它的森林、大海、还有种类繁多的新生命。
可是，只怕这个愿望也快成为泡影，阿一和苏慎的小飞船，人类最新的技术制造的航行工具，不是已经可以在两星之间，十日内一个来回？
笑容里有丝惆怅，季辛辰问，“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有达氏菌丛感染症，刚吃了药，妈妈允许我自己散步。”克里西斯答道，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会传染给别人的。”
“嗯。”季辛辰微笑，又摸摸克里西斯柔软的黑发，“我蹲累了，去那边椅子坐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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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亚带着数据库的回馈信息找到观光大厅的时候，一大一小正并排坐在舷窗前的长椅上，讨论莉芙星的海洋和陆块。两人的坐姿、抬头的角度几乎一模一样，脸上的表情也都很认真，简直像两父子相处一般和谐，看得希利亚好生荡漾。
听得那两个刚结束了一个话题，希利亚笑眯眯走过去，“克里西斯，辛辰！在说什么呢？”
闻声两位男生齐齐转头，季辛辰朝希利亚一笑，眉如墨扫，眼似晨星，笑意温温然醉人。
“希利亚你来了。我们刚认识呢，在聊莉芙星。原来你们也认识么？”
“希利亚姐姐。”克里西斯语调平平地打招呼。
好想把这两只都抱在怀里揉啊！
姑娘心中呐喊却苦于没有理由下手，眼神火热地坐到克里西斯旁边，揉揉他的头发，“噢，没想到你俩会这么投契呢！克里西斯是我上司的孩子。克里西斯今天自己散步么？”
“是的，妈妈说今天状况不错。”看着克里西斯，季辛辰微微皱眉，聊天的时候他稍微检查了一下克里西斯的身体，比当年的地球孩子还要稍弱些，达氏菌丛感染到底是什么病？
“那太好了，姐姐相信你会完全痊愈的。”希利亚非常温柔地安慰了一句，抬头对季辛辰说道，“辛辰，人口数据库的回馈下来了，真的没有你的信息，连相似度98。5％的个体都不存在。这样的话，要重新给你申请联邦公民身份，这样你才能离开太空港哦。”
“嗯，我明白。”季辛辰点头，“苏约给了一个建议，说我可以申请异能检定，这样可以很快拿到公民身份么？”
“噢，对的，我也是想给你提议走这条通道，”希利亚笑道，“苏慎说你的异能水平不错，在太空港就有比较完善的异能检定处，如果你觉得可行，我就去给你申请。联邦对异能者的优待条款很多，只要你拥有D级以上的辅助类异能，或者C级以上的战斗类异能，都可以在一小时内直接得到公民身份，联邦给予的初始待遇会跟普通公民持平，某些地方还稍微要好一些。”
“我稍微看了一些联邦法典的内容。”季辛辰抿抿唇，“里面提到联邦给予异能者的待遇会相对好，但是同时也要求异能者要有相应的贡献对么，这么说我在获得公民籍之后，需要进入某家机构去工作？”
“辛辰你已经了解得不少了，”希利亚对季辛辰吸收信息的速度有些惊讶，“确实是的，联邦更偏向于要求异能者的能力都利用起来，但是条款实行起来会很宽松，你只要在三年内找到某间你喜欢的机构，供职6个月以上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没有要求，当然了，你还是需要自己养活自己的，这个联邦和我都不会帮你哦。”希利亚给季辛辰飞了个俏皮的媚眼。
“那自然。”扬扬眉，季辛辰很自信回道，“我可不是小白脸。那么，又要麻烦你了，希利亚。”他独自留在太空港这十几个小时，是希利亚为他申请了暂居许可、独立休息室和餐饮，教他学会使用各种设备。
“都是小事，不算什么啦！”希利亚眯眼笑，趁机两手齐出摸一大一小的大好头颅，“你们继续聊天吧，我先去给辛辰处理申请。克里西斯，你要按时回去休息哦。”摸毛完毕，希利亚姑娘笑容满面的踩着充满热情的猫步走了。
“星辰哥哥，你的发型乱了。”克里西斯道。
季辛辰无奈一笑，干脆拆开发带任头发披散在身后，“是啊，希利亚的魔爪有点可怕呢。”
克里西斯垂眼看看自己抓着季辛辰宽袖边边的手，“魔爪，我也有。”
绣了暗纹的袖边被克里西斯小小的手抓着，皱起一团。季辛辰看了一眼，宽容地笑，“克里西斯可以随便抓。”
“嗯。”语调有些高兴，克里西斯揪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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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沉默着坐在圆桌一角，看着弗伦博士、斯克里尔和另两名男性研究员揪着苏慎，就他递交的述职报告和地球数据包询问各种问题。研究人员的关注点可是巨细靡遗的，问的问题和要求的回答都非常细致，让一向粗疏的苏慎头晕脑胀。
苏慎时不时朝他扔过来怨恨的一眼，他没有记忆，基本上没办法跟他们进行有效的交流，于是被放在了一边晾着，相比之下轻松得很。
转头望望窗外的红色天空将暗，阿一心情很烦躁。他跟着苏慎把飞船开回航事所这里，交回了所有试航工具之后，又被军部召去向大BOSS赖宁上将报告了一轮，再之后又被弗伦博士派去的飞机堵在军部门口，直接挟带回了航事所——因为热火朝天的研究员们强烈要求，他们必须参与讨论有关T系飞船使用的各种问题，还有关于数据包中与往期探测明显不同的地球。
15个小时。已经这么久的时间看不到辛辰，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他并不愿意让辛辰独自留在那里，但是辛辰那时候说，‘阿一，你要知道，虽然没了记忆，这些责任还是要学着负担起来的哦。’当时辛辰微笑着，但是阿一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认真，所以阿一如同以往许多次一样，选择了遵从他指出的路。
百忙之中，有一名研究员从讨论室的门口探进头来，“弗伦博士，打搅一下。郁威的祖父母通过航事所的对外通讯站来了讯息，他们知道郁威丢失了些记忆，说很希望快点看到孙儿。”
“噢，”听到这种千八百里远的无关信息，弗伦博士的脑袋卡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端端正正面无表情坐在桌尾的阿一，挥挥手，“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个就让他先回去吧。”
想了想，弗伦博士的语气缓了谁也听不出来的一丝半点，对阿一讲道，“郁威，你放心先回家休息一阵吧，这次试航的报酬我会即刻转到你账上。有关你在跃迁中丢失记忆的问题，我们已经在研究中，相信一定会找出解决方案的，当然了这肯定还需要你的配合，哈哈！”
阿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还有那位季辛辰，我很希望能对他的异能进行一番深入研究，稍后空出手来，航事所会给他发送一份邀请，当然了，配合研究的报酬是很高的，我想双方都会满意的，哈哈哈！”
苏慎苦兮兮地朝阿一挥挥手，“兄弟，既然你爷爷奶奶都来通讯了，你就先回家去一趟吧，也免得老人家挂念。”
既然能做决定的都这么说了，门外的研究员便直接对阿一道，“郁威你来，我叫个人把你送回去。”
握了握拳忍住心底的渴望，阿一默默地跟着研究员走出这栋几乎全用透明材料建造的大楼，坐上安排好的小型飞机往家去。
“出了航事所范围就可以使用自己的通讯器了。”小型飞机上包括驾驶位只有四个位置，负责驾驶的中年男人看到阿一默默往天空看，便提醒一句。
“谢谢。”阿一看看左手腕上的环形通讯器，这是他在任务中损坏了个人通讯器之后，航事所给他配置的东西。
只是辛辰没有这个东西，仍然联系不到……
、Chapter 25
使用光能推动的小型飞机悄无声息地升空远去，阿一在雕花门前站了片刻，有点犹豫地伸手按门柱上的门铃按钮。
悦耳的叮咚声响过，一个带黑色框框眼镜的老头儿从二楼窗里伸出头来，然后他兴奋地扭头朝里喊，“桔梗儿，小威回家啦！”
铁门自动开了，阿一便一步步顺着洁净石块铺的小路往里走。橙红色的夕照映得花园里的绿植每叶都似在发光，小楼白色的外墙被染得橙金澄金，这个星球的天空浅红，每一处的景色都让阿一心底涌起莫名的熟悉感。
“小威，小威！”
两老相扶着下楼，仍然一身蓝袍的苏约含笑跟在后面。
头发花白的两位老人家给阿一极大的熟悉和亲切感，他不假思索走上几步扶住朱桔梗，任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通。抬头看后面的郁南星，阿一隐约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得高兴些，于是他笑笑，试着开口：“爷爷，奶奶。”
“哎，哎，小威总算回来了啊，今天还是假期呢，你那上司怎么能把你扣这么久哇……”郁南星连连应，他不象妻子那般情绪外露，只是走近了些，上上下下看孙儿，笑得不见眼睛。
“小威这回工作怎的花好多时间，好像瘦了些？每天都吃的什么啊？”朱桔梗摸着阿一的胳膊很是心疼。
“吃打来的动物。”阿一有点困惑，说他瘦了？是哪里瘦了？辛辰没有说他瘦了。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人类叫‘长辈’，心疼孩子的程度向来就是‘出去受苦了回来快养养’，他们完全看不见孩子在外面吃得早跟猪仔一样……
郁南星皱起眉，观察了一阵孙儿，他已经发现孙儿对他们和这家里的一切都表现得很陌生，“小威，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
“是。”阿一点点头。
朱桔梗立刻眼泪汪汪，摸着阿一的脸心疼不已，“我的小威，这回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居然连奶奶都不记得了……”
看不得妻子哭，郁南星赶快安慰，“桔梗儿不伤心，你看小威也算全须全尾回来了，该高兴呢！苏约说了，丢了些记忆而已，有很大机会可以找回来的！”
苏约适时插话表示肯定意见，“是的郁奶奶，近百年的医疗记录中，这类症状的恢复率超过八成。”
阿一感受着年老妇人抚摸他面容的手，力道虚弱、温度很低、触感有些粗糙，跟辛辰的手完全不同，但让他感觉到平静。
她在心疼他。
这也是辛辰所说的‘责任’么？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我很好，”阿一展开双手，把老妇人抱在怀里，紧紧拥了一下，“我重新认得你了。”
孙儿已经长得高大，怀抱又温暖又安稳，这回还愿意主动抱她了……
怜他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又喜他比往日更贴心，朱桔梗揪着孙儿的衣服，片刻间瘪嘴淌泪无声，哭相完全跟小孩子一样。
阿一无措，看向郁南星，只见他嘴角下拉，眼角也是泪光盈然。
会哭泣，是难过？
极力思考，阿一不自觉地进入了全力以赴的准备状态，身体绷紧，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看到安静站在一旁的苏约，阿一对上他含笑的冰绿眼眸，想起他似是帮了不少忙，于是朝他点点头认真道谢，“苏约，谢谢。”
“不用谢，我没做什么。”苏约浅浅一笑，视线在郁家二老身上转了一圈，“郁爷爷郁奶奶从过年前就一直念叨你，等到元旦假期都快完了才把你等回家，他们担了很久的心。郁奶奶手术后恢复得很好。还有青霜给你画了一幅画当新年礼物，我看过了，画得很好。”苏约说话有种十分简约高效的味道，就跟他为医疗对象进行检查时的举动一样，没有一个音节多余。
朱桔梗哭了不到五分钟便强令自己抑制了心情。掏出手绢轻轻抹掉眼泪，朱桔梗展颜朝三个男人一笑，“好啦看我失态了，你们可是不耐烦了吧？”
她抚平裙装的褶皱，拉着阿一往楼上走，回头朝自己的丈夫和苏约笑道，“郁南星，你看看都傍晚啦，还不快点动手给我们做一桌好吃的？苏约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给小威指点指点他的房间，让他梳洗一下。等我老太婆一小会儿，回头来与你聊天。”
“遵命夫人！”
“好的。”
朱桔梗夫人的气场又全回来了，被留下的两位男士立刻殷勤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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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窗幔，深蓝色床罩的金属雕花床，磨砂黑的墙边桌和座椅，漆成极淡蓝色的墙面。
阿一站在中间看了一圈，对这房间里的一切他同样有些微熟悉感，并不很深。相比之下，石洞里那张粗陋的床更叫他激动，当然如果辛辰躺在上面就再好没有了。
辛辰……
他心底的焦躁一点点蔓延，又是两个小时过去，辛辰一个人在那里，他却不能立刻飞奔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挡着他，阻着他，叫他不能去做整个心里最渴望的那一件？
高大的男人站得笔直，黑黢黢的眼盯着窗外最后一抹晚霞出神。
朱桔梗埋头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来，乐呵呵的递到阿一手里，“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小威一定很累了吧？去洗个澡吧……刚才没来得及问，小威你这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特别，倒是有点像古老的中国传统里的衣服。”
对阿一上上下下看了几轮，朱桔梗越来越惊奇，“现在工作都会赠送这么漂亮的服饰么？”女性对漂亮的事物天性敏感度极高，“噢，这是刺绣吧，这不是失传很久的工艺了么？”
“辛辰给我的。”阿一回答得很愉悦，被称赞了衣服就好像称赞了他自己一样，“鞋，是辛辰做的。”他对朱桔梗指指脚上的深灰色兽皮鞋。他这一身衣服穿的很有些邋遢，束在袍外当腰带的是一段白色兽筋，为了活动方便，宽大的袖子被卷起束住，脚上的鞋子完全是原始人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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